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墟

    肖俞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路上只觉得“云龙”二字甚是顺口，便拿来就用了，却没想到是因为云龙剑派的事纠缠甚久，这才在脑中留下了印象，因此不知不觉就冒了出来。面不改色道：“张公说笑了，在下的师门，和云龙剑派可是比不了的。”

    张全义道：“你才是说笑了，就鹿清远那两下子，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要是有你这样的人才坐镇，云龙剑派焉能有今日之祸”

    肖俞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耽搁过多，便笑了笑，没有作声。

    张全义却没有要转移话题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云龙剑派垮掉，不是区区蒙山群盗就能做得到的。张全义道：“你才是说笑了，就鹿清远那两下子，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要是有你这样的人才坐镇，云龙剑派焉能有今日之祸”

    肖俞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耽搁过多，便笑了笑，没有作声。

    张全义却没有要转移话题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云龙剑派垮掉，不是区区蒙山群盗就能做得到的。肖俞反应很快，道：“我是在想，师父大半夜地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提醒徒儿不要太张扬”

    寒月上人道：“要说正事嘛，其实还真有一桩。”

    肖俞恭声道：“师父只管吩咐。”

    寒月上人道：“你那几位师兄——就是帮大梁皇帝弄聚灵阵的那几个废物，要到汴梁去，重新开个聚灵阵。汴梁那地方灵脉未成，为了让朱温小儿皇位坐得稳当些，不得不用点外力。这事儿你得出点力。”

    汴梁的城墙，正在加固增高，护城河也在拓宽挖深。毕竟天子之都，规制要比过去的梁王王城高不少。这还只是眼下的应急之策。等梁帝皇位坐稳了，汴梁城少不得要扩建，那就是后话了。肖俞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路上只觉得“云龙”二字甚是顺口，便拿来就用了，却没想到是因为云龙剑派的事纠缠甚久，这才在脑中留下了印象，因此不知不觉就冒了出来。面不改色道：“张公说笑了，在下的师门，和云龙剑派可是比不了的。”

    张全义道：“你才是说笑了，就鹿清远那两下子，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要是有你这样的人才坐镇，云龙剑派焉能有今日之祸”

    肖俞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耽搁过多，便笑了笑，没有作声。

    张全义却没有要转移话题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云龙剑派垮掉，不是区区蒙山群盗就能做得到的。




第四百九十一章 只有三个人
    肖俞干笑一声，没敢接话。

    也就寒月上人这种老妖怪，敢说智光大师是“小秃驴”。何况“共处一室”云云，十分地让人浮想联翩。不知智光大师若是在旁边听见了，会不会尴尬。

    寒月上人上下打量了肖俞一下，道：“昨夜参悟得不错啊，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肖俞毕竟有些心虚，陪笑道：“徒儿也是误打误撞，不知道路子对不对。”

    寒月上人道：“修行无定法，做师父的顶多是领你入门，至于路子嘛，要看各人的福缘。同样一本经书，有人从前往后读，有人从后往前读，备不住都能成一代宗师。我看你小子就不错，就属于那种从后往前读经书也能成才的。”

    肖俞道：“那还不是师父给的经书好——咱们这便去见几位师兄吗要不要您用完早膳再去”

    寒月上人笑道：“那几个狗才，敢让我去见他们此刻正在寺门外等我呢。你去门前将他们叫进来吧。”

    肖俞答应一声，快步了出去。

    到了门外，果然见两人老老实实地立在门外。

    此时尚是清晨，香客们还没到，门前很是清净，那两人也就越发的显眼。

    肖俞深吸一口气，走近了些，向那二人施了一礼：“可是龙涎山的二位师兄”

    那两人正是丹霞子与玄幽子。见肖俞过来答话，玄幽子忙道：“正是，你就是师叔新收的小师弟吧竟然这般年轻。”说话间，肖俞已经发觉一阵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在自己身周荡漾开来，自然是这二人在暗中探查自己。肖俞并不惊慌，他知道，这是阴阳术师下意识的反应，并非对自己有什么疑心。当下坦然自若地对二人笑了笑，道：“正是小弟。师父让我来请二位师兄进去说话。”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当初在洛阳摆聚灵阵的应该是四个人，李无心弄死了一个，还剩三个，怎地现在只来了两人他自是不知李无心杀掉荒丘子之后，云何子一条道走到黑，将自己的性命搭在了聚灵阵上。云何子殒身的那一夜，肖俞虽然也到了通天浮屠之中，但一直被乾坤玺牵引，全程神智不清，又哪里知道死了什么人

    引着两位师兄，肖俞快步回到了智光居住的院子。

    寒月上人又回到了房顶上，居高临下问道：“你们的聚灵阵，准备得如何了”

    玄幽子道：“回禀师叔，万事俱备，只待小师弟出马，便可以启动大阵。”

    寒月上人点点头：“那就好，这回务要一举成功，可别闹出洛阳那样的笑话了，传出去，实在对不起咱们龙涎山的名头。你们的死鬼师父在下面不知道丢人，可老祖我这脸是丢不起的。”

    丹霞子、玄幽子一起躬身道：“此次定然不辱使命。”

    寒月上人挥挥衣袖，道：“那你们先和你们师弟演练一下，我看看还有什么纰漏没有。”

    丹霞子二人又一起躬身，从怀中取出法器，在院中布置起来。

    肖俞见状，便试探着问道：“布阵就咱们三人吗”



第四百九十二章 好苗子
    丹霞子老老实实点点头：“是啊。原本还有两位师兄弟，可惜，在洛阳的时候，大师兄被人暗算殒身，小师弟又以身殉阵我说的小师弟，是原来我们一个师父的小师弟，可不是说你。”

    肖俞苦着脸道：“以身殉阵是怎么个殉法您原来小师弟，也是坐做了阵眼吗”

    丹霞子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寒月上人斥道：“混小子，你师父我会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他们家那个缺心眼儿的老四，自己资质不成，偏偏要学前辈古人，拿自己的精血去填补聚灵阵里灵物不足的亏空，他不死谁死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不会有性命之危的。若是为师诳你，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算帐。”

    肖俞心道，要是你真的诳我，我哪里还有机会找你算帐开玩笑吧。嘴上却道：“既然师父这么有把握，徒儿就放心了。”

    只是肖俞心里还有个小小的疑问——今日之前，寒月上人一直在跟他说“你那几个师兄”，可事实上，师兄只剩下了两位。按照常人的思路，至少得三人以上，才会被称为“几位”。若是只有两人，则会直接说“你那两位师兄”。

    这会是寒月上人的口误吗

    不会。

    且不说这老家伙头脑比谁都清醒精明，就算是一时口误，也不会次次在肖俞面前口误吧

    寒月上人方才那句话又在肖俞脑中闪过——他们家老四是拿自己的精血填补了聚灵阵的亏空！会不会就是自己和李无心同时出现在通天浮屠的那一夜，寒月上人口中的“老四”献祭了自己的精血，死在了阵中若是他们兄弟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还被李无心破了局，这可真是血海深仇啊。可惜当时自己浑浑噩噩，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概稀里糊涂。

    也许正是自己当时稀里糊涂，此时才能保住小命！

    肖俞忽然明白过来，寒月上人多次说到“几位师兄”并非口误，而是在试探。

    试探肖俞是否知道洛阳聚灵阵的底细。

    肖俞好巧不巧在哪个时候出现在洛阳，又好巧不巧身上灵气盎然，再好巧不巧，聚灵阵被两名来历不明的“高人”搅了局。要是寒月上人丝毫不怀疑肖俞，那是不可能的。

    原本肖俞也不希冀寒月上人毫不怀疑，只是觉着这老家伙城府够深，会在以后慢慢试探自己，或者，至少等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再探查自己究竟有无可疑。

    可谁知那老家伙一开始就在试探肖俞。在寒月上人想来，若是肖俞就是那夜搅局的两人之一，必然知道玄幽子他们原本是兄弟四人，也会知道老大荒丘子被杀、老四云何子殉阵，四兄弟只剩下了两兄弟。那么他在肖俞面前屡次提到“你那几位师兄”时，肖俞即便不明着发问，心里也难免会好奇——龙涎山中，还有其他弟子要出山了就是心里的这么一丝丝涟漪，寒月上人就能捕捉到，进而成为他了结肖俞真正身份的切口。

    万幸的是，肖俞真的不知道，四兄弟中的云何子也死了。故而在此之前，寒月上人多次提到“那几位师兄”，肖俞也不以为异。直到今日只见到两位师兄，这才略感诧异。自然，这点诧异也被寒月上人捕捉到了。

    看来这小子真的与通天浮屠破局之人无关寒月上人有些犹疑，也有些欣慰。毕竟先天灵气盎然的弟子是可遇不可求的，若是这小子身家当真清白，倒真是传承龙涎山法脉的好苗子。



第四百九十三章 花花肠子
    一霎那间，肖俞触摸到了寒月上人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隐秘，对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师父有了新的认识。

    在过去得几天里，他虽然也在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对寒月上人的人品抱有幻想，但寒月上人始终没有流露出恶意，肖俞也就不便对人家提防太甚。而现在既然知道这老家伙从一开始就在给自己挖坑，肖俞也就不再不好意思了。谁还没有点花花肠子啊

    只是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肖俞纵然想耍花招，也无从耍起啊。

    他当下最想做的，自然是将聚灵阵搅黄，让朱温的龙椅坐不安稳。

    可肖俞毕竟没有李无心的能耐，何况眼下寒月上人亲自坐镇，即便李无心亲临，怕是也无能为力。

    而且肖俞被寒月上人“钦点”为阵眼，万一弄巧成拙，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肖俞很是沮丧。自从行走江湖以来，从没感到过这般无力。

    实在没有办法，谁让对手是修天道的阴阳宗高人呢

    丹霞子和玄幽子带着肖俞出了大相国寺，穿街过巷走了约莫一刻钟，来到一座不起眼的民房前。

    肖俞四下打量：“二位师兄，我们就要在这里布阵吗”

    丹霞子道：“正是。小师弟，你莫要觉得此地寻常，起了轻慢之心。这处灵穴乃是师叔亲自选定。据他老人家法眼观之，九州龙脉东移，龙首便在此刻咱们脚下的方位。这间民宅，便是龙首眉心。在这里布阵聚灵，有事半功倍之效。”

    肖俞吓了一跳——真的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看脚下的青石板，道：“小弟不懂风水堪舆，只是觉得觉得此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玄幽子笑了一声，道：“世俗堪舆之术算得了什么，咱们龙涎山修的是天地大道，同样是看龙脉，术法要精深百倍，可不是那帮假扮瞎子的风水先生能比的。”

    肖俞“哦”了一声：“要是这样的话，原来居住在在这里的人家，岂不是要大富大贵”

    丹霞子道：“地脉的福荫再盛，也要这家人撑得起来才行。前些日子师叔选中这宅子之后，刺史府便派人来清场，两千个大钱就将这户人家打发了。看这宅子里的陈设，也就是普普通通商贾人家，一不读书，二不习武，哪有出头之日也许是他家祖上不修阴德，故而子孙后辈不得发迹。”

    肖俞跟着笑了一声，便随着二人进了大门。

    门内有几名身穿麻衣的童子垂手侍立，看去像是这两人的门人弟子。院墙下摆着各种叫不出名目的法器，院子当中用朱砂画了一副百川归海图，笔画间张扬恣肆，霸气十足。肖俞看了几眼，居然有些头昏目眩，举步不得，怔怔地只是呆看。

    丹霞子见了，一拍肖俞的肩膀，肖俞猛地一惊，从方才沉沦昏乱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丹霞子。丹霞子道：“这幅图，是师叔用东海百岁鱼龙的龙涎配上本门丹砂所绘，倾注了师叔半身法力，威能非同小可。你能看出其中的玄妙，足见眼力不凡。但你功力尚浅，稍不留神，就容易被夺了心智。”

    旁边玄幽子却轻轻叹了口气，眼睛望向别处。

    肖俞看得出，丹霞子为人老成厚道，说自己“眼力不凡”、“功力尚浅”云云，都是勉励的话；而玄幽子叹的那口气，自然是嫌弃自己的意思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再来一出
    你嫌弃我我还满肚子委屈呢。要不是你们那位师叔非要老子来做这个阵眼，老子才不愿意靠近你们这帮人。

    肖俞暗自腹诽不已，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丹霞子已经开始讲解布阵过程中要注意的各项事宜了。肖俞摆出一副虚心好学的架试，仔细听了起来。

    说起来，需要肖俞做的事情真实不复杂。丹霞子二人在阵外施法，引动天地灵气产生共鸣，大阵就会自动运转起来。寒月上人亲手所绘的百川归海图，其实就在所谓的龙首眉心位置，龙穴一旦被引活，就是一汪汩汩不息的泉眼，外来的灵气会不断地通过泉眼注入地脉。而肖俞需要做的，就是守住泉眼，不让“泉水”倒流。因为龙穴被引活之后，地脉中的灵气同样活跃起来，万一散逸而出，那就得不偿失了。

    肖俞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份量，若是地脉灵气过于磅大，自己需要拼尽全力去压制，到时候恐怕就没有余力去掩饰自己体内的气息了。这倒是很头疼。但事已至此，就是箭在弦上，有什么顾虑，都是统统顾不得了。

    交代完事情，丹霞子引着肖俞到后面一间偏房休息，说是让他调息养气，待次日神完气足，兄弟三人便可以重开聚灵大阵了。

    肖俞依言在房中打坐，果然只是调息养气，连口饭都没让吃，一直待到次日上午。

    还差一刻钟到午时，丹霞子来叫肖俞出去。

    肖俞回到院中，只见气氛比前一日更加肃穆。抬头望天时，碧蓝的天穹似乎都有些模糊了。雄安与凝神望去，并非时自己眼睛花了，而是院子上空笼罩了一层厚厚的气墙，想来这是寒月上人的手段，为的是防止像上次在洛阳一样有人忽然闯进来。只是这气墙会不会影响灵气进来肖俞想了想，随机笑了，自己实在是杞人忧天。这事实在轮不到自己操心，寒月上人自然心中有数。再者说了，若是灵气真的进不来，那倒遂了肖俞心愿了。

    在丹霞子的指引下，肖俞端坐到那副丹砂绘就的百川归海图正中，默默运起法诀。丹霞子、玄幽子一左一右，盘膝坐在肖俞两侧一丈之外，同时默念口诀。只待日晷指向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聚灵阵就将正式开启！

    此时，汴梁城外向西五十里的一处山坳里，寒月上人傲立在林中，眯着眼睛望向西边的天际，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他并没有等很久，午时将近，一道人影从西边疾驰而至。

    那人影本来似是打算直扑汴梁城的，但半途中发现了寒月上人，硬生生放缓了身形，在距离寒月上人百丈多远处落到地上，缓缓走进。

    寒月上人冷冷一笑，轻声道：“你就是那个在洛阳坏了我师侄好事的人吧怎么，阴魂不散，还想再来一出”

    那人影逐渐走进，身穿一袭灰布道袍，须发皆白，洒脱的神情中带着几分严肃，正是老道李无心。



第四百九十五章 嚣张与谨慎
    寒月上人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传入了百丈外李无心的耳中。李无心的神情越发严肃：“前辈一身修为可谓惊世骇俗，怎么也到这红尘中打滚来了，不怕有损道心吗”

    寒月上人双手拢在袖中，面无表情地说道：“老祖我修炼了一百多年，道心说不上多坚固，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污损了的。这个不劳你挂心。我念你修行不易，留下一手一脚，可以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