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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骑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中更
对此曹丕陷入思考,北府兵的战时应急军粮早已暴露,吴班归顺以来更带来了汉军更为全面的信息。
比如田信本人出征,干粮、饮料都是制好的,以至于汉军各部都有传闻,说田信战时吃的兵粮丸有增益体力的效果,仿佛大力药丸,似乎能补肾强身一样。
军中、民间又有田信临阵杀人饮血的传闻,饮血纯属无稽之谈。
军粮制造,及相关行军药剂属于兵家、将门世家不传之秘,这是刘备都不会去打听探究的事情,自己又何德何能弄来这些配方?
就听郭女王说:“夏公亲赠鄢陵壮侯一葫芦饮品,葫芦至今悬于石亭。此葫芦久藏珍品,药力浸润,想来也有妙用。不妨遣飞骑取来,灌净水,出其药力。”
曹丕听闻双手抬起捂住脸搓了搓,低声埋怨:“满朝公卿还不如爱妾急智!”
“陛下此言不妥,朝臣有所司职,所谋公事也。”
郭女王开解曹丕的心结:“臣妾所谋家事,职责本份也。”
曹丕微微点着头,侧头轻喝:“来人!”
吃饱了肚子,喝声洪亮。
武卫将军许褚膀大腰圆,从殿外阔步而来,隔着帷幕对寝殿内拱手:“臣在。”
“派发飞骑,取鹰山石亭所悬葫芦,万不可有失!”
“遵旨!”
许褚疾步离去,曹丕眼珠子一转:“如此一来,夏公于阿绫有救命大恩。”
郭女王眼睛上翻似乎在思考这话意思,当即醒悟露笑,语腔欢快:“陛下英睿,臣妾这就去劝慰阿绫。”
这边曹丕为家族未来做伏笔,那边曹植被青州刺史颜盛绑了,灰头土脸送到临淄城外的刘封大营。
保住曹植的命,是曹洪、曹休、夏侯霸等人出兵向东的底线。
刘封如今为难,突然涌来的各种权力的背后都夹带着诉求、条件。
曹植跟其他人不一样,曹植观念里是拥汉的,拥的是刘协的汉,坚决反对篡位,宁肯以魏王当世袭的汉相,也不迈出最后一步。
所以跟在曹植身边的人多是他的朋友,而非朋党。而曹操、曹丕的屡次针对汉室老臣的屠戮,也等于杀死了曹植的朋友、合作者。
曹彰在发动军事政变的关键时刻里停手了,曹植面对掌握军队的最后一次机会时也喝醉了。
现在曹植推动刘协复辟,就跟曹彰殉国一样,是在垂死挣扎。
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如今事败,曹植唯有死路一条。
刘备可以宽大处理刘协,不闻不问不做处理;可曹植起了一个很坏的带头作用。
不处置曹植,岂不是意味着今后谋立天子的人也能活命?
刘封深深的为难,当时许诺曹休、曹洪出兵向东的条件就是不杀曹植;可不杀曹植,就没法向刘备交待。
曹植的生死,决定着曹休、臧霸、中原士民是否信服自己。
自己肯保护曹植,那肯定能保护所有罪行比曹植还小的人。如今之曹植,好比汉初之雍齿,亦如曹操之张绣。
曹植如果活着,所有人都将拥护自己,推着自己去争夺。
如果杀死曹植,会离心离德,还可能再生变故。
“我自比英雄,却不得自由。”
刘封在营帐中踱步,春耕在即,已经没有再浪费的时间,耽误农耕,今年夏秋勉强温饱,哪里还有力量作战?
魏军、吴军都不是好邻居,保住曹植,就能迅速整合内部,不耽误农耕。
若杀死曹植,可能已经降服的临淄城反而会坚守,没必要执意曹植的威望,曹植不点头,不放弃抵抗,青州刺史颜盛如何能成功绑来曹植?
刘封进退两难时,沉默已久的耿颌询问:“大王,田孝先有出走西域之言,大王可甘心远走辽东、朝鲜荒芜不毛之地?”
自称燕王只是权宜之计,以示退路。
摸着自己良心自问,等天下平定,自己甘心后退一步?
愿意一退再退,杀死曹植就好;若想争一个机会,给中原士族争一条活路,那么只能打内战。
自己终究是正妻嫡长子,若是庶子,退一步倒也甘心。
连自己都无法劝服自己退一步,更别说生死悬于一线的中原士族,这些人休养气力,回过神,稳定阵脚后,肯定会积极投入内战。





三国骑砍 第三百七十章 落幕
寿春,关系吴军灭亡的会议始终拖延不下,迟迟不见结果。
孙权以外交手段复辟东汉帝国的种种努力付诸东流,在刘封统帅四州官吏士民向刘备上表时就宣告失败。
刘封以燕王自领兖州牧、车骑大将军,以曹植为燕相,曹休为燕国上将军。
外交手段失败,摆在吴军面前的选择并不多,每一个选择都有一系列隐患。
孙权迟迟拿不到主意,每一个选择都有可能带来灭亡。
这种时候每一个能发言、表态的将军都沉默对待,没人能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会议拖延不是因为争执,而是沉默。
这种沉默环境里,原来出使濮阳津的正使郑泉意志消沉每日暴饮,遇风邪瘫痪,病重。
与太多同僚一样,潘濬也来看望郑泉。
他来时郑泉已到弥留之际,与许多人不同,郑泉张着口,由儿子灌酒。
潘濬一众人面面相觑,看着这个酒鬼在弥留之际饮酒。
与郑泉没说一句话,就看郑泉咽气。
郑泉的几个好友也都爱好相同,当众宣读郑泉的遗嘱。
按照郑泉的遗嘱,他的尸骸将会俭葬,不需要更换精美的衣服,也不需要棺椁,要么将他葬在陶户取土的土原里,百年之后骨肉化成泥尘,被陶户做成酒器,也就能生饮酒,死饮酒,与酒常伴长眠;再要么火化他的尸骸,用骨灰烧制酒器。
第二个太过惊世骇俗,只好折中选择,将他葬在陶户取土的土原里。
“煅烧骨灰做成酒器倒是贴合郑文渊本意,此公癫狂之人,可惜其子不肖。”
回去路上潘濬感慨一声,跟在身边的两个儿子默然无语,总觉得这是在说他们两个资质驽钝。
吴国现在的形势越发的凶险,潘濬如履薄冰,深怕与内、外大势相撞,被碾成齑粉。
现在十二万大军屯在寿春一带,春耕在即,到底是依托淮水、芍陂执行军屯,还是撤军?
如果执行军屯,夏收后是否配合魏军夹击刘封?
夹击刘封期间,汉军主力顺长江而下,直奔江东而去,那中原种种努力、布局岂不成了笑话?
所以要退兵,要加速退兵。
汉军自腊月初退兵回荆州,春耕之后随时可以发偏军来袭。
以现在汉军的体量,一支偏军规模介于三五万之间,足以让江东鸡飞狗跳。
只有迅速退兵才能保全根本,江东就是根本,失去江东,大军在外无异于丧家之犬……或许一夜之间就能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可问题就那么摆在面前,算计来算计去,孙权废了多大心力才得到淮南地?
现在撤军,岂不是等于之前都做了无用功?
哥哥给弟弟认错很困难,父亲给儿子认错更困难,君上给臣子认错……不仅困难还凶险。
让孙权承认外交手段失败?承认诈取淮南地是失败的策略?
如果没有采取外交手段,吴军主动退回江东,哪有现在这么多事情?
吴军的体量、战力决定了选择的范围,首先排除了军队两分,军队分在淮南、江东两块区域驻守,那淮南挡不住刘封、臧霸、曹休,江东也挡不住汉军。
所以吴军要么不管春耕,就现在发兵去打刘封,在汉军有所举动前,破坏刘封的春耕,然后主力迅速回防江东。
战果是刘封春耕受影响,夏收、秋收后只能勉强固守,防御魏军的攻击;而吴军留守万余人,就能守住寿春、合肥。
代价是江东的春耕、生产也就废了,今后两年时间里只能固守、做积蓄。
再要么象征性留小部分兵力守御寿春、合肥,主力返回江东,抵御汉军。
战果是有更大把握击退汉军偏师,保住江东主体;代价是无力继续干涉中原,而这一退,将校军吏很难鼓足勇气再来中原。
怎么选,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至今无果,就是顾虑孙权的颜面,以至于全军表现迟钝,什么都后知后觉一样。
潘濬表面上也为这个问题苦恼,真要让他做选择,没什么好犹豫的,秉持汉军一贯的优良传统,先撞上去,打一架再说。
立刻提兵北上,先把刘封的春耕生产破坏了,刘封毕竟初立,急需要休缓内部伤口,安抚士民惊慌情绪,要逐步确立威信。
春耕之际发生一场军事对峙,足以击垮刘封的治民威信,没有两三年休养,刘封无法对外采取行动,无异废掉刘封的行动能力。
至于耽误己方春耕、积蓄……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今后也很难干涉外界,关上门安心理政,休养战争创伤即可。
等刘封恢复对外干涉能力,己方也就恢复了。
掐算时间,那个时候刘备应该会撑不住了,那时候正好各家联军,帮刘封打内战抢皇位。
南边一个汉,东边还是一个汉,又恢复到孙权外交手段谋求的那种局面,自家又可以做大汉吴王。
只是自己想到的事情,孙权也能想到,孙权没有强制推动执行这个计策,可能孙权也有其他方面的顾虑。
比如,不愿向刘备的儿子称臣。
给刘协称臣并无心理、脸面上的障碍,大家本就是刘协的臣民出身,调头回去再臣服,不算什么。
给曹丕称臣也不算什么,可刘封猝然崛起,就因是刘备的儿子,空手套来好大的一番基业,这么急巴巴去臣服,脸上实在是无光。
如果帮刘封打皇位战争,等于在帮刘封抢自己女婿刘禅的皇位……事情怎么看怎么纠结。
潘濬很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种种原因,自然不会跳出来帮孙权解除绳套……这绝对换不来孙权的好感。
而目前的局势,孙权也清楚是怎么一步步导致的,思来想去归纳出答案……内内外外所有人都不怀好意。
不对,诸葛子瑜是例外,可惜诸葛子瑜留守建业,正为他守家。
如果诸葛瑾随军,或许此刻就能站出来,主动背负责任,劝导自己后撤,把军队完完整整带回去。
跟刘封打,胜负五五开;跟刘备打,必须全力以赴。
仅仅这轮北伐,估算汉军斩获,别的不说,光骑兵最少能扩四千骑;而铁质铠甲,汉军最少缴获了五万套。
这意味什么?
意味着下一轮汉军北伐中原决战,汉军的装甲力量更强,魏军会拒绝野战,借助坚城被动挨打。
意味着战争主动权全面落入汉军手里,如果没有较大的转机,江东可能撑不住十年。
人么,有始有终。
可能自己连个体面的葬礼都不会有。
就在孙权忧虑、自叹自悲之际,继承诸葛瑾优良家风的诸葛恪鼓足勇气,带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态来见孙权,来劝孙权撤兵。
诸葛恪穿白衣而来,已做好自杀谢罪准备。
可谓是正中下怀,随着吴军后撤,这场始于夏历元年十月二十五日的三方会战,终于在夏历二年二月二十二日落幕。
夏历二年二月二十二日,即汉章武二年正月二十四日。




三国骑砍 第三百七十一章 性格有缺
天气渐暖,中原的消息持续传来,最重要无非燕王刘封的请功奏表。
理论上来说,刘封的行为可以解释为单骑折服万军,进而席卷中原四州,堪比刘表单骑定荆州。
立下的功勋,一人拓土四州之地,可以说是无穷大。
田信懒得探究刘备、刘封父子之间的奇妙感情和关系,心理状态渐渐稳定,一个问题又自然而然的摆在面前。
是关于张飞的,张飞屯军方城……虞翻之死至今刺激着张飞,对待部伍颇多严苛。
如果说性格决定命运,那张飞时刻都在暴毙的边缘徘徊。
与其犯点小错被张飞打死打残,还不如找机会斩下张飞的头颅,以现在的汉魏形势,带着张飞首级去雒阳,怎么也能弄个千金封赏,美人十数人的犒赏?
人在情绪激动时往往会犯错、冲动,也没几个人愿意束手等死。
可怎么提醒张飞?往张飞身边派监军、护卫?还是把张飞麾下不稳定军吏借来用一阵?
不可能,关羽都没法插手张飞的军队,第一关羽不愿意,第二张飞不愿意。
身为一个乱世中走来的将军,手里的军队可比妻妾重要的多。
现在三恪家族每个人都有基本的盘口,张家、关家的四十二营兵几乎是定制,自己的北府百营兵早晚会拆开,自己估计也就拿走四十多个营。
手握北府百营兵,再去插手张飞的军务……实属越界,这跟造反没区别。
难道眼睁睁看着张飞在方城自行其是,然后因为性格,遭受命运的反噬?
带着这点担忧,田信回到丹阳邑,关姬见他不时沉思有异于平时的漠然,遂主动询问:“夫君可是在思公胤兄长之事?”
刘封的事情,引发各界人士讨论,怎么面对这个横空出世的皇帝长子,是官吏士民都会思考,并在意的事情。
刘封单骑定四州,加分太多,太多人厌倦战争,不想再打中原决战,也不想再打青徐平定战。
“不,我为翼德公而忧虑。”
彼此没什么好隐瞒的,田信语气轻缓,也乐于向她分享:“翼德公征戎三十余载,性格有缺。今统军在外与魏比邻,不能怀柔营士,反倒严加酷刑,此必引来吏士不满。人皆惧死,又贪慕荣华,我恐方城有不测之事。”
关姬坐在田信身边,说话间抓住田信的手,想起了江陵守城战时的情景,她在城头,看着田信在城下斩将破敌如同刈麦。
自己平日想做的,梦中想做的事情,田信都能做到;她不敢想的事情,田信也在努力去做。
可每一次的努力都伴随着杀戮,田信见多识广尚能察觉自己的变化,有意识疏导排除隐患、控制自己;可张飞呢?
战阵之外,田信一双手很干净,不去触碰刑律判决,北府内部的案宗自有相关官吏负责。
平时遇到违纪乱法之事,田信也是交付有司调查后自行判决,几乎不干扰北府军法、地方律法的运转。
张飞不一样,大司马府设立诸曹,有管诉讼的辞曹,有管判决的决曹。
可张飞是什么人?
遇到事情,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往往当场判决。
他做出的判决,辞曹、决曹的掾属有几个敢反对?即便敢反对,张飞也是当场执行,不给这些人反对的机会。
立案、调查、审判、执法的程序……张飞眼里并不看重。
关姬是眼睁睁看着田信的性格在战争中煎熬,发生一步步的转化;张飞那里肯定早已完成变化,不是规劝、疏导能缓解的。
开国将领往往性格千奇百怪……原因就在这里。
身为将领,普遍识文断字,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可在战争折磨下,自然而然发生了变化。
能熬到将领一级,必然经历长时间的战争,袍泽亲友不知死了多少。
又鲜有专业人氏开导,就造成了开国将领奇怪、敏感、顽固的性格。
田信的病症需要时间休养,还有恢复的机会;张飞那里已经固化,无从下手。
关姬抓着田信的手,思索可能的介入渠道。
兵权敏感,她自然清楚不能干涉右军、大司马府的日常运转,她眼睛一转:“夫君,可否调虎步军,或征虏军协防方城?”
“可行,也难行,只是要与张孟兴说明因由,偏偏此事又不好明言。”
田信细细思量,解释:“兄长、张孟兴等屯军襄阳周边,所图在江夏、武昌及豫章而已。”
完成春耕,四五月左右马超、黄权、赵累、关平、文聘将要对这些地方发动攻势,就食于敌,驱逐吴军外围据点。
顺利的话,将战线推到鄱阳湖一带,压缩吴军活动范围,为灭吴战争做准备。
这是局部战争,是关平作为前军主将的第一战,也是张苞、张绍积累威望、经验的捷径。
只要夺取豫章,那吴军必须放弃江北,不放弃也得放弃,因为兵少守不住,兵多会被分割包围歼灭。
长江水运是江东军兴起的根源,也是江东军的吊颈绳。
北伐战争这么重要,关平、张苞驻守荆州,守卫粮道咽喉之地。
原因就两个,一个是信任,东征时军中发生对后方的猜疑,北伐时只好选用最信任的将领守卫粮道;其次是为北伐做最坏的打算,即便损失极大,也能保证军权后继有人,能平稳过渡。
现在即将发动的局部战争,是为了补偿关平、张苞。
所以劝张苞、张绍兄弟任何一人到张飞身边,都会引来本人的不满,也有干扰右军的嫌疑。
还有个问题是怎么劝,这是在质疑张飞的统军能力,会引来张飞的不满,流传出去也会打击张飞的形象。
名将、重将、宿将之所以威慑力十足,靠的就是一张老脸。
关姬略作考虑:“夫君,送陛下前往益州时,不妨在橘林馆暂居些时日,也好邀请唐国夫妇踏青春游。”
“倒是可行。”
田信思索夏侯献,夏侯家派来的杰出子弟,统兵才能是有的,性格也够硬,也是张飞的女婿。
让夏侯献去张飞身边负责保卫工作,或照顾张飞起居,能避免这种小概率**。
找到解决办法,田信露出释然笑容,想到关姬与唐国公主之间的纠纷,笑呵呵说:“倒是委屈夫人了。”
关姬也是笑吟吟模样不怀好意:“我终究是她阿姊,只有她受委屈的份儿。”
唐国公主自小就受人高马大的关姬欺负,跑到益州后好不容易当了几年大姐头,可又不得不回荆州来。
偏偏关姬越发的身高,而那位却发育迟缓,显得玲珑,更是没法比了。
不见面还好,见面了唐国公主连顶嘴的胆量都无。




三国骑砍 第三百七十二章 隐患
洛阳西郊,平乐观。
观者,馆也,苑也;苑者,很大的林园是也。
灵帝曾在这里与大将军何进一起检阅规模宏大的西园禁军,而这支平黄巾后,强干弱枝政策堆积出来的精锐禁军,并未发挥出灵帝设想的作用。
太尉贾诩乘坐抬舆来到平乐观,他外罩一领油亮顺滑的轻软蓬松貂裘,一张老年斑点缀的方脸上没有多少情绪。
作为行将入土之人,贾诩以一种恬淡目光打量初春清寒的平乐观四周。
在这里也可以看到西边显阳苑葱郁林木正吐露叶芽,有着一层浅绿;平乐观内外种植的树木业已陆续绽放,白的、粉的,粉白的,嫩黄花朵团簇绽放,可以听到蜂群的声音。
燕雀无声,清净适合休养的平乐观最先让贾诩听到的是蜜蜂的声音。
前后虎贲卫士扈从,贾诩的抬舆轻轻晃动,沿途寥寥行人也多轻步。
这里是东乡公主的休养地,因公主病情转好,曹丕今日在这里设宴特意邀请太尉、大魏魏寿乡侯贾诩前来用宴。
这个宴,让贾诩猜不明白。
列国形势发展已让他渐渐摸不到脉络,魏国、刘封、孙权这里都可以用常理猜度;汉国这里已不能用常理推测,这帮人始终在挑战你眼中的常理,打破常理。
现在大魏急需要一场胜利稳定上下人心,这场胜利很重要,农耕生产也很重要。
这是目前大魏最重要的两件事情,曹叡、曹礼争储反倒是微末小事,可这两件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带着疑惑,贾诩见到了曹丕。
曹丕前几日率领群臣百官亲自扶犁以示国家重农之心,又轻车简随巡视洛阳周边的军屯田地,也是昨夜才回平乐观。
今日曹丕穿着朴素细麻衣袍,戴遮阳斗笠坐在池边垂钓。
彼此简单见礼后,贾诩颤巍巍坐在曹丕身侧,双手也抱一杆颤抖的鱼竿垂钓,整个人仿佛落水后寒风里战栗的小羊,只有一双眼睛不时眨动,可怜兮兮人畜无害的样子。
曹丕也不语,贾诩在身边,自己心里的几个问题也相互碰撞,筛选着轻重、缓急。
可能是近朱者赤,待在贾诩身边,曹丕能更清晰、深入的认知、分析诸多问题,不敢疏忽大意,也不会麻痹懈怠。
这大概跟小孩写作业时,旁边有个提着鸡毛掸子的暴躁老娘类似。
随着一条黄河鲤鱼上钩,曹丕才问:“文和公,国家隐患何在?”
“陛下,隐患事小,大患皆明,为世人所见。”
贾诩眨动眼睛:“陛下所问隐患,约有二。一者匈奴五部,二者河西乱羌。”
羌部发展至今有三种,一种是先零羌为主的东羌联盟,曾一代代迁移蔓延到上郡、太原甚至河套一带,在桓帝时期被彻底扫灭。
第二是西羌,东羌灭亡后西羌也被打的四分五裂,有的逃遁,有的成了依附汉军的河湟义从。
第三是乱羌,乱羌部族成分复杂,没有显赫的宗族谱系,部族首领出身不明,内部掺杂汉人、鲜卑、匈奴、月氏。风俗也多变,糅合各家,怎么方便怎么来,谁强就依附谁。
乱羌可以视为杂胡的一种,也被诸胡称之为杂种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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