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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生实习手记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妙人
我坐下看着小刘扶她起来,小刘嘴里碎碎地牢骚着,我也不能说什么,“小刘阿姨,你声音小一点,别把12床吵醒了,她对面精神病院的。”我提醒道。
我抬表,才两点多,这慢慢长夜,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啊,我看着郭爱英,郭爱英眨巴眨巴眼回望着我,见她一张嘴,我心想坏了,她又要找我唠嗑了,果不其然,“小医生啊,今晚你值班啊?”她又问一遍。
我点点头,有气无力地答道:“是的……”
她看看我,“上夜班辛苦哦……”我点点头,“不过夜班比白班要安静一点,”我打岔道,“哎呀……”她反驳道,“夜班哪里安静了?这里太吵了……”
“?”
“可能是刚刚交接的时候吵了一点吧,把你吵醒了是吧。”我说,她摆摆手,“哪里是你们说话把我吵醒的,就是老是有人在这边哭呀,小孩子的声音呀……吵呀闹呀的声音……”
她这番话把我说清醒了,这里哪有小孩子?都是快要死的老人家。
“吵得我睡不着……”她补充说道,“哪里是我晚上睡不着?晚上这里太吵了呀……”哪儿有什么声音啊?很安静呐,“肯定是你梦里的声音,我一直坐在这里,什么也没听见啊。”我陈述事实道。
还没等郭爱英说下句,小刘阿姨不耐烦地打断,“你别听这个老太太胡说八道,你跟她聊,她能跟你聊一晚上不睡觉,她就是喜欢把白天觉都睡好了,晚上来折腾人,你别搭理她。”
听小刘阿姨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可能是老糊涂了吧,分不清梦和现实的声音了,“早点睡吧。”我对她说。
郭爱英遭了小刘阿姨的骂,委屈地闭了嘴,我坐在板凳上倒是清醒了,回头看看悠长昏暗的走廊,再看看病房,再站起来望望隔壁房间的海燕老师,海燕老师靠着墙侧着身子玩手机,郭爱英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干瞪眼。
我又看看时间:02:37,还没到三点,再转眼看郭爱英,他娘的,她吓完我,她倒睡着了,我瞥她一眼,肚子里难免有点恼火,“死老太太……”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海燕老师叫我不要搭理她……
心里祈求着我这间房间今夜相安无事,我掏出手机刷了一会儿,还是犯困,迷迷糊糊我靠着墙又睡着了,睡得很浅,浅到我还有意识能听得见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嘀嗒声,恍惚间,我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
“哦呦……这大晚上的看撒么电视?!”我猛然惊醒了,我靠,12床在我眯着的时候自己起床了,她站在她对面床9床的床头,伸手把他心电监护仪的液晶显示屏给关上了,扭头操着一口上海话,对我说:“看撒么电视?!敲死特了(吵死的了)。”
我震惊了,这是什么骚操作?一时间我又不敢轻举妄动,“海燕老师……!海燕老师……!”我求救道,“12床阿姨起来把9床的心电监护给关掉了……”
海燕老师闻声而来,“我靠……”我听见她小声叹道,“这特么幸亏关的是9床的心电监护……”
我跟在海燕老师后面,“12床,你关人家9床心电监护干什么?”海燕问,“哦呦……这么晚了,还看什么电视?吵死人了。”12床坐回床上,“把它打开。”海燕回头跟我吩咐道。
“那是心电监护仪,你看,”老师把她衣服掀起来,“哎?你怎么把自己的电极片撕掉了?”她摇摇头,“我勿晓得……”
老师好气又好笑,“这特么她还好关的是9床心电,她要是把8床的呼吸机关掉,我们整个icu的人都跑不掉……”干系……
我就这么坐着、熬着,03:47,我抬表又看一遍时间,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困了,坐不住了,我来来回回在病房里走,“什么情况?”我定在12床心电监护仪屏幕前,她的氧饱一直在往下降,我看的时候是90%到95%浮动,然后掉到88%,我站在那里看它还往不往下掉,掉到86%了,我有点怕了,“海燕老师……”我一边喊,一边拆氧气管,“12床氧饱和掉到八十几了,上氧气了啊……”我说。
海燕老师过来,给12床吸上氧,情况没见好转,“拆一个氧气面罩戴上看看,”我把耳挂式氧气管从她脸上去掉,给她戴个氧气面罩吸氧,还是不见好转,“行吧,去值班室把值班医生叫起来吧……”
值班医生来了又有什么办法?推了一剂呼吸兴奋剂,没过一会儿她氧饱又掉下来了,“打电话叫麻醉科来人插管子吧……”值班医生脱掉手套,转身离开。
行吧,三四点我给麻醉科打电话,那边微弱地答道:“来了……”绵软无力地声音,一听就是在熟睡中被叫醒。
就这样,这个12床解离转化障碍的阿姨被插上了气管,呼吸机辅助呼吸,“大家下班回去了解一些精神疾病相关的内容,因为人家精卫中心就在我们对面,我们是邻居,它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肯定往我们这边送,我们……(省去巴拉巴拉的一堆说教)”早交班领导如此说道,好吧,看来回去我得去了解一下解离转换障碍是个什么神奇的疾病了。





医学生实习手记上 用科学去解释玄学
下了夜班,休息一天,这天中午大黄突然在宿舍群里兴奋地说道:“孩子们!我奶奶上电视啦!”
我们都在纳闷:“你奶奶怎么了?”
“我家发大水被淹了,新闻里面在报道,他们在转移,正好拍到我奶奶了!”大黄兴致勃勃又颇为无奈地解释道,“我简直服了你了。”
大黄是我原来在学校宿舍的室友,不是我现在宿舍上铺睡觉打呼噜像个男人似的女生阿黄。
大黄是我身边为数不多的奇葩,如果你身边也有奇葩,请跟她保持联系,她能给你的生活带来许多笑料,简直快乐源泉,大二国庆放假,每次赶上放假我都是垫后离开——最后一个离开宿舍,所以宿舍的水电都是我来断。
那次赶巧,是大黄最后一个离开宿舍,刚好赶上学校停水,她早上起床把水龙头打开,发现没放一会儿就没水了,无奈她又把水龙头关上,过一会她心想:“或许一会儿来水,我把水龙头打开,来水了我好知道,”来来回回几次,她也不知道水龙头是开着还是关着了,然后她就离校回家了。
回到家一两天之后,猛然间想起来水龙头的事情,在群里咋咋呼呼:“完了,我要把我们寝室淹了!”
我一激灵:“我靠,我笔记本电脑放地下呢!”
“妈蛋……我……”
然后,我那天下午就赶回宿舍,宿舍放在地上能漂起来的东西都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我的两只拖鞋一只漂到门口,一只漂进厕所,我看一眼我的电脑包,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把它丢在地上。”电脑包被我放在桌子上,只是我忘记我把电脑放哪里了。
大黄就是这样一个奇葩而又神奇的存在,总是做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地事情,或许就是这样的人的存在,给我的生活增添不少无奈的笑料。
“行了吧你,我还以为什么事儿,你家那边又被淹了?”我问她。
她苦笑不得地说,“我家那边,年年夏天泄洪开闸就被淹,”她笑道,“我爸叫我在医院长住,不要回去了,家里现在交通靠划船,水深两米,我掉下去直接淹死。”她在群里嗷嗷叫,“凭什么每次泄洪都淹我们这边啊……?”
我笑笑,“穷呗……”
话归正题,解离转换障碍是一类有症状,但是症状缺少病理生理学和解剖学基础,并且可以因暗示或者“继发得益”发生、加重或减轻、消失的精神障碍,说得粗暴一点,就是有病,确确实实有病,但是这个病症没有生理病变的支撑,跟装病有一点点像,但是装病是装出来的,解离转换障碍不是装出来的,就是有病,但是又没有身体病变证据支撑发病,这是啥?心病。
就像12床的阿姨,你说她有没有病呢?身体上,基础疾病就是糖尿病,她心肺功能都是正常的,咋说呼吸不好就呼吸不好呢?说房颤就房颤?找不到原因,但确确实实存在症状又不是装病的病,就是我理解到的解离转换障碍。
夜班之后,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去接早班的时候,12床的呼吸机已经撤掉了,人也清醒了,靠在床上跟13床郭爱英聊天,我很想去问问12床知不知道她关别人心电监护仪的事情,但是我又害怕,万一我无意间的一句言语让她产生了暗示作用怎么办?
我默默地坐在一旁假装若无其事,实则在偷听她们的对话,也没聊啥,乱七八糟,什么都聊,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有不少人就会问了,你这在手术室跟icu,手记都在记流水账,好没意思啊……确实,我也觉得记流水账好没意思,但是我要是具体写手术室跟icu里面疾病内容,手术如何做、icu病人用药剂量怎么算……也是枯燥无聊得很,而且过于专业,你们看不进去,看进去也用不上……
手术室就是恪尽职守无菌原则,icu其实就是看护着奄奄一息的病人度过他们的弥留之际+抢救,让他们再弥留一会儿。
简单地讲一下icu病人常用的几种药物,因为icu的病人大多数病史都很复杂,基础疾病都很多,所以针对基础疾病有他基础疾病的用药,这个每个病人用药情况都不同。
我们就捡大家差不多都用的药和操作来说,一是胃内营养(也有胃功能不好的病人,可以做肠内营养),前面也提过了,长期卧床+吞咽功能下降,还有很多神志不清的病人,他们无法经口进食,经口进食的后果很严重,食物很有可能误入气道,堵住呼吸道,造成窒息,所以icu的病人基本上都是鼻子里插一根胃管,胃管经过食道直接插进胃内(小肠内),每次吃饭的时候,就是给他用注射器打200-300毫升的营养液到胃里(肠子里)。
二是钾泵(就是氯化钾用推泵注入静脉),氯化钾是高危药物,用药浓度过浓、用药速度过快、用药过早(一般都是见尿才能补钾)严重的都会导致心搏骤停,所以氯化钾一般静脉滴注或者静脉用电子推泵缓慢注入身体,因为大多数icu病人一方面有电解质紊乱,一方面有钠钾泵(主要功能负责肌肉收缩和运动相关)的问题。
三是升压药(常用多巴胺类药物),icu的病人大部分人都有顽固性的血压不升,所以每天多巴胺也是电子静脉滴注泵或者推泵缓慢用药,如果血压能自主恢复到合适的正常范围也就不用升压药。
四是口腔护理,主要是因为icu的病人口腔情况不好,有血痂、痰痂凝固,附着在口腔内壁、口唇上,要及时清理,其次口腔内还有真菌感染、细菌感染的情况,相应地用呋喃西林、抗生素去治疗真菌、细菌感染,再者给大家普及一个治疗口腔溃疡的药——复方氯己定含漱液,反正我给icu病人涂这个药水,感觉还不错,大家经常口腔溃疡的话,除了补充维生素c以外可以配合复方氯己定使用。
(普及一下2块钱的维生素和99块钱的维生素差别在于,99块钱的维生素比2块钱的维生素要多交97块钱的智商税,所以,维生素类的保健品不必买很贵的。另外补充,女性保健品中,含激素类的保健品,例如雪蛤、胎盘素、蜂王浆等等,不建议大家使用,对身体弊大于利,综合考虑,不建议大家花钱买)
“早呀……”郭爱英扭头看到我,跟我打招呼,“早……”我回应她,她继续跟12床聊天,时不时扭过头看看我在干什么,然后12床又突然抽搐了,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两眼一翻抽抽,口吐白沫跟癫痫发作差不多。
我立马上前拆了一个牙垫塞进她的嘴里,给她咬着防止舌咬伤,把她头偏向一侧,“什么情况?”海燕老师刚刚去上厕所回来,“她跟13床聊天,聊着聊着突然就抽搐了。”
其实,对于突然抽搐的病人,最好是把他放在平地上,防止坠床或者摔落,保护他的舌头不要被他咬伤,并防止呼吸道坠入异物(不少人是边抽搐边吐)将他的头偏向一侧,切忌强行按住不让他抽,在抽搐的过程中不要按住他,也不要移动他,防止骨折,大部分抽搐会在几分钟以内,自行停止,也有抽半个小时(常见于癫痫大发作)比较少见。
等他抽搐结束后,一定要到医院拍一个头颅ct看一下脑子,看一下抽搐是不是因为颅内有病灶导致的大脑异常放电。
补充一点,脊椎骨折时,切忌随意搬动,原地等待救援,不要乱动病员,防止搬动时不小心损伤椎管内的神经,导致瘫痪。
icu每天下午大概一两点的时候,影像科的老师会推着移动的影像机过来给icu的病人拍片子,神奇的是12床的头颅片子显示:并没有明显的病变灶。我是越来越看不懂精神疾病的病因了……
“小医生……”郭爱英喊我,“12床她怎么了?”她关心住在她隔壁床的阿姨,“她怎么突然抽搐了?”又问,“她要紧伐?”
我当然是不可以随便地跟其他的病人讨论病人的病情,“目前还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我搪塞道。
郭爱英无辜地扭头看看12床,“希望她能好起来吧……”泥菩萨过江,还关心着别人,我也是不知道怎么说她好。
“小医生……”过一会,她又喊我,“怎么了?”我问。
她抬手指着天花板,“你看上面好多小孩子的脸伐?”我抬头看一眼天花板,啥也没有,都哪儿跟哪儿?又想吓我?“哪有小孩子,别胡说八道了……”
她立马摆手,反驳我道:“有的呀有的呀……”她指指自己的输液架,“这里趴着两个小孩子,他床头……”她指着她对面11床的床头,“他那里坐着三个小孩子在玩呢……”
我现在再次明白为什么海燕老师叫我不要理她,都是有道理的,“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小孩子,你就不要再说了……”因为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海燕老师从外面拿回12床的文书,坐回我旁边,我斜着身子靠近她,“刚才郭爱英跟我说这里面好多小孩子在玩,就趴在他们床头……”海燕老师见怪不怪,“你信她的?”
我隔了三四天再次跟海燕老师值夜班,窗外已经漆黑透了,我照旧是看着第三间,海燕老师在我隔壁的房间,我站起来透过玻璃隔窗,看见海燕老师倚在桌子睡着了,我便坐下来,把手机掏出来,低头刷手机,免得她醒着我刷手机被她逮住,我是凌晨12点多开始玩手机,正当我玩着高兴的时候,海燕老师一脸惊恐地站在我旁边,幽怨又略有埋怨地喊我:“同学……”
我故作若无其事,把手机悄摸地塞进白大褂口袋,站起来,“咋了?老师?”她顿了一会儿,“我刚打盹做了个噩梦。”她简洁地说道。
吓我一跳,我以为她揪住我上班睡觉又逮到我上班玩手机要批评我呢,“哎呀……你都说是噩梦了,”那就不要再说出来吓我了,“那肯定就是假的嘛……”我安慰她道。
“可是那种触感太真实了……”
我后悔问她,“什么触感?”她绘声绘色地开口,“刚刚我在隔壁房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突然感觉有一个小孩子的手抓住了我的左脚踝,把我给吓醒了……”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腿有点麻……”她扶着门框跟我说,我开始检索我脑海里关于梦和现实映射的内容,“其实,当你处于梦境的时候,你肢体的感觉功能还是在正常的运作的,所以肢体的感觉会映射到梦里,譬如说,你睡觉的时候,被枕头或者被子压到脸了,梦里面感觉的映射就有可能是你的脸被球砸到了。”我尽力地去用科学解释玄学……
没过几天,我发现海燕老师的左脚踝上多了一条金脚链,“我买来辟邪的。”她如此解释。
难道只有病人才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吗?我有些好奇,某天下午闲着的时候,跟老师们探讨医院玄学事件,他们一致认为金子是可以辟邪的,所以当你看到医院某些医务人员脖子或者手脚上披金戴银了,请记住,一定是她们攒到钱了,不然哪儿来的钱买这些贵金属?
“张浩,你在icu住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听见或者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张浩换完药,我站在他床头也就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他瞪着两个大眼珠子,惊呆了:“姐姐……你不要吓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呐……”我摇摇头,“那算了。”我说。
“你在这里住不了几天了。”大青说道。
张浩脸色一变,一脸煞白,被吓傻了,都快哭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我的天呐……”
大青被他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忙解释道:“因为你快出院了。”




医学生实习手记上 医闹一则
大黄昨天才在群里咋咋呼呼说她奶奶上电视了,今天突然又在群里呼嚎:“孩子们,我有个事想跟你们说!!!”
一连打了好几个感叹号。
“咋啦?啥事?”
大黄发来语音,在那头的她,无助又害怕,言语间声音在颤抖:“大韩呐……今天我们二附院出医闹了,我们护士长被家属给砍头了!!!”我听得出她用力地压低的情绪和嗓子,“你不知道,我当时就在现场!!!”我想,当时场面一定很血腥吧……
“当时我正好从值班室上完厕所出来,快走到护士台了,突然有个男的直直地走进护士台,我们护士长正好一个人坐在那里签文书,”大黄现在的状态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从后面把我们护士长的头按在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一把菜刀,一刀下去……头跟脖子就连着一点皮!!!”
不知道大黄是不是回想到了那个场景,她在手机那边大叫道:“把我吓得!当时就没了命地掉头狂奔!你知道吗?我在十一楼啊,我直接从楼梯一口气没命地奔到医院门口,我现在根本不敢回科室!!!”
“大韩……”我听得出她的绝望,“我该怎么办啊?!……”一时间,我觉得我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无用,可惜我又没办法穿越几百公里陪在她身边,“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把白大褂脱了拿着,你们科室现在出了这个事情,肯定也是很混乱的,你就不要回去,回去老师们现在也顾不上你,医闹的人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所以,暂时就别回去了,防止他们误伤到你。”
大黄在那边崩溃地哭了,哀嚎道:“我好害怕……大韩啊……我们护士长才三十多岁,她小孩才五六岁,你讲这一家子以后怎么搞噢……”
“头直接被砍掉了,就跟脖子连着一点皮,我快疯了,我现在不想进医院,我怕害!……”
后来这件事情也上了新闻头条,班级群、朋友圈里也都是给戴护士长点蜡烛,但是没多久这件事情就悄无声息地没有任何后续了。
可能中国人就是这样,待血痕淡去就忘记了伤痛,也不长记性和教训,更不要奢望去反思和悔过,这件事情没过两三天就淡出大众的视野,被人们抛在脑后渐渐忘去。
谁也不会记得,某医院里的某位护士长被某位医闹家属按在桌子上斩首的事情,可能只要是伤疤没有疼在自己身上,大家都不会去重视,这或许就是中国式冷漠。
我不以批判别人、讽刺别人来显示自己的高尚,这样的伎俩更为可耻,令我感到更可悲的是,自从这件事情之后,我越发不愿为人民服务了。
在崇高伟大和无私奉献之间,我选择了卑鄙,谁愿意为愚民奋斗奉献终生,谁就去吧,像我这样卑鄙的人是注定成不了伟人的。
“你怎么整一天脸色都煞白煞白的?”老邹问我,“哦……”我其实只是一直在思考戴老师的事情,“你可还记得给我们上外科泌尿系统的戴老师?”我问她,“就是那个二附院的戴护士长,泌尿外科的那个。”
因为外科是五六个老师共同完成她们擅长部分的授课的,老师很多,所以老邹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位老师。
“想不起来算了,”我并不是很想告诉她,想想还是告诉她罢,“二附院今天医闹,戴老师被砍死了。”说完,我便起身离开,我不想跟她两个人静默无言地一起消化这样令人难受的事情,更不想让她察觉到我情绪的低谷和波动,留她一个人在示教室坐着,无言地震惊。
还没等我走出示教室,“什么情况不知道吗?”她追问道,“不知道,当时我室友在场,被吓得不轻,她也没说,我也没问。”我推门走出去,慌忙逃离令我陷入沉思的情绪。
我今天来来回回瞄到大青一直躲在茶歇间偷懒,“你怎么老是坐在这里?你什么班?”我到茶歇,看她还在这里坐着,“治疗班啊,”她不以为然地说,“你治疗班的老师不找你吗?”我好奇。
“有什么好找我的?冬冬在,老师活儿都给冬冬干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跑去哪儿了。”大青刷着手机,“冬冬他是新职工,他又不要你帮他干什么,你在治疗室坐着也是坐着,还不如坐在这里,到点过去晃一圈不就行了?”
“行吧,”我也不好评价或者指导她什么,“你注意别给领导逮到。”
大青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玩手机,“放心吧,领导一般都不走这边,就护工阿姨们会偶尔过来坐坐。”她悠闲地说道,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详地预感。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上治疗班,治疗班的老师早交班一结束,“老师,我今天治疗班。”我站在她跟前跟她汇报道,“行!我知道了。”她回答道,然后严肃地问我,“昨天是哪个同学跟治疗班?”“怎么都没见她的人影?”她严厉地说,“昨天我来治疗室找了她好几次,她都不在,昨天上治疗班的是谁啊?”她问我。
我怎么能把大青卖出去?那不就是猪队友了么,“我不知道……”我闪躲了她直视我的眼神。
“今天这样,你端个板凳到治疗室来,今天,你一步都不可以离开治疗室,只要我来找你,我必须要看到你在治疗室里面。”她如此说,“不要每次同学一跟治疗室就找不到同学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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