亡国帝姬,再世蛇蝎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郁芋汀兰
“方才卢贵人来过了!她说小皇子的衣裳里不知为什么会有虫卵,那虫子孵出来咬伤了小皇子的身子,性命堪忧啊!”言苒也是惊慌,“娘娘快查查大皇子吧,万一也被人伤了呢。”
韦妃一颗心都为翊锦宫悬着,听到言苒说到惜儿才惊觉自己的孩子也可能受害,忙着喊乳母过来,“快些,去查,惜儿的衣衫,一件件拆开来看,别叫人做了手脚。”
“娘娘放心,奴婢们一直惊醒着呢,不会有事的。”那几个乳母福身退下,“奴婢们这就去查,也好安心。”
“仔细着,棉絮中也不能放过。”言苒还是不放心,自己就要跟着过去,却被韦妃拦下,“言苒,这时候苏修仪一定惊慌失措,本宫掌管六宫,该过去瞧瞧的,你快点为本宫梳洗收拾,叫宫轿在宫外等着,本宫即刻就去。”
“娘娘,该着急的是翊锦宫,您慌什么?”言苒一脸无奈,“翊锦宫密不透风的,可不是不想叫咱们知道的意思?若是娘娘这时候过去了,人家往好了想,是咱们担心小皇子的身子,往坏了想呢?还不是要疑心咱们居心叵测?监视翊锦宫一举一动了?所以娘娘还是放心在宫里等着,若是修仪娘娘真的扛不住,总有用得着咱们的时候。”
“那本宫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巴巴的等着?”韦妃凝眉,翊锦宫出了这么大是事,自己怎么能不管不顾?若是叫鸣晖知道,还不是要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他的妹妹吗?手指交叠,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殿外却吵嚷起来了。
“苏大人,您不能进去——”
“苏大人,韦妃娘娘正在议事,您不能进去!”
一众宫女的拦阻,怎能叫盛怒的鸣晖停下脚步,她从前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不知,只是这段日子以来,被他看到的,都是她的温柔和无助,是她最脆弱的神经,所以才会心生怜悯,才会情不自禁!
可是,就是几日的功夫,便已经叫她的本心显露无疑!他不能忍,不能无动于衷!孩子还那么小,她怎么忍心?她自己如今也是做了娘的人,她怎么就能狠心对付旁人?
殿门虚掩,不待春儿上前阻挡,便被鸣晖一把推开,殿中的人被惊的不小,而韦妃的脸色,即刻便欢喜起来,“苏大人,你来了!”
“韦妃娘娘看来气色很好啊!”鸣晖一声冷笑,“看来真是顺心顺意,心满意足的很。”
“娘娘在此,大人不行礼也就罢了,这阴阳怪气的,是给谁看?”言苒一脸愤恨,娘娘的心意她是知道的,好在苏鸣晖帮着娘娘斗倒了皇后,娘娘有他在,心里总还能宽慰些,可是这个苏鸣晖仗着娘娘的偏爱,这样肆无忌惮,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苏大人,这是在溪风殿,不是太医院,也不是翊锦宫!”她又一次警告。
鸣晖眼中的怒火已经在倾泻,他对这个丫头的行径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只是看着韦妃,“怎么?这个宫里如今是言苒姑娘的天下吗?”
“言苒,你退下!”韦妃挥手叫言苒下去,她并不知,鸣晖的怒火究竟为何而来,好在,他还是来了,那日之后,她以为,再也无颜面对他了,这些日子的纠结忐忑,终究他还是放不下自己,还是来了,心中犹如百合开过,浸润玩物,散着馨香。
“鸣晖,你终于来了,”韦妃欢笑着向着鸣晖行来,满眼都是小女儿的娇羞,还有些许的尴尬难堪,“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
“娘娘厚爱,臣愧不敢当!”鸣晖冷眼看她,不动声色,“但是还请娘娘自持身份,臣的贱名,污了娘娘的耳朵。”
“怎么了?一来了就气势汹汹的?”韦妃抚上他的肩头,“瞧瞧,这落花残叶,也不知道拂去?你这样冲进来,可是要叫人疑心的。”
她以为,他不过是在外面受了气,她以为,他的心中,这里已经是可以倾吐,可以发泄的所在,这样讲来,自己也算的他的知己良人,她以为,只要她温柔以待,他的苦楚终究还是可以抚平的。
可是鸣晖反手,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扇的她跌落在地,地转天旋,心如死灰。
“韦紫决!你做的好事!”鸣晖手上,是那绣着金线的衣角,上面幼虫的尸骸,还清晰可见,“韦妃娘娘,你还要做戏到几时?娘娘的好谋略,好手段,我今日终于是领教了!果然呢,温柔乡,英雄冢!我苏鸣晖败给你了!我认!可是你不要对一个小孩子下手!你要斗跨我妹妹,斗跨我苏鸣晖,我认!能不能求您,留点良心!”那一个巴掌打的吃力,鸣晖急得几乎站立不稳,他手中,抓着那衣裳的衣角,劈手丢在地上,“娘娘,收好你的爪牙!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苏鸣晖随时恭候!”
她哭了,他看着那两行清泪滑落脸颊,看着她一如既往的脆弱可怜,可是今日,他再没有一点心疼,这就是这个女人惯用的伎俩,就是这伎俩,叫他触不及防!
“鸣晖,这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她不是想申辩什么,她只求他,可以信自己,从爱上他的那一天,她再没有要伤害谁的心,她只想做个小女子,安安静静,不争不抢,守护现在的一切,就够了。
“你还要演戏?”鸣晖真是不可置信,她的泪水怎么就那么真实?她的委屈怎么就这么惹人心疼?做戏做久了,还真是熟能生巧啊!
“不,我没有,我怎么会伤害辛夷,我知道她是你妹妹!我是知道的!”她好想放声大哭,可是她不能,她好想有人可以为她见证,可是谁都不能,他的身影,这一刻再没有温润如玉的模样,竟然像极了阴冷的洛偃!他的眸子,这一刻透着刀锋,冰冷的叫她害怕!
她自以为是的爱情,原来还是这么不值一提!
怒极反笑,韦妃瘫坐在地上,再不言语,只有她自己知道,宽大的宫服下面,她的身子,都在颤栗,都在疼痛,几乎窒息!
鸣晖摔门而去,那殿门关合之间的光亮,刺痛了韦妃的眼睛,直直刺入她的心门,若不然,怎么会泣血的这般疼!
她从小在军旅中长大,从来在刀兵之间玩耍,习武上阵,磕磕碰碰不少,刀锋舔血遍尝,她也是流过血的人,那时候受的屈辱不少,她也是见识过心痛的人,可是从来没有一刻,没有一秒胜过今日,再锐利的刀锋,也胜不过他冰冷的眼眸。
“娘娘,您是怎么了?”言苒只听到殿中仿佛是争吵什么,却唯有鸣晖一人的呼喝,她早已经忍受不了,要冲进来一探究竟,好在此刻他走了,却不想看到的,是这样颓唐的主子。
“没事,你去看惜儿吧,盯着点,别出了岔子!”韦妃勉强挤出笑脸,可惜了满脸的泪水却是怎么样也遮挡不住的,言苒知道主子的脾气,只好含泪退出来,叮嘱宫人,除非娘娘传唤,别去搅扰,至于洛惜那边,她是怎么样也不能去了,只能守在这儿,寸步不离。
“姐姐,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苏大人来一次,娘娘便把自己关在殿里一次?真是叫奴婢摸不着头脑呢。”春儿无奈嘟囔,眯缝着想从门缝里看出一二。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主子的心思是你随便猜的吗?”言苒怒喝她,“这事情一点风声也别走漏,若不然,便是娘娘不发话,我也拔了你们的舌头!可记住了?”
看到言苒生气,春儿吓的吐吐舌头,“奴婢不看不问就是了,这舌头还是给奴婢留着吧!”她又讨好的笑着,“这殿外还这样冷,奴婢给姐姐捧个手炉去吧。”
“也罢了,你去小厨房里盯着御厨做几样娘娘喜欢的菜,过会儿我进去看看,其他的,你一概不用管了。”言苒打发她们都下去,自己在殿门前无奈渡步,苦思冥想,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几日的事情,怎么都这么怪呢?
溪风殿宫灯一夜未亮,韦妃的眼前心中,皆是混沌,而翊锦宫的宫灯,却是一夜未灭。这一夜,许多人,都未曾合眼。
-本章完结-
亡国帝姬,再世蛇蝎妃 252烈焰焚情(五)
平日娇憨可爱的小脸,如今没有一点红润雪白,他还是襁褓小儿,便因为疼痛而一日都未展眉,昏昏沉沉,不见醒来,甚至那唇色中,还有一丝暗紫,那幼虫叮咬的毒素虽不烈,可是在这刚刚足月的幼儿身上,已经足够致命。
“姐姐,你一日未合眼,滴水未进,方才太医也说了,良田的毒已经解了许多,性命无虞,姐姐还是去用些膳食,再过来吧。”洛怡看着蓬头垢面神色戚戚的辛夷,心中满是不忍,“若是良田醒了,姐姐却倒下了,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是啊娘娘,您总该顾忌自己的身子,若是连您都倒下了,可叫奴婢们怎么活?”缨容已经哭了一天,眼眶通红,陪在身边一刻不愿离开,而大殿之上,阖宫宫人都侍立等候,太医院一众也都不敢离去,任谁都知道,这一夜,若是摇篮里的主子活不下来,恐怕自己的脑袋,也都要随着去了。
“若是我倒下,能换来良田今日平安喜乐,那么就叫我倒下吧,若是我有什么罪责,都由我一人承担就好,不要带走我的良田啊!”双泪不绝,大滴大滴的砸在自己的手背上,灼的心痛,辛夷此刻,不想什么未来,更没有什么以后,她只要她的良田,只要他能够睁开双眼,能够哭闹不休,只要他能醒过来,哪怕,是动一动也好。
“娘娘——”缨容一声呼唤,眼泪再没休止,洛怡背过脸去偷偷抹泪,这个前几日自己还怀抱着嬉笑的孩子,这一刻,就这样没了,再没以后。
今夜的风声,仿佛也格外的劲,格外的,酷寒!
而此刻的宫道上,尚有宫女悄然穿行,披风笼罩,看不清面目,她的脚步,最后步入的,是未央宫。
孤灯一盏,珠帘璀璨,那榻上的人儿眉目娇憨,而在帷幔打开看到来人时,满目,皆是阴诡。
“怎么样了?”她冷笑一声,“别告诉我,你白跑了一趟。”
“一切如小主所料,翊锦宫灯火通明,太医院的几位大人,都还在那里侍候。”那女子跪倒在殿前,真是菱河,“而且奴婢还打听到,苏鸣晖却不在其中。”
“现在还守着,看来病的确实不轻!”蓓蓓心中暗笑,眸中透出精光,“苏鸣晖今日入宫,你我看的清清楚楚,如今却不在翊锦宫看着他的小外甥,你猜,他是去了哪儿呢?”
菱河思索半日,想不出究竟,“小主看来,他并不是真的关心这个孩子?”
“糊涂!”蓓蓓一声冷喝,“苏辛夷只有这一个孩子,而且只能有这一个孩子,若是他没了,苏辛夷便是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宠妃!没了半点臂膀!他怎么会不在乎?这天下间只有他们兄妹最在乎!”
“那小主所言,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去翊锦宫守着,那么一定就是有什么事情,比他看着那个孩子还重要,而他今日匆忙入宫,也就是说,这个重要的事情,一定在这宫里!
蓓蓓心中,已经有了思路,“这样,你找个妥帖的人,明日去太医院看看记档,或者去问问苏鸣晖手下的几个药徒,一定能知道这一日里,他做了什么。”
“是,奴婢即刻去办。”菱河躬身一福,就要退下,却被蓓蓓唤回,“另外找人盯紧了溪风殿,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与韦妃有逃不脱的关系。”
“是,奴婢记下。”菱河悄声退出,这寒风月夜中,仿佛一切一如平常,只有她知道,一切已经不寻常,只要那个孩子死了,自己腹中的孩儿,便一定得圣宠万千,而苏辛夷,以及那个孩子,无论何时,都是一定会碍了自己的事。
姐姐,怪就怪你实在太美艳,太叫人注目,也太叫我害怕了!
榻上美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抚着小腹,终于安心睡去。
若不是那烛火尚在跃动,若是那更漏流动,眼前的这一切一定会叫人以为时间是停止的,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那么一瞬,没有变动。
时间就这么静悄悄的流淌,那个安稳躺着的小家伙一定不知,今夜,原来只有他一人安睡,也许是这一觉太美了,他满意的啧啧嘴,就要留恋于下一个美梦,而围着他的众人,却是激动的喜极而泣,“娘娘,小皇子动了!真的动了!他有知觉了!他醒过来来了。”
“太医——太医——快进来!快些!”洛怡欢喜的大喊,“快来为小皇子诊治。”
“良田,我的良田!”辛夷哽咽良久,佛龛前跪了太久,又在这儿守了太久,几乎站立不稳,被缨容扶着,终于见了一丝笑颜,“我的孩子总算是保住了。”
这一夜,她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个梦境,那梦里,是洛倾来了,他带走了孩子,他要孩子去陪伴他!她最害怕的,便是良田真的就这样走了,去了哪一边,叫自己冰冷的,孤单的活着。
“上天庇佑,小皇子总算是平安了!”缨容抹着眼泪欢喜道,“娘娘这下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几位太医围拢着,换药问诊,许是弄疼了孩子,他哼哼唧唧的,终于哭出声来,虽然那么微弱,可是他在哭了不是?他神经还是清醒的不是?辛夷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哭声,也是这样悦儿动听。
“启禀娘娘,小皇子身子已经无虞,只是受此磨难,以后更是要膝行调理,身体中余毒未清,臣会开方子叫几位乳母日夜饮用,化成乳汁叫小皇子服下,至于伤疤,臣一定尽心治疗,”吕太医跪倒在地,“请娘娘宽心。”
伤疤什么的,如今已然不那么重要,只要良田还活着,还在人间,就好!
辛夷拂胸长吁一口气,“良田大难不死,都是吕大人的功劳,都是几位太医日夜守护,才有的结果,本宫感激莫名。”回身知会缨容,“众位太医辛苦,叫小厨房做些宵夜糕点过来,另外,每位太医赏金百两,以资辛苦。”
“照顾皇子,本是臣等应尽本分,不敢邀功受赏。”众臣拜倒,“臣等惶恐。”
“本宫是真心实意感激几位太医的,大可安心受着。”辛夷将最首的吕太医扶起,“恫儿病着这些时候,还是要几位太医尽心了。”
“臣等必将尽心守护皇子周全。”众人齐声应答,被缨容带下偏殿用些点心,殿中,只有吕太医一人看诊,小心翼翼的为恫儿换药,可怜他五大三粗,今日却这般轻柔,但是洛怡看着他的身影,心中却皆是狐疑,扶着辛夷在殿前坐下,为了清醒,叫几个小宫女过来拿清水为辛夷浣面,“姐姐,这吕太医分明是服侍韦妃娘娘的人,怎么今日他这般用心照看良田?我看着,却不像是敷衍了事?若是真的是韦妃害了良田,她怎么会叫吕太医侍奉在这儿呢?况且说,吕太医是这宫中最熟悉毒虫毒物的,若是没有他,任谁也救不了良田啊!”
“许是吕太医没收着韦妃的消息呢?”临武躬身,“又或者,吕太医于心不忍,才这般照顾呢?”
“无需无端猜测,若说害良田之人不是她,这阖宫之中,本宫想不到第二个人!这衣裳是蓓蓓送来的,她的心思纯净,能有这样歹毒心肠?何况取用这些蚕茧的时候,她还带过来给本宫看过,哪里有什么问题?这衣裳良田也穿了有半月,怎么刚从溪风殿送回来就出了事?昨日凤仪殿她的言行有异,这是谁都看出来的?若是她心中没鬼,何必不敢见本宫?”
辛夷的恨意未有一刻消减,这难眠一夜,分秒之间,只会让她的恨意倍增,韦紫决,你曾叛国,杀我,也曾害我,压我,如今,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你竟然将这魔爪伸向我的孩子!从前种种,我便不会叫你好活,而今日,我只想你要你不得好死!
“那吕太医,我你是不是也要提防些?”洛怡轻声道,“若是再害了良田,可怎么好?”
“所以我才要你入宫,这些日子,但凡我腾不出手的时候,良田身边,总要有你看着,今日良田被害的消息,虽然你我瞒的紧,但是这六宫哪里都是耳目,恐怕知晓的人已然不少,这些日子,便是谁来,也不许她靠近孩子半步,你要记得。”
“有我在,姐姐尽管放心。”洛怡应道,不过还是不懂,“姐姐这些日子不好好陪着良田,难道还有什么事要忙吗?”
辛夷的目光,拂过那些卷册,是时候,同韦妃分庭抗礼了。
她已经,一刻都等不得。
-本章完结-
亡国帝姬,再世蛇蝎妃 253烈焰焚情(六)
龙腾凤篆,手中狼毫笔尖轻点,宣纸上落下的,是一株洋洋洒洒的梅树飘零,孤高气质,其中闪现,辛夷从来不知,自己的书画何时变得这样高超,也许,只是心境的不同。
“娘娘,尚宫局尚宫大人已经到了,六司的掌司也已经在外等候,娘娘可是要现在见她们?”缨容打殿外进来,福身见过,又附耳过来,“方才司制局,司宝局的两位掌司,可是命人去见过韦妃娘娘之后,才过来的。”
“韦妃娘娘可是会办事的很,这两处,油水真是不少。”辛夷冷笑,“请几位尚宫和掌司去偏殿,好茶好水的侍候着,本宫即刻便去。”
“娘娘此刻这般急着见她们吗?”缨容诧异,“虽然是六宫女官,娘娘何必这般的抬举她们?”
“韦妃向来盛气凌人,本宫若也这般相对,如何收拢人心?你去便是。”辛夷镜前整理衣裳,扶着临武的手向着偏殿行来,隔着窗柩看着光影里的一众女官,竟然皆是安坐等着,辛夷竟然不知,宫中的“恭候”是这一般的模样,看来这些日子,她们也过的太安然了才是。
“修仪娘娘到——”临武故意扬声朗呼,躬身引着辛夷入殿,众人起身,竟然也是懒洋洋的德行,便连行礼,也只有几人端正恭敬。
是了,宫中女官,多是侯门贵女出生,从前听命皇后,此刻自然瞧不上一个无品无阶的修仪了。
辛夷只作未见,浅笑着叫众人起身,“六宫事务繁多,还叫几位大人等着,真是本宫的不是。”
“侍奉娘娘,本事臣子本分,怎敢告罪于娘娘?臣惶恐。”为首的女官福身行礼,发髻平挽,很是寻常,可是那青丝中一枝鎏金点翠簪便可见身份尊贵,一般宫女,怎可用金饰?更何况是点翠嵌宝簪?模样不是上乘,约莫不过三十多岁,那双凤目却见精明,看来定是尚宫杜远黛,皇后娘娘入宫的陪嫁宫女,入宫后便是在司制局掌司,文尚宫遣送原籍后,便是她一直掌管着尚宫局了,因为先皇后的关系,恐怕是连洛偃也会对她礼让三分吧。
“杜尚宫免礼。”辛夷虚扶一把,“都坐吧,一直矩着大人们,确实不是翊锦宫待客之道。”
“谢娘娘。”众人躬身,辛夷上位,环顾四下,新朝初立,这些掌司皆是才选入的,年纪不长,盛气凌人姿态却尽显,果然年轻气盛这词不假,而叫辛夷吃惊的是,殿下之人,竟然有位自己是见过面的。
“本宫领陛下旨意,帮着韦妃娘娘协理六宫事,无奈才疏学浅不堪大任,只好这些日子紧闭宫门,苦学专研,无奈闭门造车,不得其解,故而今日见见各位大人,一来呢,为了熟络些,二来呢,有所不解之处,还要大人相助。”辛夷含笑讲完,望着众人,杜远黛看不出喜忧,而其中几位,不置一词,更甚者,恐怕不屑一顾。
“娘娘言重了,但凡娘娘不解之处,用得着臣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人起身行礼,粉色袄裙朴实无芳,一条水碧色腰带束起柳腰,一块胭脂玉玦在上挂着,恐怕是身上的点睛之笔了,她的年纪不长,比之座下之人,恐怕是最年轻的一位了。
“柳掌司这话可笑了,眼看着是要为尚宫大人做主的意思了?”她身侧一女官冷笑,不屑的扭了脸看向一边,“秦掌司,您说可笑不可笑?”
柳箬离,司苑局掌司,二八年华,侍弄花草独有心得,许是她自己运气太好,才入宫的时也不过是个小宫女,被一位典司亲自指点,没多久便得了制司这个七品女官做,后来便是先皇病逝,大赦天下时那位典司恩赦出宫,她又莫名其妙的做了从六品的典司,去岁整顿六宫,那位掌司被杖毙,副掌司送入了掖庭狱,也便叫她才十六岁,便做了司苑局掌司,另一重,也是因为这宫中勤俭,那边是个最苦累却没油水捞的地方,给了她,旁人也大多乐见其成罢了,不过今日一见,小姑娘不过被人言语讽刺几句,便烧红了脸自己闷闷坐了回去,也不知这样一个性子,平日里如何料理司苑局。
“门掌司言下之意是说柳掌司冒失,可是自己这样在修仪娘娘面前言行无状,难道说,你便能做了尚宫大人的主?”刘医女冷冷看着门氤氲,“还是说,你已经等不及要做尚宫大人的主了?”
她言语犀利,门氤氲被呛,正要开口反驳,杜远黛的目光又叫她不敢开口,只好恨恨的望着刘医女,再不言语。
辛夷看着这一幕幕,却原来这六宫果然没有一处清静处,还真是处处都是好戏连台,心中不屑,目光却被方才说话的刘医女带着,她便是那时候来为自己送药问诊的女医,今日随在杜尚宫身侧,恐怕身份也有不同,从前言谈便是不凡,如今更是不卑不亢,独当一面,看来刘尚宫的眼光不错,她的侄女更是不曾为她丢人。
“娘娘赎罪,几位大人亲密,言语之间磕磕绊绊是常事,还望娘娘不要怪罪。”杜远黛此刻才起身行礼告罪,看来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吧,辛夷不过浅笑,看着她目光闪动,却不置可否,就叫她那边僵立着,仅仅片刻,所有人便都回过味来,纷纷起身告罪,跪在当场。
“娘娘——”
“娘娘——”
看着神色漂浮的辛夷和跪了满地的女官,缨容可是慌了神,她并不知自己的主子这般言行是故意,还以为辛夷是三心二意的,此刻晃神了呢,忙的上前扯扯她的衣袖,轻声呼唤。
“啊——”辛夷故作惊慌,仿佛是真的才回过神来,望着殿下众人,“好端端的怎么都跪着了?快着些起身吧!”言罢,又愧疚着扶额,“着些日子恫儿身子不适,本宫着心思,十分总有*分在他身上,真是叫几位大人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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