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中更
若成先秦战国之世,混战厮杀数百年,那实在是凄惨。
夜色下,孙仪、虞翻脱离入蜀船队,另乘快船顺流而下直抵陆口。
吕蒙、陆逊二部已集结在陆口,随时待命。
孙仪惊魂未定,虞翻讲述:“荆州军已然有备,宜都郡守樊友明明在夷陵城中,却推说不在。夷陵城外虎牙山、荆门二寨并有增防迹象。”
虎牙山在夷陵城外,是北岸江防据点;荆门水寨在南岸与虎牙山相呼应,荆门西不远就是猇亭。
这一南一北相互对应,这里是卡死荆益二州的咽喉所在。
营房内只有吕蒙、陆逊、朱然三人,朱然虽是将军,但地位有些敏感,常随吕蒙、陆逊左右参赞兵戎机密。
于禁还没有率七军增援曹仁时,吕蒙、孙权就在秘密准备袭取荆州!
水淹七军后,更到了非取不可的地步。
否则时日长久,再隐秘的军事调动也会露出痕迹,成为关羽发难的借口。
骑虎难下,要么打死虎,要么被咬死。
荆州军情报搜索细致,吕蒙不需要询问也知道关羽主力还在襄樊。
他沉吟之际,朱然开口,抬手轻点秭归:“据益州来报,马超所部已抵阆中。大约五至七日后可配齐舟船,最迟十日,马超所部三千骑将乘船抵达江陵。最快六日马超会至秭归,七日能至江陵。”
夺取夷陵、虎牙山、荆门很重要,但抢夺秭归更重要,只要掐准时间,在马超所部乘船出发时抢夺秭归,以水师大船逆击,足以让马超及所部三千骑成为鱼鳖,吴军也将获得宝贵的战马。
战马是吴军最紧缺的物资,现在与曹军互利互惠时期,孙权已经派人北上购买战马。
吕蒙对着陆逊微微颔首:“伯言,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愿能射虎一击而杀。”
陆逊抱拳:“都督安心,末将十日内必取夷陵,阻隔益州之援。”
若有机会,就让马超三千骑葬身鱼腹。
吕蒙拿出信物交给朱然:“传令北路,进击汉津抢夺荆城、当阳,阻关羽回援。”
三国骑砍 第五十五章 丘八临城下
次日,九月二十八。
天色将亮时,扮作商船的吴军前哨已先后控制北岸烽火台,吕蒙先发,战船贴近北岸行军,寡淡江雾遮盖,南岸烽火台无所察觉。
公安守将傅士仁还无所察觉,就见吴军战船浩浩荡荡出现在江面,这时候南岸的几座烽火台点燃狼烟也无济于事。
没有北岸三百里烽火台传递狼烟,示警的信息传不到更遥远的襄樊战场。
田信猜错了,傅士仁与孙权有书信联系不假,可并未承诺要做内应。
公安城,虞翻单骑至城门求见傅士仁,傅士仁躲避不见,虞翻则送手书给傅士仁:“明者防祸于未萌,智者图患于将来。知得知失,可以为人,知存知亡,足别吉凶。”
“大军之行,斥候不及施,烽火不及举,此非天命,必有内应。”
“将军不先见时,时至又不应之,”
“独守萦带之城而不降,死战则毁宗灭祀,为天下讥笑。”
“吕虎威欲径到南郡,断绝陆道,生路已塞。案其地形,将军为在箕舌上耳,奔走不得免,降则失义。窃为将军不安,幸熟思焉。”
傅士仁心理防线瓦解,嚎哭开城,公安城易手。
吴军当即一分为二,吕蒙带着傅士仁向江陵进军,陆逊督兵过公安、油江口继续溯江而上,直奔夷陵而去。
得斥候来报,田信已在第一时间持关羽密令控制城中军营,并发关中兵封锁糜芳的郡守府。
此刻旧城军营中还有近万降军,田信手里林林总总只有四千人可用,还要分出千人镇守旧城军营,还好军营在江陵城北,吴军想要解放降军,要绕路二十里,还有一道城墙需要攻破。
城内最少要留一千人,实际能外出战斗的只有两千人。
军司马习宏昨日跟庞林一起去在糜城协助黄权,田信身边用顺手的只剩下罗琼、林罗珠。
到底要不要出城浪战,田信也没个主意,浪战除了打击吴军士气,振奋守军警告降军之外,似乎并无其他意义。
可一旦出城,城中有变,那说什么都就迟了。
这跟襄樊战役不同,襄樊战役由关羽指挥,田信只负责打就行了,不需要考虑太多。
犹豫再三,田信还是决定彻底与糜家撕破脸,先取糜芳的家产鼓励士气。
郡守府前门,台阁坚固足有三重,两侧又有汉阙,台阁、阙上站满糜芳部曲,多持弓待发。
因武库被田信接管,糜芳陆续召集来的部曲多持短兵,弓弩还是郡守府储备的物资。
“糜芳谋反,从者无罪!”
千余关中兵身披两裆铠,持盾提刀围绕郡守府反复齐呼。
田信手持血淋淋的方天戟静静等候,于禁也穿一领两裆铠立在他身侧,于禁沉眉不语。
糜芳部曲在城中的家眷先后被搜索,牵引到郡守府前,不多时糜芳部曲战意崩解,糜芳绝望纵火企图将郡守府付之一炬,却被自己部曲扑灭。
约正午时,郡守府开启,一群丢弃兵刃的郡府掾属、书吏押解糜芳到田信面前。
属吏、糜芳部曲跪倒一片,糜芳垂头丧气,言语恶毒:“小儿!我之今日,便是小儿明日!”
田信目光移向随后押解出来的哭哭啼啼女眷、糜芳子女,就说:“你终究是大王元从老人,生死由不得我。糜氏家眷我会托付关夫人照料,而你会押入军营与降军作伴。你家金银、布帛我将取出大赏士卒。”
糜芳张口还想再骂什么,可听到孙子的洪亮哭声,不由长叹一声,闭眼:“田孝先,我若身死,可烧我尸骨,撒入江水中,老夫无颜葬身汉土。”
将糜芳家眷移交后,田信对郡府掾属、佐吏五十余人说:“君等无罪,皆官复原职。糜氏部曲编入军中效力,自成一营,以图立功。”
已有人将糜芳的郡守大印送来,田信接住转手递给潘濬:“江陵之事皆委于君,城外之敌皆委于我。”
潘濬略有犹豫,还是接住:“某愿倾力以助将军。”
“善。”
这时候田信转身登上戎车,对远近关中兵、糜氏部曲、江陵守军说:“君侯大军三日可抵,三日后,每军赏帛一匹!”
“我将募敢死之士八百,随我出城击贼。应募者,战后皆赏金一两!帛五匹!”
“愿意随我破敌者,可往南门集结!”
八百人,金一两,折合下来也就是黄金五十斤,糜芳这个身价还是有的。
田信说罢一挥手,驭手驾御戎车赶赴南门,关中兵稍稍沉寂后,当即哗啦啦跟着戎车离去,一些糜氏部曲稍作犹豫也空手跟上去,看怎么安置。
潘濬、于禁互看一眼有些尴尬,潘濬举着郡守官印郑重走入府邸,大小官吏紧步相随。
南门,已有搬运来的库存铠甲、诸多战具,还有整个上午缝制的五层厚冬衣。
田信亲自督选壮士,十几人一排,他一眼扫过去凭着感觉留下几个觉得合适的,其他的就迁往军营重新编组。
被选中者,登记姓名、籍贯信息,领取身份木牌,随后就自由挑选铠甲、武器。
田信选够八百人,就匆匆登上城墙眺望,吕蒙已占据江心沙洲岛为临时基地,正分兵登岸,搬运运输来的木料,加固城外码头,设立鹿角、栅栏,并未见到大型攻城器械。
码头距离城墙只有不到三里,十分接近。
攻城器械应该还在后方船队,现在自己出击,也只能略搓吴军锐气,烧不了对方一艘船,也烧不了攻城器械。
这是大军首战,吴军本就是对士气如虹连战连捷的汉军存有心理阴影,虽有顺利迫降公安城的士气加成,可终究缺点实战。
自己若出城挑战,对方没有避战示弱的余地。
现在这一仗必须打,这一仗打赢打漂亮,城内军民士气自会增长,不会轻易屈服。
还有那一万降军,在形势未明朗前,他们不敢有所举动。
汉军没有杀降的习惯,可现在的吴军内部充斥大量抓捕来的山越部曲,这伙山越出身的部曲可没那么讲究。
田信找来罗琼:“稍后我出城搦战,护军务必守卫各门不容有失。”
已有城中逃出的扬州商人出现在吕蒙所在的艨艟战舰,细细讲述:“闻变,糜芳尚在踌躇,田信直入城中军营。待糜芳醒悟欲争夺营中将士时,田信已在营中,糜芳遣人强冲辕门,营士多系糜芳旧部不敢动,七八人尽被田信斩杀!此小人亲眼所见,绝无一丝作假。”
“糜芳遂退还郡府召集部曲自守,本要开武库,不想也被田信攻夺。料想此刻,糜芳已被田信所擒。”
商人还递上一卷帛书:“此田信所造神兵,前夜乃成,取于禁等两千军吏血液洗练,造成后削铁如泥。”
吕蒙接住帛书看了眼方天戟图案,不由皱眉,这东西的确真的威仪无两,可他年轻时也是骁勇斗将,一眼就看出许多不合适的地方。
虞翻这时候进言:“田信以勇见爱受用于关羽、刘备,也将逞勇自固。今城中兵杂而民惶,其必恃勇求战以励士气。我以为当行诈败诱敌之计,引田信至岸边,集结床弩射杀之。其死,江陵战心自散。”
吕蒙环视一众军中小将:“何人愿行此计?”
众将争先,吕蒙点选自己眼中锐意不失稳重的徐卫,使领其父徐顾旧部千余人出战。
建安二十一年那场大瘟疫里,徐顾、成当、宋定染疫而亡,子弟幼弱不能统兵,孙权有意让吕蒙兼并三部,吕蒙则恩养三人子弟,拒绝兼并,只是代管。
三国骑砍 第五十六章 浪漫
徐卫领千人至江陵城外半里处立阵,立一杆军司马战旗。
这时候关夫人已领着将校女眷、子弟往城楼各处运送热菜、热饭。
田信席地用餐,看着城外叫骂邀战的徐卫,对左右军吏说:“贼知我勇,还遣无名小将来战,是想设计图我。且宣告城下之贼,就说我堂堂大汉虎牙将军,不与无名贼将战。虎威将军吕蒙,倒是与我身份相符。”
当即有军吏召集军士齐声喊话,城下徐卫也安排军士喊话:“斩尔狗头,何须我家都督亲至?若识相,早日开城纳降,可保性命!”
这时候关姬、关平各提着食盒凑到田信身边,田信见两人食盒里有炖煮的牛肉片。
关姬为他取出一碟切好的牛肉片,关兴则拿出一碟韭花酱问:“大兄,真要出城迎战?来时我听许多人说出城不妥,应固守待援,此万全之策。”
“阿兴,世上没有万全策。”
田信夹一片肉蘸酱,送到嘴里咀嚼,咽下:“所谓万全,多系委屈而求。权贵岂会自屈?故大汉有黄巾之乱,至如今兵祸连绵煎熬黎民。”
“正是人心欲壑难填才有今日之乱世,就如孙权不想做大汉吴侯,也不想做大汉吴王,他想做吴国皇帝,这次背盟来袭,可见其心与曹贼无异。”
田信吃第二片肉,笑说:“他至死,都想做皇帝。为做皇帝,他宁可死。孙权百折不挠得寸进尺,我岂是软弱之人?”
关兴歪头:“这么说,大兄还是要出城迎战?”
“对,庸俗之人为苟活而苟活,宛若蝼蚁。蝼蚁苟且,早晚难逃一死。而大丈夫立世,不求长命百岁,但求死得其所。”
田信这时候吃下第三片肉,笑说:“城外扰人清净,待我去斩了这无名贼将。”
说罢田信起身,城头上当即擂鼓,江陵城门嘎吱开启。
田信引领八百壮士出城,这些临时募集的勇士各依亲疏组成几人、十几人的零散小阵,手中兵器战具也能相互配合。
田信持戟回头,环视这些人:“吕蒙多诈,此必诱饵。稍后诸君见我斩杀敌将就蜂拥冲杀,只可追敌百步,一应缴获皆归诸君。”
这些人口音多不同,回答声音层次不齐,并无什么气势。
田信也不强求,领着上前六十步,与徐卫相隔约三十步。
徐卫也是铁札盆领铠,手里提一杆战戟,徒步站立。
田信打量徐卫,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面白无须略有肥硕,身高约在七尺四寸,比自己低两寸左右。
这个年纪的小将,估计也就一腔锐意值得称颂,武技、持久、搏杀心理状态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徐卫也在打量田信:“今我主吴侯发兵二十万来取荆州,为免生灵涂炭,将军何不早降?”
“我宁可投降蛮夷,也不愿为孙贼臣僚!”
田信双手持戟横在身前,眯眼:“我劝你早早回去,免得家中新妇沦为旁人侍妾。”
“休得猖狂!”
徐卫提戟踏前,田信也不言语往前冲奔,三十步距离眨眼间相遇。
两人齐齐驻步持戟对戳,侧枝钩挂在一起,徐卫脸色瞬间苍白,手中铁戟被田信勾动,身子拉的往前一顿,方天戟就扎入他咽喉,透颈而出。
田信推着徐卫泄气垂头的尸体冲向其阵:“杀贼!”
“擂鼓!”
城头上罗琼挥臂呐喊面色涨红,仿佛临阵斩将的是他一样。
城下八百壮士一齐呐喊冲奔,随田信之后冲破吴兵盾阵,而田信双手挥动方天戟,大力劈斩,吴军皮甲、木甲皆碎,一路走过血肉横飞如入无人之境。
一口浊气吐出,他已杀透敌阵,转身又杀入搅动,顷刻间吴军阵列崩解,不顾一切往岸边码头逃奔。
田信停手远眺江上艨艟战舰,见追杀已过百步,他横握方天戟举起,城头立刻鸣金,追杀出去的勇士纷纷止步,向后折返。
“取得一场胜利。”
“随身武器品质提升。”
折返路上留下一具具无首尸体,尸体身上的铜铁器皿已被搜刮一空。
“将军,小的斩夺敌将战旗!”
一名关中兵左手提着一串头颅,右手托着‘军司马徐’战旗到田信面前单膝跪地,三颗头颅放在身前,右手拄着缴获来的战旗。
田信对夺旗之功已经看不上了,伸手接住战旗:“擢尔为虎牙军队率。”
“谢将军。”
田信横握战旗转身去看城头,振臂一举。
城头上罗琼及夷兵突的齐齐呐喊:“彩!”
田信再振臂,喝彩之声如此反复三遍才止,身边八百壮士俱是欢呼呐喊,兴高采烈簇拥着田信返回城中。
艨艟战舰,吕蒙右手五指死死捂在胸口,呼吸平缓而粗重:“谁去赎回徐卫尸首?”
虞翻垂着头,也是暗暗咋舌不已,田信之勇果然不亚甘宁。
徐卫也算是骁勇小将,竟然不是田信一合之敌。
平日与徐卫武技相差不远的其他将校谁还敢上前挑战田信?
虞翻不由想到追随孙策的那段快乐记忆,恐怕田信能与孙策相提并论,今后成就远胜于甘宁。
周瑜死后,甘宁如今只是斗将,且凶暴嗜杀,脾气很不好,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战斗时不擅长鼓动士气。
战斗风格就两个字,凶暴。
对敌人凶暴,对自己部下也凶暴。
江陵南城城门两侧的居民都已迁走,城内军医正为伤兵包扎,护军罗琼检验首级军功登记造册,当即晋升。
基本上斩首一级升伍长,再斩首两级升什长,二百多颗首级堆积下,这八百人已选出什伍长。
田信重返城楼,关姬、关兴等将校家眷、子弟已经离去,他眺望码头观察吴军动向。
心中反倒镇定了,吴军背盟前,患得患失险些举止无措。
如今尘埃落定没什么好扯皮的,江陵也在手里,那一万降军丢了也不打紧,反正江陵在手已经可以静静等待关羽援军,或者等孙权抵达战场。
他不由想到了未来,掌控一个帝国的梦想。
自己的年龄就是最大的优势,没必要跟诸葛亮争,完全可以等。
梦想,多少人死在了追逐梦想的道路上?
似乎从刘备、关羽、诸葛亮再到姜维、诸葛瞻,都死在追逐梦想的征途上,为梦想而战,即便战死也是一种浪漫,无愧此生。
再想想,似乎刘备这些人里就没发生过争权流血事件,也就杨仪、魏延这里短暂失控,失控的是杨仪。
魏延一家被杀后,杨仪也只是流放,没有被处死,也没有牵连家人。
还有眼前的糜芳,追逐梦想大半生,结果梦想破灭,就想转身毁了所有追梦人的希望。
再看看曹操那里,这两三年里诛连大臣杀了几千家,这些人家可不是一家四五口人的平民,无不是官吏之家。
这些被杀的几千家人口抛到欧洲去,估计能再建一个雄伟的帝国。
还有孙权后期,及孙权死亡之后,东吴内部相互仇杀已到了疯狂的地步。
还是司马家霸气,连皇帝都杀。
对这三帮人来说,梦想或许不是个东西。
想及此处,城外那二百余七倒八歪的无首尸体已不怎么刺眼了。
三国骑砍 第五十七章 污蔑
夕阳在侧,吴军前来打扫战场。
虞翻作为使者前来,稍稍出乎他预料,田信开启城门迎他到城楼谈话。
以至于城中形势被虞翻看明白,也不怕虞翻看明白。
这个时候潘濬施行郡守职责开始动员城内的丁壮、将士家中留守适龄子弟,得丁壮辅军两千,子弟兵千余。
而靠近城墙的屋舍正有序拆毁,一副军民协力备战的景象。
这里毕竟是江陵,城中居民又以前线将士家眷为主,对于战争有极高的适应性。
虞翻来时,田信正握布巾细细擦拭方天戟,宽大厚重的戟刃淬火后呈现黝黑色泽,现在得到强化后,黝黑戟刃又有了较为明显的灰蓝色钢纹。
田信侧头看虞翻:“若是劝降之语,就不必开口。君侯父子推衣衣我,汉王拔我为将军,我宁断头,也不降贼。”
虞翻拱手:“将军志向高尚,我已知之。故此来只为求取我军将士首级,以期全身而葬。”
“可以,此战二百三十七枚首级皆可交还,还望善待我公安迫降之兵。”
田信将方天戟转手递给自己部曲督严钟,起身站在护栏前眺望傍晚江雾渐渐遮掩的远近吴军战舰、运船集群。
虞翻长身作揖:“将军仁德。”
“两军将士各为其主,阵前厮杀乃是公事,本无私仇。若无他事先生请回,稍后我自会遣人送吴军将士首级出城。”
田信从始至终没看虞翻一眼,没必要为难、责骂虞翻,能决定背盟的是孙权,吕蒙也只是投其所好。
至于二百多颗脑袋最大的作用就是鼓励城中士气,让官民吏士更加服从自己。
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再把二百多颗头颅挂在城墙上除了引吴军激愤之外很难产生其他有益的效果。
等到明天午间头颅开始腐烂时,恶臭其次,引发、传播疾病才是隐患。
虞翻成功带回阵亡将士首级,吴军缝合尸首,在江陵码头前施行集中火葬,火焰四五丈高。
火光照红吕蒙的脸,面对江陵坚城,如今只剩下强攻一途。
颇有些不甘心,询问虞翻:“仲翔,今夜遣别部绕击江陵城北旧城,鼓噪降军作乱,可行否?”
虞翻回忆城中见闻,说:“江陵城南多备战具,田孝先或许有惊扰我军之意。都督,明日大军攻城,再分别部袭击旧城可令田孝先首尾不能相顾。”
至二更时,江陵南门突然开启,城头鼓号声隆隆响彻。
围绕江陵码头立寨的吴军营垒处处举火严防死守,田信只好收兵退回;至四更时,又行惊扰,吴军依旧严阵以待,火光通明,无法乘夜色摸近吴军营垒,也只好作罢。
待天色启明时,这是九月二十九日,九月最后一日,霜降日。
头顶乌云笼罩,可能要下一场深秋冷雨。
关夫人再次组织城中女眷、子弟往城头、军营运输热饭,从各家收集来的竹笠、蓑衣也送到城上备用。
田信前后只睡了一个时辰,用饭时就听远处吴军此起彼伏欢呼,仿佛故意如此,有压制守军士气的用意。
未及多久,吴军搬运攻城器械时,就有使者来城下,怀里端着木盘,上呈一枚清洗干净的首级,一旁还有银印一枚,铜印若干。
使者仰头大呼:“昨日傍晚,宜都郡守樊友弃城奔逃!宜都郡尉詹晏首级、印信皆在此间!我军已破虎牙山、荆门水寨,益州援军道路已绝!荆北大军夹攻关羽,彼自顾不暇,谈何回援江陵?”
“吴侯亲率大军十万已过夏口,城中军民宜思生路!”
田信露头,见只是个青年使者,昂声:“回去告诉你家短腿吴侯,就说田某在此恭候已久,愿领教吴侯孙子兵法。”
“田将军,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使者拱手长拜:“我主吴侯雄才大略知人善用,将军若投效吴侯麾下,不失封侯之位!”
田信缓缓抬起手,左右弓手张弓欲射,田信大声回应:“若是先吴侯孙伯符,确是英雄,我甚是景仰。今之吴侯,食腐之鸦也!尔再呈口舌之利,必教汝万箭穿心而死!”
使者后退三步,再次屈身长拜:“谨望将军深思。”
“不必深思,我听闻吴侯毒杀周公瑾,如此嫉贤妒能之人,焉能得英杰效力?”
使者面容失色:“将军欲引一城军民俱亡焉?”
“昔年庞士元为周公瑾帐下功曹,典持机密构划入蜀大计。周公瑾面见吴侯后暴亡,庞士元吊丧后遁走投效汉王,献攻取益州之策。此我军将校皆知之事,又非栽赃,如何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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