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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不,四夭箭指的是四个人,飞夭、杀夭、月夭、暗夭“左彣足底一震,一支赤箭弹了起来,正落在他的手中,指着箭尖的月牙形状,道”这是月夭使用的月牙箭,赤色茎身,尾后无翎,箭头长一寸五分,宽八分,上面涂有剧毒,见血封喉。”
徐佑随着左彣指的位置看去,果然见月牙的箭头上隐隐闪过一丝暗褐色的血纹,应该是涂抹了剧毒的缘故。
“郎君,四夭箭一向秤不离砣,既然月夭现了身,其他人也定在左右觊觎窥视,还请返还舱内,以策万全”
“无妨”徐佑笑道“有军候在,量这些跳梁小丑也无可奈何”
左彣却没他这么轻松,道“郎君是贵人,没在江湖行走过,不知道这四人的名声,别说是我,就是真正越过五品,成了小宗师,也未必能躲过他们的暗杀。”
“怎么,他们杀人很多吗”
左彣摇摇头,神色凝重的道“不,他们出道以来,只杀了七个人”
徐佑本有心再问哪七个人,接到消息的冯桐从舱内急奔了出来,见徐佑无事,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左彣怒斥道“你是怎么守卫的,被人摸到船上来行凶还不知晓”
其实作为袁府的部曲,左彣属于官役,比起冯桐的奴仆身份略高一层,但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依附在袁氏的门下,地位的高低要看得宠的程度。冯桐虽是奴仆,却是袁阶须臾不可离开的心腹,比起他这个小小的军候,自然要高上许多倍。
所以挨了训斥,左彣不敢分辨,道“是,职下有失查之罪”
“哼”冯桐还要责骂,被徐佑拦住,道“冯管事,这三支箭并不是从此船上射来,而是夹在沿岸的其他船只里,所以并不是左军候失职,要怪还是怪我这都是我招惹来的麻烦”





寒门贵子 第十章 反击
红叶渚虽然不是南北间的水路要津,但除了徐佑乘坐的这艘船外,还有十几艘各式各样的船只等着纤夫拉纤通行,此时在他们左侧前后停着三艘,刚才的暗箭就是从这个方向射来,只是不能肯定月夭藏在具体哪一艘船上。
左彣低垂着头,心中感激徐佑,不因他为自己求情,只为他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是将自己当成平等相处的人看待。
冯桐也不全然是个傻瓜,皱眉一想,就明白了徐佑的意思,惊道“你是说”
“不错,徐氏的案子虽然已经了结了,但有些人还是不死心,想趁我赴钱塘的路上做些小人暗算的勾当。”徐佑淡淡的道“冯管事要是怕的话,我可以在这里下船,自行返回义兴即可。”
冯桐怒道“郎君说哪里话,我袁氏渡江百年,虽然不爱与人相争,但也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你请放心,此去晋陵,谁也不能动你一根毛发”
这番话倒让徐佑对他刮目相看,此人固然惹人厌,但维护起袁氏来,还是有点血性。
说来也是,他既然上了袁氏的船,就是袁氏的客人,沈氏竟然派了杀手来暗杀自己,简直是当面抽袁氏的脸,难怪冯桐气不可遏
“左彣,你说,可有什么对策”
左彣恭敬的道“我们刚一离开义兴,我就发现在船后有一只鳊鱼舟行迹诡异,似乎刻意跟在身后,保持着二十余丈的距离,不远不近,若即若离。方才在后方探查,却发现此舟突然没了踪影,这才匆忙赶来,恰好遇到郎君被刺”
“我问你有什么对策,你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冯桐很是不悦,道“你只需说现在该怎么办”
徐佑倒是对这个左军候越来越有兴趣,此人不仅武功不弱,而且极是精明能干,竟能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被人跟踪,并聪明的将跟踪的船只和自己联系到一起。一旦发现有变,毫不迟疑的立刻赶来,然后果断出手,破解危机。
这事说起来简单,可要做到却不容易,没有敏锐的观察力,无法发现跟踪船只,没有对沈徐内斗深层次的思考,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认定对方的目标就是徐佑,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强大的执行力,就算前两者都具备,他也很可能来不及刺出这一剑
观察力、思考力、执行力,这是徐佑前世做私募时要求手下必须具备的三种能力,虽然到了这个时代,许多事物都发生了改变,但改变的永远只是表象,而不是本质。
本质上,这个时代,与后来的那些时代,没有任何的区别
左彣苦笑道“这次来的刺客精于隐匿,手段诡谲莫测,加上咱们又处在江面开阔之地,正是对箭术高手最有利的所在,敌暗我明,实在不容易对付”
冯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徐佑在这里,这样说岂不是承认袁氏无人斜眼乜着左彣,丝毫不给他留情面,阴阳怪气的道“你排在袁府十大军候的第一位,只会说这些长别人威风的丧气话要是连几个江湖客都应付不了,郎主养着你又有何用”
左彣再怎么忍让,听了这话也不由觉得恼怒,沉声道“职下武功低微,所以只能做这些迎送客人的小事,至于其他的,郎主没有吩咐,并不在职下的份内之中。”
“你”冯桐没料到左彣竟然敢顶嘴,虽知道他一向是袁府部曲里的刺头,但这几年不知是不是吃太多亏长了点记性,平时倒也算是恭敬,不料今日却敢当着徐佑的面给自己难堪
真是反了天了
眼看冯桐面色不善,就要发作,徐佑突然大喝一声“小心”一个肩撞,撞在冯桐胸口,将他撞的踉跄倒退几步,后心碰到桅杆,然后扑通一声往前趴在地上,高冠也松了系带,歪到脖颈旁边,看上去十分狼狈。
“冯管事,你怎么样,没伤到吧”徐佑唇角的笑意一闪而逝,神色焦急的扶起冯桐。冯桐被这一下打的心口不畅,脑袋里一片空白,听到徐佑的呼声才噗的吐出一口气,茫然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你没看到”徐佑恍然道“呃,忘记冯管事不会武功。方才咱们说话间,又一支毒箭冲着你射了过来,我手中无兵器,只能临时将你推开以避让毒箭,幸好闪避及时,没有伤到管事。”
徐佑说着还特地看了眼左彣,左彣哪里不知徐佑是为了自己好,忙道“不错,刚才的毒箭来的又快又急,箭尖擦着管事的胸落到船身右侧的江水中,要不是徐郎君发现的早,等职下反应过来,恐怕已经晚了。”
此人果然精细,还知道编排一个毒箭射落江水的谎话,不然冯桐看到船上没有多出来的箭只,必定会起疑
冯桐一听,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哪还记得责罚左彣,被徐佑拉着站起,嘴唇都有些发抖,道“贼人猖狂至此,郎君,咱们还是先回舱内,再谋计策吧”
“也好,冯管事,请”
回到主舱室,左彣先四处查看了一番,然后将两边窗户的斜帘拉上,避免露出身影,成为不知躲在何处的四夭箭的射杀对象。徐佑和冯桐对面而坐,冯桐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危险,坐了片刻,心情才略有平复,道“这是哪里来的贼人,竟然如此大胆,连我袁氏的座船也敢截杀,简直不要命了”
江湖客在刀口上寻饭吃,做的就是不要命的买卖,别说袁氏,就是皇帝,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也会有人敢于犯险。
当然,敢于犯险,和犯险成功,是两个概念
徐佑没有说话。
冯桐等了等,皱眉道“郎君,你刚才说有人不死心,自然说的沈氏。可此刻想想,沈氏跟你们徐氏这一斗,已经是两败俱伤,如何会这么冒失来得罪我们袁氏恐怕说不通啊”
徐佑对一旁侍立的左彣招了招手,道“左军候,站着做什么,过来坐”
左彣不胜惶恐,道“贵人面前,哪有我坐的道理”
徐佑哈哈一笑,道“仔细说起来,我现在不过是一介齐民,算的上什么贵人莫不是左军候嫌弃在下,怕失了身份”
左彣急道“不敢,郎君言重了,我绝无此意”
“那就是了,来来来,不要拘礼,今日一事十分棘手,正需要借助左军候的勇力,冯管事,你说是不是”
冯桐自恃身份,当然不愿意跟左彣同坐,就是徐佑,也是看在他与三娘的婚书的面子上,不然,哼
见冯桐不言语,左彣面色尴尬,心中苦闷无法言表,徐佑劝道“冯管事,刚才你的疑问,左军候正好可以回答,不如请他来坐,一起谋议如何”
冯桐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左彣有心不去,但不忍拂了徐佑的好意,忍着气跪坐在两人侧后一点的位置,以示恭敬。
“军候,方才冯管事说,沈氏不会如此不智,冒着得罪袁氏的危险派人来刺杀我,你对此有何看法”
左彣拱手一礼,道“如果那只跟踪的鳊鱼舟不消失,职下还不敢肯定此事与吴兴沈氏有关。但鳊鱼舟刚一不见,四夭箭中的月夭立刻发动,可想而知,期间必定有问题”
“问题在哪里”徐佑追问道。
“第一,昨天晚上抵达义兴的时候,我就发现在郎君的府门外有沈氏的部曲在窥探,所以跟踪而来的鳊鱼舟一定与沈氏有关;第二,四夭箭,或者只有月夭,一定在那只鳊鱼舟上;第三,对方应该没有计划在哪里动手,只是刚好见我们的行船停在红叶渚,而郎君孤身一人立在船头,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所以月夭选择出手第四,动手之前,沈氏必然想撇清关系,所以鳊鱼舟消失不见,应该是回头走了往北去的河道。这样一来,无论四夭箭成功与否,沈氏都可以置身事外。”
徐佑笑了笑,对左彣投出赞赏的眼神,对冯桐道“冯管事,你觉得左军候的话能不能解释你的疑问”
“这个倒也说的过去,毕竟不是沈氏的人动的手,咱们也没有证据说明这些江湖客跟沈氏有关”
左彣插话道“四夭箭只接钱杀人,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冯桐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几乎有种错觉,今天左彣是不是脑袋有点不寻常,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自己要是搁到平日,他敢在自己说话的时候胡乱插嘴吗
徐佑拍了下手,将冯桐从出离愤怒的状态拉了回来,道“那就是了,沈氏有的是钱,请的起杀手。只怕除了四夭箭,还会有其他人,冯管事,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我这就下船,免得连累你们袁氏”
激将法从来都是对蠢人的法子,但往往成功率还极高,冯桐一想起刚才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就对徐佑这个扫把星感到莫名的厌烦,可一来不能不遵从郎主的命令将带他去晋陵,二来也对沈氏如此不给面子的行径大感痛恨,道“还是我那句话,袁氏渡江百年,从来没怕过什么,郎君无需再言”
“好既然如此,一切拜托冯管事了我的身子还没有大好,这会觉得乏了,先去卧舱休息”
“啊”冯桐傻了眼,道“郎君,你”
“怎么”徐佑刚欲起身,见冯桐这副模样,又屈膝跪坐,道“冯管事是不是还有话说”
冯桐张了张口,他没有急智,心中想什么脱口而出,道“左军候不是说了吗,他对此束手无策,到底如何应对,还需要郎君帮忙筹谋才是”
徐佑虽然年幼,但生长在以武力称雄江东的徐氏家族,耳濡目染,家学渊源,对领兵、指挥和战阵一道多多少少要比别人强上无数倍。又是知名的少年武学天才,对付这些江湖客,必须借助他的身手,所以冯桐在对左彣失望之后,将希望寄托在了徐佑身上,如何肯让他大摇大摆的置身事外
左彣低垂着头,手心紧紧一握,他是说过四夭箭不容易对付,但只要严加防守,周密布置,凭着船上的一百多个精锐部曲,还怕真的被对方冲上来不成冯桐这样羞辱自己,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脑袋一抬,就要反驳,却恰好看到徐佑对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含有安抚之意,眼眶不由一热,也没了跟冯桐这样的无能之辈废话的心思,静坐不动。
徐佑等的就是冯桐这句话,事关生死,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心,这会竟然回去睡觉,以退为进,只不过想要提条件而已。
他故作沉吟,为难道“应付这样的事,在下确实有点心得。只不过其中有一个难处,冯管事未必肯答应”
冯桐现在是疾病乱投医,道“你说,你说。”
“要想对付四夭箭,我需要整艘船的指挥权”
“啊”
徐佑正色道“军中无令不行,如果没有指挥权,我无法确认每一步都按照我的意思进行,一旦有了疏漏,很可能重演刚才被人暗箭偷袭的一幕。那时候,不仅仅是我,就是冯管事,也未必能够再次躲过致命的袭击。”
冯桐左思右想,船上都是袁府的人,就算给了徐佑指挥权,他也折腾不出幺蛾子,把牙一咬,道“好,只要能平安抵达晋陵,一切都听你的”




寒门贵子 第十一章 军法森严
有了冯桐的承诺,徐佑望向左彣,道“左军候,由我来临阵指挥,你有没有异议”
与其听冯桐这个外行瞎折腾,左彣宁可选择徐佑,况且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对这个传说中跳脱飞扬、跋扈任性的徐氏七郎,竟是充满了好感。
“但凭郎君吩咐”
“好”
徐佑双手交叠袖中,平放在胸腹之间,腰板挺直如松,双眸神光乍聚,脸上露出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跟方才谈笑时简直判若两人,道“左彣,船上共有多少部曲”
所谓部曲,是楚国的军制,一军有十部,部的长官设校尉,一部有十曲,曲的领头为军候,合称部曲。曲之下则是看各兵种的配置,千人设二五百主,五百人设五百主,百人设百将,五十人设屯长,十人设什长,五人设伍长,包含水步军、车兵和骑兵。
“此次随行的部曲有一百二十人,皆是府中精锐,可以以一敌十”
“可有入品的高手”
“百将邓滔,使单手槊,九品上的修为。其他如屯长张威、杜毕,虽然没有入品,但勇猛过人,对阵杀敌不落人后,也可堪一用。”
放在别处,单单百人部曲里就能有左彣、邓滔两个入了九品的高手,实在是骇人听闻,但对出身武力强宗的徐佑而言,却是司空见惯的事,并不为意,道“召邓滔、张威、杜毕,以及其他的什长、伍长等到舱室里来。”
片刻之后,宽敞的舱室里站满了人,排在队伍最前的是百将邓滔,身高比徐佑足足高出了一个头,双臂健壮有力,脸部如石刻斧凿而来,充满了力量和粗犷结合的奇特观感。对比之下,张威、杜毕就要逊色多了,也就是普通的军中劲卒罢了。
冯桐当众宣布了命令,自左彣以下,所有人听从徐佑的指挥,以应对四夭箭的暗杀。此话一出,舱室内顿时响起小声的议论,不少人交头接耳,看向徐佑的眼神都是疑惑和不信任。他们中还有人不知道徐佑的身份,见他如此年轻,又是弱不禁风的公子模样,要说唱曲赋诗还有可能,但带领大家对付刺客,那不是开玩笑吗
徐佑并不做声,等众人议论一会,突然冷冷的道“早听说袁氏军纪松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里透着的淡漠仿佛寒风吹过,让整间舱室的温度下降到了冰点。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大部分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忿的神色,
“是吗看来有人不服气”徐佑站了起来,眼神在人群中一扫,站在邓滔身后右侧的张威的唇角满是不屑,用手一指他,道“你是屯长,手下管着五十名弟兄,你的命令,他们可敢不听”
张威粗声粗气的应道“不敢”
“他们为什么不敢”
“因为他们服我”张威头一抬,傲然道“我就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说的好”徐佑啪啪啪的鼓起了掌,缓步走到张威跟前,道“看来这位张屯长对自己带兵的手段得意的很那我再问你,如果作战之时,你战死了呢,他们要听谁的指挥是不是还得打一架,找一个大家都服气的人来”
“我我死了,上面还有百将”
“百将死了呢还有军候,军候死了,还有将军,是不是”
“是”张威大声道。
徐佑唇角溢出一丝笑意,道“我听明白了,袁氏不仅军纪涣散,而且白白的养了一群蠢货”
“你说什么”
张威怒目而视,腾的往前一步,腰间长刀出鞘大半,几乎要把鼻息喷到徐佑的脸上。其他一干人等也都是义愤填膺,唯有邓滔铁塔一般矗立在最前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放肆,还不退下”左彣知道张威有点桀骜不驯,但也没料到他敢拔刀,刚要过来大声斥责,被徐佑挥手拦住,对张威淡淡的道“觉得我说的不对觉得自己不是蠢人那我问你,如果一场仗需要将军亲自来对一个五十人的屯下命令,这场仗还有没有胜算”
“这”张威支吾道“这我怎么知道”
“你是屯长,可以不知道,但将军领一军之责,他不能不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带的兵只知道服你,而不知道服从命令,如果你战死,哪怕将军另派了屯长,这五十人也没有了战力,等待他们的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就这样害人害己的带兵手段,你竟然还得意洋洋,不是蠢货,又是什么”
“我,我”张威憋的面红耳赤,却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军无令不行,要是以我徐氏的军法,一将入营,敢行走着,斩敢高言者,斩敢违令者,斩张威,你的人头,我早已经取了三次”
徐佑的神色冷冽如刀,声线坚定不可侵犯,三个杀气腾腾的“斩”字出口,让这个粗胚汉子竟感觉到两股战战,深秋时节,掌心渗出了一丝潮意。
见已经撼服此人,徐佑长袖一挥,掉头走到舱室中央,沉声道“屯长张威,以下犯上,不听号令,念其初犯,暂免去死罪,杖责三十,除屯长之职,降为伍卒杜毕,你去监刑”
“诺”
在邓滔另一侧站着的杜毕仅仅迟疑片刻,见徐佑冷冷的眼光扫过来,心中一惊,忙俯首听令,手一扬,道“来人,将张威拿下”
立刻有四个伍卒上前,将张威押到甲板上,解开甲胄,以棍棒行刑,痛呼声传到舱内,不管众人是不是真心,却都无一再敢异议。
徐佑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其实他心里清楚,只是这种手段,不可能收服人心,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但只要能够在短时间内让这群袁氏的部曲为自己所用,那就算达到了目的。
行刑之后,徐佑让众人散去,不许卸甲解胄,静候命令,只留下了冯桐、左彣和邓滔,四人在室内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军候,你对四夭箭似乎了解颇多,知己知彼,方能有备无患,可否为我详解一二”
“我也是道听途说,但去芜存真之后,应该有七分的可信。”左彣沉声道“四夭箭师出同门,飞夭为大,使的是精铁所制的长矛箭”
“长矛箭”徐佑前世不算孤陋寡闻,这一世更是刀马纯熟,但对这种箭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据称飞夭身长九尺,天生神力,背后背有五根长矛。每当对敌时,纯以腕力投掷长矛,用的却是极其精妙的箭法,所以人称长矛箭。其势如惊雷,迅若闪电,传言极少有人能够硬挡他一招。”
以矛为箭
自汉魏以来,计量单位的一尺大概等于后世的二十五厘米左右,九尺也就是两米多了,徐佑脑海里浮现一个眼如铜铃、虬发盘结的巨人形象,下意识的揉了揉掌心,口中有点发苦,道“其他三个呢”
“杀夭排行老二,用的是普通白羽箭,身材瘦小无奇,但杀性最大,悍不畏死,是陷阵之士;月夭是老三,据称是一个妙龄女子,常常以锦绣覆面,双眸呈湛蓝色,最擅偷袭,生性狡猾,刚才在船头,郎君已经见识过她的手段了;最小的是暗夭,此人比较神秘,出道以来从没人见过,样貌、兵器、修为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究竟是男是女”
接下来左彣又将四夭箭出道以来的战绩一一做了说明,在他们刺杀的七人中,有朝廷的官员,有世家的子弟,有军中的将领,有江湖上的豪客,都是极为棘手的目标,却无一例外的全都 刺杀成功,因此名声显于天下。
冯桐脸色苍白,他没想到刺客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一时对能不能安全返回晋陵,没了刚才的信心。
徐佑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敲打着腿侧,心中飞快的推演着各种可能性,就如同他曾经在诡谲莫测的商战中寻找对手的破绽一样,以无比的耐心和超卓的嗅觉,抽丝剥茧般从左彣所说的有限的情报中推断四夭箭的刺杀模式,以及这四个人的分工、性格和各自的战力
雁过留声,雨过留痕,世间没有完美的刺杀,只要肯用心,总能找到最最有利于自己的应对方式。




寒门贵子 第十二章 猎人与猎物
“邓百将,你的单手槊重多少斤”徐佑望向一直没有做声的邓滔。
邓滔的声音细柔绵长,跟他的样貌完全不成正比,道“四十八斤”
拿着四十八斤重的武器厮杀肱二头肌受的了吗
徐佑恍惚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按照这个时代的计量单位,一斤约等于后世的22273克,也就是说邓滔的单手槊重量在二十斤左右。可不要小看了这二十斤,三国演义里吹成花的关羽的冷艳锯,换算一下也不过四十多斤罢了。在冷兵器时代,一寸长,一寸强,重量上占优势,无论劈杀还是竖砍,都能凭白多几分胜算。
“可也是精铁所制”
“是用衮州所产的百年拓木锻造成杆,裹以百炼钢精制而成。如果郎君是想问我能不能接下飞夭的长矛重箭,职下不敢欺瞒,仅有三成的把握”
“三成”冯桐尖声道“那不等于说一点把握也没有”话一出口,冯桐好像说错了什么,小心的看了邓滔一眼,见他的表情并无异样,立刻闭上了嘴巴。
“三成已经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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