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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生实习手记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妙人
“可能她是忘记了吧,毕竟准备着考研,时间很赶。”寝室长替我解释道。
“就她时间紧,搞得好像大家都不忙似的,寝室卫生是大家的,又不是谁一个人的,每次都不扫,你让其他每次都扫地的人怎么想?”她跟寝室长理论道,“那等她回来我叫她扫地。”
小高是周日寝室扫地,可每每到周末她就跑去杭州找她男朋友了,一个从来不扫地的人五十步笑百步揪着我不放,我不明白她的快感在哪里。
“我在寝室。”我坐在帘子里幽幽地说道。
空气好像凝固了两三秒,然后,小高尴尬地笑笑:“哎呀,小旭旭在寝室啊,我以为你不在呢,好尴尬呀……”
“我可能是忘了几次扫地,我现在扫。”我掀开帘子,出来,默不作声把卫生打扫了,缩回去,继续在帘子里窝着看书,暂且不跟你计较,我看书更重要。
最反感的还不是这些,最烦她拿我的外卖,我还没打开,她拿过去打开吃几口,再撂给我。我赶着解馋,在宿舍里做饭也是,只要饭菜没做好,她是不会出现的,等我做好了,要开始吃了,我还没下筷子,她夺走我手上的筷子就解个馋,三筷子五筷子,解了馋就跑了,筷子插进我的菜里,给我的感觉就是“我可爱,我做什么都对”,我只想说,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你做什么我看着都恶心。
我只是对你的反感没有直说,但你却以为我就该宠着你。
怨气都不是一时半刻产生的,都是日积月累出来的,她平时就爱嚼舌根,在别人不在的时候挑拨别人的关系,说别人的各种缺点,话说,谁没有缺点?需要你天天来说?那日,她在宿舍跟我们说另外一组实习同学的坏话,我听了直皱眉头,这样的女人,长舌妇为何?不过如此也。
我甩甩头,连忙收拾上楼看书,远离这是非之地,“舒狗,你还是把小高的马扎还给他吧……”因为小高在宿舍说舒哥拿她们的马扎背书不还,挑拨舒哥跟阿黄的关系。
“哎呦……”老邹在一旁直叹气,“真是一群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女人……”
“看书吧,看书。”我坐下,翻开课本,不想因为她扰乱了我节奏。
说回手术室里,在手术室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无菌原则,我记得有一台手术,需要无菌生理盐水冲洗,我就跑去保温箱拿盐水,1000ml的无菌生理盐水包装袋特别难撕,我可能不小心碰到包装袋里面了,给手术医生看到了,他语气不悦:“换一袋!”
你别想着谁会怜香惜玉,你就是长得再漂亮、成绩再好,干活不利索还是会被骂,“你的手碰到里面了!”我感觉他很反感我。
“噢……”我立马跑去再拿一袋热的盐水,“老师,给你。”我真心撕不开跟塑料皮一样厚实的外包装袋,使出吃奶的劲儿打开它,呈上去。
大部分时间,我都是戴着个3d眼镜儿,站在手术室的墙角等着老师发话,老师没喊我干事我就站在墙角继续看手术,然后帮忙给老师们擦擦汗、扶扶眼镜。
一定要乖巧,这样老师在做手术的时候愿意给你多说一点,“你看这个囊肿,长得像不像蘑菇?”你不懂学医的人的恶趣味,就是喜欢把任何疾病的体征往食物上靠近。
有一次,内分泌科的医生过来做糖尿病坏疽截肢术+化腐清创术,我正好跟这一台,这台手术对我来说,简直是炼狱拷打,嗅神经是唯一个不经过中间站直接传到大脑皮层的神经,所以相对恶心的画面来说,人更无法忍受恶心的气味。
糖尿病坏疽的气味简直难以言述,首先它是腐肉,肉已经腐化成发臭的腐水,被包在一层角质化的皮肤里,当你把这层皮肤剪开,那种腐臭的气味就像是被打开了洪闸一样,奔涌而出,淹没你,从上到下,你整个人就浸没在这腐肉水的臭味里面泡着,连头发丝儿都是这个臭味,腌入味了。
医生会把你腐坏的肉用盐水给冲出来,腐坏的骨头已经酥了,拿钳子一拧就掉了,这个时候,内分泌科的主刀医生会一边跟我们聊大闸蟹的吃法,一边跟我们讲解糖尿病坏疽怎么一步步清创。
一个脚丫子修完,就剩俩脚趾头,大脚趾和小脚趾,脚底心都被掏空了。
“你怎么头发有一股化粪池的味道?”老邹凑近我,闻闻,问道。
我抬胳膊,闻闻自己,“有么?这么明显?”老邹倒是一脸嫌弃,“靠……你不会下班之后去吃屎了吧……”
“我下午跟了一台坏疽清创截肢,那个臭味,无法比拟……冲脑子。”我描述道,“对了,话说你什么时候手术?”老邹问道。
“下个周二。”我说。
“你一个人行吗?”她不放心。可是,你再不放心,也没见你说请假陪我。
“行的。”我补充说,“我找了我以前的同学来陪我.”
没一会儿,老邹又跑过来问我:“那你之后icu还去吗?”icu里有疥螨,大家都想找个理由躲过icu的实习,但是还是印证那句话:“该来的,躲不掉”,学校不允许我们无故缺实习,医院每天都查人,老师比你勤快。
“我感觉我现在身上就有疥螨,你看你看,它在我胳膊上!”说着,老邹指着她的胳膊某一块皮肤,“在这在这,”沿着往上,“又往上跑,往上跑了!”
“它在我胳膊上打皮下隧道了!”老邹神神叨叨拽着我诉说她的感觉。
我搔搔她的胳膊,“行了行了,帮你赶走了。”她不依不饶,“还在还在,在这儿,往上爬了。”
我哭笑不得:“你这是精神交互作用。”
这天我跟着老师出手术室的门,下病房去做术前巡视和术前教育,就是去病房核对病人的手术准备情况,嘱咐病人明天手术开哪一边、怎么开,术前准备怎么做。
有些病人会错了意,以为我们下来收红包来了。
因为手术室都是全封闭的,出去得穿外出服,我穿着白色的外出服,老师穿了蓝色的,可能让病人领会错了。
去乳腺科给乳腺癌病人做术前宣教,老太脑子已经不是很清楚,子女又比较忙,没来陪,请了一个24小时护工陪护。
老太是个老上海,听不懂普通话,我就只能让她的护工转述:“问老太知不知道明天做手术是做哪一边?”
费劲,真的费劲,尤其是老人家也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也听不懂老人家在说什么。
我果断放弃跟老人家交流了,直接跟老太的护工说明白明天的手术情况,临要走的时候,老太护工悄摸的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一边,给了我一个牛皮纸信封,小声在我耳边说道:“医生,这个是老太子女让我给你们的,让你们关照关照……您看……”
我一开始没明白,我以为给的是什么表扬信或者嘱咐信,我一手接过牛皮纸信封,一手就往里掏,准备掏出来看,手感不对,我往里一看,一沓红色毛爷爷,我赶忙:“不不不,阿姨……”
“这是老太子女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也就是帮忙转达一下。”护工阿姨推脱道,把信封推给我。
我哪里敢拿?这要是收了,还不得给我下处分啊,“不行的,阿姨,你要是把这个钱给我,我会被下处分的。”我把钱推给她。
老师走在我前面,站在那里等着我,因为这个病人是我做术前宣教的,她就懒得插手了,站在病区门口看着护工阿姨跟我拉拉扯扯的,“不能收,坚决不能收!”我坚定地说道。
护工阿姨就不明白了:“那你们不是下来收一圈红包的?那是来干嘛的?”
我苦笑不得,“就是做术前宣教的啊……不然呢?”说罢,我把这位护工阿姨就撂在那里,我就走了。
“老师,刚那个护工阿姨非要塞红包给我,说是老太子女要我们关照关照。”我赶上前去,边走边解释道。
老师脚步也没歇,“别管他,有些病人家属就是以为我们术前巡视就是下来收红包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能收吗?”我好奇地反问。
“你说呢?”老师也反问我。
“呵呵呵……”一切尽在不言中,能收就怪了,谁敢收?谁收给谁处分,医院不缺你一个吃铁饭碗的人。
但是,在医院也只能是铁饭碗,金饭碗、银饭碗轮不到你捧。
我又被流放到四楼手术室,四楼手术室就是工作量飘忽不定看情况,因为四楼的手术主要是做门诊手术,也就是说如果今天门诊手术多,你上班可能就会忙一点,如果门诊手术少,你今天一天闲着的时候就多一点。
在医院,医护人员中也有一股子玄学氛围,就是千万不要立flag,“感觉今天不是很忙”这种话千万不要说出口,下一秒立马就啪啪打脸,上班,谁都不准带芒果和火龙果过来吃,看到就会被扔掉……诸如此类的玄学,还有很多,有那种只要他一上班,整个科室都忙疯了,还有那种只要他一上班,整个科室什么事情都没有,如同假期,这就是一个人的气场,行话叫能不能镇得住。以前在急诊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只要我一上白班,那一天基本上都没什么病人抢救,只要老邹一上白班,那就是装心脏起搏器,老师们都说我能镇得住,我当时没听懂,现在明白了。
闲下来没事的时候,一定要说自己有事干,不然一会儿就来事。
这不,我屁股刚落板凳上,天天老师就在走廊的另一头大声地喊我:“韩旭……5号房间接手术,去缓冲室核对病人……”沃日……她的声音真的是响震天宇。
我从房间里露个头伸到走廊上,给她比一个ok的手势:“好的,老师。”
来的是个19岁的姑娘,过来做流产……
“外面有家人等吗?”我问她。
她坐在缓冲室的椅子上,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早孕的女孩子,“有……”她抬头怯怯地答道。
我点点头,大跨步走出去,站在门口,喊道:“岳璐云的家属在吗?”
我本以为使她爸爸或者妈妈陪着过来流产,没想到闻声,站起来一位一脸麻子的男人,看上去应该也有三十岁了,面目粗鄙、一脸麻子,说得难听一点,差点没丑哭我,晚上不能出门,长相太吓人,别把邻居家孩子吓哭了。
“岳璐云家属?”我问。
他点点头,“嗯……”我心想,这姑娘19,还没到法定年龄呢,应该不是夫妻啊,“你是她什么人?”我问。
“我是她男朋友。”他简短地说道。
我悄悄打量他一番:“签字吧。”
在这里给大家一个忠告,谈恋爱不要那么轻易地发生性关系,首先,你别以为对方有多爱你,你知道跟你谈恋爱的是人是鬼?但是时间会给出证明。其次,性病、体液传播的疾病太多了,而且大多都是隐疾,羞于说出口的那种类型,现在医疗信息体系档案趋于完善和成熟,你的既往病史可能会一辈子跟着你走,你想让别人完全不戴有色眼镜去看你的过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自己想想,你愿意坐一个被性病患者坐过的板凳吗?
“害怕吗?”我看她脸色煞白,关心她一句。
她点点头,担心地问道:“会很疼吗?”我翻了一下她的麻醉书,“静脉+吸入,你一会儿上了麻醉就睡着了,感觉不到疼的。”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会流很多血吗?”,“你几个月了?”我问,“三个月不到。”她说,“我就是发现月经有两个月都没来了,我就感觉不太对劲,怀疑是不是……”
“这个会影响我以后生育吗?”她停顿了一会儿,又问我。
我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会的。”因为流产流得多了的话,会形成习惯性流产,就是孕囊在子宫上黏附不住了。
“进来……”那边麻醉师喊我带病人进手术室截石位睡好,小姑娘懵懵懂懂地上了手术台流产。
给大家普及一些关于人工流产的常识:
妊娠7周以内,药物流产(一定要去医院,遵医嘱用药,这个乱吃会吃死人的),我相信大家应该也有所了解是什么药物可以流产,但是我还是要重复叮嘱,不能乱吃药,流产的药乱吃会死人的,会导致失血性休克,真的会死人,剂量、时间都得听医生的话。
我知道药物流产吃什么药,怎么吃、什么时候吃,但是我不想把这个普及给大家,我怕出事,切记在医院服药的时候,不要漏服、少吃或者多吃,也不可以提前吃或者推迟吃,这些都不行。
药物流产后,规定时间内会有棉絮、烂肉一样的组织在上厕所的时候,从你的阴部掉出来,那就是你还未成人形的宝宝。
妊娠14周以内,选取手术流产,手术方式有负压吸引(妊娠10周以内)、钳刮术(妊娠10-14周),手术流产的并发症有,人工流产综合反应(术中或者手术后恶心呕吐、心动过缓、心律不齐、血压下降、大汗淋漓、头晕胸闷甚至晕厥抽搐等迷走神经兴奋的症状)、子宫穿孔(最严重的并发症,但是少见)、吸宫不全(最常见)、漏吸或者空吸、术中出血、术后感染、羊水栓塞(少见)。
妊娠在13周但是不足28周采取的流产方式有利凡诺引产、水囊引产,利凡诺引产就是把孩子毒死,然后产下死胎,水囊引产出来的可能是活胎。
原来上妇产科的时候,产科老师就说以前他们医疗条件还不好的时候,加上计划生育的政策当时还在施行,每天做引产的人特别多,很多时候,一时间不知道把引出来的孩子塞在哪里合适。
那天,她们引出来一个差不多快七个月的胎儿,脐带还没剪断,还用血管钳夹着呢,小孩就是那种渺渺茫茫地微弱哭声“哇哇……”地在引产室里细弱地响着,但是,就是这个细弱地小声音吵得老师们头疼,不想听见,“你赶紧把她处理掉吧,不想听见这个声音……”老师对一个实习生说道。
实习生把她端出引产室,孩子还在哭,她不忍心把她这么小一个人丢进垃圾桶,她便把她连着盘子一起藏到桌子底下,听天由命了,但是那个“哇哇……”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时候还是听得很清晰,在耳边挥之不去,老师受不了了,“你处理掉了吗?”便又追问一句。
实习生又跑去从桌子底下把孩子端出来,看见孩子之前她是下了狠心要把她丢进医疗废物垃圾桶里的,但是看到孩子那么弱小的一团,她还是狠不下心,悄悄地把她放进科室放药的冰箱的保鲜室里,冰箱门一关确实不怎么能听见,但是那种声音变得更加细微了,变成了一种萦绕在耳边的意念的感觉,似有若无,老师精神过敏了,“你扔掉了吗?同学?”
同学站在那里,摇摇头,弱弱地说:“老师,她太小了,我下不去手……”
老师其实自己也下不去手,才催实习同学去做,老师故作无情地说:“你快点,你就是留她一命,她也活不下来,快点,吵死了。”(胎儿到8个月,肺才长好。)
然后她又从冰箱里把孩子端出来,松了夹在她脐带上的血管钳,没一会儿,孩子就不哭了,断气了。
青春,不是用来堕胎的,没有堕胎的青春才是青春,千万不要被现在的一些不良导向的影视剧给误导了。即使到了情到深处自然浓的时候,美妙的年华,做爱也是要戴套的。
不然就让那个微弱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你的梦里。





医学生实习手记上 手术室的123(3)
这个姑娘做完流产之后被师傅推出去,后面又来了一台临产的产妇,一般情况产科生孩子是在产房里生,不在手术室这边,我并不想退出去,我想留在里面看接生。
我缩在小拐角里,希望天天老师看不见我,想什么来什么,天天老师好像把我忘记了,我站在他们产科实习生的后面,露着两个眼睛看,“做检查,看孩子是已经不好了。”产科老师边引产边说,“所以我们建议,还是不要的好。”
我还在纳闷,做什么检查能看得出小孩子在肚子里好还是不好呢?
“几个月了?”我在后面小声问前面的一个男生。
他悄悄扭头小声回答我,“七个多月。”
“怎么不好了?”我又问。
“弓形体感染。”他说,“畸形。”
我震惊了,七个多月,再长几天拿出来就能成活了,“怎么搞成这样的?”我好奇,扯扯那个男生,他扭头低声说道,“家里养猫,猫身上的。”
孩子水囊引产下来,连着脐带还是活的,我头伸进去看:孩子看上去,红紫红紫,但四肢健全,是个男孩。
“怎么就畸形呢?”我在他旁边嘟囔道。
“同学们看出来了吗?”老师一手把孩子托在掌心,一手从产妇下腹部挤压还在子宫里面的胎盘。
“嗯?”我着实没看出来。“他是个无脑儿。”站在我前面的产科男生回头告诉我道,“活不了多久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随即用检查的眼光上下打量这个无脑儿,但是,我怎么,“我怎么感觉他的眼睛看着有点怪?”我问那个男生。
“不知道……”他摇摇头。
他们做完手术就离开了,丢下术后的摊子轮着我收拾,“天天老师……这个孩子怎么办啊?”我认怂了,跑出手术室在走廊里喊天天老师来处理。
隔了一会儿,天天老师才在走廊的另一头的手术室里回话:“你别动他,放在那里,太平间会有人过来接走……”
我把他连着铺着绿色的无菌巾的盘子一同端放在一边,产科的老师应了家属的请求,把他脐带结扎好了,跟正常的孩子一样,我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他刚生下来的时候还在苦恼,现在一个人,小小的,侧趴在无菌盘里面安静地一呼一吸。
我总感觉他的眼睛那里看上去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是出于好奇,我上前,戴了一只手套,搭在他的小脑袋上,轻轻扒开他紧闭的眼皮,我惊呆了……
他没有眼珠子……
紧接着,我有点吃惊,赶紧扒他另一眼睛的眼皮,也没有眼珠子,“同学,你老师呢?”太平间的师傅推着车进来,“在一号房间忙呢。”我说,“核对一下信息。”他把他的交接本拿出来,我放下手里的手术污物,拿来了刚才的手术记录,才明白为什么刚刚天天老师怎么不让我出来,敢情等着我帮她做交接呢。
“李昊天,胎中七个月。”太平间的师傅说。
我翻翻刚刚手术记录,“对,是叫李昊天。”工作做完,我跟师傅感叹起来,“这么小,唉……”师傅唏嘘道,“都是作孽啊……”说着师傅把裹尸袋打开。
师傅以为孩子已经死了,他把孩子捧起来,顿了一下,抬头问我:“怎么还有呼吸?”
“因为做的不是药引,水囊引产做下来是活的也很正常。”我解释道。
“这这这……”师傅把孩子放进裹尸袋里,迟迟不拉拉链,“还是活的小孩,这可作孽哦……”
我上前拍拍师傅,安慰道:“他是无脑儿,你看……”我随即伸手扒开他的眼皮,“他只有眼眶,没有眼珠。”“你就是不引产,生下来也活不久的,对他而言也是痛苦。”
师傅定睛一看:“好吧……”拉上了他的拉链,把他拎起来,放到平车上,孩子在袋子里哭了起来,细微地声音隔着塑料布袋听起来渺渺茫茫,若有若无,“搞得我都不敢搞他了……”师傅看着黄色的小小的裹尸袋,“他还在里面动……”
我忍着,其实我也不太能受得了:“师傅,你赶紧走吧,我受不了这个声音。”我把师傅推出手术室的门,“我还要把这间房间收拾干净,后面还有手术,你快走吧,师傅……”
师傅回头望着我:“我有点害怕哎……我又不是学医的……”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便安慰道:“你想,他又不是说被父母遗弃不要的,他是无脑儿,生下来也活不了多久的,迟早都是要死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就是他的命。”
师傅半信半疑,疑疑惑惑地推着平车走了,孩子的哭声在走廊上回荡开,“怎么还有小孩子的声音?”我听见任老师路过,嘀咕了一句。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邹跟我说她一上午,被一个在高级雪道滑雪摔断骨头的男的搞的东跑西颠一上午,因为骨科手术都是一边上钢钉,一边拍片子看钉子位置合不合适,所以手术基本上是在手术室里做一下,就得跑出来拍个片子看,再进去再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出来。
“一共装了多少个钉子?”我问。
“少说得有五六十个,”老邹叹道,“都是年轻人,不知道惜命,搞一身麻烦来医院。”
老邹因为病人的不惜命,气愤道:“他那个腿根本没法儿看了,基本上就是劈开了,还是旋开着劈开的,钢钉特别难上,上一个钉子拍四五次片子,一上午跑死我了。”
我笑笑,“你不记得原来在肾病科的王勇了?”我苦笑不得,“你还记得他吗?”老邹顿了回忆一下,“哦……你说他啊……”
“简直了,也是个大神。”
然后就提及了那位大神的事迹,“就是那个一边做血透一边吃烤鸭、吃关东煮、吃酸辣粉的男的?”
“对啊,就是他,”我抚慰老邹,“有些人就是不惜命,你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唉……”老邹叹道,“烦啊……能怎么办?”她夹两口菜嚼着,“你说要么摔死也就算了,摔得这么碎,苦了我们啊……”
“你这话就有点怨气了啊!”我反手给她一个栗子,“怎么能这么想?!谁都有年轻气盛做错事的时候,就希望他做完手术之后能悔过自新,珍惜生命吧。”
“哼……”老邹苦笑道:“他下半辈子,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估计是再也玩不了滑雪了。”
老邹周末出去浪,在宿舍里找东西,我看她东翻西找,“你找啥呢?”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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