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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他眼中还有许多道这样的剑痕,甚至包括抬头可见的崖壁上方十丈处,或肆意狂放,或刚正笔直。
“剑气。”
耳边传来凌毓的声音,李长安放下手,回头见到坐在青石上歇憩的凌毓也在端详那些剑痕。
凌毓见李长安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过来,便对他说道:“这应是浮玉宗中弟子练剑用剑气所留下的痕迹,所谓剑气,便是剑道达到第二境的剑与气合之境便可将真元以剑发出,出体数丈而不散。”
他仰头见崖壁上方十丈处也有剑痕,感慨道:“这是剑气出体十丈,不愧是青州第一的浮玉宗,高手如云。”
“剑气……”李长安若有所思,忽的心中灵光一现,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没把握到,便抱臂站在崖下,默默打量。
片刻后,凌毓四人已恢复过来。
拂去身上尘土,凌毓见李长安在崖壁下静立不动,正要出声,游学义粗犷的脸上露出细心的神色,低声道:“长安大人仿佛有所顿悟。”
钟兴皱起浓眉,“他还要看多久,这么耽搁下去只怕会耽误要事,不如我们先行一步。”,
凌毓点头道:“并无不可,若非我等修为不足,上山之时对他有所拖累,只怕他早已走到了前头。就算先走一步,他肉身足以抵挡阵法,很快便可赶上。”
几人齐一点头,便悄声离开。
走出几步,游学义忽而停下,有些气闷道:“那浮玉宗羽劳凭什么就断定俺们不能见到问道石?”
“的确不大对劲,就算他是浮玉宗弟子知道些什么,但敢如此断言,只怕他们有什么手段。”凌毓若有所思,皱眉道:“诸位各自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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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兴冷哼一声:“不必杞人忧天,云庭真人法眼之下他们敢使什么手段,我等只管上山不要节外生枝便罢。”
…………
崖壁之下,那剑痕所过之处,按说更易于青苔附着,但却寸草不生。
李长安心中萦绕着“剑与气合”四字,不知过了多久,脑中回想起当初七日练刀的最后一日,宋刀教他斩出的最后一刀。
运转地杀诀,配合白虎七宿将杀气催发到极致,能慑人心神,也能阻止草木生机。
他气海已开辟到辟海上境的层次,真元也因太婴开口而由气化液,使用地杀诀催发的杀气,自是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用刀,李长安并起二指抹过崖壁,真元透于手指,发出杀气,所过之处,青苔发黄,变黑。
虽然做不到当初的陈山君在昆南城外一锏打出的杀气直接将那流民老者击毙,但他此时并未全力出手,也仅仅是以指代刀。
不由想到,难道这便是“刀与气合”?
但看到墙上剑痕,李长安又否定了这想法,这剑气不光可以阻绝生机,还能着实在石上留下痕迹,换了他用刀却决计做不到。
苦想未果,终于不再深思,心道:“也许是我修为不够,听闻蕴灵之后真元便转为灵元,那时又有变化也说不准。炼化本命之物方能进入蕴灵境,但本命又该如何炼化?”
李长安手抚过八荒刀刀柄,骨刀是宋前辈尸骨,他自是不能将之作为本命,况且那刀杀性极重,动辄会影响心神,至于八荒刀,他却一直未琢磨透。
摇了摇头,李长安从深思中回神,转身,只见凌毓诸人已不见踪影,崖壁投下的阴影已然东移。抬头望,只见日头已爬过天顶向西落去,不由有些惊讶,原来自己在这站了近一个时辰。
他们几时走的?李长安皱了皱眉,顺着石阶向上望去,山道中,不时有修行人武者经过,便也不再耽搁,向山上走去。
小半个时辰后,李长安停下脚,面前十丈石阶两边竖起两根五人合抱粗的云纹石柱,终于到了浮玉宗山门,那从山脚蔓延而上的九千级石阶也到此为止。
再往上便成了极为陡峭的山间羊肠小道,甚至有的地方直直往上看不出倾斜,只偶有被凿出的数个下脚之处,凡人见之便会手足发软,就连一般修行人实力不足的都有失足危险。
但来择道种之人大多有些底子,在山间纵跃,比猿猴还灵巧,有人施展遁术,足下生起遁光,更是如履平地。只不过遁术向来是宗中不传之秘,其余人见着眼红,也只能望洋兴叹。
李长安攀上山道,才发觉这山道比看上去更难走,上面满是碎石沙砾,鞋底踩上去极易打滑。往上爬了百余丈,四下便不见有山崖与竹林掩映,于是可以眺见山下,只见下方已是云雾缭绕,山下之人小如蝼蚁,又可看到玉笔峰边水面开阔,倒映峰影,风光无限。
抬头望去,只见山道盘旋,再高百丈,便有一处谷口,登山的修行人皆进入了谷中,便想,此处离那问道石应是不远了。
正想着,山风吹过,刮得头发不安分飞扬,衣衫猎猎作响的同时,耳中似乎又灌入一道沧桑悠远的声音:“大道如青天……”
此时,凌毓四人恰好抵达玉笔峰望仙台下,便是李长安望见的山谷。
四人神色疲惫,一路行来,为抵挡浮玉宗护山大阵威压,真元几乎已去了十之七八,便原地停下打坐调息。
凌毓想起一路上,见到偶有几个在山道中失足受了伤的与许多连阵法威压都不能抵挡的,耳中又再度听到问道石的声音,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咱们也快到了。”
游学义看了谷外一眼,“长安大人怎么还没跟上?”
“此人行事不甚稳重,只怕又有事情耽搁了,我们不必等他。”钟兴皱眉说着,“眼下要务,须得先静下心神,听闻心性不坚者难以见到问道石,切不可因他而受到影响。”
一直沉默寡言的柳浩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眼神挣扎,欲言又止,他的异状被凌毓看见,问道:“柳师弟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横刀 第一百零二章、护道石人
柳浩低下头,眼中慌乱愧疚之色一闪而逝,随后抬头,表情已镇定下来,对其余三人道:“钟师兄说得对,见问道石须得先静下心神,但……近来时局大变,我内心又如何能得安定。”
柳浩刚说完话,其余人等面色皆有些沮丧,他们辅佐南宁王日久,前日里只道局势已定,谁知半路里杀出一个潜龙,将南宁王几乎逼到了绝境,如此大起大落,哪能说定神就定神。
凌毓微微皱眉,原本在山下李长安所作所为已算是涨了些士气,他之所以不等李长安先行,便是想一鼓作气冲破难关,柳浩却好不端的提起这个,岂非动摇人心?
接着,柳浩从怀中摸出一段指节大小的黄褐色牙香道:“这是往日王上赐下的安神香,我未曾用尽,节余了一些,便带在身上,现在正好能用来助诸位师兄安神。”
凌毓怔了怔,这的确就是平日修行所用的安神香,不由心中暗骂自己多疑,缓声道:“你有心了。”
柳浩将安神香放入一尊巴掌大小的玉炉中点燃,放置在四人中央,青烟袅袅,四人打坐调息,心神渐渐便平静下来。
起身后,钟兴点头称赞道:“柳师弟平日寡言少语,但却事无巨细,实在佩服。”
柳浩勉强笑了笑,四人起身,往谷中行去。
出谷拐过一道石壁,一声鹤唳入耳,原本谷中有些阴暗的视野陡然明亮,让人不由眯起眼睛,抬头便见一片云宫仙阙重叠掩映,直直延伸向天际,宫殿间鸾鹤飞舞,白云狂卷,檐上脊兽如在云中奔袭。数百道殿朱墙青瓦,以石阶相连,高低错落,多有碧衣童子执帚阶上,手中扫帚舞动,步伐圆转,原来清扫石阶的同时也在修行。四处青铜香塔鹤塔龙龟,檀香袅袅,让人心神宁静。
这便是浮玉宗。
上山的修行人与武者纷纷止步,被一座宽有百丈的高台拦住去路,台下石壁剑痕遍布,台上有数百石像,形态各异,男女皆有,手执法宝均不相同,正是浮玉宗望仙台。
凌毓目光扫过一尊石像手中七层石塔,只觉胸口发闷,连忙移开目光,低声道:“这便是护道石人,浮玉宗中元始境寿元将尽,死前便将毕生修为炼成石像,以图死后也能护佑宗门,据传如今浮玉宗中护道石人共有三百六十三尊。”
钟兴看着那三百六十三尊石人,纵使以石为体,他们散发出的威压仍非比寻常,不无羡慕地感慨道:“不愧是拥有问道石的浮玉宗,竟出过三百余名元始境,不得不说修行还须要命好,若能拜入这等宗门,想来即便不能晋入元始,蕴灵种道该是不难。”
“这话恰恰说反了。”
一道淡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钟兴愕然转头,只见是个十多岁的小少年,“怎么反了?”
那小少年淡淡道:“按你所说是浮玉宗促成了这么多元始境,依我看实是他们促成了浮玉宗,至于你……”
小少年看着钟兴,用极其理智认真而不带任何主观的态度评判道:“依你资质,进不了浮玉宗。”
钟兴被一个小少年说教,不由有些着恼,又觉此人有些眼熟,略一回想,便惊道:“你是奕剑宗孙易!”
这小少年正是当初曾在邀星楼与师兄下了一局诗棋的孙易,在奕剑宗那位长老死在宋开刀下后,他师兄孙瑜回宗报信,而孙易仍旧留下参与择道种,那有望成为道种的三十人名单中,便有孙易的名字,排在第二十一,同时,他又是三十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年仅一十三岁。
孙易看着那七百六十三尊护道石人,清秀稚嫩的脸庞上表情漠然,像是没有感情的瓷娃娃一般,他的声线虽然清脆,语气却十分沧桑:“就算三百个凡人,若能死心塌地令行即止,亦能成大事,何况这是三百六十三位元始。换了任何一个宗门,若能让门人死后仍甘心以身护佑,就算没有问道石这等圣物,也必然不可小觑。”
钟兴哑口无言,孙易也没再看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望仙台下,有一道石梯通向台上,孙易一步步走上前去,上台后,待从那七百六十三护道石人间穿过时,他脚步顿了顿,脸色略微白了几分,待到只差一步便走出护道石人阵,他便停下脚步,原地闭上双眼,站了足有一炷香时间,才再度睁眼,施施然走了出去。
有其余修行人,或是在刚入护道石人阵便发出闷哼,连连倒退,有人勉强支撑到要出护道石人阵的最后一步,忽而脸色煞白,狂喷鲜血,就此昏厥的也不在少数。
边上,早候着一些浮玉宗弟子,待有人无法行动自如,便将之送出石人阵,那曾在石人阵中倒地者调息过后再要进入,便被漠然拒绝。
望仙台下,凌毓等四人不由有些紧张。
施学义当先上前,笑道:“俺修为最低,左右没希望通过,便先上去探探风,也好让诸位师兄能有些准备。”
说罢施学义当先上台,在进入护道石人阵时,眼睛不由自主看向四周,只觉那三百六十三名石人栩栩如生,仿若活人,见到他们手中法宝,心神不由震慑,似乎那法宝要飞出攻击。
他黑脸上滚下滴滴冷汗,强自镇定心神,低下头去,不再乱看。
一步一步走过石人阵,施学义身上压力渐渐增大,到后来仿佛负着一座山,脊椎发出咯咯声,不由自主弯下腰去,他身体颤抖,仍运转真元护身,勉力向前。
忽的体内腾起一阵燥热之感,让人心神不宁,他暗暗呸了一声,自骂道,施学义啊施学义,平日自诩胆大,怎的在几个石人面前却成了这瓜怂脾气!
体内燥热更胜,让他心神甚至有些迷乱,心中只剩三个字,向前走,向前走。一滴汗珠滚落,盐渍得他不由眯起眼睛,一咬牙,手脚并用,终于在几息时间后,来到护道石人阵的边缘。
只差一步便能出阵,他耳中再度响起那沧桑悠远之声,体内燥热腾地燃起,仿佛炸开一团火,让他心神涣散,真元亦失去控制,顿时,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阵中三百六十三位石人手中法宝齐齐飞出,转头看来,目露杀机!
施学义心中一阵惶然,脑中轰然作响,胸口烦闷欲吐,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横刀 第一百零三章、留步!
游学义倒下之际,护道石人阵边静候的浮玉宗弟子中迅速走出两人,衣袂如飞,迅速架起游学义出了石人阵,浑然视阵法如无物。
大惊的凌毓当先迎上,接过游学义,匆匆对两名浮玉宗弟子说了声多谢,两名浮玉宗弟子淡淡点头便离开。
浮玉宗弟子对伤亡司空见惯,凌毓与钟兴却焦急不已,连连呼唤,游学义毫无反应,钟兴拿他手腕一试脉搏,脸色顿时便黑了下去,讷讷道:“心脉已断。”
“不该,不该如此。”凌毓焦躁不安道:“游师弟虽然看似粗狂,但胆大心细,从不逞能,所以我才放心让他先去,只以为他见事不妙便会退回,他在阵中显然早已支持不住……”
钟兴大恸不已,流泪道:“学义,你何必强撑下去,你,你糊涂啊!”
二人心中悲痛,浑然没察觉到体内渐渐燥热不堪,唇干舌焦,只当是悲痛所致,人之常情。
凌毓扶着游学义尸身,脸色苍白,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想到柳浩仍沉默着没出声,回头望,便见他竟向后退去,几步退入三个身着流云黄袍的飞流宗弟子中央。
凌毓一颗心顿时凉下半截,神智清醒了一大半,可体内仍有些燥热,终于察觉出来不对,自己被下毒了,是在什么时候?
钟兴兀自悲痛着,便听凌毓厉声喝道:“柳浩,你做什么!”转头望去,柳浩脸色白了白,退到那三个飞流宗弟子身后去了。
钟兴呆立原地,只见飞流宗一个弟子嗤道:“做什么?听说你凌毓得了六爻传承,怎么没算到这一步。”
凌毓死死看着柳浩,心中念头急转,想到凌晨过湖之前算的那地火明夷之卦象中“恩人无义反为怨”,眼下竟当真应验——南宁王对他们这些散修恩惠有加,而柳浩此时却显然背叛投靠了飞流宗。
胸中邪火腾腾,他努力按捺住出手杀人的欲望。
飞流宗弟子又大笑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凌毓你要出手便出手,难道南宁王属下皆是无胆鼠辈,只知忍气吞声不成!”
凌毓脑中轰然炸响,狠狠一握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的刺痛让他浑身颤抖,喘息心中自语,云庭真人禁令之下私斗便会受罚,他们这是激将之法,不可意气用事。
飞流宗另一弟子叹道:“南宁王麾下这几人太过怂包,吸了沸血散还能如此镇定,令在下佩服。”
凌毓听到沸血散三字,心中冰冷。沸血散并非毒药,常用在军中,能使兵士不惧疼痛勇猛无惧,只是用过之后会让人有些脱力罢了,但对于要面临问道石考验,须得保持心神镇定的他们来说,沸血散却比见血封喉的鹤顶红都要毒上三分。原来游学义在阵中强撑并非心中欲要逞能,而是沸血散让他对危机反应变得迟钝,心神也不能镇定。他在阵中虽然勉强到达了最后一步,但实则早已危如累卵,最终崩溃之时,之前累积的压力便一并爆发,一命呜呼。
想来此前柳浩拿出的安神香中便掺杂了沸血散,可恨的是他曾心中有所警醒却并未太过在意。
明白了此中关节,凌毓强自镇定,运转真元,默念静心法门,好歹让自己冷静了许多,耳边却听到野兽般的低吼,凌毓心道糟糕,转头就见钟兴已紧咬牙根,满目通红,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符咒,一副要与飞流宗那几人殊死搏命的模样。
飞流宗那几人好整以暇抱臂以待,面上挂着不屑的笑容,有人激道:“喂,兀那榆木桩子,你面红耳赤的莫不是被人偷了婆娘!不对,按阁下尊容多半找不到婆娘,嘿嘿,八成那黑脸汉子便是你那相好的。”
有人大笑接应道:“师兄明白人!此二人模样倒是相配,现在那黑脸汉子丢了性命,日后便没哪个屁股愿意来坐这榆木桩子啦!”
钟兴一张方脸红的快要滴血,怒极大叫一声,便一抖手中黄符,原本软趴趴的纸面唰的板铮起来,凌毓连忙握向他的手腕,“不可莽撞!”
“别拦我!”钟兴一把甩开凌毓,凌毓再度阻拦,钟兴目眦欲裂,对他低喝一声:“滚!”
凌毓修为比钟兴略高,又当先冷静下来,便扣住了他脉门一捏,钟兴痛叫一声,手中符咒散落在地,凌毓又一指头戳他肋下,让钟兴受痛,叱道:“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钟兴颤了颤,眼神中血丝褪去,恢复清明,原地呆愣两息时间,失魂落魄般跌坐在地。
飞流宗那几个弟子有些失望,原本若激得钟兴出手,他就是触犯了云庭真人禁令,那便纵使将他斩杀当场也不为过,奈何那凌毓却遇事太有静气,眼下这般情况,他都能冷静下来,救了钟兴一命。
凌毓转头看向柳浩,冷冷道:“柳浩,我等平日待你不薄,就算你不欲再为王上效力,自行离开便可,为何要下手暗害,如今游师弟被你害死,你心中难道便没有半分愧疚!日后修行,难道不怕心魔缠身身死道消,你怎敢如此短视!”
柳浩面色惨白,缩在飞流宗三人身后,讷讷不言,倒是飞流宗中弟子嗤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本就是天道至理,你身为修行人,怎会问出三岁小儿那般天真的话来。”
凌毓脸色铁青,紧抿嘴唇,默然不语,难怪山脚下浮玉宗羽劳能断言他们无一人能见到问道石,原来他们的手段便应在柳浩身上。纵使此时他凌毓解了沸血散药效,却因游学义之死的悲痛与柳浩背叛的愤怒,再无可能沉下心神去应对考验,若要强闯护道石人阵,八成可能便会步游学义后尘。
四周修行人来来往往,不是有人远远指点,但都无意掺和此中纠葛,凌毓孑然站在望仙台下,身边只剩下已灰心丧气帮不上半点忙的钟兴,只觉心中绝望,仿佛立于一片孤岛,即将被冰冷的潮水吞没。
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凌毓低头轻声说道:“游师弟,在这等我。”便转身向望仙台走去。
仿佛沙场赴死的将士,他摒弃了心中愤怒,只剩以死一搏的绝烈!他要替游学义走完他没走完的路,要让飞流宗,要柳浩知晓他们的手段只不过鬼蜮伎俩!他不再压制沸血散药性,轰然沸腾的血液让他浑身灼热,也驱散了心中不安与畏惧。
钟兴木然半扶着游学义的尸身,没有阻拦,凌毓便越过他身边,走上望仙台,三百六十三尊石人面容冰冷,吾往矣。
柳浩神色复杂,是愧疚抑或懊悔?他自己也不知道。
飞流宗三个弟子,包括周围一些修行人,看向凌毓背影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一道声音忽而从山谷进入望仙台的崖壁后传来。
“凌兄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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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 第一百零四章、拔刀
听闻熟悉的声线,凌毓转头看去,那谷中走出之人身带三把刀,极有辨识度,正是李长安。
李长安走到望仙台下,只听得周遭人等议论纷纷。
“飞流宗此计毒辣,让那南宁王麾下散修关键时刻背叛,他们哪还有半分心思能应付浮玉宗护道石人阵。”
“更休提临出阵那一步更是凶险万分,纵使小心万分也容易受伤,何况心神慌乱!”
“这李长安倒来得及时,他若晚来一步,那凌毓只怕也要交代在此。”
“这李长安就是南宁王麾下来择道种的散修之中压阵之人,名列三十名有望成为道种之人内,但听闻甚至有几位蕴灵的师兄都没被列入,他修为如此低微,凭的什么?”
“只不过南宁王麾下就只剩几个老弱病残,年轻一辈中实在无人可用,只好拿此人充数。”
李长安目不斜视,走到游学义身边。
见这黑脸大汉嘴角衣襟残留血迹,胸腹已无起伏,他蹲身欲要试游学义脉搏,一边神色木然的钟兴终于回神,冷喝道:“你现在还来做什么!”
李长安皱了皱眉,起身回望,便见柳浩躲在飞流宗几人身后,又抬头看凌毓神情失落,朗声道:“凌兄,下来再从长计议!”。
石阶上,凌毓看着李长安镇定的神情,想起山下他说的“我来做你们主心骨”,心中竟安定了三分,苦笑一声,走下石阶。
无视不远处飞流宗弟子的冷嘲,李长安低声对凌毓道:“不过分开半日,如何就成了这般情况?”
凌毓咬咬牙,“没想柳浩竟早已投靠飞流宗,多半是被姒飞臣拉拢了,我们来此之前便被他下了沸血散,游师弟受药效影响,在那护道石人阵中强撑,不支之下被真元反噬震断了心脉。”
李长安皱眉道:“云庭真人禁令之下,他们怎敢做手脚?”
“呵……云庭真人……云庭真人……”钟兴闻言冷笑,又怔了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眼前一亮,仰头大喊道:“请真人现身!”
钟兴一喊,顿时望仙台周遭所有人目光都凝聚过来。
飞流宗那几个弟子脸上也略有担忧,待真人出手惩戒,他们便将柳浩丢出来顶罪。
只是四周却毫无反应,反而因为钟兴闹出的动静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让此处鸦雀无声。
“请云庭真人出手!”钟兴再度高喊,但仍没发生半点异状,望仙台下鸦雀无声,死寂得让人绝望。
钟兴脸色白了白,声音愈加凄厉,连连高喊,最后终于放弃,讷讷道:“不公,真人不公。”
李长安仰头望天,收回目光,淡淡道:“公道只在手中。”
“公道只在手中?在谁手中?在你手中?”钟兴惨笑不已,“公道在上苍手中!天要人死,人便要死,都是命,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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