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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诺言,我的沧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她猛地抬头,盛满泪水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来人,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钟黎英和席少锋夫妻俩,听说顾淮越受伤送到了军区总院他们也立刻过来了。
钟黎英心疼地看着严真,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说:“你个傻孩子,怎么在这儿?淮越呢,怎么样了?”
严真张张嘴,未语泪先流。
席少锋忙用胳膊扛了扛钟黎英,不让她再问了:“你先在这儿陪着小真,我进去看看。”席少锋看出来严真情绪很不稳定,嘱咐钟黎英道。
钟黎英做了这么多年军嫂了,这点事情早就明白,她挥了挥手,让席少锋快去。她则陪着严真,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拐角,轻轻抚着严真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严真。
而严真就真像孩子一样,摔倒的时候没人哄了就忍着不哭,但凡有一个人心疼,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哭得像是刹不住闸一样:“钟姨,他说话不算话”
钟黎英嗯了一声,却是淡淡地笑了,手下的动作依旧没停,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恍惚让严真感觉到那种属于母亲的柔和,久违的温暖。她不禁向钟黎英靠了靠,钟黎英自然感受到了,揽住了她的肩膀一下一下拍着:“丫头,你知道你让我想起了什么吗?”她看着严真哭得乱七八糟的样子,柔声说道:“你呀,让我忽然想起了你席叔第一次受伤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在西藏,西藏地区罕见的一次强震,你席叔的部队是第一个进入震中救灾的。我在家里就等啊盼啊,生怕等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可是世上有些事啊就是这么凑巧,我这么等着还真就等来一个。你席叔是胳膊上受了伤,骨折不能动弹了。回来我们给他包扎好了,他还嚷嚷着疼,我就骂他你还军人呢,这么点疼就忍不了?”说到这里钟黎英不由得笑了笑:“后来啊,他就使劲蹭着右下腹,继续嚷嚷着疼,回头让队里医生一检查,说是急性阑尾炎,得赶紧手术。那时候边防团条件差,你席叔又发着烧,可手术竟然就那么就地做了,做好他还就那么好了!”
“那是席叔命硬。”严真哽声说。
“可不就是命硬吗!医生都说再晚就要穿孔了,可你席叔就跟没心没肺似的,不疼了就睡着了,烧也慢慢地退了。我那会儿才想起来后怕,抱着他的头猛哭,把他都给吵醒啦。他就哑着嗓子训我,不让我哭。”不知道是不是老了,这些曾经让她痛苦的事她竟然可以回忆得很平淡。严真甚至发现,她和顾淮越一样,每当陷入回忆,脸上的神色都很柔和,那是经历了很多之后才会有的豁然。
“后来我就怕了,你席叔为了让我放心,每次一有什么事出去的时候总给我立军令状。可他那人不老实啊,出去了就得带点伤回来。所以我就明白了,他们这些男人,只会说话不算话,只会流血流汗不流泪。那泪水,都让咱们女人给流光了。可你流完了还得记得,他们身上那一块块的伤疤,是军功章,是他们的骄傲!懂吗?”
“我懂了。”严真擦干眼泪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谢谢您,钟姨。”
“哎,没事。”钟黎英轻声应着,别过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
等到严真的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顾淮越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严真回到病房时碰巧看到医生从里面出来,她一着急,便一把抓住医生询问情况。
女军医此刻看上去很疲惫,可看严真一脸急切的表情,也只好打起jīng神来说:“伤口缝好了,你进去看看吧。”
“哎,麻烦医生了。”
严真急急地进了病房。顾老爷子和席少锋正坐在外间,而李琬和一名护士此刻正围在顾淮越的床前。她悄声走近,才知道他们是在给他擦拭脸上还有手腕上那些细小的伤口。
她就定定地站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他。
病床上的顾淮越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病号服,腿上的伤也被包扎得好好的,因为缝合伤口时打了麻药,他此刻还在睡。就算睡着了也不安稳,眉头微微皱着。是不是太疼了?这个念头一出,她就快步走上前去,对护士说:“我来吧。”
她接过护士手中的药水和棉签,又把李琬劝到外间去休息,然后她在他的床边坐下,专心致志地擦拭着这些细小的伤口,就像当初他做的那样,将他的伤口清理好,小心翼翼地给他上着药。
上着上着,她就忍不住猜测他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或许是在救那些掩埋很深的存活者时留下来的,也或者是被重物刮伤,总之,不会像她一样笨,自己把自己弄伤。
忽然她握在手中的那只手动了动,她怕是弄疼了他,放缓了动作。而手中的那双手反倒更不安分,又动了动,像是要握住她的手。严真不由得抬头向他看去,果不其然,一双乌黑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早已醒来,又像是一直没睡着。
她愣住了,而他却微微一笑,哑着破锣嗓子说:“我梦见你了。”
真好,他还做了个梦。她望着他,心中充满了酸楚。见他还想说些什么,严真一把拦住了他:“你别说话,你嗓子太哑,我给你倒杯水。”
说完她跑去倒了杯水,撑着他的头让他喝下:“嗓子还干吗?要不要再喝点?还疼不疼?”
望着自己被包扎好吊起来的腿,顾淮越摇了摇头:“不疼。”
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会不疼,严真就知道他会编一个这样没有说服力的谎言来骗她。可是看着他这张憔悴又疲倦的脸,她实在不忍心去拆穿他的话,只好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那就好。”
顾淮越望着她,被她握住的手轻轻动了动:“你坐下,陪我说说话。”
“嗯。”
她听话地坐下了,可是这个让她陪他说说话的人却没开口,只是一直看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不见了,剩下他一个人疼得要命:“老婆。”
“嗯。”
“老婆。”
“嗯。”
顾淮越叫了两声,而她应了两声,鼻间忽然酸涩起来,眼窝有些热。到最后她干脆埋下头去,一张脸埋在了他的掌心里。
顾淮越试着动了动手,却被她一把摁了下去。他现在是弱者,没劲,拗不过她,于是他便只好乖乖地躺着,良久,他看着她颤抖的肩膀说:“别哭,严真。”
“我没哭。”
她呜咽着反驳,没有丝毫说服力。而顾淮越却笑了笑,一下一下捏着她的手,似是安抚。刚刚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昏昏沉沉,唯一的感觉就是疼。可就在他疼得心都快揪起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了她,于是,他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安心,她在就好。
随着顾淮越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这漫长的一夜也总算过去了。顾家二老和严真都是一夜未眠,可此时此刻谁也想不到要去睡一觉,因为昨晚医生给他的脚做了一个检查,他们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检查结果。
跟他们一样忙活一宿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女军医涂晓。昨晚是她值夜班,偏巧还真就送来了一个需要急救的病人,忙完之后她补了两个小时的觉,直到现在站在三人面前还犹是有些睁不开眼。
“涂医生,淮越他现在情况如何?”老爷子开口问道。
涂晓翻了翻手中刚刚拿到的检查报告:“其实腿上的伤口只是皮肉之伤,真正严重的是他的右脚,骨裂,而且裂纹移位。若是旧疾的话,之前应该做过手术吧?”
面对涂晓的问题,李琬和严真面面相觑。老爷子猛抽一口烟,声音微沙:“动过,不过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跟这有关系?”
李琬不由得有些惊讶:“好几年前?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脚有伤,什么时候动的手术?老头子你跟他一起瞒着我?”
“你什么心肠孩子不知道?说出来除了让你添把泪和担心还能怎么着?”
“你,你——”老太太气结,可没一会儿眼眶就红了。严真看着,心里像细针扎过一样,瑟缩地疼着。
她扶着李琬坐下,替她顺着气:“妈,别着急,咱们听医生慢慢说。”
涂晓接着说:“应该说有一定的关系,我猜顾参谋长上一次手术后一定没有休养好吧?”
顾老爷子吸烟的手有些抖:“他说没事,完了就直接回师部准备演习去了。我c我也就没拦着。”
李琬听着,眼泪啪嗒落在严真扶着她的手背上。
严真握紧了手,镇定地问涂晓:“没休养好的后果很严重吗?你c你知道他工作忙,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养病。”
“当然很严重。”涂晓斩钉截铁,“这种疲劳性骨折如果不完全恢复的话是不能参加任何军事训练的。当然顾参谋长也过了新兵的时候了,不需要每天猛练了,可即便是这样工作量也不小,更别提他这次还去了灾区——”说到这里涂晓停了下来,一是因为她的大致意思他们都明白了,二来是因为,严真的脸色实在是太苍白了,她怕自己再说点什么这个女人会直接晕过去!
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过后,顾老爷子开了口:“那这病具体怎么治,你们医院有方案了没?”
“主任的意思是先手术,手术完了差不多得休养个几个月。”说到这里涂晓顿了下,“这是最佳的方案,不过需要参谋长的配合。”
又是一阵沉默。按理说这是最好的方案,可是却没人能在第一时间替他做这个主,因为那个人从来都是很少说固执的话,却经常做固执的事。
这回打破沉默的是严真,她对涂晓说:“做吧,只要他能好。”
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涂晓对她微笑。
“配合,一定得配合!”顾老爷子说,“他这小子这回要是不配合,就甭给我当这个兵了,部队不养他这种顽固型病号!”
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两天,顾淮越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一家人喜不自胜之余,立马开始安排他的康复治疗。顾淮越起初还是有些迷糊,而且因为有老婆陪着,顾参谋长这个顽固型病号一开始觉得养伤的感觉还挺不错。不过等他拿到治疗方案一看时,久不蹙起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涂军医手chā兜倚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一边打量着首长发愁的表情,一边看着勤劳拖地的严真。自从她说了一句病房保持通气洁净对“病人”身体有利之后,这个女人天天大扫除!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她凑到严真面前,严真抬头看她,有些不解,“你现在都把家务活揽过来了,是不是为参谋长以后行动不便作准备啊?”
严真不由得瞪眼,这几天相处下来她跟涂晓也熟了,知道这女孩子有事没事就爱开开玩笑,她也不能当真:“涂医生,哪儿有这样咒自己病人的?”
涂晓笑笑:“就冲他那眉头皱的,我看也快了。”
这位军医只会扰乱军心,严真用拖把把她轰了出去。涮了拖把回来,发现首长依旧坐在床头对着治疗方案发呆。
“你别看了。”严真说。
“嗯?”顾淮越抬头。
“我替你答应了。”严真拄着拖把,看着他说,“我说我替你做这个主,老爷子也同意了,说部队不养你这种顽固病号。所以,我替你综合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答应的好。”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很严肃的,可是顾参谋长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心里在乐。压着他让他没话说不得不答应就这么让她高兴?
顾淮越轻咳两声,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干什么?”严真有些戒备地看着他,她现在可得学习顾小司令坚定的革命jīng神,不能妥协。
顾淮越看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你过来,我想抱抱你。”
糖衣炮弹!脑子里,顾珈铭小朋友忽然跳出来警告她。她得挺住!挺住!挺——不住!看着他温和的笑,严老师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顾参谋长顺利抱得美人归。
严真拨拨他的头发,一边从心底唾弃自己一边用命令的口气跟他说:“这个,手术是一定要做的。休养也必须跟上,而且时间上不得有水分。”
“我没说不做手术,只是休养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参谋长试图跟他的临时首长打商量。
严真大手一挥:“没得商量!”
“严真——”
“你喊我名字一千遍一万遍也没用。”
“老婆。”他松了语调,握着她腰肢的手缓缓收紧,奈何头顶上的人依然不为所动。
“你,你撒娇也没用!”说完,她狠心拿掉他的手,拿着抹布又出去了。再待下去她就得动摇了,看来不听小司令的话果然是不行的。而顾淮越唯有苦笑,这美男计都使出来了,怎么还行不通呢?
他放松身体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愁。
不一会儿病房门被推开,顾参谋长以为是严真回来了,用目前最快的速度从床上坐了起来,结果看到一张熟悉的男人脸。此人一身作训服,倚在门口看着他似笑非笑,见他坐起来,乐呵地一抬下巴:“哟,救灾英雄回来了?”
顾淮越看他一眼,没有搭话,深觉得这位姓沈名猴子的人有些yīn魂不散。沈孟川也是自来熟,见主人不相邀自己就捞了把椅子坐下了。“哎,说说,怎么整成这样了?听说被玻璃扎了一口子,还缝了几针?”沈孟川看着他,“挺好挺好!俗话说,这伤疤就是军人的军功章啊!你看你立马又多了一个!”
顾淮越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怎么进来的?”
“什么怎么进来的?”
顾淮越上下打量他一眼:“一身炮灰味还没散尽就进来了,这要等你走了医院得喷多少消毒水?”
“嘿,你还真别说,小太爷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的。”
“估计是哪位土医生给你开的后门吧?”
沈猴子哼一声,没接他的话茬,而是拿过他放在一旁的治疗方案,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看完,忍不住感叹:“看来这回准备对你大动刀了,手术不算,还得休养大半年?”
“所以说,内部分歧不就跟着来了嘛!”顾淮越难得没跟他针锋相对,而是幽幽一叹。
沈孟川对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窗外阳光正好,不少病人的衣服和被子都晒在外面。沈孟川凝视着这一切,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皱了皱,摸了摸上衣口袋拿出来一包烟:“我说,我能抽根烟吗?”
躺着的人悠闲地给了四个字:“病房重地。”
沈孟川只好把烟塞了回去:“那我出去抽。”走到门口,沈孟川又顿了一下,回过头说:“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现在我忽然想起来了。”
“什么事?”顾淮越看着他。
沈孟川扒扒头发:“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前两天,那天我忽然接到一个土医生的电话。你猜她问我什么?”
“什么?”
“她说她身边有一个女人正一边哭得黄河决堤一边在那儿洗几件破衣服,她问我怎么办。我当时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我把这个问题交给你,你不是一向比我聪明吗,现在你想答案。”
那大概是在顾淮越入院后的第二天,严真找涂晓要回了他送来医院时穿的那件迷彩外套。裤子已经彻底废掉了,而上衣却是完好无损的。涂晓满脑子疑惑地给她找回了外套,结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女人端着盆子去水房洗去了!一边洗着一边哭着,因为那上面沾的血太多了,根本就洗不干净。
顾淮越听到这个愣住了,很长时间没说话,直到沈孟川关门离开,他才从这声响中回过神来,对着紧闭的门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聪明人?他何尝真正做过聪明人。
好吧,就做这一回罢。
“真的答应了?”
病房里,严真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顾淮越哭笑不得,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敢骗你吗?”都哭成那样了。
严真嘿嘿一笑:“你等着,我去告诉涂晓。”
一听说顾淮越这边松了口,医院那边马上开始相应的安排,不过由于伤口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手术的日期还不能很快定下来。
考虑到老爷子和老太太不能在b市长住,顾淮越就把他们劝了回去,只留下严真一个人在这儿陪他。老太太不愿意,可一想也确实是不太方便,便千叮咛万嘱咐地回了家,待到顾淮越手术的时候再过来。
顾淮越原本想让严真跟二老一起回去,可是严真坚持留下来陪他。他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她留在这里能让二老放心,所以也不再勉强。其实,若不是怕她太辛苦,他是愿意时时刻刻看到她的。
腿上的伤口养了差不多快半个月才拆线,严真俯身看着那道新落下的伤口,有些担心:“这个,会落疤吧?”
“伤口那么深,不想落也困难啊。”涂晓瞥一眼,替他擦了擦药,忽听这条腿的主儿在她头顶轻咳两声。涂晓抬头,接收到一个警告的眼神。涂晓眨眨眼,敢情这还是怕自己的老婆担心。想明白这一点土军医笑了,替他撩好裤腿后对严真说:“没事,军功章!”
顾淮越无奈:“真是一对炮仗,连说辞都这么一致。”
涂晓立刻意识到他这是在说谁,瞪他一眼,面色不由得一红。其实她跟沈孟川之间的事,顾淮越知道得也不太清楚,只是上军校的那会儿见这个女孩来找过沈孟川,整个队里风传的是两人是青梅竹马关系。
严真有趣地打量涂晓一眼,岔开了话题:“那手术时间可以定了吗?”
“差不多吧,这个我来安排。”涂晓笑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严真微笑:“麻烦你了。”
送走了涂医生,严真走过来,凝视他的腿片刻,蹲下身去。顾淮越以为她又是去看那道疤,忙说:“没事,又不是破了相,不用在意。”
“我知道。”她嘟囔一声,“我替你整整裤脚。”
顾淮越没再拦她,一边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儿一边听她问:“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嗯?”他似是没听清。
“我是说你的脚,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不疼。”他淡淡说,被她瞪一眼后又笑着改口,“其实我也不清楚。一开始觉得还能忍,再疼点吧还能忍,等到终于忍不了的时候就发现事大了。所以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所以说,按他的说法他就是太能忍了点是吧?严真哼一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夸你!”
“嗯,我没指着你夸我。”他拉她起来,往他腿上放。
严真吃了一惊:“小心你的伤!”
“没事了。”他含混不清地嘟囔一声,把头枕在她肩膀上低低一笑,“严真,我能要求正常待遇吗?这么简单的常规动作我还是能完成的。”
严真镇定下来,扶住他的肩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谁让你吓我一跳!”
他抱住她,叹口气:“是你太紧张了。”从他受伤到现在她一直绷着一根弦,生怕他再有什么不对劲,他在一旁看着都替她累。“放轻松点,嗯?”像是哄顾珈铭那么大的小朋友一样,他扳过她的脸,轻轻吻了她一下。
全身都放松下来,她无意识地向他的怀里挪了挪,而某位很善于抓时机的人也就势把她拐到了自己的怀里,扳起她的下巴吻下去。
严真几乎又被他吓了一跳,吻来得太快太急切,她有些手足无措。又觉得隐隐忘了什么,兀自挣扎着,可伸出手去只能抓住他的衣领,反倒是把他往自己这里带。她顿时有些羞赧,可又不敢松了手怕没了支撑。顾淮越看她折腾着,淡淡一笑,揽住她的腰将她换了一个坐姿。
这一下严真更没脸了。他,他竟然让她叉开腿坐在他的身上!
“不行!”她下意识地要下去,可是被他制止了。
“别动。”洒在耳边的话几近低喃,她一个失神,就被他夺去了控制权。他迫她松开牙关,勾住她软软的舌肆意吮吻着,双手扣住她的腰直直往怀里带,像是一种暗藏的力量在蓄势待发。
她的腿脚简直不知道往哪里摆,只能在他的钳制下发出呜呜的含糊声,正待她无力地推着他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严真的神志立刻清醒过来,而顾淮越则是不为所动,而且扣住她不让她动。
“开c开门”
“不管!”
似是诚心与他作对,他刚说完这两个字,门就忽然从外面打开了。他微一皱眉,目光有些不耐地向门口看去,结果看到的两个人让他不由得怔了一下。同样,门外的两个人,也睁大眼睛呆愣地看着他们!
只剩一个脑子还能转的人,严真微微偏过头去,结果一看到那两个人恨不得就地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竟然是顾珈铭和nǎinǎi!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可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四个人中nǎinǎi最先缓过神来,轻咳两声:“咳咳,看来,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顾参谋长也迅速反应过来,还能对着nǎinǎi微笑,让人瞧不出尴尬来,见某个脸皮薄的还傻着呢,顾淮越不由得笑了笑:“严真,nǎinǎi来了。”
还真不是幻觉,严真呜咽一声,整着头发从他身上下来,满脸通红地看着nǎinǎi和小朋友:“nǎinǎi,你们,你们来了啊。”
nǎinǎi笑觑她一眼:“嗯,早来了,都站这儿半天了。”
严真头低得更厉害,暗暗又瞪了顾淮越一眼。顾某人脸皮厚得很,都这样了还能淡定从容地接过nǎinǎi手中的东西,将他们迎进来,顺便一手提起了顾珈铭小朋友的后衣领子。小朋友似是受了巨大的冲击,跟顾淮越在那儿大眼瞪小眼。严真只好就手将小朋友从顾淮越的手中解救下来,一边替他整平衣服一边问nǎinǎi:“您怎么过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
nǎinǎi哼一声:“我要是给你打电话兴许你们就不想让我过来了,这么大一件事也不告诉我!”说着看向顾淮越:“伤怎么样,严不严重?我听你妈说还得做个手术,玻璃划个口子还得做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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