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纨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书白
柳玉茹苦笑:“不也是为着,想让更多的人过好一点?”
沈明没说话,这些时日,越了解这对夫妇,他便越是明白,自个儿过往对着许多人的认知就是偏见。
但他也不说话,柳玉茹喝了口茶,平淡道:“明日再去买粮。”
柳玉茹每日都让人出去,不断加价买粮食。无论价格如何往上,柳玉茹都照收不误。
如此不足四日,城中突然就掀起了买粮的热潮,家家户户都去各处收粮,过来换银子。而这时柳玉茹又让人将钱联络了当地的钱庄,拿了一部分钱出去房贷。
柳玉茹不要肉、不要菜,只要粟米和面,于是一时之间,这两样东西的价格,却是比其他食物贵上很多。芜城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闻风而动,做起买粮的生意来。
粮食少,价格自然就水涨船高。大多数人其实不明白这粮食是怎么涨起来的,而却也发现,哪怕不卖给柳玉茹,城中也有人高价收粮,于是也放心大胆开始收粮食。
柳玉茹趁着大家四处买粮的劲头,又将之前买的粮食,悄悄小量多次投放到了市面上。
大家逐渐发现粮食多起来,但是许多人还是疯狂买入囤积了许多。
柳玉茹算着时间,同所有人道:“粮食暂时不收了。就这样吧。”
柳玉茹停止了收粮,而许多人为了赚钱在高位收购了很多粮食,粮食一时之间没了去处,尤其是做生意的人,自己流动断了,自然就慌了。
首先有人开始将粮食降价出卖,于是粮价开始迅速往下跌下去,整个城里收粮的人开始害怕起来,柳玉茹看着价格一路往下,甚至跌破了最初他们来到芜城的价格,这时候下属芸芸来询问柳玉茹道:“夫人,是不是该出手了。”
柳玉茹瞧着外面的人的神色,她抿了口茶,今日先买一千石。
柳玉茹让入手的数量,一直小于每日出手的数量。
没有人知道柳玉茹是如何计算这些价格的,柳玉茹每天都游走在茶楼酒肆,看上去完全不在乎这些事儿的模样。
大伙儿看着粮价一跌再跌,心里都有些慌,芸芸忍不住道:“夫人,粮价再跌下去,官府怕是就要参与了。”
柳玉茹瞧着人,点点头,却是道:“再等一日。”
夜里柳玉茹回去瞧账本,看着之前他们放贷出去的钱,算着这些利息,应当已经到了一个商人平衡的极限。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日,市面便有人坐地卖粮,也有人对钱庄提议,用粮食等物品抵债。
柳玉茹让沈明去同钱庄打招呼,她放出去的钱,都可以用粮食抵债。
她给了一个价格,这个价格,恰恰比市面稍高一点点。
而后柳玉茹又让人出去收粮,这时候屯粮的人在贷款的紧逼下早已开始抛售,柳玉茹不买空,每家买五成,这样下来,不过一日,柳玉茹就买足了芜城的目标。
她也没耽搁,让人装了粮食,便立刻出城,毫不犹豫让人把粮食直接送回望都。
芜城购了五万石,柳玉茹算了距离,如果走陆路粮食损耗巨大,芜城离海的距离不算太远,她干脆让人从陆路绕海运,然后给顾九思送了回去。
送回去时,印红提醒柳玉茹道:“夫人,之前姑爷给您写了信,您也带个话啊。”
柳玉茹清点粮食清点了一夜,脑袋有些懵,听了这话,她才反应过来,忙同回去的人道:“给大人带个话,说让他别太想我,这次我出门时间长,他习惯习惯就好了。还有,让大人记得,我打听了消息,梁王布防森严,这仗一时半会儿打不完,让他为明年早做准备。”
听得这话,沈明憋了笑。印红也有些无奈,忙劝道:“夫人,再多说几句。”
柳玉茹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哦,还有,让大人找个师父,多练练字。他那字如今规矩是规矩了,还是难看得很,别当了官,就松懈了读书。”
印红:“……”
沈明在旁边哈哈大笑。
芸芸满脸无奈。
柳玉茹也顾不得旁人想什么,摆了摆手,便让人去了,而后她往马车里一钻,倒在马车上,说了句:“时间紧急,赶紧赶路吧。”
说完便直接睡了过去。
这些粮食带着柳玉茹的话,穿过高山越过大海,终于在半月后到达望都。
顾九思得知粮食来了,便知道柳玉茹的信来了,大清早亲自出去迎接,黄龙和虎子跟在后面,忙道:“大人慢着点,粮食跑不掉的。”
顾九思没理会,他一路直奔到了县城门口,看见柳玉茹商队的旗子,冲到了为首的人面前,着急道:“张叔,信呢?”
带队的张叔是是顾家原来的家仆,柳玉茹挣了钱,便将顾家以前从扬州带到望都的人都找了回来。张叔看着顾九思着急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公子别急,当时情况太匆忙,少夫人买到粮食就带着我们赶紧出了芜城,然后清点了一夜让我们离开,没来得及写。”
“信没写,口信总有一个吧?”
顾九思皱着眉头,似有些不高兴。张叔赶紧道:“口信有的。夫人吩咐了三件事。”
“什么?”顾九思高兴起来,眼睛都亮了,忙道,“夫人是不是想我了?”
“不是,夫人说,她这次出门时间长,您别太想她,习惯习惯就好了。”
顾九思听着这话,笑容就僵了。后面虎子和黄龙赶了上来,就看张叔毫无眼色,接着道:“夫人还说,她在外面打听的消息,梁王布防森严,仗一时半会打不完,您得早早为明年做准备。”
“还有呢?”顾九思失去了笑容,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三个吩咐,还有一个,总要关于他了吧?
“夫人最后还加了一句,”张叔笑着道,“让您找个师父,教您练练字儿,说现在您的字儿虽然规矩了,但还是很难看,让您别当了官,就松懈了读书。”
顾九思的脸彻底黑了。
他板着脸,沉默着没说话。张叔感慨道:“公子,夫人真的很关心您啊,这么出门在外,还记挂着您读书的事儿,真是难得一见的贤妻。”
顾九思默不作声,他双手拢在袖间,看了一眼张叔背后的商队,淡道:“张叔辛苦了,家里备了宴席为您老接风洗尘,我府衙中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顾九思转身就走,看上去似是有些恼怒了。
张叔愣了愣,心里有些慌,忙同旁边的木南道:“木南,公子这是……”
“没事儿没事儿。”
木南摆摆手:“您别担心,这事儿和您没关系,公子是生自个儿的气呢。”
说着,木南就追着顾九思上去,笑着同顾九思道:“公子,您别走这么快,商队很快要回去了,您好歹留个口信给夫人啊。”
“我留给她做什么?”顾九思板着脸,冷着声道:“她不想我,我为什么要想她?公事公办就好了。”
“反正她出了门,一点都不惦记我。”顾九思音调里带了几分委屈,“她心里还有我这个丈夫吗?!”
柳玉茹这时候正在青州的州府和人谈着生意,她喝着茶,聊着天,一个喷嚏就打了出去。
对面的商人愣了愣,随后道:“柳老板,您是不是身体不适。”
柳玉茹有些不好意思,赶忙道:“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觉得鼻子痒。”
“这么突然打喷嚏,怕是有人想您的。”对面的商户笑着道,“柳老板出来经商,家里人大概一直挂念着吧?”
听到这话,柳玉茹不由得笑了。
她蓦地想起顾九思那句朴实无华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心里柔软又温和,声音都忍不住轻了几分。
“是呢。”她柔声道,“我家里那位,怕是一直挂念着我。”
嫁纨绔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顾九思说归说,最后商队回去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交了一封信过去。
那信十分厚实,放在手里沉甸甸的,交在商队手里时,所有人都笑了,顾九思板着脸,面对所有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已经习惯了。
柳玉茹接到信时,刚刚离开青州州府,正往下一个城市行去。青州比沧州富饶得多,三十万担粮食,她差不多已经凑足了十五万。
这时候,沧州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粮食的减少,粮价突然涨了起来。但所有人并没有发现这些事的关联性,有些聪明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似乎是有人刻意布局,但对于当时的大多数人而言,也不过就是觉得,战乱了,粮食又涨价了,仅此而已。
而青州甚至还未察觉这一切,柳玉茹似乎只是偶然经过,偶然遇到了粮价的起伏,然后又偶然离开。
她不过是一家想要开胭脂铺分店的老板,谁都想不到,这青沧两州这样大手笔的粮价起伏,会和这个说话时笑得温柔甚至带了几分腼腆的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关注着幽州与梁王的占据。范轩领着人攻打梁王之后,并州和凉州也少量出兵骚扰有了动作。然而梁王早有对策,一时竟也没攻打下来,于是双方僵持着,梁王以皇帝之命下了对范轩的“讨贼令”,而范轩则是洋洋洒洒写了一篇“伐梁贼文”。
这篇檄文并非文采飞扬,但对仗工整,大气磅礴,用词尖锐甚至有那么点刻薄,据闻梁王看到的时候,在大殿里吐了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得。
大家关注这些事儿,给了柳玉茹充分的发挥空间。于是柳玉茹整夜整夜忙得昏天暗地。
柳玉茹接到信那天,她赶了一天的路,她有些疲惫,脑子嗡嗡的,什么都没想,就坐在床上,看顾九思给她的信。
这次的信没有上次轻佻了,沉稳了许多。
他先是告诉她,这次那篇《讨梁贼文》的檄文是他写的,说他有好好读书,让她不要担心。
随后他就写了家里的事,写了苏婉如何,江柔如何,写了她的店铺,甚至写了周烨和秦婉之。
他写了自个儿在望都的改革,说他如何整顿了城中地痞,安置流民。他说他开拓了好多荒地,让那些流民在那里耕种。每一个人都能领到地,第一年缴纳产粮七成,随后逐年递减,等到第十年,就归属他们。而流民第一年购买米粮和生活的钱,就从幽州债的钱里出来,等明年的他们开始交纳粮食,就是幽州债的收入。他说他算过了,这样一来,幽州债的利息就彻底抵上了。
他说了许多,大多是他的政事儿。他还说了一些细节,他说他自己跟着那些农名下地一起开荒,挥舞锄头的时候被所有人笑话。
说原来种水稻的泥里有虫子,趴在他脚上还会吸血,吓了他一大跳。
柳玉茹静静看着,她蜷缩在床上,看着这人的话,脑海里居然就能勾勒出他做这些事儿的样子。
她想他大概是黑了一些,也应该会再长高些,说话做事,应当沉稳了许多。
她甚至能想象到他跟着百姓去田里种地的模样,想一想,就觉得这个男人,越发窝在了心里。
她瞧着他的信,慢慢有了困意,等到了最后,她才看到他最后一句话。
“幽州债的利息我已经解决,三十万石也已过半,剩下的我可以从北梁买来。你莫担心,早些回来。”
柳玉茹愣了愣,那一瞬间,她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极为荒唐的想法。
他这么拼命安置流民、用幽州债赚钱,填补幽州债的利息,甚至亲自和北梁交易,是不是都是……
想她不要太担心。
他想着她远走各地,是为了给他收粮,为了解决他的燃眉之急,于是他自个儿想了所有办法,让她不用操心。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自作多情,还是就是事实,然而看着纸上的字,她还是觉得有种温暖涌上来。
她忍不住将纸页贴在胸口,深深呼了一口气。
这是她这一辈子,头一次遇到的,对她这么好的人。
过去对她这样好的人,只有苏婉。只是苏婉身为母亲,虽然有心,但的确性子太懦弱了些,根本帮不了她太多。大多数时候,是她帮着苏婉,为她顶天立地。
她习惯了做别人的依靠,习惯了立若参天大树。而这个人,却是头一个,努力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她心中感动无以复加,在暗夜之中,她突然就特别想念顾九思。
然而天南海北不见,她没有办法,只能站起身来,坐到了桌边,她犹豫了很久,想写点什么给他,却又怕对方窥探到自己的心意,觉得太不矜持,太过轻浮。
于是她捏着笔,琢磨了又琢磨,才开始给他写信。
她将自己身边的事儿一一描述了,等写完了,发现事无巨细,也不知该写些什么了。
第二天早上,她将信交给了要带着粮食回去的商队。张叔拿了信愣了愣,发现柳玉茹给他的信,也是沉甸甸的一沓。
柳玉茹看见张叔的诧异,她有些脸红。
她故作镇定扭过头去,将发丝撂到耳后,轻咳了一声道:“张叔,路上小心。”
张叔回过神来,笑呵呵道:“少夫人放心吧,信一定带到的。”
柳玉茹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回了望都。
信就这么一来一回,两人借着商队往来,慢慢就熬过了秋天,又熬过了深冬。
柳玉茹在一月终于到了扬州,这时候三十万石粮食已经差不多都到手了二十七万,甚至于她还额外多赚了五十万两。
八百万本金出来,不过四个月,就赚了二十七万石粮食和五十万两白银,这样的能力,让整个商队都叹为观止。
柳玉茹到达扬州,印红瞧着扬州的城楼,不由得有些不安,她小心翼翼道:“少夫人,如今钱粮都差不多了,要不咱们收手回去吧?”
柳玉茹静静看着扬州城,她瞧着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她静静看了许久,却是道:“来都来了,不带点东西走,岂不是白来一趟?”
“况且,”柳玉茹笑了笑,平和道,“还差着粮食呢。”
说着,柳玉茹就吩咐了沈明道:“沈明,走吧。”
柳玉茹进了城,她这次没有轻举妄动,她文牒上的假身份叫柳雪,她故作脸上有疤痕,带了帷帽,四处看了看。
扬州城的商户明显是换了批人,除了一些不赚钱的小生意,赚钱的生意大多都换了老板。原来她家的商铺也换了人,她让沈明去打听,才知道顾家逃了之后,柳家因着受了牵连,柳宣将家产全都充给了王善泉,这才捡了条命,带着一家老小出了扬州,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柳玉茹听得这个消息,她瞧见商铺里打着算盘的人,还是她家的老账房,她犹豫了片刻,让沈明给老账房去对面买了一壶酒送过去,便领着沈明走了。
沈明看着柳玉茹在城中游走,同柳玉茹道:“你这是在找个什么?”
“王善泉和普通官家不一样,”柳玉茹平淡道,“这人没有底线,手段毒辣,咱们要早做防备才好,在扬州行事,首先要把出逃的路给规划出来。”
说着,柳玉茹停在三德赌坊前,她朝着沈明扬了扬下巴,同沈明道:“你去里面,放一百两银子在桌上,说要同老板赌。他们会让你进后院,到时候你说你家主人要见他,让他到隔壁酒楼找我。”
沈明愣了愣:“你跑到这儿来赌钱?”
柳玉茹有些无奈,她用扇子拍了沈明一下,不满道:“去。”
沈明撇撇嘴,往里面去了。
柳玉茹去了对面酒楼,包了一间房,坐在窗台边上,静静瞧着赌场外面。
没多久,赌场外一阵喧闹,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许多人簇拥上去,叫着“洛公子”。
她寻声朝着马车看过去,就见马车里探出一只手搭在侍从手上,随后一个长得十分秀气的男人从马车里探出身子。
他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袍子,五官来看也十分精致俊美,面上带笑,手中提着一把纸扇。从整体来看,似是个普通书生,但他眉宇之间却带着股说不出的邪气,怎么看,都让不能让人单纯将他与一个“书生”联系。
旁边人都殷勤伺候着他进去,对方神色慵懒走进去。到了门口时,他顿了顿步子,朝着柳玉茹的方向看了过来。
柳玉茹惊觉此人敏锐,但她也没躲,就凭栏而望,似是哪家小姐出游,随意打量着周遭。
对方静静注视着她,过了片刻后,他板着脸,转过身去,似是不大开心一般,进了赌场。
这人进了赌场后,柳玉茹让印红将小二叫了进来,同小二打听着道:“你可知城中有位洛公子?”
小二得了这话便笑了:“洛公子原名洛子商,是节度使王大人的幕僚,如今扬州城半个归他管,这有谁不知道呢?”
柳玉茹有些诧异,但她也立刻明白,一个这样年轻的人,能悄无声息成为王善泉手下第一红人,接管半个扬州,这绝非等闲之辈,她抓着小二,立刻将这洛子商的消息打听了一遍。
但这洛子商来得突然,所有人只知道,他是在顾家倒之后出现的,就是他代替王家组织了整个扬州城商家的清洗,他在扬州说一不二,王善泉对他几乎言听计从。然而这个洛子商从哪儿来,过去做什么,哪里人,所有人都一无所知。
柳玉茹心里有些发沉,她直觉觉得,这个洛子商,或许和顾家的关系,千丝万缕。
她抓着小二又问了一会儿,基本摸清了扬州的情况。这时候,沈明便领着杨龙思走了进来。
杨龙思看着柳玉茹,面前女子一身水蓝色长衫,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身段,只能看得出是位身高中等、颇为清瘦的女子。
他朝着柳玉茹点了点头:“柳小姐。”
柳玉茹抬手,刻意压低了声音,同杨龙思恭敬道:“杨先生请。”
杨龙思坐到柳玉茹对面,开门见山道:“不知小姐请我过来,有何贵干?”
“妾身听闻,扬州有白天的官,也有夜里的神,扬州白日官府管,夜里龙爷管,不知这话可说得真切?”
“道上朋友谬赞,”杨龙思平静道,“说得夸大了。”
“倒也不尽然。”柳玉茹开口道,“至少夜里的码头,得归龙爷管,是吧?”
杨龙思听到这话,便明白了柳玉茹的来意。他直接道:“你要找我借船?”
“龙爷,”柳玉茹平静道,“妾身听闻,您在道上向来是个讲规矩的人。答应了的事,赴汤蹈火,也定会做到,妾身敬仰龙爷侠义之名,因此特意过来,想同龙爷借一条船。这条船停在码头,挂一个名,但是由妾身的人管,什么时候出发,装什么东西,龙爷疑虑一律不要过问。”
杨龙思听得这话,却是笑了:“柳小姐,您这要求,往大了,可是得让杨某赔上身家性命的,倒不知柳小姐,打算出多少价来做这事儿?”
“我打算在扬州做一笔生意,我可以分龙爷这笔生意利润三成。”
“您说做生意,至少要告诉我是什么生意吧。”
“龙爷,”柳玉茹轻轻笑了,“赌大小的时候,赌一边总有输的时候,要是两边一起赌,就绝无输的可能了,您说是吧?”
听到这话,杨龙思神色认真起来。
柳玉茹抬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令牌,上面写着“幽”的字样。
杨龙思看着那个令牌,听着柳玉茹道:“我只是个生意人,生意的内容,很快你就知道,不过是买些物资,但我买得多些,所以需要一条船。这笔生意成了,钱财是小,但是我可以许诺,无论是幽州还是扬州,都有您的位置。”
杨龙思看着令牌,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后,他慢慢道:“我在扬州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想着法子在幽州押宝?”
“龙爷,幽州已对梁王用兵,最迟年后就会打下来,等幽州打下了梁王,平乱就是早晚的事儿。若扬州换了个人管,那就又是换了片天。换天时候,龙爷觉得,自己还能稳稳当当吗?”
“今日我找龙爷办的事儿,自然给龙爷规划了后路。您给我找只外地人的船,我买下来,用他们的资料,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正常计划下,我不会出事。若当真出了事儿,您就查几个人交差,算监督不力就是了。”
柳玉茹给杨龙思谋划着出路。杨龙思皱着眉头,许久后,他疑惑道:“就算幽州平了乱,扬州也不一定换人管。”
“若是范大人进了东都,”柳玉茹肯定道,“王善泉必定人头落地。”
“为何?”
杨龙思疑惑出声。
“您可知《讨梁贼文》那篇檄文出自何人之手?”
柳玉茹平静提醒,杨龙思摇了摇头,柳玉茹喝了口茶,淡道:“顾九思。”
杨龙思猛地睁大了眼,瞬间却是明白过来。
若这篇文出自顾九思之手,那顾九思自然在幽州已经混得极为不错,以顾家和王家的家仇,又怎么容得下王善泉?
杨龙思沉默下来,柳玉茹喝着茶,静静等着杨龙思的抉择。
片刻后,杨龙思开口道:“我给你找一艘船,之后的事我都不会管,钱你走赌场赌输进来,我不用你利润三成,给我十万两,一分不能少。”
“若是十万两,日后你需得将扬州的消息及时报过去。”
柳玉茹冷静开口:“我会在这里开一家胭脂铺,日后你从胭脂铺那边的人同我联系。”
“好。”
杨龙思平稳道:“日后你若要找我,三德赌场后门敲三下,连续敲三次。”
柳玉茹点头,两人迅速谈好之后,杨龙思便站起身来,离开前他突然道:“小心洛子商。”
“嗯?”
柳玉茹抬头,杨龙思淡道:“这是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狠人物,当年顾家的事儿,就是他一手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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