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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飞流宗下殿长老沉着脸走到水榭边,“院里阵法与墙上道经你们作何解释。”
黄仲淡淡道:“此事不劳飞流宗来管,鄙人事务繁忙,难道哪日院中丫鬟与杂役私通也要汇报尔等?
凌毓道:“明日便是择道种之期,我们在此练习阵法,念诵道经也碍着列位了?”
浮玉宗那位种道眉头紧皱,这几日黄仲等人煞有介事守着花明院,若说无事谁信?他们分明睁眼说瞎话,但拿不出证据又能将他们如何。
黄仲冷冷道:“还请各位离开此地,下次见面,便是靖道司中。”
飞流宗下殿长老冷哼一声,没再纠缠,四宗之一齐离开,当然之前他承诺的致歉自然是没有兑现。
李长安定定看着这群修行人出入将自己视若无物,心想,若大家都是锦鲤,而他在这群锦鲤中便是十分弱小的一只。
但他这一条锦鲤却在八荒刀幻境中俯瞰过大承天下,经历过大承国相李知谨逆流光阴的斩杀,见过白忘机神秘莫测无所不知,见过宋开刀问神墟。
他想跃出水面,真切瞧一瞧,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
黄仲离去,据他说是去亲自禀报南宁王四宗闯入之事,同时要找到靖道司讨个公道。
李长安对那四宗修行人并没有太过在意,也没想靖道司真能给个什么公道,只要手中刀够快,那公道就从刀下取。
只不过这话说起来痛快,放在现在的他身上也只是一句空谈罢了,虽然太婴开口后,李长安发现自己气海被扩为一片平湖,而被太婴凝练的真元也与叠浪境的真元相若,但他还是太弱。
明日便是择道种之期,这是白忘机为他指的路,也是整个越地精英修行人蜂拥而至的目标——成为道种便能得神墟境传道,神墟境是什么样的人物,斡旋造化,逆知未来,那潜龙就是由云庭真人算得,其层次已非凡人。
若得神墟境传道,他不知修为会有多大进境,至少一个道种的身份就能让那四宗不敢动手,就算他真入了魔道,天下都知他是魔道中人,他都可以安然无恙。他对宋刀的承诺也可以轻松完成,去雷州断魂岭将骨刀与他伴侣葬在一起。
李长安要去择道种。
黄仲离去后,取而代之留下辅佐李长安的是他的亲传弟子凌毓。
凌毓虽之前对李长安略有不忿,但也非不通情理之人,倒是没有寻李长安什么麻烦,不过心中对于李长安要去择道种亦是不以为然。凌毓自己也要去择道种,但他清楚自己斤两,如今昆南城中修行人多如过江之卿,凭他叠浪境的修为只能勉强算条杂鱼,而李长安修为连他都不如,最多也只能是个凑热闹的罢了。
邀星会后,短短三日间,南宁王麾下势力已列出一份名单,其中列出的便是最有希望挤入九位道种的三十位修行人。
其中排在第一的是个瞎子。
他叫顾长空。





横刀 第九十二章、下下签
“奕剑宗孙易……”
“正阳宗王见龙……”
“魔修冯魔……”
“花神宗沈绫……”
案牍边,凌毓为李长安展开丝帛卷宗,卷上蝇头小楷记述着三十人的生平经历,所属宗门,所修道法,甚至于性格。
除去其中一些来历实在神秘譬如一个叫余庆的人外,他们简直可以说是被扒光放在李长安面前。
李长安已看过冯魔卷宗,这个曾在邀星楼中出手相助的魔道中人过往十分神秘,不过修行的法门已被查出,也是道武同修。
不过李长安修行的四象淬体功虽也是道武同修,本质还是偏向于修行气海,冯魔却侧重于肉身。
那卷宗上便有一句朱笔重点圈注的描述:“种道境一剑不能伤其肉身。”
越地军中曾以只供七品以上武将所穿的明光铠请种道修行人试剑,结果一剑之下,前胸后背都有一寸厚的精钢甲片被洞穿,余势不绝,串葫芦似的刺穿了五副铠甲才力尽。
凌毓在一旁说道:“其实若上战场,以此人炼体修为,弓弩刀剑皆不能伤,定是勇冠三军的绝世大将,一般蕴灵种道修行人虽能驱物,但也不能纯以肉身抵挡弓箭,用道法护身也无法支持太久。”
李长安点点头,继续翻看,见到沈绫之名,不由想起邀星楼中惊鸿一瞥。
但又在卷宗后见到朱笔圈注的二字:“此女勿近。”
再往下看,见到最后一个名字,李长安怔了怔,问道:“这怎么回事?”
凌毓道:“是王上特地让人列入的。”
李长安挑了挑眉,“这名单其他人可能看到?”
凌毓道:“此名单并非绝密。”
李长安沉吟不语,随后嘴角勾起,心道,姒景陈这一手当真是让他不去择道种也得去了。
凌毓目光瞥过卷宗最末位的“李长安”三字,目光落到李长安脸上,见他不惶恐还笑了笑,不由出言提醒:“你近日没出门,不知这名单上三十人皆处于风口浪尖,其实此次择道种九成九的人尤其武者都只是想来撞个机缘博个声名,若非云庭真人下了禁令,这几日可不得消停。但纵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给这三十人下了战书。”
“哦?”李长安放下卷宗道:“可有人向我下战书?”
凌毓道:“曾有人来,但你在闭关修行,便没让任何人接近。”
李长安道:“若再有人来,都拒了。”
凌毓皱了皱眉,“若惧战传出去可能有损南宁王声名,毕竟……”
他闭口不言,没有说完李长安并无资格列入名单,而是南宁王要求加入的。
李长安对他笑了笑,“难道其他人亦是有战便应?”
凌毓迟疑,除李长安外的其余二十九人哪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李长安却是修为平平籍籍无名,道:“这怎能一样……”
李长安看着他的眼睛道:“怎么不一样?”
凌毓与他对视,忍不住那双眼睛里蕴涵着坚定不移的自信感染,但心中又莫名奇妙,他凭什么自信?
“罢了,我多说也是无益。”凌毓叹了一声,指向卷宗首位,“这便是此次最有可能拔得头筹之人,就算出了意外,九名道种中必有此人之位。”
李长安看着顾长空的名字,名字之后朱笔圈注的一句话是:“种道异象剑气冲霄。”
凌毓摸着只长出绒毛的下巴感慨道:“此人曾是江湖武者,剑术精妙,生性风流,可惜与花神宗沈绫成为情侣,后来不知发生何事,顾长空自戮双目消失五年,如今再出现时,已弃武从道,短短五年时间……竟以一柄木剑斩断情丝种道,那剑气冲霄之异象闻所未闻。”
李长安手握卷宗略一沉吟,那沈绫风华绝代,顾长空竟有自戮双目而与她分开的魄力,不由赞了一声:“好男儿!”
凌毓道:“他修的是太上忘情,据传斩情丝了断与沈绫的因果后便要离开,但此次择道种的第一试却让他留了下来。”
由于时间仓促,是以李长安到现在还没问过择道种究竟要如何选择,问道:“择道种第一试如何举行?”
“总之考验的并非修为,也不需与人争斗……”凌毓皱眉思索,似乎在想如何形容,最终还是放弃了描述,道:“那和一块石头有关。”
“什么石头。”李长安放下卷宗问。
“问道石。”
…………
次日凌晨。
明月未落,天空一片墨蓝,昆南城已从沉睡中复苏。
无数人出现在街道上,街边家家户户挂起灯笼。
行走的修行人与武者在寒夜里呼着白气,此时他们就如普通人一般,仿佛群臣上朝在皇宫外下马,没人像之前举行邀星会那样施展道法以图便利,尽数徒步而行。
行到城西,地势空旷,是一处临湖大港,许多凡人艄公静待,待有修行人前来,便撑船引渡,不收取钱财,这是姒家作为东道主的安排。
不远处传来辘辘水声,李长安与凌毓结伴而行。
在寒夜中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身后背着骨刀与玄铁大刀,腰胯八荒刀,装扮颇为高调,但路边也不乏有比他更高调的,有人甚至肩扛磨盘大小的巨斧,斧刃映着月光寒气森森。
凌毓走在身边,李长安见他神色有些紧张,道:“看来凌兄胸怀壮志,敢问对于做那道种有几分把握。”
李长安声音不低,凌毓闻言忙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用暗带责怪李长安的语气自嘲道:“此处人多耳杂,你何必调笑于我,在下有自知之明,却是从没想过要做道种,只是来见识一番天下人物罢了,也算历练。”
李长安笑了笑,“既然左右做不成道种,又担心什么?”
凌毓怔了怔,没想李长安实在曲意开解他,表情一缓,苦笑道:“你道世间人都像你这般大心肠。”
说着二人已到湖边,凌毓没急着上船,从掏出六枚铜钱道:“我且先卜上一卦。”
李长安心中失笑,凌毓虽说着没想当道种,却也是口是心非,便停下脚步待他卜筮。
凌毓蹲下将铜钱一抛,细细一看,顿时失落道:“完了,完了……”
李长安道:“如何?”
凌毓喃喃自语:“地火明夷,下离上坤相叠,离为明,坤为顺;离为日;坤为地。日没入地,光明受损,前途不明……”
李长安听不明白,又听他念道:“时乖运拙走不着,凡事无功枉受劳。唉,下下签啊。”
听到“凡事无功枉受劳”李长安才明白,这卦象大概是说凌毓要无功而返,他劝道:“凌兄何必心忧,听闻算卦不算己,你这卦没打准也说不定。”
“我虽修行日久,但也免不了凡心,不过讨个吉利而已,呵,这下可好。”
凌毓苦笑一声,看向李长安,忽然道:“不如给你也卜一卦如何?”




横刀 第九十三章、翻天覆地
李长安道:“几枚铜钱又如何能定命数?”
凌毓小心拾起那六枚铜钱道:“你知道什么,这六枚铜钱乃是师尊往年游历诸地大通钱庄千辛万苦搜罗来的大通母钱,大通钱庄背后势力神秘,遍布东荒,钱庄中铜钱就是以此母钱为模所铸,每一枚母钱都染尽人道气息,由至繁而生至简,无需炼制便是上等法器。”
这类法器由于未经炼制,反而比人为祭炼的更加玄妙,李长安曾在青牢山中炼制的十八枚阴煞虎爪若与这六枚铜钱放在一起,便会相形见绌。
李长安略微沉吟,便微笑道:“那不妨算一卦试试。”
路边行人纷纷,二人在角落中卜卦倒也没有吸引特别的目光。
凌毓轻轻一抛,六枚铜钱撞击搭建港口的木板上响声沉闷,骨碌滚动,待声音静止,凌毓看着那六枚向上的铜钱,讶异道:“正阳反阴,六爻全阳,乾卦?”
李长安问:“此卦何解?”
凌毓将六枚铜钱排成一竖,指着最下一枚道:“此为初九,潜龙勿用。”
又接连由下往上指向其余铜钱,一一说道: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上九,亢龙有悔。”
凌毓看完卦象,抬头对李长安正色道:“乾卦为六十四卦之一,但实际上远非掷六十四次便能出现。前三卦所示应该便是已发生之事,你且看看。”
李长安沉吟不语,按卦象来看,潜龙勿用为何意他并不知道,但九二所示的“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却是说准了,不论他结交的南宁王或宋开,都能算得上是“大人”。
而九三所示:“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是说勤奋不辍,时刻自省,虽处境艰险,但也能化解灾祸。不由心道,如今他被数宗记恨,算是麻烦缠身,按此卦象,难道可以化险为夷?
按凌毓所说,既然前三卦所示是过去,后三卦便预示未来了,按九四所示他又将有磨难,而九五所示又是“利见大人”,至于最后亢龙有悔,却捉摸不透。
李长安道:“好卦,无咎,无咎,这便够了。”
凌毓认可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李长安道:“此卦六爻全阳,又是大吉之意,看来此行……你说不准真有可能成为道种。”
李长安笑了笑道:“卦虽好,能救命的还是自己。”
凌毓道:“也对,是我着相了,虽成事在天,但谋事还是在人。”
李长安道:“此言非虚。”
二人正说着,旁边一艘木舟载上一位皮肤泛着金属光泽的魁梧大汉,蓦地吃水一沉。
艄公似乎没想到那人身体如此沉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慌忙用桨击岸,嗵的一声,木板颤动,那六枚铜钱被震得翻了个个,由“大通元宝”四字齐齐变为刻着刀耕火种的反面朝上。
凌毓面色一变,呆若木鸡,口中喃喃道:“坤卦。”
李长安道:“哦?这卦又怎么解?”
凌毓没有解其余五卦,而是指着最上一枚铜钱道:“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李长安皱眉,“这难道是大凶之卦?”
凌毓凝重摇头,“不然,不然……龙在大地上争斗,血流遍野,虽喻示绝境,但六爻全阴,却是险中得胜,《象》曰‘用六永贞,以大终也’,贞是吉,此卦实是大吉。”
顿了顿,他看着那六枚铜钱,神色不安,原本出了乾卦也就罢了,但这乾卦反转为坤卦却是骇人心神,那艄公以桨击岸看似意外,又何尝不是天数,乾为天,坤为地,眼下这乾卦反转为坤卦,他不由脸色发白道:“翻天、覆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翻天覆地。”
他终于抬头凝重打量李长安,见他眼神如刀面色坚毅,却再看不出什么来,还要细想,忽觉头脑胀痛,闷哼一声,鼻中溢出鲜血。
李长安伸手扶住凌毓,才没让他倒下,问道:“你怎么了?”
凌毓站稳脚跟,缓了好一会才擦去鼻血,虚弱道:“不算了,不算了,算不出来。”
李长安听闻凌毓所述卦象,心中深思无果,便道:“别算了,择道种在即,你似乎受了伤,可有影响?”
凌毓摆摆手,深深呼吸,原地站了一会,才说:“无碍,不算重伤,调息片刻便好。”
他蹲身小心拾回六枚铜钱,从怀中摸出一个碧瓷小瓶拔开红绸塞子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紫色丹丸吞服后,便原地打坐调息起来。
此时天色尚早,李长安也不急躁,静静等待。潮水平静,过路修行人与武者都很有默契的保持安静,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脚步声、摇橹声、水声。
嗅着略带腥气冰冷湖风,渐渐明月西坠,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湖边也渐渐漫起寒雾,眼见是快要天明了。
凌毓终于张开双眼,对李长安道:“抱歉,耽搁时间了。”
此时他对李长安的态度已有所不同,这带了三把刀的黑衣刀客能得南宁王与宋刀赏识,就连师尊黄仲也私下对他十分认可,定不是偶然,凌毓虽有几分少年心性,但也识得大体。
李长安点头道:“既然好了那便走吧。”
二人来到湖边,召来一个引渡的艄公,走上木舟。
木舟划开水波乘着二人驶向薄雾中,李长安四顾打量,只见湖面上许多艘木舟一同向前,形色各异。大概小半个时辰过后,木舟驶出城洞,原来择道种之地在昆南城外,地势渐低,水流变得更为湍急起来,但艄公船技高超,木舟仍然平稳,顺流而下。
待日出东方,朝霞漫天,李长安眼中终于耸现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落于湖岛之中,此山之大一眼无边,前方下岸处舟船并行如织,修行人与武者熙熙攘攘如同蚂蚁。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凌毓立在舟头,感叹一声,随后对李长安道:“地方到了。”




横刀 第九十四章、玉笔峰下
初日高升,晨雾渐散,一座料峭高峰拔出水面直刺向天,湖面平静如一方大砚,而此翠峰倾斜,如砚中点墨之笔,故名玉笔峰。
浮玉宗中玉笔峰占地千顷,寻常时候凡人若想乘舟来此观景,便会被湖中迷阵所惑,不得其路而入,昆南城中曾有某位才子城外游湖偶入玉笔峰中,见有碧衣女子乘鹤山间,归去之后念念不忘,几度再寻未果,留下一篇《玉笔山记》抑郁而终。
“若有人兮山之阴,驾鸾鹤兮抱鸣琴——想来这《玉笔山记》中驾鹤抱琴之人,便是如今浮玉宗宗主绿绮真人吧。”
山脚西面,司马承舟一身鹤氅玉冠,仰观玉笔峰,长吟念诵。
一行有六人,青玄门前来护道的长辈关佩雪并不在,司马承舟与王冲、越小玉、居双烟一行四人站得近些,顾风叶澜又在几步外。
司马承舟的师祖呼延老道也是放了手,把他丢在青牢山便让他自己去游历红尘,于是便一直与青玄门厮混在一起,美名曰来择道种见见世面,正是借机赖在居双烟身边不走。
王冲道:“原来择道种选了浮玉宗的地方。”
司马承舟道:“浮玉宗离昆南城最近,此宗本是青州第一大宗,有南斗六殿主加上宗主共计七位元始境,据传此宗元始境如此多的原因便是因为两千年前那位开派祖师留下的问道石,云庭真人选择此处择道种,便是因为这石头。”
又道:“不过邀星楼中,浮玉宗去了两位殿主,青州第一的位子日后怕是坐不稳了。”
越小玉担心道:“这是浮玉宗地界,李长安他……若来择道种,可会被人算计么。”
司马承舟笑道:“神墟境云庭真人法眼之下无所不知,浮玉宗绿绮虽传言在百年前就有望证道神墟,但如今毕竟还困于元始境,更休提云庭真人迎潜龙的背后是道门九大圣地之一,浮玉宗又安敢在云庭真人眼下动什么手脚。”
越小玉这才松了口气。
居双烟道:“那三十人中也有浮玉宗“羽”字辈大弟子。”
王冲道:“若长安兄弟做了那劳什子道种,那浮玉宗的什么羽没做上就有好戏看了。”
司马承舟愣了愣,哈哈笑道:“相处这些日子,才看出你原来是个妙人!”
王冲修为低微,没法不惧寒暑,被湖风吹得缩着脖子,双手拢在袖中憨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一边曾在樊外楼中杀人被血溅到脸上都面不改色的小道姑纵使一颗剑心被淬炼得十分坚定,也不由脸色黑了黑,“调笑归调笑,以他的修为只能自求多福,若做不成道种,凭他跟魔道中人关系匪浅这一点,浮玉、正阳、飞流、乌夔四宗要找他麻烦,纵使南宁王也护不住。”
越小玉张开小嘴啊的轻呼一声,担忧不已,居双烟瞧见,不由狐疑道:“小玉道友,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越小玉怔了怔,摇头轻声嗔怪道:“他帮我夺回本命灵物,我……只是感激罢了。”
王冲四下顾盼,“这地界人实在太多,也看不到长安兄弟有没有来。”
叶澜单手扶剑柄仰望玉笔峰,淡淡道:“他不来才是明智之举,眼下择道种之期,各大宗门目光都汇聚在此一峰,南宁王自然能暗中将他送出昆南城,只要离开青州,以东荒之大,那四宗又不是九大圣地能只手遮天,他要寻到一处容身之所隐姓埋名,留下性命,不难。”
“师姐,你对他还有气?”顾风看着叶澜背负石板的背影苦笑,不由想起少时在青玄门剑崖下见过的无名老前辈说过的话:“道心坚定?不过脾气倔罢了!”
说起来李长安连他二人面都未曾见过,顾风对这位行事果断洒脱的少年心中还颇有好感,虽说曾因为青虎帮而站在对立面,但双方也算不上交恶吧?
“我何必生气。”叶澜头也不回,语气淡漠。
自从见过以雨化剑的手段,她后来深思醒悟,不由内心中将白忘机当为目标,起初背负石板是因为心中觉得受辱,后来却将之当成磨砺剑心的信念。
她要追求的是剑道,来此要争的是道种,也想见一见其他道种与当世潜龙是何模样,又何必将李长安放在心上。
一边越小玉看着叶澜,心里认真地想,这位姐姐说的倒是没错,若李长安没来便是最好,若他来了,可要劝劝他先趁机离开青州,前几日还听司马承舟说过一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的真是太有道理。
她便翘首顾盼,一双林间白鹿似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湖岸,只见行船一艘接着一艘,平日里凡人难得一见的修行人下饺子似的纷纷跃下岸边,原本一直没瞧见李长安,让她松了口气,紧接着,却见到一个身上带了三把刀的少年,在人群中极为显眼,不是李长安是谁。
越小玉一声轻呼便把身边几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叶澜顺着她目光一看,见那穿着黑色劲装的身影,不由想起如意赌坊壁上血诗与邀星楼中他大笑拿那把玄铁大刀将飞流宗弟子砸地四处乱窜的模样。他不借机逃出青州,反而真来了玉笔峰,果然还是这般不顾后果的行事风格,不由蹙眉道:“匹夫之勇。”
李长安一下船,暼到几人的目光,便对他们转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并未过来。
越小玉见了他,却是又纠结起来李长安怎么没穿她送的那衣服。
难道是嫌做的不好,又觉得他是不是怕择道种时损坏了特地保存在家中,不由心想,下次是不是要多送两件给他,告诉他不必舍不得?
等李长安朝这边看了一眼又撇开头离开后,少女心中大恨,一咬嘴唇,心道,还是不要再送衣服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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