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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李长安眼中看到的却不光是一头毛皮肮脏的猪,而是个会动的肉架子——耳边的皮薄后颈的皮厚,两只前腿中间夹着心,心后面是肝,肝上面是肺,他一眼看过,便了然于心。
牲畜的六感最为机敏,猪感到了杀气便惊慌地往后缩着,李长安打开木栏,道:“抱歉,我也不是好杀之人。来世投个好胎吧。”
那猪无路可退,凄厉地尖嚎一声,气势汹汹想从缝隙里钻过,但一把屠刀却噗呲齐根没入它的耳中,它得愿以偿冲出了木栏后便轰然倒下,连挣扎都没有。
寻常人家杀猪得三个男人来帮忙,但李长安只一刀就解决了问题。
其实两月前,他第一次用刀时也是杀得满身是血,那猪颈子上开了老大条豁口还能嚎叫着四处乱窜,搞得他狼狈无比。现在,已能杀得干净利索,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他一攥拳又松开,眼中恨意一闪而逝,自语道:“应该差不多了……”
将猪拖到院子里,滚水烫毛,开始解猪。
划开喉咙,刀刃灵活地在筋骨间穿梭,肉就像熟透的西瓜那样被唰唰切下,骨肉分离。拿两斤瘦扔厨房大锅里生火煮了,剩下的,就层层有序放入竹筐。
猪杀完后,便从院角抱起一捆青砖,吊在半尺长的木棍上,直臂平端,让木棍像秤杆似的纹丝不动。
这是练腕,刀要用好,腕劲必须练老。
同时,他脚趾像十根钉子似的抠紧地面,绷紧小腿弓步下蹲。再侧腰收腹,像拧毛巾一样,将整个人从脚到头拧出一股弹性十足的劲道,扭身盯住木棍前端,做出开弓的模样。
蓄劲如开弓。
李长安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射鹰桩的藏弓式,你练得不错。”
他面不改色,仿佛对这声音早有预料,动作不变,喊了一声:“白前辈。”
射鹰桩本就是这声音的主人教他的,此桩法分为“开弓式”与“藏弓式”,他没有弓,便只能练藏弓式。
他口中的白前辈,便是白忘机,两月前,李长安刚开始在菜场中卖肉。那时,白忘机便神秘出现,开始教他练武。
两个月过去,李长安只知道白忘机来自于青牢山以外的东荒,其他一概不知。
白忘机始终一副是高冠广袖的打扮,不知从哪走了出来,将李长安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说:“你能拧出这股劲,说明练的不是死力气而是练活了。不过你练的时间尚短,还有些缺陷。”
说罢,他并指如鞭在李长安腰上啪的一抽,李长安腰上有块肌肉没用上劲,一受到刺激,顿时鼓胀坚硬如铁,整个人的架子又稳当一分。
此时他人虽未动,但体内却蓄着一股劲道,像被压紧的弹簧,就这么保持这姿势,皮肤开始发红,却不怎么出汗。
白忘机微微点头,出汗是耗损肉身,李长安出汗少,就是没有练岔。
两刻钟后,李长安的手臂和大腿已经开始颤抖,终于憋不住了劲,松了姿势,一放松,便大汗淋漓,浑身酸胀无比。
白忘机道:“过犹不及,打熬筋骨是水磨工夫,一开始进境迅速,待你习惯后就是循序渐进了,如今你已可以算是练力境小成,进入了瓶颈。你想报仇没错,但练功夫是急不来的。”
这两个月,李长安已从白忘机口中得知了关于练武的四个境界,分别是练力、练脏腑、练血、练髓。
短短两月,他已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变成了拥有三石力气的练力境小成的高手。
大承国中一石是六十斤,三石便是一百八十斤。若在军中,能开三石强弓的士兵已经算得上是精锐。
李长安知道,淮安城武馆里某些学徒练了七八年也只是功夫平平,他之所以进境如此迅速是得益于白忘机的指点,他收起姿势喘了口气,“若有前辈半分本事,青虎帮何值一提。”
白忘机摇头笑了笑,“我知道你想修行,但我却不能教你。”
李长安不甘心,这一个多月他已知道白忘机是修行人,也曾提过几次想要修行,但却都被白忘机拒绝。
“为什么?”
白忘机微微一笑:“你道修行是好修的么,调和龙虎、补形候气,出半点岔子都是万劫不复,你如今血仇缠身,若懂望气之人都能在你身上见到血光萦绕,若贸然修行,十成十便会走火入魔。”
这还是白忘机头回作出解释,李长安心中恍然,也不再强求,想到昨日的柳半仙,便问道:“白前辈,淮安城里有个叫柳半仙的能让符咒无火自燃,难不成也是修行人?”
白忘机冷笑道:“昨日那事我看见了,那人气海未辟,不知靠什么办法修出了一缕真元,哪里算得上修行人,他是提前在符纸上抹了黄磷,到拿出来时再以一缕真元引动,才让它燃起。”
李长安道:“原来如此。”
白忘机突然叹了口气:“如今的西岐哪还能容得下修行人,那姓柳的多半只是得到了前人留下的一纸残篇罢了。他用此法去招摇撞骗是对前人不敬,你有机会便出手惩治一番吧。”
李长安点头,“不消前辈说,他若再敢惹是生非,我自会教训他。”
白忘机又道:“说起来,你昨日刚跟别人说帮中会死人,夜里便把单强杀了,就不怕青虎帮听说了此事怀疑到你?”
“此事我早有考虑,我从未在他人面前展露武功,而且昨日也没把话说死。而且我如今已练力小成,就算怀疑到我,也不必太过惧怕。”
李长安没有说的是,他之所以昨夜便动手,有九成原因都是为了不让韩老太被那柳半仙所骗。
白忘机悠悠道:“若是他们报官呢?”
李长安笑了笑:“他们恶事做尽,又怎会轻易报官。”
“该如何做,由你自己选择。”白忘机淡淡道:“我只提醒你一句,若此事惊动了官府,那县尊祭出淮安城印调动龙气,就算是修行有成的修行人也无法脱身,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白忘机一拂袖,身形消失不见。
李长安顿在原地,沉默了一会,自语道:“就算被打入死牢又如何,该杀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时,一阵勾人馋虫的肉香从厨房飘出,在站完桩后,肉也已煮熟了。
李长安随意擦了擦身子,走到厨房,把肉装满了粗瓷大碗,练力气就得吃肉,不然反而会掏空身子,这两月他已吃空了家里大半积蓄也没半点节省的意思。
一碗肉下肚,浑身顿时暖洋洋的,刚消耗的力气又补充了回来,而且筋肉更强韧了一分。
李长安舒展身子长长出了口气,打湿毛巾擦了把脸,便准备背起竹筐出门卖肉。
昨夜虽刚杀了人,但生意还得做,日子也得过,不让人瞧出破绽来。
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李长安心道糟糕,难道昨夜杀人留下了什么证据,这么快便被发现了?





横刀 第三章、麻烦上门
砰砰几声,木门纸片似的颤动着。
李长安强自镇定,思量着对策。
门外又传来嘈杂的议论声:“这回李家小子有麻烦了。”
“开门!”
喊门的声音响起,李长安觉得有些熟悉,这才听出是他小叔的声音,不由松了口气,却又感到疑惑。
他小叔名叫李传财,就是他养父的弟弟。李传财不学无术,是个混迹街头的二流子,自从李长安的养父出事以后,李传财没来祭拜过自己的大哥,两月都没现面,也没有来帮持几分的意思,现在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
李长安推开了木门。
门外的男人眉目跟李传垠有些相似,但瘦小很多,下巴上还留着一绺泛着油光的胡须,穿一身羊皮裘。羊皮裘多是平民穿的,皮毛比较硬,并不舒适,只是能够保暖。李传财这件更是有些脏,显见混得并不如意。
“哦,李长安啊,你怎么还住在这?”李传财故意生疏地称呼李长安。
他身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街坊,有人啧啧道:“真是落井下石啊。”
李长安顿时明白了小叔的来意。
他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财物值得李传财惦记的,唯一能惦记的便只有这间院子。这院子虽小,就两间屋子带一个天井,但地界还不错,也能值个四五十两银子。
他在打这院子的主意!李长安眼皮一跳,沉下脸就要关门,李传财却像条抹了油的泥鳅似的滑不溜秋钻了进来。
“你要怎样?”李长安问道。
“这该我来问你,李长安。”李传财毫不客气地指名道姓,负着手打量院内,一边说:“这屋子是我李家祖传,当年我分家出去留给了大哥,现在大哥无后,这屋子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做主。”
街坊邻居们暗暗指李传财的脊梁骨。
“李二狗这招够狠……”
“可不是,出事时候没见人,收尸也是长安一人收的,现在却蹦出来了。”
李传财对这些议论装作没听见,故作悲痛道:“我大哥省吃俭用十七年,却养活个白眼狼,他死得冤啊!”
他又伸着脖子嗅了嗅,诧异地指着李长安,“他一大早还煮了肉!好啊,我大哥尸骨未寒,这白眼狼竟没事人似的,天天好吃好喝!”
街坊的议论又陡然转变,有人附议道:“说得也是,李长安天天吃肉,咱们也有人看见过了。”
“李老哥养了长安这么些年,半点福没享,据说他死的时候没闭眼,他心有不甘啊。”
李传财假情假意抹了把眼泪,“我大哥命苦啊,你这外人,竟要强占我家房产……”
李长安心中大怒,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家房产?你可知房契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自然是我大哥的名字!”李传财未见过房契,犹豫了一下,仍硬着头皮道:“难不成还能是你的?”
李长安冷笑:“不是我还能是你李传财?”
李传财还要说什么,李长安忽然厉喝:“大承国律,私闯民宅者主人可断其一趾!你还不快出去!”
观者一片哗然,大承国律法的确明文规定对于私闯民宅之人房屋主人可以砍断闯入者的一根脚趾作为惩罚,但从来没多少人把这当回事。
淮安城乃边陲之地,天高皇帝远,若大承律法每一条都会被严格执行,哪还会有青虎帮那种东西。
李传财被李长安唬得愣了一下,“大承律法?什么大承律法,我看你敢……”
李长安二话不说,将剔骨尖刀锃的掷出,插在李传财脚前两寸处,只要稍有一些偏差就会插到李传财的脚趾!
李传财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指着李长安,“你,你你你……”
李长安拔起刀,冷冷横了他一眼,“走还是不走?”
李传财看那刀刃映着清晨的日头,冷光灼灼,而李长安神情决然,似乎真下得了狠手。他心中发怵,萌生了退意,但又觉得有些丢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一张脸憋成猪肝色,气得直哆嗦,终于啊的大叫了一声,愤愤走出门外。
李长安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不露声色,这世间当属小人最难对付,他还当真怕李传财纠缠不清。那房契上写的并非是他的名字,方才厉声厉色,也多亏这些日子练刀练出了些精气神,好在是唬住了这小人。
围观的街坊们也被李长安这一下吓着了,顿时对他又害怕又佩服,嘴巴里议论纷纷。
“这小子闷头闷脑,没想到凶起来这么吓人……”
“他也就敢对李二狗这样的发发威了。”
李长安没管街坊的议论,回屋背起装肉的竹筐,就往菜市中走去。
在路上又买了四个拳头大的肉包子,热气腾腾的,边走边吃,这两月他的食量增加了不少,总是一会就会饿。
摆摊卖肉时,李长安仍然在练刀。
无论他如何切肉,始终不会让刀刃碰到案板。
那屠刀像长了眼睛似的绕过筋骨,划开皮肉,这样的话刀刃不容易钝,但前提是对筋骨的位置了然于心。
到中午时分,那单强的死讯,也终于传开了。
厉鬼归来的消息,仿佛滴入滚油锅的一滴冷水,在市井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曹老汉在摊前经过时,问道:“长安啊,昨晚的事,你听说没有?”
“什么事?”李长安故作不知。
曹老汉感慨道:“昨天还真让你说中了,厉鬼昨晚又找上青虎帮了。”
旁边有人笑道:“曹老头,你又说什么厉鬼,有看见的人都知道单强那是刀伤,豹爷说这是青虎帮的仇家在背后捅刀子,他放话时你不也瞧见了?”
那豹爷便是青虎帮头领张豹,李长安心头一动,问道:“他放话还说什么了?”
那人道:“早上豹爷就在城北的坊市里放话说,让那仇家有种便堂堂正正去寻他,这几日他便在如意赌坊等着,说完豹爷就抡起了坊市里那青石墩子,啧,可有三百来斤重呢。”
李长安面色微变,抡起三百斤的石墩子至少是练力练到炉火纯青才能做到的,往日里据他打听的消息,以为张豹不过是有一把死力气,靠着有些背景才能在淮安城横行霸道,没想他竟真有门道。
三百斤的力气一拳就能打死人,李长安皱起眉头,恐怕自己不是那张豹的对手。
不过,当他目光落在手里的刀上又心中安定下来,别说三百斤力气,纵有千斤巨力又如何,只要还是血肉之躯就扛不住一刀。
曹老汉坚持着厉鬼索命的观点与旁人据理力争,待曹老汉走后,李长安又看见一人向着肉摊走来。
来人就是柳半仙,他阴沉着脸,站到肉摊前,打量了李长安好一会儿。
李长安始终不为所动,柳半仙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昨日你刚说完青虎帮会死人,单强夜里便果真死了,有这么巧的事?”
李长安不屑笑了一声:“昨日刚戳破你的谎言,今日又敢出来跳腾,真是皮子痒了?”
柳半仙脸色铁青:“好小子,你定然与那杀人凶手有关系,只盼青虎帮来找你时,你还敢这么说话。”
“怎么,你要向他们报信?”李长安道:“你说厉鬼已被你收走,也是骗了青虎帮,他们现在没腾出手来找你麻烦,你还敢主动找上去不成?”
这时,四周已有人围上来看热闹,有人叫道:“半仙,你昨日说抓走了厉鬼,半夜就死了人,莫不是你昨晚半夜又把那鬼放出来害人了?”
柳半仙心知自己没理,用手指着李长安,阴恻恻地说了一句:“小子,你大祸临头了。”
言罢,便拂袖而去。
李长安看着柳半仙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
他本来以为自己练力境小成,足够对付青虎帮的任何人,但今日听闻了张豹的实力,却让他警惕了起来。
若柳半仙真为青虎帮报了信,让青虎帮主动找上门来,李长安便会陷入被动。
当天正午,柳半仙回到家中,盘坐在蒲团上,在身边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放下四块白玉,动作小心翼翼。
之后,他眼观鼻,鼻观心,开始吸气。
随着他缓缓吸气,一缕肉眼看不见的阴气从屋顶射入,没入他的天灵盖中。
正午时分是天地间阳气最盛之时,而阳极却反而会生阴,柳半仙此时吸收的便是天地间至纯的那一缕阴气。
他这一口气足足吸了有半柱香时间,待他终于胸口鼓胀无法吸气后,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这一吸一呼,就是柳半仙每日的修行,此时他修行完毕,身周的四块白玉,光泽略微枯竭了一分。
修行完后,柳半仙站起身来,收起四块白玉,一脸疼惜之色。
“这段日子若再没进账,就连品相最差的白玉也要用不起了,若不是那小子可恨,那老太婆的一百多两银子还能被我收入囊中……李长安,好小子。”
柳半仙自语几句,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来到桌前,便提笔写下一封信,并未署名。
待墨晾干后,他就把信折好放入怀中,出了家门,往城北走去。
来到城北的如意赌坊左近,柳半仙招呼过来路边的一个小乞儿,塞给他几枚铜子,又把那折好的信交给他,与他说过几句话后,就指了指如意赌坊。
那如意赌坊,就是青虎帮的场子。
柳半仙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已将他的一举一动尽皆收入眼底。




横刀 第四章、三阴引气诀
如意赌坊门口不时有人进出,柳半仙目送那小乞儿进了大门,便躲在赌坊对面的茶棚角落里一直望着。
而那小乞儿一进赌坊,就被一人按住了肩膀。
他一偏头,便见到一个褐衣少年。
李长安拦住了小乞儿,问道:“方才那人让你来做什么?”
小乞儿怔了怔,脸色犹豫不决,李长安直接掏出一角碎银子按进他手里。
“嘿,这位爷阔气。”小乞儿笑了笑,爽快地说:“他让我来给青虎帮送信,喏,就是这个。”
这一角碎银让小乞儿直接把信递给了李长安,李长安接过了信,对小乞儿道:“你从后门出去,走远一些,不要再被他瞧见。”
待小乞儿离开,李长安就站在赌坊角落中,展开了信纸。
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杀人者李长安”六个墨字。
李长安低声道:“好一个柳半仙,饶你不得。”
他就在这青虎帮嘈杂的赌坊中,大大咧咧把信纸塞入怀中。
这赌坊里根本没人认识他,也不会有人想到,那令全帮上下人心惶惶的索命厉鬼,就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
之后,李长安便也从后门离开,绕了个圈子回到大门附近,远远又望见了紧盯着赌坊大门的柳半仙。
柳半仙显然是疑惑那小乞儿为何久久没有出来,但等了许久也没见动静,只好返身回家。
柳半仙一走,李长安也不紧不慢地远远缀在他身后。
柳半仙回到家中,便进入书房,关上门后,掀开壁上的一副立轴山水画,摸索几下,竟在那后面打开了一个暗格。
之后,他从暗格中掏出一本发黄的薄书,坐到桌边,小心地翻阅着。
他看书的神色越来越痴迷,翻到最后一页,却脸色一僵,因为书上内容,到此都戛然而止。
“这三阴引气诀只是残篇,任我如何勉力修行,都始终不得入门。”
柳半仙叹了口气,放下。
书上说,修行的第一步是练出真元,再开辟气海。
二十余年间,他想尽办法赚钱,换来白玉,用这残篇中的聚灵阵勉强练出了一缕真元,但距离开辟气海还是遥遥无期。
柳半仙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将薄书放回暗格,突然耳朵一动,沉声喊了句:“什么人?”
书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伴随着吱呀一声,阳光铺满地面,一道被拉得极长的人影也显现出来。
“杀人者,李长安。”
李长安把右手藏在身后,施施然念着柳半仙送去的信上的六个字,走入房中,左手轻轻一抛,一个纸团滴溜溜滚到了柳半仙脚边。
柳半仙惊讶地瞪起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挡住那山水画,佯装不知,道:“你来做什么?”
李长安淡淡道:“你写了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柳半仙怔了怔,随即不可置信道:“你要杀我?”
李长安点了点头:“我本只想教训你,但你想害死我,我也只好杀你了。这里僻静无人,你又为人孤僻,若把你杀了,少说要十来天,你的尸身才会被人发现。”
李长安语气平静,但话里的内容却让柳半仙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李长安,眼中闪过惊惧之色,抬手指他道:“你……原来那杀人鬼真的是你!”
“现在才知道,太晚了。”李长安这才抽出藏在身后的右手,那手里握着一柄剔骨尖刀。
柳半仙脸色一变,拿起桌上铜烛台向李长安掷来,李长安微微侧身便避了过去。
柳半仙左右一看,身边竟没有能当作武器的东西,一咬牙捏出个手诀,用极快的语速念着诡异的咒语,随着晦涩难明的音节念出,屋里顿时弥漫着阴冷的气息。
下一刻,柳半仙的脸色发青,眼睛略微泛白,嘴里打着长嗝,肚子诡异地鼓起,仿佛里面正孕育着一个胎儿。
这就是柳半仙平日用来骗人的所谓的扶乩请仙之术,其实是因为他气海未辟,锁不住真元,却强行动用法术,让一口阴气沉不下去又出不来,才会造成这样的状态。
李长安见状皱起了眉头,这时,柳半仙随手抄起身边的椅子便砸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力量也极大,发出破风之声。
李长安用左臂一挡,被柳半仙的怪力砸得后退两步,但他右手的刀化作一道寒光,霎那间便在柳半仙腰上捅了道口子。
柳半仙还没感到痛苦,只觉得腰内一凉,待看到李长安的沾血的刀刃,这才反应过来。
那伤口中,一股灼热扩散开来,让他心中惶然无比。
“给我死!”
柳半仙心头惶然,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一掌拍在李长安肩头,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也不管李长安虽然被一掌打退却又在他心口捅了一刀。
这一刀后,柳半仙的肚子像被戳破的猪尿泡那样瘪了下去,喉咙里“嗬呃”吐出一口长气,瘫倒在地。
很快,他就没了呼吸。
李长安没看柳半仙的尸体,而是按住肩膀,皱起眉头。
柳半仙那一掌拍下后,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从他肩头钻入,让他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几个呼吸后,这麻木之感才被血液流动给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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