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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京沧海

    宋伯符原本似乎长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平静地问道:“世子殿下真的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存勖道:“世子殿下存的什么心思,我哪里知道你要是真像方才说的那么敬仰晋王父子,何不自己到晋阳去看看窝在杭州城里表什么忠心当心被钱王爷的耳目听了去,以后你在杭州也不好混了。”

    宋伯符捋了捋长须,声音转冷:“老夫可是一片赤诚,请二位到此,为的也是说几句交心的话。你要是自恃勇力,不把我南漕看在眼力,老夫也只好得罪了。”

    李存勖做了个“请”的手势:“好啊,快来得罪得罪我。”

    宋伯符笑笑,倒背着手,转身走进了柳荫深处。

    于此同时,池塘的另一边,慢慢走来一名白衣中年男子。

    白衣男子走得确实很慢,假如地上有一只乌龟,乌龟也会等得心焦。他边走边咳嗽,咳声嘶哑,隐隐带着些闷响,似乎每一声咳嗽都会牵动胸腔。

    肖俞仔细打量着这名白衣男子,只见他不但走得慢,身子似乎也极其瘦弱,衣服不算宽大,但精瘦的身躯几乎撑不起那一袭白色长袍。肖俞甚至揣测,这人走得这么慢,是不是怕走得快了身子容易散架

    白衣男子再走得近些,肖俞分明看到他苍白的脸颊上两抹不正常的嫣红眼眶深陷,眼圈乌青,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比死人只多三分热气的痨病鬼。

    难道宋伯符煞费苦心将李存勖引到这偏僻之处,安排下的杀手锏就是这痨病鬼

    肖俞知道人老成精的宋伯符作此安排必定有他的原因,故而也不敢大意,缓缓提聚功力,警惕地看着那一步步接近的痨病鬼。

    随着那人逐渐接近,肖俞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晴热的空中,没来由地吹起一丝凉风。池塘的水面荡起层层波纹,但是很快,波纹凝结成了薄冰。

    白衣男子每一步落地之时,都显得格外无力,似乎蚂蚁也踩不死一只。但他身后的每一个脚印,都留下了一层白霜。远处的白霜并不起眼,越走得近,白霜越是醒目。待到白衣男子距离肖俞不足一丈远的时候,他脚下的地面已经被寒冰笼罩。

    肖俞定了定神,向白衣男子叉手为礼:“阁下好深的内力,在下佩服。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白衣男子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缓缓开了口,声音也如凛凛寒冬中山巅万年不化的坚冰:“我姓宋。”

    肖俞下意识地向宋伯符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这白衣男子既然也姓宋,看起来适合宋伯符瓜葛不浅。但肖俞就有些纳闷了,既然南漕这边有这么一位高手,宋伯符为什么不早些请他出山,非要等到敌人打上家门口

    白衣男子似乎看出肖俞所想,道:“他的生死,我不在意。”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的刚刚离去的宋伯符。“我在意的是,”一指李存勖:“你是不是用的儿子”

    肖俞暗暗叫苦,看起来这是晋王当年的老仇家寻上门了。李存勖打着晋王的旗号一路唬人,没想到最后还是踢到了铁板。晋王固然威震四海,可暗地里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也是大有人在。这些人不敢打上晋阳王府去,但在李存勖身上出出气,还是有这个胆子和实力的。

    此时如果李存勖断然否认自己的身份,坚称自己是淮南杨隆演,或许对方还会犹豫不决。但肖俞知道,以李存勖的性子,那是必定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认栽的。

    果然,李存勖脑袋微微上扬,拿鼻孔看着那人,傲然道:“那你可要听好了,我叫李存勖,晋王是我父亲。你若是和晋王府有些过节,尽可以冲我来,本世子全接着就是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义气所在
    白衣男子直勾勾地看着李存勖,忽然点点头:“好,很好,倒是有些骨气。”

    李存勖面无表情:“好说,在西北混迹多年,别的没有,就剩下这点儿骨气了。”

    白衣男子的眼神在一霎那有些飘忽,越过李存勖的头顶,望向天空中似乎很远很远的地方。旋即收回目光,道:“就冲你这点骨气,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肖俞咧嘴一笑,不着痕迹地挪了两步,将李存勖挡在身后,道:“阁下内力惊人,实在是我生平仅见。但若说能将我二人留在此地,似乎有些一厢情愿了吧”

    白衣男子仔细看了看肖俞,问道:“你就是徐家小公子”

    肖俞笑而不语。李存勖的身份虽然已经揭穿,但徐知诰的身份似乎没有被对方看出破绽,倒也没有必要急吼吼地自己揭破。

    白衣男子皱皱眉:“你们的关系好到这份儿上”

    肖俞道:“既然一起行走江湖,总该讲究个生死相托。若是眼睁睁看着你对他下手,日后传扬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白衣男子喃喃道:“生死相托生死相托哈哈,哈哈哈想不到,现在的江湖,居然还有人真的信这几个字。”一时心情激荡,又咳嗽几声,脸上的红晕越发深了几分。

    肖俞见状,不失时机地说道:“阁下内力虽然深厚,但显然有痼疾在身,真要是动起手来,我怕三个回合都撑不下来,就要找人伺候汤药了。到时候,可莫怪我们兄弟乘人之危。”

    白衣男子冷冷一笑:“三个回合宋某杀人,很少那么麻烦!”

    一言未了,白衣男子迅捷无匹地向肖俞递出一指。

    在那一瞬间,肖俞眼前花了一花,只觉得白衣男子递出的那根手指变成了一只冰锥,携着森森寒气刺向自己眼眉之间。

    电光火石之间,肖俞想到了数种应对之法,但都一一被自己否定。

    抬手格挡对方攻势迅猛,自己一定挡不住。

    左右闪避那不是将身后的李存勖卖出来了

    后退这一指很明显含着厉害的后招,一旦后退,气机牵引之下,攻势定会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直到自己无法招架为止。

    肖俞惊出一身冷汗,在这生死关头,自己居然还在犹豫不决可真是嫌命长了。清啸一声,肖俞不闪不避,双掌交叠向上一抬,硬碰硬地接下了这一指。

    指掌相交,肖俞掌心一阵刺痛。

    白衣男子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似乎又加了几分力,肖俞双足蹬地,死死地抵住白衣男子这一指。

    白衣男子手指再度轻轻向前一送,肖俞闷哼一声,双掌已被刺穿,鲜血直流。

    李存勖斜刺里冲了过来,飞起一脚踢向白衣男子的太阳穴。

    白衣男子另一只手轻轻挥出,李存勖登时站立不稳,踉跄着倒退了七步。而后白衣男子抽回刺向肖俞的那一指,有些嫌弃地甩甩手,手指上血迹全无,依旧像一支晶莹剔透的冰锥。

    肖俞双手俱被洞穿,连最简单的止血都做不到,索性不去管淋淋沥沥留下的鲜血,胡乱在身上擦拭了一把,道:“阁下鼎盛之时,该是大观境界的高手吧”

    白衣男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略带赞许地对肖俞说道:“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没想到你还真是入微境。年纪轻轻就有了这般修为,真的难得。怎么,你就甘心为了那小子,将这一身修为扔在此处”

    肖俞道:“方才我刚刚说过了,行走江湖,讲究个生死相托。义气所在,莫说这身修为,就是把小命扔在此处,又有何惧”



第三百七十二章 耳聪目明
    回到钱王府,见小郡主一直再两人的居所外转悠。肖俞上前打了个招呼,小郡主一见师父回来了,欢呼一声,便冲上来扯住肖俞不放手,生怕他再跑掉:“师父,今天你可要教我几手厉害的拳脚功夫!”

    肖俞一愣:“拳理还未讲通,怎么这么急着要学拳脚”

    小郡主撅嘴道:“还不是我那小叔叔,讥笑我学武只是叶公好龙,吃不得苦,我偏要学成高明的功夫,好好教训教训他。”

    肖俞哭笑不得:“小郡主啊,昨日我刚和你讲过的,习武可不是为了逞强斗胜,习武的要义,于己是强身健体,于人行侠仗义,哪能成天只想着教训别人呢再说了,五公子是你叔父,即便你武功高,远胜于他,你能真和他动手吗”

    小郡主歪着脑袋道:“有什么不能的是他先挑衅的,我打回去,不算以下犯上。”

    钱元瓘的声音适时传来:“莫说我挑衅,就算我打你一顿,你也不可以还手,你还别不服气!”

    小郡主转身一跺脚:“我现在是打不过你,可不是怕了你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钱元瓘看了肖俞一眼,道:“玉芨啊,小叔叔知道你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过现在嘛,你祖父有些要紧的话着我来问问你师父,你看,你是不是回避一下”

    小郡主寸步不让:“为什么不要我听是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钱元瓘皱眉道:“玉芨,你和小叔叔没大没小也就是了,现在是你祖父吩咐的差事,你怎么也敢胡说八道”

    小郡主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对肖俞道:“师父,我过半个时辰再来!”

    说完,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

    钱元瓘笑着向李存勖和肖俞行礼道:“玉芨顽劣成性,二位兄弟多加海涵啊。”

    肖俞道:“小郡主天真烂漫,难得一片浑金璞玉的心性。”

    李存勖插嘴道:“你要是喜欢这样的疯丫头,回去我家里也有一位,你们倒是可以多亲近。”而后对钱元瓘道:“五公子特意过来,钱王爷有什么吩咐”

    钱元瓘四下看了一眼,道:“不如我们到院中详谈”

    三人步入跨院,在紫藤架下的石桌边围坐了,钱元瓘压低声音道:“听说二位兄弟在城外放了一把火”

    肖俞两人同时一怔,肖俞正要解释,李存勖大剌剌道:“是,宋伯符贼心不死,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位高手企图暗算我们兄弟,事败之后,那老小子逃之夭夭,我便烧了他一处庄园。回头我还要打上他那思退园,将这老小子的舌头揪出来喂狗!”

    钱元瓘笑道:“若我说,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误会,两位兄弟可愿意再放宋伯符一马”

    李存勖眯起眼睛,深深地看着钱元瓘,语声有些凝重:“方才我倒忘了先问一句,从我们放完火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时辰,这么快钱王爷就知道了,倒也算耳聪目明啊。就是不知钱王爷放出去的耳目,是盯着宋伯符,还是盯着我们兄弟俩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这倒真是巧了
    钱元瓘微微一怔,旋即拊掌笑道:“杨使君不要误会,王府之所以这么快就知道宋伯符别院那点小小的变故,其实是事出巧合。既没有盯着宋伯符,也没有盯着二位兄弟。王府盯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李存勖道:“那个痨病鬼”

    钱元瓘想了想,道:“虽然他不是真的得了痨病,但杨使君所说,大抵没错。”

    李存勖奇道:“那人究竟是谁”

    钱元瓘道:“此事说来话长。宋清远——就是你说的那痨病鬼,本是宋伯符的族弟。早年间,他曾拜入终南山一位高人门下,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据说已经触摸到了大观境界的边缘。后来,据说是和晋王爷有一些误会,带伤回到杭州,便在西湖边开了一间小小酒馆,隐居在此。他之所以选择在杭州隐居,倒不是因为宋伯符总舵在此地,而是当年父王广交天下豪杰,与他见了两次面,也不知谈了些什么,总之,他就在杭州扎根了。说起来,他与宋伯符的关系倒是寡淡得很。这些年来,虽然宋伯符偶尔会派人去送些疗伤良药,但宋清远从未对宋伯符假以辞色,故而即便是在杭州城里,也甚少有人知道两人的这层关系。我也是今日听父王说起,才知道此事。”

    肖俞有些不可置信:“五公子,您说的那小小酒馆,不会就是望景楼吧”

    钱元瓘挑起眉毛,用力点点头:“就是望景楼。想必二位兄弟已经去光顾过了”

    肖俞和李存勖对视一眼,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日在望景楼上,卢苇原的的确确提到过老板姓宋。而眼高于顶的柳云通一招便在那神秘的宋老板手下大败而归,当时李存勖和肖俞便对那神秘老板的身份多有猜测,原来这老板居然有这么一番来历。

    白衣男子宋清远与河东有旧账要算,这事儿不难猜。据钱元瓘所说,当年必然有一场惨烈的厮杀,宋清远铩羽而归,晋王那边多半也没讨到好处。肖俞此前听宋清远说到他是李存孝的师兄,如今李存孝在河东已经成为禁忌,没有人敢随随便提到这个名字,故而肖俞隐隐能够想到,宋清远这身伤病必然与李存孝反出河东的那段变故有关。

    李存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肖俞提及白衣男子宋清远与李存孝的关系,他奇怪的是,别人不提李存孝也就罢了,可自己是父亲的亲儿子,他怎么也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提到过李存孝和宋清远呢难道当年李存孝的背叛,在父亲心底是那么地不可触碰

    钱元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父王虽然接纳了宋清远,但此人心性难测,又身怀绝世武功,故而王府对他有些格外关注。我也不瞒二位,望景楼周遭五里方圆内,有十三户住户是王府出去的。”

    李存勖道:“如此说来,今日王府的探子是一路尾随宋清远,才正好遇上我们的这倒真是巧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宋伯符的危机
    钱元瓘无比真诚地点点头。

    肖俞笑道:“看来钱王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宋清远这么一位高手,居然被王府的探子暗中跟踪,还没有发觉。佩服,佩服。”

    钱元瓘道:“多年之前,宋清远便已发觉王府在暗中监视他。只是他既然要在杭州隐居,就不得不给王府三分薄面。几百年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但只要不骚扰到他,他就全当不知道。”

    李存勖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肖俞道:“公子这么说就不对了,王府中的高手,怎么能叫做犬呢”

    李存勖装模作样向钱元瓘一拱手:“抱歉得很,一时失言。”

    钱元瓘有些尴尬,只好还礼道:“无妨,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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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元瓘又云山雾绕扯了半日闲篇儿,大意不外乎是希望两人不要再和宋伯符闹“误会”,李存勖和肖俞自然只是哼哼哈哈哈地应着。待钱元瓘离开后,李存勖问肖俞道:“钱老五说只是碰巧看到我们放火,你信么”

    肖俞道:“自然是不信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碰巧的事情。咱两人住在王府,要说外出时后面没跟着几个王府的暗哨,那才是不正常。”

    李存勖道:“这帮孙子轻功倒是都不错,咱俩居然没有发现。”

    肖俞道:“这里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人家没必要一路跟下去,只要几拨人衔接得好,咱们是很难发现的。”

    李存勖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我忽然有个想法,要不咱们现在再出去逛一逛,看看能不能将暗哨引出来”

    肖俞苦着脸道:“现在已经一团乱麻了,您就不要再添乱了好不好。”

    李存勖不在乎地一笑:“哪里来的一团乱麻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宋伯符,贼心不死。要弄死他,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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