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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生实习手记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妙人
方主任倒是笑盈盈地,“可以呀,但是拉心电图你得脱衣服,你不介意吗?”他问老马,老马尴尬了一下,“那是不是要脱内衣?”方主任点点头,“当然啊,这个你都不知道吗?”老马就拒绝了,“那算了,不拉了,我有点尴尬。”
这件事情让凌主任记在了心里,老马她们出科走了之后,她把我们实习生召集在一起训话,叫我们不要勾引大主任,“年纪轻轻的,不要一上来就把衣服一脱勾引主任,叫我们大主任给你拉心电图!”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无实物敞开上衣,“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小姑娘都很开放,但是我们大主任也不是为你们而服务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叫我们主任给你们实习生拉心电图?”
我们站成一排,听得云里雾里,老邹小声问我,“什么情况?”我靠过去,小声告诉她:“上个星期,老马找方主任,想拉一张心电图……”
“妈的,她把我们实习生当什么人了?”大青小声啐道。
“你们不要窃窃私语,这样的人也就是你们实习生当中的一员,女孩子!……不要总想着走捷径!”她双手环胸趾高气昂地说理道。
我心想,你特么这些话有本事当老马她们这组的面说啊,老马都转去下一个科室了,你在这里咋咋呼呼说啥?再者,老马只是想省钱而已,对那个半边白发的老头子不感兴趣。
反而,凌主任拿我们撒气,“凌主任是不是喜欢方主任?”老邹八卦道,“听说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凌主任和方主任就是同班同学,那个时候凌主任就追方主任。”大青补充道。
“那后来方主任不也没跟她结婚么?”我酸她。
“对啊,人家方主任儿子都比我们大了,她还没个对象。”我们几个背地里戳凌主任的脊梁骨,“哎?那个老马按回来的1床后来怎么样?”老邹问我。
“没怎么样,也不过就是多苟且了一两天,还是走了。”我答道。
老马那天确实是把他按回来了,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1床第二天下午还是走了,标准的死人相就是面色枯槁蜡黄,这是我见过所有将死之人和亡故人的面色特点,面色腊肉皮一样的黄色、面相枯槁蜡黄。
1床的家境就不见得有2床家境好了,从入殓的衣物就能看得出来,2床那天穿的是藏青蓝绣金丝纹图腾的绸子寿衣,1床家属也没让护工阿姨给他擦洗,只是潦草地换了一身白色的素寿衣,只裹了一层白底黄边的裹尸布就放进太平间的裹尸袋里,拉上裹尸袋的拉链就推走了。
自我进icu实习,三宝、2床、1床一个个都相继去世,我怀疑人生了吗?没有,这就是人生。
门口+1床新转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脓毒血症进的icu,+1床是一个单独拐角的小房间,平时他爸妈也陪在他病房里,他一边躺在床上吃着他妈给他削的水果,一边玩游戏,只有每天给他伤口冲洗换药的时候,他会发出杀猪一般地惨叫。
“谁在嗷嗷直叫啊?”我自言自语道。
“+1床,蛇虫咬伤,你去看看吧。”我的带教说道,“好的,那我就过去看看。”方主任跟中医外科的会诊医生都在+1床的房间里,“我也不知道是蛇咬的还是虫子咬的,”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是知道是什么咬的我,我恨不得把它咬死!”
张浩面色煞白,两手紧攥着床栏杆,咬着毛巾压低嗓音叫,脸颊上的肉都疼得直打痉挛,医生们则在一旁笑:“这么紧张干嘛?你放松一点。”“越紧张越疼。”
他越是叫,我们越是笑,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我是不想叫,但是太疼了,这个腿,你就是轻轻碰一下,我都疼得不得了。”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疼得像个五六岁的孩子,跟我们讨价还价,“医生……你轻轻地……”每天给他换药的医生是他的床位医生,医生跟哄孩子似的,“好的好的,我轻轻地……”
从他给我们看的照片来看,在左踝关节上10厘米左右的地方有两个黑色对称的小眼儿,这个眼儿又特别小,不像是蛇咬伤的牙印,比毒蛇的牙印小,所以中医外科的会诊医生怀疑是毒虫咬伤,但是这毒虫也太毒了吧,张浩说他被咬之后,自己处理了一下,从伤口往外挤血,然后用肥皂水洗了好几遍伤口,前一两天没什么感觉,到后面几天一个星期之内,小腿自那两个眼儿为中心开始发红溃烂,然后没办法就来了医院。
现在他的腿,基本上溃烂到了肌层,两个小虫眼儿导致的伤口溃烂得比我手掌还大,几乎整个小腿前面都溃烂化脓,伤势不见收敛,反而上沿增大。
“不行哎,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换药换到什么时候,你这个得保护性隔离起来。”方主任说。
他的床位医生用我们家里平时储物用的大塑料箱子,从侧边掏了一个洞供他把腿伸进去,这样就把他的腿保护性隔离起来,那条腿就一直放进箱子里,“你得把口罩戴上,你们都得戴。”小医生把他的腿安置好,对张浩和他爸妈说,“这样能减少细菌感染的风险。”
在这里给大家普及一下,并不是为某医院打广告,因为治疗蛇虫咬伤的医院在上海只有一家,那就是上海中医药大学的某附属医院。
为什么是上海唯一一家治疗蛇虫咬伤的医院,这个放到后面在中医外科实习的时候再解释。
简而言之就是,治疗蛇虫咬伤不挣钱,而且还需要大量的医护劳动成本,所以,在上海这个金钱高速流动的城市,没有哪家医院愿意做这个折本的买卖。





医学生实习手记上 心脏停搏,很累的
后来一个星期我被调到第三间病房里,这间房里住了5个病人,其中13床是唯一一床住到现在还没有走的老人家,103岁,相当高寿了,而且神志清楚对答如流,有点话痨,我在那个房间呆一天,最害怕她不断地跟我讲话,关键是一件事情她能反复说好几遍,我总是很烦一句话重复说好几遍。
“小医生,吃过伐?”光光这句话她一小时能问我24遍,“爱英,我吃过了。”我对她说,她:“哦……”等我坐下来,“小医生,吃过伐?”她又问。
“吃过了。”我无奈道,“你别睬她就行了。”海燕老师在一旁低头忙着文书,提醒我。
我没说话,但是我不喜欢装作听不见,有问有答是礼貌,“小医生,今天天气好伐?”她又问我。
“蛮好蛮好。”她点点头,“小医生,你是上海人伐?”她又问,“小医生……”“小医生……”……
海燕老师实在受不了了,“韩旭,你坐过来!”她让我坐到她后面,“你是过来实习的,不是陪他们聊天的,该干什么干什么。”
别看爱英一百零三了,老太眼神好着呢,她见老师把我叫到身后,不让我跟她聊,她识趣地对我撇撇嘴,“好吧……那我不说话了……”
爱英话多得护工阿姨都不愿搭理她,“小医生……你看到我小刘阿姨了吗?”她扶床坐起来,“你别下床!你别下床!”海燕老师一看她想起来的样子,立马急了,制止道。
“医生!医生!我不起来!”爱英委屈道,“我就是要找我的小刘阿姨,我想大便。”爱英跟小孩子一样,“医生……你不要责怪我……”
“你责怪我,我心里会难过的……”爱英满脸委屈,哭丧着说。
没办法,海燕老师无奈地哄道,“没有!……没有责怪你,就是怕你突然起来,怕你晕倒,那你等一下,我喊你小刘阿姨过来……”
因为icu的病人大多数都是年老体弱的病人,基本上是24小时都躺在床上,长期卧床突然起床会导致体位性低血压,会出现短暂地黑曚,眼一黑,啥也看不见就一头栽倒在地。
“那医生,你喜不喜欢爱英?”
海燕老师也是个粗莽的女汉子,估计表达喜欢和爱,对她来说也是挺恶心的一件事情,“我都懒得搭理这个老太太。”海燕老师嫌弃地坐下,“喜欢!”她骂道,“但是你要听话,我就喜欢你!”
小刘阿姨进来,把爱英搀起来,“你就在床上大便不行吗?”海燕老师反问道,爱英委屈,“在床上大不出来……”小刘阿姨也是给她弄烦死了,抱怨道,“这个老太太吧,你别看她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她还特别爱干净。”
爱英脖子上系着一只医用的一次性乳胶手套,“你这脖子上系的是什么?”我好奇,小刘阿姨抱怨道,“她嫌冷,让我给她系的毛巾,怕掉了,拿手套拴上。”
还有这个操作?“你冷,让家人探视的时候给你带一条围巾不就行了吗?”我反问。
“哎呀,她怕麻烦他们。”小刘替老人家说,“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都住院了,还怕麻烦他们这个么?”海燕老师的嘴就是这样不饶人。
爱英眨巴眨巴眼不说话,坐在板凳的便盆上拉屎。
很多老人家就怕麻烦子女,他们年老体衰,已经没有劳动能力,也变成了子女的拖油瓶,不能再为子女付出什么,像一盏灯油耗尽的枯油灯,稍微提出一些小小的请求内心就愧疚得不得了,但是谁都有老的时候,你养他们小,他们就有义务养你老,这是人伦。
中国式的亲情都在你猜我猜,从不愿把话说明。
小的时候,子女不愿跟父母说自己想要什么,总是在猜家长能不能猜到他想要什么,家长总认为孩子不说想法就是没有,长大了,家长们总是在猜孩子能不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各种行为去暗示他们的想法,孩子们猜到了,但是因为你没有猜出来他小时候的想法,他即便是猜出来家长的想法了,也不愿去做。
这就是因果轮回,有果,必有因。
这世间万万种关系,唯独因果关系可以解释所有发生在世间的现象。
一次不做,两次不做,家长们怀中的那颗热心也就变冷了,渐渐地他们就认为任何他们对孩子的想法都是奢望,但要是每次都做,父母总认为子女是他们的附属物,这种附属感慢慢就会演变成,独裁专制的“为你好”,枷锁形象的“父母爱”。
父母与子女的关系这个话题太大了,只言片语根本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为人父母的男男女女意识一下:子女是具有独立人格存在的人,不是父母的附属产物。
你与子女之间的血缘关系仅是人伦道德和约束,不要绑架。
爱就是爱,不要一边嘴上大张旗鼓地喊着爱,一边理所当然地伤害。
话题扯开得有点远,回归正题,海燕老师反感地把爱英脖子上的乳胶手套收走了,等下午探视时间,“你们给老人家带一条围巾,她在我们这里嫌冷,系我们用得乳胶手套怎么行?”海燕数落道。
家属年纪也大了,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是爱英的儿子,“哎哎哎,好的好的。”老头子直答应,也可能是因为爱英平时话太多了,探视时间,小刘阿姨不怎么搭理爱英,“小刘阿姨平时对你怎么样?”老人家儿子问道,小刘站在一旁不说话,“阿姨很好的,小刘阿姨很疼我的。”爱英看看小刘的脸色,回复道,要是爱英当着家属的面说护工阿姨不好,你想想,平日里在床边照顾她的人是谁?还不是护工阿姨?
“好的呀,好的就好呀。”能看得出,老人家儿子对小刘阿姨很是防备,俯下身去,在老太耳边小声道,“要是不好你就跟我说,我们就不要她了。”
老太不说话了。
家属前脚走,小刘阿姨脸色就暗了下来,“哎呦,你这老太太也真是难伺候,我天天24小时都在医院里面陪你,你还这样那样的……”爱英要是跟家属说小刘阿姨不好,小刘阿姨就给爱英脸色看,平时爱英喊她端屎擦屁股的时候,她就在外边找不到人影。
“没有没有啊……我不是跟他们说小刘阿姨好嘛……”爱英着急地解释道。
我为什么重点说这个小刘阿姨呢?
因为这个护工阿姨原先在肾病科照顾过一个病人,被肾病的主任破口大骂:“这样的人永远不要出现在肾病科!我不要再看到她!”她照顾病人就相当应付了事,她当时照顾30床,一个耳朵几乎聋了的八十岁的老太太,尿毒症二期,身上做了腹透管做腹膜透析,因为腹透管是一根通向体内腹腔的管子,所以对腹透管所有部件的无菌性要求特别严格,不然导致腹膜发炎是很麻烦的一个并发症。
腹透管拖在肚皮外面的九寸短管,做腹膜透析的时候,操作也必须无菌,碘伏帽,每做一次腹膜透析都必须更换新的碘伏帽,这个老太也是第一次做腹腔置管做透析,小刘阿姨直接用卫生纸把老太的短管头包住,连碘伏帽都没给老人家盖。
这根管子可是直接通向腹腔的管子,腹腔可是一个无菌的环境,卫生纸……
主任查房的时候,这个情况就明晃晃地被主任看到了,连着床位医生和护士一顿臭骂,然后打电话让负责护工的人力主管老师直接过来把人领走,“以后这样的人永远都不要踏进我们肾病科!”主任对护工主管劈头盖脸一顿骂道。
腹膜炎治起来病程迁延不愈,再加上肾病科病人本身的身体废物代谢就有问题,你让病人在医院里感染了,这怎么算?算谁的?
立马紫外线灯消毒治疗室给老人家换了外面的九寸短管(正常情况下是半年换一次),透析液冲腹,留液化验。
但也不是所有护工阿姨都像小刘一样,我住院的时候,碰到照顾13床的护工阿姨就很好,她说我做了手术之后活动不方便,每天早上把我的水瓶都打好了热水,照顾我并不是那个护工阿姨的本分,是情分,后来她找我要一点酒精棉球消毒手机,我给了她一盒。
爱英的家属对小刘总是有疑心,怕给爱英的东西都被护工阿姨私自拿走,有些护工阿姨确实会这样,尤其是照顾那些说不了话的病人的时候,有些护工阿姨心比较脏,会偷拿给病人的礼品。
我尿急,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去卫生间上厕所,看到治疗班的大青坐在茶歇玩手机,“你咋又偷懒?”我路过,问了一句。
大青眼都不抬一下,“你管得着?滚蛋。”
等我回去的时候,爱英就已经心脏停播了,大家都在抢救她,“通知家属,病人病情恶化,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赶紧来医院吧。”抢救医生说道。
在抢救病人的时候,谁都没有本事一口给个准话,能救活还是救不活,谁都说不准,就是经验再深的老医生,也都只能说试一试。
谁都不知道爱英心脏突然停播的原因,因为就她的状态在icu来看算得上是最好的了,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麻醉科医生到了么?”抢救医生催问,麻醉医生一般都在手术室呆着,有外呼,就出来,“来了,来了。”因为手术室就在icu对面,所以麻醉师过来很方便,串个门就来了,爱英的眼珠子已经翻上去看不见黑瞳仁,脸色也变得蜡黄……
“她这气道里面是什么?”麻醉师喉镜插进去的时候,问我们,“什么?”老师们也懵了,麻醉师把卡在气道里的异物取出来,疑惑道:“洋参片?”
我把头伸进人群里去看,还真是洋参片,一坨洋参片,至少得有七八片,气道异物一取出来,配合老师胸外按压,没三十下,爱英的心电图就现出自主心跳的波形,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然爱英死了,这就真的是一件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了。
从日常生活的经验中我们也知道,躺着吃东西容易呛着,更何况年纪大了吞咽功能下降的老年人呢?原来在急诊实习的时候,也有一个老人家,老红军,也是年纪大了吞咽功能下降,被一截香肠呛进气管里,活活憋死。
“你这个是什么啊?”海燕老师又恼又无奈地用纸包住那坨洋参片拿给爱英看,“儿子给的西洋参……”老人家顿了一会儿,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被它卡死?”老师反问。
爱英无辜地看着老师,“不知道……”,“不是跟你说过家属不可以送吃的到icu吗?”海燕老师数落道,“还有吗?”
“衣服口袋里还有一点……”爱英刚说完,海燕老师尽数掏走她的西洋参,“给你用纸包着,放在你柜子里,等你家属到的时候,我还得说你家属。”
爱英央求道:“哎呀,你就不要说他们嘛……”
“不说他们?不让送吃的,跟你们交待过多少次?不长记性!”海燕坐下,不再搭理她,爱英眨巴着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唉……小刘阿姨啊……我好累啊……”
这种濒死状态是对机体能量的极度消耗,就像是一秒跑了一万米的那种疲惫感,你想想你体育考试跑八百、一千米,一秒钟跑一万米得有多累人?
“我想睡觉……”爱英说,“你别现在睡,等到晚上,你就精神了,在来来回回折腾我,”小刘在一旁搡搡爱英,让她别睡,“她想睡,你就让她睡吧。”海燕说道,小刘抱怨地解释道,“她现在睡了,一会儿晚上就不睡了!”
“让她睡吧,她心脏停播,很累的。”海燕忙着笔下的文书解释道,小刘也就不做声了。
我坐在海燕老师后面,看着立马睡去的郭爱英,猜想,老人家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一百零三岁了,皮肤虽然干枯松弛得像树皮,但是仍旧是雪白干净的。




医学生实习手记上 半夜,关别人心电监护仪
今天白天我快乐地趁着她们都在上班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一顿好菜,上海这边菜品太甜,我又是个吃惯咸辣口的人,瘦?这辈子不可能。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胖,叫过劳肥吗?
那这身上多余的肥膘能是胖吗?都是劳苦的印证。
icu的夜班,人员要相对少一点,白班的时候把实习生当半个人来用,就是实习生跟着老师,两个人看一间房间,到了夜班,实习生就当一个人来用,我们得自己一个人看一间房间。
“老师,我比较熟悉第三间,我今天晚上就看第三间吧。”于是海燕老师就漠然地去第二间房间看着了,当我接班到这间房的时候,靠里的12床已经没有人住着了,老头子白天已经走了。
右手边中间的床位10床也是空着的,昨天还住着一个气管切开的老头子。
“小医生……晚上好呀……”郭爱英看到今天晚上是我值夜班,有些欣喜地跟我打招呼。
“是我呀。”说着我便坐下。
小刘阿姨在她床边简易地支了张床睡在郭爱英床旁,“你晚上有什么事情要么喊我,要么喊小刘阿姨好么?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做。”我怕她晚上起来解手不喊护工阿姨,万一摔倒或者坠床那就麻烦了。
“好呀……好呀……”郭爱英答应道,有些无奈地意味。
我坐在这间房间的门口,回头就能看到走廊的情况,往里看房间的情况一览无余,夜班病人大都睡去,除非来急诊进icu,一般情况下都是相安无事+轮流去世,那得看你上班的时候是什么运气了,相安无事的一夜你可以坐在板凳上打个盹儿,轮流去世的一夜你基本就是一忙到天明。不到下班的最后一刻,你都不敢对忙或不忙下定论。
郭爱英渐渐睡去,其他床的病人也没什么动静了,我靠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对着icu昏暗的夜,放空自己,也想睡觉,我看了一下表,才十一点多,我又抬头看看他们三个悬吊在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的屏幕,指标都还正常,我靠着墙,闭眼眯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被人拍醒,“同学?你怎么睡着了?”等我睁开眼,海燕老师一张大脸离我极近,吓我一激灵,“你怎么睡着了?”我无言以对,还能怎么睡着了?就是坐着坐着就困了呗……
我对我的失职没有解释,我站起来,甩甩头,“你这间房间来新病人了,准备做交接,对面精神卫生中心来的。”海燕说完就坐回她第二间房间了。
我站起来蹦两下,清醒一下,没过几分钟,那个病人就被医院运送的师傅给推进来了,我和跟过来的护士做病情交接,“具体发病原因不清楚,怀疑是解离转换障碍,目前就是氧饱呼吸不好,因为突发房颤转到你院icu做进一步监护治疗。”对面精神病院跟过来的护士老师交接说道。
天呐,解离转换障碍是什么?打人吗?“老师,要不要上约束带?”我担心地问道。
她原地思考了一分钟,“不要吧,她就是突然晕倒,然后房颤,抢救到现在已经稳定了,一直都没动过,而且家属也不再身边,上约束带得经过家属同意,你们回头等家属来了跟家属商量一下吧……”她想回去了,“有没有什么基础疾病?”我问。
“糖尿病,其他没什么了。”她着急着回去的样子。
我接过病人的病例和化验单,“行,老师您先回去吧。”
“师傅,放到12床吧。”12床离我远一些,“好嘞……”师傅从我面前把她推过去,她跟睡着了一样,笔挺挺地躺在床上,连接好她的心电监护仪跟氧饱,我坐回去,补上她的交接文书。
这下我这件房间就躺了4个病人,我靠在墙上,无望地望着悬挂在她们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的液晶屏幕,她们没有一个人心率、心律是正常的,都不正常,这种不正常是icu的常态,要是某一天icu病人的心电都正常了,那icu就不正常了。
除了偶然的心电监护报警声,我这件房间很安静。
坐着坐着,我又开始犯困,我做了挣扎,奈何没挣扎过去,我还是迷迷瞪瞪处于半睡非睡的状态。
“小医生……”“小医生……”模糊间我听见郭爱英的声音,我慢慢睁开眼,“嗯?”我看见她坐在床上想起来,我立马站起来,起猛了,我自己头还晕着,我晃过去,“怎么了?”我问。
“你帮我把小刘阿姨喊醒,我想小便……”她说。
唉……她要是不喊我,我还能眯一会儿,“小刘阿姨……小刘阿姨?……”我俯身把小刘阿姨拍醒,小刘阿姨一脸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叫你晚上睡觉之前少喝点水你非不听,夜里得叫我起来多少次?我从跟你到现在,晚上没睡过一次整觉!”小刘数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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