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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此人进士出身,却表里不一,仗着家中权势目无法纪,随意轻贱人命……皮囊之下的真面目,乃是食人的恶鬼!”
“即便这世间不能还我一个公道……我亦要将他的罪行昭于天下!”
女子眼中是滔天恨意,语气之重,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气力。
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许家姑娘帮她促成的,因此她更加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开口的机会。
“竟有此等事……”
围观百姓低声口口相传着。
虽说夏家的热闹不是他们能看的,可一个人不能看,两个人不能看,十个人,乃是数百人在,那便也没什么值得过分忌讳的了。
官差们个个脸色复杂。
按说女子遭此大辱,藏着掖着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如此不顾自身名节体面的人?
且若事实当真如她所说,是夏家二公子所为,那这桩案子……
官差们不敢再往下深想,随行一人将毯子重新替说完那些话之后无力倒在竹辇上的徐英盖去,却再次被她拿发颤的手缓缓揭落。
这不是耻辱,而是证据!
——她要让所有的人都亲眼看一看这血淋淋的证据!
见她这般固执不听劝告,以致一路上围观者不减反增,官差唯有中途设法将竹辇换成了软轿。
可先前那些百姓所见,已足以将此事传遍京城。
雪声茶楼内,朱秀与暗卫小五一同快步上了二楼。
“一切可都办妥了?”许明意问道。
朱秀点头。
“都是照着姑娘的吩咐办的,没有出什么差错,此时徐姑娘人已经到衙门了。”
说着看了身边的暗卫一眼:“一路多亏了吴公子派去的人暗中护送。”
这些事情他们自己的人原本也能做的,可对方总是能抢在他们前头下手——怕谦让来谦让去反倒误事,他便干脆将机会彻底让给了对方。
但对方今日确实帮了大忙。
那个叫小七的,演起毛贼来浑身是戏,简直把他都给看愣了。
许明意朝着对面坐着的吴恙微一颔首,算是无声道谢,而后向小五问道:“小七眼下如何?可脱身了吗?”
吴恙看向问话的少女。
——怎么觉得许姑娘似乎格外关心小七?





如意事 096 茫然的小七
上次在林子里担心小七被蚊子咬,还特意给了小七一瓶药。
而昨晚他在河边等她许久,蚊子分明也很多。
许姑娘似乎有些偏心,完全做不到一视同仁。
少年在心底默默总结着。
小五正答道:“许姑娘放心,小七虽然年纪不大,却胜在足够机灵,定能够找得到机会脱身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机灵却仍然被大家欺负,当然是因为他年纪最小武功最弱了——身份弟位摆在这里,不欺负他欺负谁呢。
想当年小六小七没来的时候,他身为最小的那个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嘛。
小五心安理得地想着。
“那就好。”许明意放心地点了头。
见她神态,吴恙端起茶吃了一口,却是不禁皱眉。
虽说茶楼生意不好,但他好歹是个主子,怎么竟敢拿这般难喝的茶水来应付他?——难道是每月拨给楼中的银子还不够?
况且他还有许姑娘这个客人在,这里的伙计还能不能上得了台面了?
听朱秀细说着事情经过的许明意也端起了茶盏吃了两口。
见她面色没有一丝变动,吴恙心下疑惑,不动声色地又尝了几口。
……好像是没方才那一口来得叫人难以下咽了。
听说徐英一路不肯遮去身上伤痕,当众将夏晗所为宣于人前,许明意将手中茶盏又握紧了些。
徐姑娘确是个值得钦佩的姑娘。
这个公道,她必会陪着徐姑娘一同讨回——
“无论如何,这第一步称得上颇为顺利,眼下倒不必急于动作。”看一眼她始终紧握茶盏的手指,喝了半盏茶之后心情已经恢复如常的吴恙出声提醒道:“不妨先看一看官府的态度,及夏家的应对。”
许明意点头。
确该如此。
此事必会闹得满城风雨,后续如何,官府的态度也至关重要。
京城府尹纪栋纪大人,是她父亲的同窗好友,为官尚算清正。
昨夜她不是没想过要直接传密信给纪大人,让京衙直接介入此事,将徐英救出。
可思来想去,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纪大人即便再如何爱民如子,但却难保他身边不会有走漏消息之人,而人的想法本就复杂难测,一封来路不明的密信纪大人未必会信,也会有诸多考量,而这过程当中稍有动摇,便会使局面脱离她的预计——
倒不如将此事毫无预兆地摊开在众人面前,虽是过程必然要周折许多,但相对稳妥些不说,更可在舆论上占据先机。
眼下徐英已经平安抵达京衙,正如吴恙所说,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
但余下之事,仍旧不能松懈,还须谨慎观望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天边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黑云,将金色日光生生遮蔽住。
一阵挟带着凉意的风从窗外灌入。
阿珠便将窗子合上,楼中视线陡然暗了许多。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许明意放下茶盏,起了身道。
吴恙微一点头,下意识地将人目送到楼梯拐角处,方才收回视线。
而后,道了句“有些闷热——”,便自行抬手打开了窗,似漫不经心一般往窗外楼前看去。
小五默默低下头。
公子那句“有些闷热”,当真不失为有一丝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多余。
外面风很大,少女出了茶楼,朝着马车走去,乌发被拂动,裙角衣袖亦在风中随风摆动着。
无需下人去摆踏凳,也无需丫鬟相扶,她提着裙角,抬腿轻轻一提身子,一步便登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驶离。
吴恙也起了身。
刚下了楼梯,迎面只见一名暗卫快步走来,向他行礼。
吴恙停下脚步,没有说话,看了他片刻。
心中茫然的小七壮着胆子偷偷抬起头来,恰巧与那道打量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吓了一跳,赶忙又低下头。
又待了片刻,吴恙才抬脚离去。
小七暗暗松了口气,心中的疑惑却不禁愈发深重了些。
他今日这差事办得分明还算圆满,可公子为何看起来好像对他有些不太满意?
且公子方才好像一直在盯着他的脸看?
小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长得还过得去,想来总不至于叫公子觉得碍眼吧?
……
临近午时,天未亮便早朝的夏廷贞方才从宫中归家。
官轿落下,门人赶忙迎上前来。
“老爷回来了。”
在轿中养了会儿神,此时仍有些疲惫的夏廷贞“嗯”了一声,未有多去留意门人低着头欲言又止的神情,带着仆从往府中行去。
一路回到内院中,本打算换下官服以便去书房处理公务,可谁知刚进了堂中,就从妻女脸上发现了不对。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一贯得体,喜怒不形于色的夏家夫人薛氏此时眼中有着焦急之色。
夏廷贞微微皱眉,语气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
“父亲,有人要坏二哥的名声!”
薛氏来不及开口,一旁的夏曦满面怒容,“不知是谁找了个女子出来,竟信口污蔑二哥玷污凌辱了她——此时城中怕是都已经传遍了!”
夏廷贞略变了几分脸色,印证地看向妻子。
薛氏揪着手中帕子,点着头道:“老爷,你可得好好查一查,绝不能叫晗儿背上这样的恶名。”
长子和次子皆是她亲生,但论起最得她和老爷看重和喜欢的,却是次子。
晗儿性情温和沉稳,天资聪颖,读书也肯用功,当年乃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有老爷的栽培和扶持,日后在朝中前途显然是无可限量。
可怎会突然有这样一滩烂泥要来玷污她的儿子!
夏廷贞不耐烦理会妇人无用的情绪波动,冷声道:“怎么做我自有分寸,且将前后经过详细说与我听——”
薛氏忙将打听来的一一说明。
包括徐英当众出言‘污蔑’夏晗的经过。
夏廷贞听罢之后,没有与她多言任何,只问道:“晗儿人在何处?”
“自然是在翰林院,我怕贸然差人请他回来,反倒显得心虚异样,便等着老爷回来拿主意……”
“现在便差人去请!”夏廷贞冷声道。




如意事 097 公堂对质
现在不将人找回来,只怕再晚些衙门便要直接去翰林院传唤了——到时只会更加招人口舌。
薛氏忙吩咐了下人去翰林院。
“替我更衣。”
夏廷贞大步走向内室,两名丫鬟快步跟了进去。
“母亲……”夏曦依旧满脸不安。
她虽然从小有些怕二哥,但兄妹感情还是在的,更何况身为当朝首辅之女,她很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若二哥当真被卷入此事无法干净脱身,整个夏家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换作平常她倒也不至于这般担心,可听说那女子十分地不同寻常,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煽动舆论——呵,可以当众说出自己被玷污凌辱这种不知羞耻之言的人,当然不同寻常!
“别担心,有你父亲在,定不会让奸人得逞。”薛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看一眼内间的方向,心中安稳了不少。
早些年陛下还未登基时,她也是跟着老爷经历过许多风雨沉浮的,并非是一点小事就被吓得乱了分寸的无知妇人。
只是今日此事来得太过突然,且短短两个时辰内就闹得如此之大,又是直冲着她最在意的次子而来,加上女儿跑到跟前一顿叽叽喳喳,她才会乱了些心神。
现在见丈夫回来,她的心也就定了不少。
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肮脏女子而已,也想毁了她的儿子吗?
根本是痴心妄想!
见得母亲神色恢复了平静冷然,夏曦跟着安心了些。
没错,只要有父亲在,便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到底是谁这般大胆,竟敢在背后谋划着要害她二哥?
薛氏也在思索着。
晗儿这样的性情,断不会与人树敌,想来只能是老爷在官场上的纠葛了——
没有本领动得了老爷,便只能拿晗儿来打压他们夏家,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来,老爷想栽培的正是晗儿!
若当真如此,对方用心未免过分险恶阴毒——待查出个究竟来,定要替晗儿好好地出一出这口恶气!
夏家派去的仆从很快便将夏晗请回了府中。
夏晗刚跨过门槛,等在前院的小厮忙上前行礼,低声道:“老爷此时正在书房等着公子过去……”
夏晗面色平静地点头。
“知道了,我先回去更衣,再去见父亲。”
小厮愣了一会儿,才快步跟上。
公子这般不急不躁,显然是坦荡有底气的表现——他们私下就说嘛,以公子的为人是断不可能会做出那等事情来的。
夏晗更衣罢,又温声安慰了有孕在身的妻子一番,复才往外书房去。
“父亲。”
“你倒是沉得住气。”坐在书案后的夏廷贞看着行礼的次子,冷肃的脸上一双眼睛含着洞察之色:“此事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那女子,你认得还是不认得?”
夏晗半垂下眼睛:“儿子从未做过此等事。”
夏廷贞定定地看着他,道:“官府的人,已经来了——”
看在他夏家的面子上,才会在前厅耐心等到现下。
“儿子听下人说了。”
夏晗语气平静坦然:“问心不愧,自也不怕于公堂之上同那女子对质。”
夏廷贞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的儿子,他很清楚。
有些事情他虽不知全貌,却这两个月来也不是全然没有察觉,只是未曾放在眼中罢了——因为他一直认为,次子是最知分寸的那一个。
眼下这般态度,似是胸有成竹。
“你既知道该如何做,如何说,也不必我来一字一句教了。”夏廷贞看着次子,道:“不要再出任何差池了。”
自己闯的祸,若自己还能有解决干净的能力,便还不至于叫人彻底失望。
人犯错不要紧,要紧的是有没有善后的手段。
“是。”
夏晗应下后,道:“只是此事事出突然,且那小贼将此事闹大之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得无影无踪,就连儿子派去善后之人也被当场拿住,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
以及那凭空消失一般的崔家姑娘……
这一切都在告诉他,徐英被救出,绝非偶然。
只是此时他尚不确定,对方究竟是纯粹冲着这件事情而来,还是他背后的父亲和夏家。
“这些我自会命人去查,你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夏廷贞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不要让官府的人等太久,早些了结此事。于明面之上,断不可再横生枝节了。”
“是,儿子告退。”
夏晗抬手行礼,退至门后,即将要转身离去时,却听得书案后再次传来父亲添了几分冷意的声音。
“记住我从前对你们兄弟几个说过的话——夏家,从来容不下无用且招惹祸端之人。”
夏晗眼神微动,应声下来,片刻后,复才离开此处。
京衙外,已经围满了等着看热闹的百姓。
“是夏家的马车……!”
有眼尖的人出声道。
众人犹如被风吹动的麦浪,齐齐地转头看去。
马车中行下了一位身穿月白直裰,样貌清俊,周身气质温润不俗的年轻男子。
官差在前开路,几名随从护在男子身侧进了内衙。
“这就是夏家二公子?看着斯斯文文地,哪里像是……”百姓们即便是低声议论着,也不敢说出太过难听直白的话来。
“啧,没听说过人不可貌相吗?”
要不然衣冠禽兽那个词是怎么来的?
众人往衙前挤去。
公堂之上,夏晗朝着纪栋施了一礼。
他乃进士出身,不必下跪。
徐英一介平民却是不同,被带了上来之后,于堂中叩首行礼。
她换了一身素衣,重新梳了发简单挽在脑后,但脸上与手上的伤痕仍触目惊心。
“徐姑娘身上有伤,便起来回话吧。”纪栋在心底叹了口气,命人搬了张凳子过来。
“多谢纪大人。”
徐英未有一味逞强,道谢后在凳上坐下。
方才在后衙,她喝了水也吃了东西。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要保留力气,才能同这禽兽对质。
“堂中这位便是夏家二公子夏晗,徐姑娘还须看清楚了——可确定他就是你要指认之人?”纪栋依着规矩问道。
徐英直直地地看向夏晗。




如意事 098 应对
她的神态与语气俱是笃定:“回大人,正是此人,命人掳走民女、囚禁民女、折磨凌辱民女!民女在那间密室里被囚禁足足两月之久,面前此人,便是化成灰,我也断不会认错!”
夏晗在心底轻笑一声。
他这位徐姑娘还真是擅长以言辞煽动舆论,懂得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引起最大的轰动。
很聪明。
但实在是太不听话了,对着主人还是这般张牙舞爪。
他平静地看向对方伤痕累累的脸颊。
起初他听闻此事,为及时降低影响,才会差人前去对她动手……
没想到竟然会失手。
但眼下想来,如此也好。
这么早死了倒是可惜了……
“夏翰林可有话说?”纪栋问道。
夏晗看着满眼怨恨之色的徐英,微微皱了皱眉,道:“说来果真奇怪,夏某此前并不曾见过这位姑娘,不知姑娘是否是受人折磨之下乱了神志,以至于认错了人——还是说,姑娘是受人指使,蓄意诬告夏某?”
徐英冷笑了一声。
“夏公子为了脱罪,同我撇清关系,竟不惜说出此等可笑的谎话来……记得此前我曾在尚玉阁中做事时,曾也是见过夏公子陪着夏二少奶奶前往尚玉阁定做首饰的,有一回,夏公子还称赞我手艺精妙——又何来不曾见过一说?”
堂外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尚玉阁?怪不得我方才看这姑娘有些眼熟……原来竟是尚玉阁的徐英师傅!”
“徐英师傅?就是那个颇有名气的玉雕师?”
“竟是她……”
“如此说来,这夏二公子岂不是在撒谎吗……”
夏晗却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只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徐英,而后道:“原来是徐姑娘……一面之缘而已,更何况徐姑娘此时面上有伤,夏某方才当真未能认得出来。”
徐英微微抓紧了手指。
对方方才故意装作不认识她,并未是情急之下的破绽。
而是在这里等着她——
确实,不过‘一面之缘’,眼下她又这般模样,对方若是将她一眼认出,才是真正的可疑。
直至此时,他仍能做得到这般缜密应对……
这果真是他足够冷静吗?
不……
他实则极易被激怒。
眼下这般从容,不过是因为有恃无恐罢了!
他笃定她不可能动得了他,他笃定这罪名不会被定下!
这恐怕不仅仅是他的身份带给他的底气——
而是或许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徐英将残断不齐的指甲嵌入手掌,让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她便越需要冷静面对,如若不然,只怕在众人眼中,她便真要成了他口中方才那个‘受人折磨乱了神志’的疯女人……一个疯女人的话,是没有丝毫可信度的。
由此可见,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在设陷阱!
徐英正欲再言时,一名衙役走了进来,低声向纪栋禀道:“大人,别院里带回来的那名仆从眼下已经清醒了。”
纪栋微一点头。
“将人带上来。”
那个在别院外手持毒镖欲行凶者,在被带回衙门的路上已经咬毒自尽。
这名仆从当时欲从兵马司的人手下逃脱,双方动手的过程中,头部受伤昏迷了过去。
作为知情者,他的供词无疑十分重要。
仆从很快被两名衙役押了进来,脸色发白地跪扑在地。
“本官问你,你受何人指使,将这位徐姑娘囚于别院密室之内——对徐姑娘下手之人又是谁?”
“小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仆从将头叩在地上,抖如筛糠。
纪栋看他一眼。
很明显这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欠打。
“隐瞒案情,包庇罪犯,来人,将此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
两名衙役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拖起。
仆从惊得面如土色,挣扎着往前爬去,连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愿招!”
“话中若敢有丝毫不实之处,本官定不轻饶。”纪栋脸色肃然。
“是……小人不敢……”
满头冷汗的仆从嘴唇抖了抖,颤声开了口——
……
同一刻,庆云坊。
占家前院,房门紧闭的书房中,占潜看罢手上的信,双手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
从今日听闻西城那边的别院出了事,他便一直心神不宁。
还是到了最坏的一步……
占潜脑中空白了片刻后,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信纸重新折叠整齐,放回信封之内。
此时,书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
“老爷,公子来了。”
仆人叩了两下房门,出声禀道。
占潜克制着声音的起伏:“进来。”
门被推开,占云竹走了进来,抬手将门合上。
“父亲,夏家眼下是何应对?”
今日从晨早起,他便一直在书房内温书,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直到方才午歇,才听下人说起了此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父亲为何也不使人早早告知于他!
占潜定定地看着儿子,没有说话。
占云竹朝他走近两步,见他手中捏着的信封,心中一阵不安:“……夏家想将父亲推出去顶罪?!”
占潜的眼神一点点暗下:“此事闹得满城风雨,若想平息,自然要给出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交待。”
“那他们……便要让父亲来承担这一切罪责?!”
占云竹不见了往日的沉着冷静,眼中满是不甘与无法接受:“……此等大事,父亲岂能由他们摆布!”
“难道为父还有选择吗!”
一直克制着情绪的占潜蓦地提高了声音,眼眶通红地道:“此事本就是我们占家经的手,即便我不肯答应,他们想要将罪责安在我的头上,亦是易如反掌!与其做毫无意义的挣扎,倒不如痛快识趣些,如此还能给你和你母亲留一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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