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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京沧海

    徐知训摇摇头:“算啦,我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已经谈好的价码,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哪有坐地起价的道理。若是入微境的高手,一营兵倒有些不够了。”

    武鸣修连连点头,不敢插嘴。心里却在想,我来找你,问的就是对付这位高手。若是没有这人,又或者总舵有高人能降伏他,我何至于跑到你这里受这腌臜气。

    徐知训喊了一声:“王校尉!”

    门外一名顶盔贯甲的年轻校尉闻声走了进来,向徐知训行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徐知训道:“你去调两营兵,外加一百名弩手,随时待命。再有,将斥候营撒出去,城里城外都篦一遍,有生面孔就好好盘查,找出北漕那伙人藏在何处。对了,再知会一下刺史府,让他们的刑房捕房都派人跟着,不能光咱们干活,让他们看戏。”

    王校尉干净利落地一抱拳,说了一个“诺”,转身离去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徐知训望着武鸣修道:“怎样,老武,本将军这算够意思了吧”

    武鸣修恭恭敬敬地说:“将军厚恩,没齿难忘。”

    徐知训道:“好,你能记得就好。这样,你先回吧,也通知你手下兄弟待命,备不住还有用上你们的时候。毕竟江湖上的勾当,你们比我熟。”

    武鸣修道:“那是自然。”

    见徐知训没有其他吩咐了,武鸣修不便久留,便告辞退下。

    回到扬州分舵,雨声与韩山听到徐知训狮子大开口,吃下了未来五年扬州分舵的收成,均是一惊。不过而后韩山说道:“左右那徐知训也不知道咱们究竟能挣多少,到时候在账面上费些心思,看得过去也就是了。”

    武鸣修叹了口气:“愚兄也是做此想。花费些钱物,总比让他占去五成干股强。”

    雨声则有些愤愤:“这徐知训,果然可恶得很。”

    韩山苦笑道:“采访使,这里不比总舵,帮主是能出入钱王府的,诸事自然顺畅。可这里终究是杨吴治下,咱们漕帮纵然势大,欺负欺负寻常地方官儿还行,可与杨、徐两家也没有过硬的交情,遇上此等大事,只能是钱财开道了。”

    雨声道:“就怕这姓徐的食髓知味,将来手伸得更长。”

    武鸣修道:“泥人也有个土性,他若是得寸进尺,难道我就不会翻脸么”

    韩山道:“大哥,你翻脸不要紧,后果怕就是漕帮在扬州翻不得身了。”

    一句话说得武鸣修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三人均知道将来徐知训真要是得寸进尺的话,还真没有好的法子应对。只是事急从权,先将燃眉之急解决了再说,便默契地不再去讨论此事。

    当日,骆希夷便发现了城里的空气陡然一紧,街市上全副武装的兵士往来穿梭,捕快皂吏也忙活了起来。双花堂的人手就分散隐没在码头周围,照这情形,会很快被发现行踪。

    骆希夷并不害怕被官兵搜到,他虽然不知道徐客卿的“真实身份”,但离开洛阳之前,他向孙趋庭问及该如何与当地官府相处时,孙趋庭自信满满说徐客卿会处理好,是以骆希夷只是将官兵的动静告知了肖俞,让他早些拿个主意。

    肖俞当然心虚了。

    镇守扬州的广陵将军是徐知训,若他真是徐知诰,无论与这位大哥关系如何,礼节上都该去拜会一下的。可他既然是冒牌货,自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谁知怕什么来什么,武鸣修竟真的舍弃了江湖好汉的脸面,抱上了这根大粗腿,借由官兵的势力对抗北漕。肖俞不由得有些后悔放了武鸣修了。不但没看到人家内讧的好戏,反而给自己惹来一身骚。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也只好见招拆招。

    好在肖俞并未为难太久,双花堂在外面探听风色的弟子带回来一人,说是指名要见徐客卿。肖俞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吩咐将那人带进来。

    那人做寻常江湖人打扮,进来之后便向肖俞行了一礼。肖俞眼前一亮,那行礼的手势分明是河东谍子房独有的暗记!

    那谍子说话甚是简洁,道:“公子今日便可到扬州,请您到大明寺一叙。”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夜袭
    夜幕降临,南漕扬州分舵的大院并未如往常一样早早地挂起灯笼,偌大的院子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广陵将军府撤回了援手的兵丁,南漕弟子的士气顿时一落千丈。虽说都是刀头舔血的江湖好汉,打架受伤都是常事,但对方那位年轻小哥鬼魅一般的身手,委实不是这些只懂几下粗浅拳脚功夫的莽汉能抗衡的。尤其是那日随武鸣修在书馆伏击肖俞的弟子,看到一向被敬若神明的舵主大人被对方两招制住,更是心胆俱裂。回去之后和袍泽兄弟一讲,惶恐的气氛早已在普通弟子中间弥散开来。早上武鸣修放出话来,说广陵将军府能够为咱们撑腰,本来已经让帮里精神一振,谁知不到半日就变了天,这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希望。

    下半晌的时候,白二先生悄悄吩咐下来,让兄弟们做好随时南撤的准备,这就是打算向对方认输低头了,漕帮兄弟虽然心中不忿,可做老大的认了怂,底下的小兄弟能有什么话说

    只是那帮可恶的北漕恶贼,咱们都打算让出地盘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

    刘大康就是这么一个心里不忿的年轻帮众。他本是分舵一名护院,今晚领了白二先生的吩咐,护院的活儿先不用做了,反正也护不周全,大半院子都烧成了断瓦残垣,也没什么好护的了。好在有几间密室建在地下,藏着不少细软之物,白二先生指挥着刘大康所在小队忙忙活活地往外帮运。刘大康一遍往车上扛东西,嘴里一边骂骂咧咧,满以为到漕帮就能横着走了,谁知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被人搞成了丧家犬一般。

    还没骂过瘾,刘大康就发现不对劲了。

    本来二十余人在后院和前庭之间来回穿梭,不知不觉间,人越来越少。刘大康回头望去,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了自己一人。

    刘大康不由得有些心慌,难道那些平日里总吹嘘自家如何勇武的兄弟们,都做了逃兵他丢下肩上的箱笼,试探着喊了几声,后面寂然无声。刘大康壮着胆子向后院走了几十步,还是一个人影不见,先前站在廊下指挥的白二先生也不见了踪影。

    刘大康面色一变,他即便不是脑筋特别灵光,此时也知道了一定使出了岔子,此地不宜久留。只是慌乱之下,跑起来也不太能使得上力,好几次差点在平地上就被绊倒。

    好容易跑到前厅,迎面撞上一人,刘大康怪叫一声,举拳要打,那人劈手握住刘大康手腕,沉声道:“是大康吗什么事慌慌张张”

    刘大康听得声音熟悉,定睛一看,正是舵主武鸣修,连忙稳了稳心神,结结巴巴道:“舵、舵主,后面、后面出事了”

    武鸣修问道:“出了什么事”

    刘大康连连向后比划,口中啊啊有声,却说不上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方才只是莫名其妙地少了一群人,他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武鸣修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也确实难为了这个愣头青。

    武鸣修见他张口结舌,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脸上显出厌恶之色,一把甩开刘大康,大步向后院走去。黑纱女子雨声则紧随其后。韩山行动不便,于嫂便留在原地陪同。

    武鸣修到了后院,依旧是寂然无声。武鸣修用力一嗅,在烟灰味道中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暗叫一声不好,警惕地四下搜寻,很快便在半堵烧坍塌的断墙后发现了几具尸体,白二先生赫然被扔在最上面,双目圆睁,嘴角流血,胸前塌陷了一块,显然是被人以重手法击中前胸而死。

    武鸣修大怒,转身扫视一周,大声喝道:“北漕的狗贼,少他妈躲躲藏藏,有能耐滚出来和你武大爷真刀真枪较量较量!这么藏头露尾暗算伤人,算他妈什么英雄好汉”

    夜色里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你武舵主是好汉,敢和我们徐客卿再再较量一下吗”

    武鸣修为之一滞,那姓徐的小白脸确实是他克星,要不是这厮横空出世,扬州分舵何至于弄到这步田地。武鸣修恼羞成怒,冲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大吼一声:“滚出来!”

    废墟后闪身走出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向武鸣修走来。随后四周不知从何处又冒出十几名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将武鸣修和雨声二人围在当中。

    武鸣修目光闪动,打量了这群人一番,道:“你们不是北漕的人。”

    当前一人笑道:“武舵主好眼光。”虽然带些笑意,但声音阴沉生涩,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瘆人。

    武鸣修道:“既然不是北漕的人,为何来趟这趟浑水”

    那人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武鸣修仿佛看到了希望:“北漕给阁下开出什么条件”

    那人忽地一抬手,打断了武鸣修:“北漕的条件,你开不起。”

    武鸣修还不死心:“不妨说来听听。”

    雨声开口道:“武舵主不必多费唇舌了,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江湖人物。咱们的那一套,怕是打动不了他们。”

    那人颇为意外地看了雨声一眼:“这位小娘子眼光似乎还在武舵主之上,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雨声道:“我只看出,阁下这十几人,虽然身形彪悍利落,却没有草莽气,进退举止,都暗合阵法,这份做派可不是寻常江湖帮派能有的。只是不知阁下出自哪座王府”

    方今天下,除朱温已经称帝,其余各大强藩或被封王,或自立为王,故而雨声看出这些人似乎出身军伍,又绝不是寻常兵卒,倒像是斥候或者谍子,便问了一句“出自哪座王府”。

    那人又笑了一声,声音更加阴沉:“这个么,恕难奉告!”手一挥,十几人各自上前几步,包围圈又缩小了几分。

    武鸣修哼了一声,拉开了架势。雨声也双掌蓄力,暗自戒备。

    忽然前院灯火通明,喊杀之声大作。武鸣修微微一惊,却不敢太过分心。

    先前说话那人很是善解人意:“武舵主不必乱猜,在下告诉你怎么回事。你扬州分舵在五百余弟子,除外出有执事的之外,留在城里的大概二百人。此刻这二百人大都接到了消息说舵主被困,一个个忠心耿耿赶来援救。只可惜北漕精锐就在外面张开了口袋。北漕来的人虽然没你们多,可个个都是身经百战。这一场恶仗,真不知最后鹿死谁手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得手
    武鸣修闻言怒极,重重哼了一声。其实以他的江湖阅历,如何不知眼前这人实在故意扰乱自己心神。但要是真如他所说,扬州分舵将会在今夜精英尽失,武鸣修如何能够不怒

    眼前这十几名黑衣人,自然就是前几日分批进城隐蔽下来的河东谍子房高手。李存勖南下,后手备得足足的。这批谍子虽说数量不多,但个个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又有多年配合的经验,是以出手迅捷,来去如风。李存勖安排这批人潜入扬州分舵困住武鸣修,至于南漕其余人,就有北漕双花堂外加从楚州赶来的人手对付了。

    武鸣修和雨声都看得出来,这些人若是论内功修为,顶多是中品上境界,无论如何是没有达到洞玄境的,按说不难对付。但偏偏一个个浑身杀气,看上去又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打发得了的。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出手,竟是要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好赶回前院去稳住大局。

    为首两名黑衣人同时擎出兵器,都是一柄短刀,见武鸣修二人来势甚猛,都没有硬接,短刀虚晃,两人都闪到了一旁。紧接着刀光划出,居然同时攻出一招。

    武鸣修又气又笑,若在往常,哪里差着一个大境界的交手双方,自己一出手就要见胜负的,哪里会给对方机会反攻。手上招式一变,就要去抓那人的手腕。只是身后传来一阵恶风,不用回头去看,他立时感应出是其余黑衣人攻到了身后。电光火石之间,武鸣修要是坚持去抓眼前这人,就势必躲不开身后数柄短刀的袭击。暗叹一声,他反手向身后一抄,硬格开几柄短刀,紧接着向后一撞,将离得最近的几人撞飞开去。

    雨声那边情形也是差不多,一出手就被五六名黑衣人缠住,陷入苦斗。

    两人出手如风,虽然一时脱身不得,但也游刃有余,不时有黑衣人受伤倒下。两人本想施展身法跳出包围圈,怎奈这些人个个悍不畏死,不但丝毫没有退缩的迹象,只要武鸣修和雨声有向外冲的动作,立刻就有至少两人合身扑上,摆出一番同归于尽的架势,逼得雨二人不得不专心应战。

    武鸣修越斗越是心焦,似乎已经听到前院中南漕帮众的惨呼声,终于按捺不住,重重两掌击出,将挡在身前的黑衣人迫退,而后抽身边走。

    刚刚转身迈开步子,院墙外忽地转出一队弩手,默不作声射出一排弩箭,武鸣修哪里料想得到这种情况下对方竟然还有伏兵,一时猝不及防,当胸被射中三四枝劲弩,闷哼一声,停下了脚步,正要设法止血,第二排弩箭又呼啸而至,这么近的距离,身边无遮无拦,又没有趁手的兵器格挡,武鸣修手忙脚乱抓住两枝,争奈弩箭急劲,身上又被射中数箭,再也支撑不住,怒目圆睁,缓缓倒地,口中鲜血直冒,显见是救不活了。

    雨声心中一惊,再也顾不得许多,双手连挥,打开一片缺口,迅速施展身法冲出。身后一名黑衣人将手中短刀当作暗器掷出,直取雨声后心。雨声听得真切,硬生生横移半尺,短刀擦破手臂飞出。雨声倒是没有大碍,衣袂飘飘,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几名黑衣人见状,作势要去追,却被为首之人喝住。其余人不解地问道:“什长,为何放那小娘离去”

    为首黑衣人道:“那小娘功夫远在我等之上,逼得急了,不知你们有几人能活着回河东。况且上头有令,不可对那小娘下死手,也不知上面缘故。算了,这里面的弯弯绕,不是咱们能掺和的。赶紧的,看看受伤的兄弟情形如何了。”

    一群人赶忙弯下腰去探视方才被武鸣修和雨声击倒的同袍。

    ———————————

    前院杀声正酣,扬州分舵前大门前的车马广场上,已经倒伏了几十具尸体。看服色,倒真是南漕的人居多。

    轮椅男子韩山在于嫂的护持之下,退到了仪门内的墙角。于嫂手持一杆不知从何人手中夺得的长枪,一人独斗双花堂三名好手,丝毫不落下风。虽然守势多攻势少,但步法稳健,枪法不乱,虽然陷入重围,脸色也是一如往常,看得出是久经战阵的老手了。

    不知何时骆希夷凑了过来,声音温和地说了一句:“暂且停手。”双花堂的弟子同时收起了攻势,但仍站成品字形将于嫂和韩山堵在墙角里。

    骆希夷摇着纸扇走近了些,露出一个很诚挚的笑脸:“这位大姐,看得出你是南漕里重要的人物,定然比外面那些粗汉子明白事理。北漕南下,也不是争权夺利来了,不过就是想在漕运上统一事权,让吃漕运这碗饭的兄弟们以后多条活路。南漕何苦这么食古不化,非要将好好一条漕河截做两段,这才称心如意吗”

    于嫂不像骆希夷这般能说会道,想了想,冲着骆希夷“呸”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骆希夷不惊也不恼,又道:“也不知你们总舵那些老顽固是怎么想的,非要各处分舵玩了命的抵挡。到头来折损的都是自己兄弟,何苦来哉”

    于嫂终于想起骆希夷一个破绽,道:“既然你说要统一事权,那很好啊,只是为什么是南漕并入北漕,而不是北漕道南漕来俯首听命”

    骆希夷道:“南统北还是北统南,都是过场。最后南北两位帮主坐在一处,万事还不都是商量着来”

    于嫂也不多话,长枪一抖,又向骆希夷攻来。

    骆希夷自问没有那份功力去抓住于嫂的长枪,只得倒飞出十几步躲开于嫂的攻势。原先三名围攻的弟子重新又将于嫂逼退道墙角处。于嫂将手中长枪抖出一个巨大的枪花,似乎有森森寒气向四下里溢出。三名双花堂弟子的脸色凝重起来,不约而同地竖起了手中的长刀,蓄势准备同时给出雷霆一击。

    就在此时,轮椅上的韩山忽然大喊一声:“于嫂且住,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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