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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张玄机突然动了动,睁开双目,看到徐佑嫣然一笑,大大方方的叫道:“夫君!”
世间无数妙趣,都不及这一声夫君的蚀骨销魂。徐佑伸出食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红唇,笑道:“你的小字呢,还不乖乖给夫君呈上来?”
张玄机钻到他的怀里,吃吃笑了起来,道:“我的小字啊,就叫阿羽……”
原来师其羽的化名还有这样的来历,徐佑摸着她的长发,悠悠道:“当年龙石山初见时,何曾想到会有今日?”
张玄机扬起俏脸,调皮道:“那上元夜呢?”
“上元夜之后,我何曾只想到今日?连我们孩儿的名字都想好了……”
张玄机非但没有徐佑预料中的羞涩难当,反而好奇的问道:“哦,说来听听,夫君大才,定然极有寓意!”
“这个……”徐佑随口调笑,哪里真的想过名字,顷刻之间,想要找几个又好听又有典故又富含寓意的名字真是难上加难。
正在这时,冬至敲了敲门,道:“小郎,四娘来了!”
徐佑略有点头疼,张玄机直起身子,穿上换洗的新衣,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道:“我去见文君,你稍后再来!”
徐佑拉住她的手,张玄机回眸笑道:“还担心我们打起来啊?放心吧,我不是入品的高手,文君也不会舞刀弄棒,我们会相处的很好,相信我!”
“不是怕你们打架,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事昨晚上就该说的,结果……”徐佑的目光扫过床榻上的红痕,终于让张玄机羞赫的扭过头去,他顿了顿,语气诚恳,道:“其实,我没受伤,身子好的能抱着你游遍金陵城!”
“嗯?”张玄机愣了愣神,继而大喜过望,紧紧抓住徐佑的手,眼眸盯着他,泪光涟漪,道:“真的?你没骗我?”
徐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那夜遇刺只清明受了点轻伤,我毫发无损,至于后来装病,是为了麻痹敌人,让他们放松警惕,好寻找破敌的良机……”
见张玄机仍旧半信半疑,以为徐佑故意来宽她的心。徐佑无奈揽住她的腰,足尖一点,竟抱着她腾空旋转了几个圈,然后扑通落在床上,腰身往上挺了挺,笑道:“男下女上,夫纲不振啊!”
张玄机再从容大方,也顶不住他大白天的光着身子转圈圈,慌忙从徐佑身上下来,梳拢好头发,拉开房门逃了出去。
可到了房外,却掩面喜极而泣!
徐佑当然不会真的让张玄机和詹文君两个女郎去解决三人的问题,何况在这个时代,其实这也不算很大的问题。他随后到了正堂,看见两女并肩坐在一起,举止亲昵,融洽的跟姊妹一般。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好笑?说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两人同时白了一眼,徐佑的夫纲不振竟一语成谶,旁边伺候着的冬至见状正笑的欢,徐佑瞪过来一眼,委委屈屈的嘟着嘴,实在可怜极了。
詹文君附到张玄机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张玄机俏脸微红,咬着唇,娇媚的瞟了瞟徐佑。以她的绝世容色,做出这样的动作简直原地爆炸,徐佑心痒难耐,凑了过去,很不要脸的道:“咬耳朵啊?我也要!”
两根纤纤玉指点在他的额头,硬是撑开了三寸距离,詹文君似笑非笑,道:“郎君,得了这么个我见犹怜的美人,该怎么谢谢我呢?”
被传为笑柄的阴阳鱼脸,突然变成倾国之姿,詹文君和冬至刚才都受到不小的惊吓,此时越看越觉得张玄机美的无法形容,我见犹怜,当之无悔!
徐佑挤了过去,坐在两女中间,一手一个搂住,低声道:“蒙女郎恩德,小生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昼夜耕耘不辍,女郎不喊停,就是累死也心甘……”
首先受不住的是冬至,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家小郎竟然有今天这样骚气的一面,捂着脸掉头跑了。其次是詹文君,她虽然和徐佑行了夫妇之礼,可终究脸嫩,不怎么放得开,尤其当着张玄机的面,听到这么直白的调情,简直羞的要死。出乎意料的是张玄机,她初经人事,却愿以最大的宽容配合徐佑,脸蛋红的通透,道:“我瞧你身子好的很,怕是怎么也不会累……”
徐佑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口,道:“好阿羽,这个马屁拍的夫君心情愉悦。赏!”
张玄机垂首低笑,道:“谢夫君赏!”
徐佑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前世经过了那么多教育片的熏陶,看到詹张二人如并蒂莲开,脑海里掠过了很多不可为外人道的神秘姿势,一旦解锁,可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本来担忧的是张玄机,现在看来,反而张女郎并不是很介意,读书多确实有好处,眼界开阔,接受新生事物比较快。
至于詹文君,徐佑不着急,男女之间乃是另外一个战场,征服的过程,远比结果更让人向往和享受。
腻腻歪歪的时候,清明在门外禀告道:“郎君,朱睿来了!”
徐佑看向张玄机,她摇了摇头,并无回避的打算,对她而言,既然决定从此跟随徐佑,那也无不可对人言。詹文君和朱睿是老熟人,更不必避嫌。徐佑起身,笑道:“估计是给朱四叔带口信的,我等了这么久,小诸葛终于忍不住了。有请!”





寒门贵子 第三十八章 礼物和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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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陆朱张同气连枝,彼此见面的机会太多,连深居不出的张玄机,朱睿也曾见过一次,还是不戴幕篱的那种。可这次再见到,竟然没有认出来,以为是徐佑的内眷,虽惊讶于罕见的绝色,但只看一眼立刻挪开视线,绝不会再看第二眼,不亏是直男中的战斗男。
和詹文君熟络的打过招呼,朱睿直奔主题,道:“七郎,四叔让我告诉你,若大势不可为,请速速离开金陵,迟则有性命之忧。”
“谢四叔关心,我伤的这么重,其实在哪里都一样。”
“四叔还说,若七郎以伤重推诿,就把原话告诉他。”朱睿犹豫了下,显然朱智的话不太好听,道:“小兔崽子,赶紧滚回钱塘去!伤重?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徐佑大笑,道:“我就知道骗得过天下人,骗不过朱四叔!”
朱睿大为敬佩,不过不是佩服朱智,这么多年了,朱智的神仙智商早让人麻木,他佩服的是徐佑。在金陵这样纤毫毕露的地方,竟然真的可以伪装成重伤不治的样子而不被任何人发现,从此敌明我暗,不管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他依旧学着朱智的语气,道:“要是徐佑实在不肯听话离开,就把那个礼物送给他。不过,要他认真考虑清楚,一旦礼物派上用场,可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说完不等徐佑表态,笑道:“七郎肯定是要这个礼物了?”
“知我者,子愚也!”
朱睿送来的礼物是个男人,一个本该死在玄武湖的人,也是卫田之侵占良田的苦主,王晏口中被逼死的父亲。
他叫陶柏余。
陶柏余是庶民,但不是穷人,他可以算做大地主,经商赚了很多钱,在玄武湖北侧买了地,修了偌大的宅院,正好毗邻长江和玄武湖衔接的入水口,地理位置很是重要,上游若来船,他在家里就能第一个看到。
徐佑推测,这很可能就是陶柏余被卫田之盯上的原因!
自从王晏那里得到线索,徐佑吩咐冬至暗中调查,短短几日,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可没想到,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还送的纯天然的橡胶枕。
“四叔怎么知道我在找这个线索?”
朱睿笑了起来,压低嗓音,道:“王晏和四叔有点小交情,他心里的烦闷一直以来无处宣泄,于是四叔指点他来找你倾诉……”
徐佑恍然大悟,王晏在天下僧主敕任大典上主动来找他,以卫田之强占良田一事为切入口引起他的注意。这个套路应该是朱智教给他的,连卫田之的事也是朱智告诉他的,所以不出意外,陶柏余早就掌握在了朱智手里。
不过,朱智让王晏和徐佑接触,绝不仅仅为了卫田之,而是为了后来在烂灶船上王晏告诉徐佑的那些涉及皇家隐私的秘事。这些秘事连朱智都不知道,王晏又不是蠢货,若非最后关头,自然不能跟任何人说,尤其朱智这样天下闻名的智多近妖的大人物,其实论起可信度,未必赶得上徐佑这个无牵无挂、看起来又人畜无害的小角色。
所以朱智巧妙的把徐佑介绍给王晏,也只有徐佑有手段博得王晏的信任,从而套出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确实如朱智所料,王晏最终选择把一切告诉徐佑,之后立刻离开了金陵,说是去了益州,谁知道究竟去了何处?他又不缺钱,就是南下广州,远渡重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王晏很谨慎,也很聪明。
送走朱睿,詹文君感叹道:“都说朱智有诸葛之神机妙算,却无诸葛之虑多决少,称为小诸葛,实则犹有过之。今日与闻,才知名不虚传!”
“盛名之下,岂有虚士?”徐佑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朱智的厉害,所以他极其小心的和朱氏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又绝不逾矩的参合朱氏内部的权力争斗。
上次到富春县,朱义蓄意拉拢他来为朱聪谋势,徐佑态度坚决的躲了过去,一方面是看不上朱聪的人品,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朱智没有表态。
若朱智突然表态支持朱聪,那没得说,徐佑立刻就能和朱聪称兄道弟,真香定律从来不会失效。
徐佑和清明、詹文君、冬至等密谋彻夜。张玄机虽然聪慧,并不是那些不通时务的大家闺秀,当初在龙石山上,亲眼目睹那人喊着谶言跳崖而死的时候,她的表现就让徐佑刮目相看。但徐佑不愿张玄机沾染太多的阴暗和血腥,污浊凡世,难得有女郎洁净如莲,他宁可俯身为淤泥,换的她一尘不染!
而詹文君就不同了,她从嫁入郭府起,就从没有脱离过各种阴谋诡算,很多时候面对的局势,其实比徐佑更加的艰险,至此紧要关头,她不仅是灵与肉的伴侣,也是可以并肩而战的战友!
第二日上午,徐佑以八辆柴车纵横相连,拉了一个笼罩在黑布里的巨大礼物到了公主府门前,路上引来无数人围观,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可既然这么隆重,又是送给公主,定然价值连城。
入了府门,礼物堂而皇之的停放在院子里,不少宫女宦者好奇的围成团上下打量,纷纷猜测徐佑到底拿什么宝贝来讨好公主。说句不好听的,安玉秀什么没见过,真要偷偷摸摸的送,送的差些也无妨,谁让公主喜欢呢,就是送几个字也开心。可闹的这么沸沸扬扬,等打开黑布,结果不如人意,不仅徐佑难堪,公主也脸上无光。
“微之,你身体好些了吗?”安玉秀并不在意礼物,她在意的是徐佑这个人,见面还没坐下,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的病情。
徐佑脸色红润了些,似乎比早前有点好转,道:“多亏公主送来的药材,天天人参雪莲吊着,就是死人也能救得活了!”
安玉秀美眸泛起微波,道:“不要说死字!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
这话没法接,接下去就开始暧昧了,徐佑转移话题,低声道:“请公主屏退左右!”
安玉秀脸一红,咬着唇犹豫了会,挥手让所有人下去。徐佑一看脸色,暗道坏了,这下转移没转好,气氛比刚才更暧昧了。
“咳,咳!”徐佑咳嗽两声,他是病人,有咳嗽的特权,道:“等会请公主见一人,可能……这个出现的方式比较突兀,公主千万不要害怕,也尽量不要出声。”
安玉秀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脸蛋更是红的通透,不过身为公主的自尊让她很快调整了情绪,道:“好!”
话音刚落,旁边的窗户吹来一阵凉风,房内竟真的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清明,徐佑的家奴,安玉秀是认得的,另一个却很面生。
“这位是陶柏余,金陵人士,为避人耳目,不得不取此下策……”
院子里的宫女们望眼欲穿的时候,安玉秀和徐佑终于从后面的房内出来,安玉秀饶有兴致的道:“哦,礼物在何处?”
“请公主移步!”
原在她想来,徐佑可能会送首诗,或者送幅墨宝,那已经算是很有价值也很有意义的礼物。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当她看到前院里那个被黑布蒙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还是惊讶的美眸圆睁,道:“这是何物?”
徐佑拍了拍手,清明亲手揭开黑布,露出四轮牛车的真容。四轮车早在秦汉就有,并非什么稀罕物,虽然这辆牛车通体镶嵌着玛瑙玳瑁象牙玉石等珍物,妆点的美轮美奂,可安玉秀皇室出身,贵重礼物见过太多,倒也不以为奇。
不过,对她而言,只要是徐佑送的东西,总归与众不同。
可宫女们却不如此想,折腾了半天,公主府门外的大树上都挂满了吃瓜群众,你倒好,弄了辆牛车……还是四轮的,这不是大笑话吗?
四轮车就像那老太太的大姨妈,早千八百年就绝经了好吗?弄到金陵来显摆,那可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先不说实用性,单单论奢靡,能比得过公主的仙游车吗?
面对满院的鄙夷,徐佑淡然自若,安玉秀的俏脸洋溢着柔柔的欢喜,道:“微之费心了!我那辆仙游车近来老旧,遇到点坎途就吱呀作响,换辆新车也好。从今个起,出行就是它了,可有好听的名字吗?”
徐佑当然知道安玉秀没有看出其中的奥妙,笑道:“公主,此车与寻常牛车大有不同,能否借仙游车的御牛坐上去试一试?”说着指向清明,道:“由我这部曲亲御,安全无虞,请公主放心。”
“好啊,我试试看!”
安玉秀听徐佑说的笃定,顿时跃跃欲试,刚准备上车,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人从府外刚好走进来,立即上前拦住,沉声道:“公主,还是由我来驾车吧……”
这人身材颀长,国字脸,阔叶眉,站在那渊渟岳峙,几乎能感受到雄浑的真气流动。安玉秀眉头微蹙,道:“赵观虎,退下!”
宫中有一位林霜虎,公主身边有个赵观虎,安氏得道为龙,御下为虎,倒也讲究。赵观虎屈膝跪地,却没有听令退走。眼看安玉秀要发怒,徐佑解围道:“要不请贵属一道?若非此车驱使时另有玄机,让贵属单独驾车也无妨。”
“多谢郎君体谅!”
赵观虎感激的望了徐佑一眼,和清明共登御者的位置,心中不由一凛。他起初并没把清明放在眼里,还觉得和徐佑一介家奴并御有辱身份,可到了这触手可及的方寸之地,却骤然发觉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似近似远,飘忽不定,厉害的可怕。
他应该就是徐佑被六天三位天主刺杀时的部曲,赵观虎收起轻视之心,目视前方,集中精神,免得等会被比下去,丢了公主颜面。
安玉秀轻抬莲步,弯腰准备进入车厢时突然转头,斜斜穿过枝叶的光在她的眉间涂抹了一团极好看的红晕,道:“微之,你不上来吗?”
徐佑躬身回道:“这是公主专驾,佑不敢僭越!”
安玉秀没有多说什么,进入车厢坐好,声音透着几分威严,道:“可以了!”




寒门贵子 第三十九章 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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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轮牛车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并不算十分成功,毕竟在没有车评人的年代,没办法事先充值造势。但安玉秀的试驾可以给满分,起初她淡定无比,接着在砾石大道上急驰时略有点惊讶于四轮牛车的平稳和速度,更让她意外的是,这辆四轮牛车竟然可以实现超完美的转向。
无论快、慢,还是左、右,转向的角度和顺滑并不逊色两轮牛车,而且舒适性远远超过,那种四平八稳的状态不是亲身体验根本难以想象。安玉秀不是普通的乡野村妇,相反她读过的书比很多人吃过的肉都多,从秦汉古籍中了解过四轮牛车出现和淘汰的过程,所以才震惊于这辆牛车的神奇和伟大。
无知者无畏,但凡畏惧,皆因懂得太多!
再转入崎岖不平的山路,速度稍减,车轮碾过石头,只有轻微的颠簸,和平时乘坐仙游车屁股蛋子碎成八瓣的剧烈晃动不能同日而语。这点连经常客串御者的赵观虎也感同身受,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和清明的第一句话:“贵主真神人也!”
清明淡淡的道:“我家主人并无厉害之处,只不过善用人,此牛车乃前中校署令祖骓所造。”
赵观虎听过祖骓的名号,若是他造的车,那倒不足为奇。当即勒紧缰绳,尽找那些坎坷的地段,结果超乎预估,简直颠覆了世人对牛车的认知。
重新回到公主府,安玉秀几乎是不讲姿仪的跳了下来,提着裙裾跑向徐佑,迫不及待的问道:“微之,这是你造的吗?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她连着说了多次你太厉害,欢呼雀跃的样子像极了年方二八的女郎。旁边的宫女们全都看得呆了,不就一辆牛车吗?虽说多了两轮子,可照旧是牛车啊,人家袁峥袁郎君送了多少奇珍异宝,也没见你这么开心。
女人啊,果然不可理喻!
金陵地面邪,宫女们刚腹诽完,袁峥竟然真的不请自来,他是公主府的常客,又是袁氏子弟,径自入府,别人拦也拦不住。。
“公主,公主!我新得了一宝贝,据说从西夷的大秦国运来的,色莹而明澈,是夏夜繁星凝聚而成的无双瑰宝!”
袁峥兴奋的声音从院子外传入耳中,徐佑看着安玉秀微微一笑,安玉秀颇为恼怒,对林观虎道:“拦住他!守卫都睡着了不成?什么人都往府里面放?”
徐佑笑道:“别,我和袁郎君是故友,来都来了,看看他送的宝贝也不迟!”
安玉秀偷偷瞧他的脸色,确定真的不是生气,挥了挥手,林观虎看了看徐佑,低头默默退下。这时袁峥也来到了院子里,看到华贵雍容的安玉秀,立刻小步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将手里的礼物呈上,道:“公主,今日这宝贝你若不喜,我就赤身跳秦淮河!”
安玉秀听他说的不雅,俏脸一沉,道:“给事中今日无事可做么?又来我府中讨嫌不成?”
袁峥厚着脸皮,道:“门下省那么多闲人,我要是只知做事,怕早累死了,哪里还有命来给公主献宝?”
安玉秀颇为无奈,袁峥此人的心计手段都不足为虑,可他挂着陈郡袁氏的名头,连她贵为公主也不能恣意惩处,偏偏又骂不还口,笑脸常在,总不能说人家来送礼物还送出罪过来了?
好女怕缠男,徐佑见安玉秀对付不了袁峥,伸手帮她接过了礼物,笑道:“好歹是袁郎君一番心意,公主不如拆开看看,说不定会喜欢呢?”
袁峥的突然出现当然不是凑巧,徐佑拉着黑布招摇过市,大摇大摆的来公主府送礼物,他得到消息后花了大价钱从一个胡商手里紧急买来礼物,然后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捣乱。此时仇人见面,眼睛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尤其看到徐佑和安玉秀挨得很近,安玉秀却不觉得不妥,哪里像他,只要近身三尺,马上就皱眉离开。
这他妈的是情敌啊!
情敌都该死!
“徐郎君,你也来给公主献宝的吗?”袁峥的认知里,徐佑还是个贬谪钱塘的穷光蛋,所以忍着怒火,自以为很聪明的用钱来砸他的脸。
对四大顶级门阀而言,谁又不是穷光蛋呢?
徐佑暗暗叹了口气,袁峥这样的样貌家世,若是放到后世,那怎么也算得上夜场小王子,知道某些女人得靠物质来打动,一万文不行,那就十万文,十万文不行那就一百万文,只要钱多,早晚可以得到芳心。然而安玉秀贵为公主,物质的诱惑几乎降到了最低点,袁峥只会一招鲜,却不能因地制宜,碰壁在所难免。
“公主面前,连日月都失去了光辉,又有何物敢自称为宝呢?”徐佑正色道:“我非为献宝而来,只为博公主莞尔一乐!”
你他妈的不是情敌,是情圣啊……
袁峥心里有万头野马踩踏而过,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素知徐佑全身功夫都在嘴皮子上,干嘛给他发挥长处的机会?马上改变策略,伸手去抢徐佑拿着的礼物,说一千道一万,你没钱,什么都是虚的,唯有这宝贝是真实的,要是幸运的得到公主喜欢,不比跟你瞎扯淡强上百倍?
徐佑将礼物举起,他比袁峥高大,胳臂也比他长,如同逗小孩子似的,摆明了欺负你。袁峥下意识的跳了两下,没有够到,眼角余光撇到安玉秀的笑意,突然发现自己跟个傻子差不多,也顾不得继续维持温良恭谨的君子形象,恶狠狠道:“徐佑,你一个快死的人,来公主府不怕给公主带来晦气的吗?”
打人打脸,诛人诛心,这是彻底结仇的节奏,徐佑还没说话,安玉秀冷冷道:“袁峥,我给袁左军留几分情面,现在滚出去,我可以当做今日没见过你。若再喋喋不休,莫怪我治你无礼之罪!”
对旁人无礼,顶多吵两句,对皇室无礼,严重点会掉脑袋。但袁峥毫不在意,门阀的权势和底气正在于此,道:“徐佑身染沉疴,却堂而皇之出入公主府邸,就是闹到主上跟前,要追究无礼的人,怕也不会是我!”
“你!”
安玉秀为之气结,徐佑自顾自的拆开礼物,道:“我连太极殿都去得,主上不忌讳,你倒是挺讲究啊?莫非袁郎君比主上还要尊贵么?”
扣帽子的功底,那是后世网络对喷的必备技能,徐佑轻飘飘一句话,顿时让袁峥再不敢嘴硬,悻悻的道:“我不跟将死的人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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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看得目不转睛,袁峥得意的道:“这是黎难钵,天下少见,我好不容易从胡商手里搞来的,真是有钱都买不到。”说完又看了眼徐佑,讥嘲道:“听闻徐郎君大才,可知黎难为何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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