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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此阵范围虽大,但威力只能说尚可,他可以轻易攻破。
这也是他愿意进阵的原因。
青铜甬道尽头有一扇小门,门顶兽首在昏暗灯光中微露狰狞,貌如狮子,头生独角,乃是貔貅——意为宝物入此门中,只进不出。
钱珧与另一个护卫停在门边对洪玄蒙道:“少东家召见的是你,我俩就不便进入了,记得我此前交待的话么?”
洪玄蒙点点头,向前走去。
随着隐约的机关声,青铜门向上升起。
……………………
密室中,黄蔻面色变幻不定,显得极其惊惶,谢挺皱眉不止。
“你究竟怎么了?”
“我……”
黄蔻想到即将到来的赵虎,脑海中尽是那日他冰冷的眼神,前日见到他那充满杀机的眼神后,回去父亲就遭到不测,她心中已将他认定为凶手。但她不敢对谢挺说,她已经失去了生父,若谢挺因她的贸然打草惊蛇而抛弃她,她便当真一无所有了。
纵使极为害怕赵虎,她却依旧来了,她想亲眼见到杀父仇人的死,同时……她担心谢挺会出意外。
但此刻谢挺问起,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密室门机关响起,者声音让黄蔻心脏像是被无形之手狠狠一握,赵虎来了,他来了,自己好歹不用想少东家解释了,但她宁愿他不来。
“你来了啊。”谢挺见到门口的洪玄蒙,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书桌边坐下。
书桌下,他的手稳稳扣在一枚玉如意上,玉如意是被固定在桌下的,底座内部亦是玉石,只要以特定手法输送进去一缕真元,便可瞬息间启动阵法。虽然他好逸恶劳,但也好歹开辟了气海,拥有了激发阵法的能力。
洪玄蒙站在门口,仿佛没有谢挺的吩咐他就不会动。
在他眼中,阵法的势遍布整个密室,唯独到了那书桌前便停了下来,也就是说,若阵法开启,出去那书桌外,其他地方都会受到阵法压制。这少东家坐到书桌边,究竟是习惯还是刻意为之?
他瞥了黄蔻一眼,前日他在少东家身边见过这女人,从谢挺处得了蛟血丹,被安排上房后,他又发觉了她
+在窥探他。谢挺派人调查他不奇怪,若少东家不弄清自己即将大力培养的人手的来历,反倒不对劲。
只不过现在这女人的表情洪玄蒙很熟悉,身为龙骧卫,他经常在别人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那是对他的畏惧。
可他现在的身份不是龙骧卫,只是一个船夫,这个女人的畏惧便是反常。
“蔻儿,黄伯的事我会找出凶手,若真心神不宁,且回去歇息着吧。”谢挺的话恰到好处为黄蔻的反应作出了解释,他叹了一声,“节哀顺变。”
黄蔻看着脚尖摇了摇头,没敢看洪玄蒙,走到谢挺身边坐下:“我……我还好。”
谢挺心头微微一松,伸手往桌上玉匣内探去,摸出一颗蛟血丹,抬头对洪玄蒙微微一笑:“你且过来,此丹本公子答应赐予你,就不会食……”
一边说着,见到洪玄蒙眼神时,他却不由自主一怔,以至于没能说完。
洪玄蒙紧紧盯着黄蔻,纵使谢挺的话看似解释了黄蔻神态有异的原因,但洪玄蒙并未被他的话影响,丧父者会悲痛,会仇恨,也有冷漠的……世上千人有千面,无论什么反应都不出奇。
但洪玄蒙自知自己与者女人的生父之死没半分联系,她的畏惧从何而来?有反常就有猫腻。
他没兴趣知道猫腻是什么,有猫腻,很多时候就意味着有危险,而危险的形成通常需要时间。
谢挺心中一紧,洪玄蒙的反应让他生出了忌惮之心。
捕捉到谢挺的神情,洪玄蒙本有些怀疑的念头已然确定,他叫自己来决不是为了赐丹,而是另有目的,至于目的,者覆压密室四周的阵法已昭然若揭。
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洪玄蒙想着,手上却没半分犹豫。
他已决定从这艘船上离开,但这船上的少东家既然对他设局,便决不会没有后手,也许已有高手在外等着,此刻万无一失的逃脱之法,便是擒下此人,以他的性命为挟持,离开此地。
低吼一声,似是滚过云端的闷雷,洪玄蒙身上玄黄之色乍起,身形一闪,只听一声巨响,他战力的原地出现了一个浅浅的足印,而人已经消失。
并非消失,而是他冲向谢挺的速度太快,让谢挺一阵失神,甚至看不清了他的动作。
从开始到现在就紧绷着的心弦绷到极致。
咔的一声,玉如意被谢挺真元激发,向书桌内沉去,与之同时响起的是轰隆作响的机关声。
无数玉石随着机关移动排列。
道纹乍然亮起,一个新的阵法形成,与洪玄蒙此前用血魄金睛观势所见的阵法完全不同,原本覆压密室附近极大一片范围的玉石,此刻被机关带动,尽数排布在密室边,
惊人的压迫在洪玄蒙身上,他知道,此阵自己已无法轻易破去。
他的血魄金睛可以看到布阵所用灵玉散发出的灵性,可以阵法的势,但却看不到毫无生机的青铜机关,也没料想到机关移动之下,会形成如此阵法。
这样下去,他当真有可能被困在此地。
不过只要生擒谢挺,此阵便不攻自破,这位少东家此刻就是阵法的活阵眼。
谢挺还不知洪玄蒙为何会悍然出手,阵法已启,外密室地板也塌陷下去,就算练髓境武者也会随着地板陷落下去,无法横渡虚空。
但轰然巨响,洪玄蒙竟踩爆空气让自身暂时腾空,已临近到一丈外。
阵法的启动只需一眨眼,但也洪玄蒙擒下区区一个辟海境。
就在这时,一道绯衣身影拦到了谢挺面前,洪玄蒙目光一冷,变拳为抓,毫不变向。
如捏碎一块豆腐般,这一爪穿透黄蔻左胸。





横刀 第二百二十六章、天雷引(上)
谢挺面色一白,他仿佛听到黄蔻低声喊了一声少东家,紧接着,胸口护心镜迅速发出一道青光,这是他保命的东西,但那从黄蔻背部伸出的手爪一抓之下,青光与护心镜发出清脆的琉璃破碎声,一同毁灭。
被庞然巨力震得高高飞起,谢挺感到自己好像断了七八根肋骨,失去意识前,他依稀见到洪玄蒙身上玄黄之气凝成了一具宝甲,如疯魔一般对着四方挥拳,整个密室都被他打得轰然震动,仿佛即刻就要散架,但他始终都走不出方圆三丈——阵法已开启了。
谢霆放下心来,昏死过去。
……………………
待谢挺醒转,只见自身在床上,他一起身,肋部犹如刀割。
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谢挺额头上冒出冷汗,随即他被一双手轻轻按回床上,视野还有些迷糊,谢挺下意识以为是黄蔻,但耳边声音响起,却是别的女子。
“公子,虽然断骨已用灵药续上,但近日您还是不下床为好。”
声音很耳熟,是诸多女人里的其中一个,但他没什么印象。因为这种女人太多了。
相比而言,黄蔻虽然麻烦事多些,但也特别一些。
脑海中闪过自己晕死之前见到的一幕——那只从黄蔻背部左侧伸出的手,血肉淋漓,仿佛还捏着心脏的碎块。
她……死了。
有些可惜,谢霆忽然发觉自己原本还挺喜欢这女人的。她也太傻了,她那身子骨,就算挡,能挡得了什么呢?他有护身宝物,能抵挡元始境一击,她却是白白死了。
怪我没事先跟她说……谢挺想道,不过说了多半也没用,这傻女人傻得可以,却偏偏倔得出奇,唉可惜了。
也只是可惜而已,她的死也是她自己作的,若非她,那凶人怎会看出破绽。她的死只能怪自己,就跟她爹黄详一样。
不过……还真是可惜啊。
有些昏沉地揉着太阳穴,谢挺又听到屋内有些许嘈杂,有人小跑出去应当是给别人报信了,他咳嗽了两声,虚弱喘了口气,“我昏了多久?”
“两天。”身边那女人道:“没了少东家做主心骨,大伙儿险些都乱了呢。”
“主心骨……”谢挺闻言心中冷笑,自己哪是什么主心骨,而是绊脚石,没了自己这块绊脚石,那些有野心的自然会蠢蠢欲动,争权夺利。
只不过自己活了下来,看来要让他们失望了。
感受着肋部的剧痛,谢挺倒不觉得这买卖做亏了,先不论常安的关系可以让他在靖道司能多出一层关系,那近五十枚蛟血丹也是实打实的。
也不知那被困在密室中的人怎么样了。
谢挺问身边人:“我昏死时发生了什么?”
一个护卫从女人身后走出:“禀少东家,没发生什么大事,九位掌柜亲自前来看望过了,只是他们手下有些闹事。”
“那人呢?”谢挺问道,“被关在密室中的。”
“还被困在其中。”护卫低头禀报。
谢挺松了口气,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吱呀——
门响,进来的是李长安,对谢挺微微一笑:“听说你醒了,我来看看。”
谢挺忍着疼痛,在女人的搀扶下半躺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若我没猜错的话,几日后便能到金溏关,那时你叫靖道司的人将他拿下?此事须得快些做,我那阵法强在困人,但也不是无敌的。那人……”谢挺略微犹豫了一下,面色不快:“你未曾说过,此人实力竟如此可怖。”谢挺暗暗心道,这样的人若真是在他麾下做事该多好。
“要用阵法才能困住,自然是实力强才会如此。”李长安淡淡道:“再者,你若按我交待,不出漏子,也不会受伤。至于接下来怎么办,与你所说的一样,到了金溏关便送往靖道司。”
李长安站起身,“安心养伤,接下来的事你无需插手。”遂别。
从谢挺处离开,他来到青铜船底层,站到那小门外,静静听着里面动静。
洪玄蒙很安静,在最初的尝试后,他没有无谓浪费力气,而是仿佛在积蓄着力气一举破阵。
李长安摸了摸怀中,剑符安然躺着,里面藏有于承一一道剑气。
困住洪玄蒙后,姬璇提议用三道剑符击杀他,被李长安否决。要攻击洪玄蒙,他们亦要入阵。
要在抵达金溏关前杀了洪玄蒙,才不会引起谢挺怀疑,但他要用的并非这道剑气,他要确保洪玄蒙的死万无一失。
李长安悄然离开。
回去后,他的日常几乎毫无改变,练字,读道经,只是不再去八层楼喝酒,这一切落在谢挺的探子眼里,谢挺也不疑有他。
一切很顺利,李长安静静等着动手的那一日,几乎没碰到什么麻烦。
这日白昼,本是晴空万里,但江面上妖风阵阵,如鬼哭狼嚎,天上聚起浓厚的黑云,仿佛苍穹就是一只眼睛,此刻它闭上了。
李长安走出屋门,没与穆藏锋、姬璇、越小玉之中的任何一人说,他来到甲板上,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
但麻烦总是落在关键时刻才出现,不然也称不上是麻烦了。
船沿处,林怜月怔怔望着江面,黄蔻死后,尸首便被抛入江中。对于青铜船上的人来说,这并非侮辱,当尸首落入江中后,鱼鹰会来啄食她,鱼狼会噬咬她,她的身体来自于江河,也要复归于江河,她已化身江河。
这是师尊告诉她的,叫她不要悲伤。
但她脸上满是失落自责之色,眼乎还有泪痕。
“都怪我……怪我给你出了那馊主意,不然你怎会……”
她喃喃自语,语气苦涩,紧紧捏着拳头,指甲几乎刺入掌心。
余光一瞥,林怜月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李长安。她心中升起不可抑止的怒火,若非他,姐姐怎会卷入此事。
长鞭啪的一甩,林怜月清叱道:“给我站住!”
李长安转头,她又冷笑道:“她的死,你可曾有过半分内疚?”
李长安顿住脚步,看来麻烦总是落在关键时刻才出现,不然也称不上是麻烦了。
“若仇敌不死,我会对自己很内疚。”李长安淡淡道。




横刀 第二百二十七章、天雷引(下)
李长安向着底层楼道走去,林怜月横跨一步,拦到他身边。
李长安道:“做什么?”
“给她道歉。”林怜月一字一顿,紧紧握住鞭子。
李长安顿了顿,对江面拱手:“抱歉了,若有来世,且擦亮眼睛再看人。”
遂转身就走。
“你站住!”林怜月对着他背影咬牙道:“刚才那算什么,我要你诚心实意地说!”
只不过李长安却没停步,她一甩手中长鞭,银色鞭身迎风见长,如活物一般,打向李长安后背。
李长安听得咻的风声,闪躲已来不及,背上一阵火辣,背手一摸,衣服已被抽破了,好在他炼体有成,除了疼以外倒没受伤,但这一鞭子若落在普通人身上,至少两个月没法仰着睡。
林怜月一鞭刚止,第二鞭子又来了,她没在鞭子上附着灵元,起的也只是教训李长安的意思。
李长安眼角余光捕捉到那银色鞭影,抬手生生受了这一鞭,不管疼痛,手臂灵活一抖,如蟒蛇一般一缠一搅,已抓住银鞭,再一扯,林怜月的身子被他轻易扯了过来。
李长安觉得轻易,林怜月却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鞭那头传来,她勉力不让鞭子脱手,结果整个人就像是被狂风掀起的叶子,不受控制地向他飞去。
既然处在了劣势,林怜月也不再留手,手一掐诀,腰间一把鱼肠短剑倏忽飞出,抢在了她前头,去斩那握住鞭子的手臂,若李长安再不松手,他的手也别想要了。
李长安却真没松手。
林怜月心中气极,一挥手让短剑偏开,并未砍在李长安手上。
李长安微微一笑,松开鞭子。
林怜月身子一翻,落在李长安对面一丈处,冷冷道:“你怎么不躲?”
“住手吧。”赵韫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对李长安道:“劣徒管教不周,多谢小友留手了。”
“要谢就谢她自己没起杀心吧。”李长安转身离去。
下到底层后,李长安来到那间困住洪玄蒙的密室外,里面没有丝毫声音,仿佛空无一人。龙骧暗卫若暴露,大多会自尽,洪玄蒙就像一个死人般没了动静。
从监窗看,他魁梧的身躯也半倒依靠着墙壁,连胸口都没有起伏。
他已做好打算,若有人打开阵法来查探的话,便借此机会逃出,对方既然要用阵法困住自己,却正说明了其本身实力不足。
刚被关进来时,洪玄蒙尝试过以蛮力破阵,但试了一阵他便放弃了这打算,他体内龙气用尽便无法恢复,就算破阵了,实力也就只剩下两三成。外面若有埋伏,那就是真正的死局。
只不过,一道冷笑声却在门外响起。
“洪玄蒙,莫要装了。”
洪玄蒙心中大震,是谁竟知道他的身份?
但他依旧没有动弹。
李长安淡淡道:“断龙湖边孤身来闯,昆南城中弃主而去,如此自负惜命如你,怎会像其他人那般,自己了结自己的性命?”
洪玄蒙认出了熟悉的声线,他不再伪装,坐起回头,对上监窗外投来的那道冷静地目光,压抑怒气道:“是你……”
“是我。”李长安道:“你杀过我一次,我来杀你了。”
“我后悔当初没能杀了你。”洪玄蒙杀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作实质。
“就算再来一次也做不到的事,就没必要后悔了。”
洪玄蒙语气冰冷:“我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如何能复生重获肉身,如何能识破我身份?”
“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洪玄蒙忽的冷笑起来,逐渐化作大笑:“你对我恨之入骨,但却只能将我困在此处而不敢动手!即便靠岸你将我交予靖道司,此仇也非你亲手所报,恩仇永不可了结!如此可悲,就算我死,你依旧是怕我。日后你若修行,我便化作心魔,生啖你血肉!”
他要坏李长安心境。
“我不会将你交给靖道司——”李长安冷冷道:“我要亲手杀你。”
转身离去,李长安来到甲板上。
走到中线靠东处,他停下来,伏身贴耳听了听,此处的下方,便是那困住洪玄蒙的密室。
……………………
黑云压没有修为在身……”他身边的李长安问道,“怎能站这么稳?”
他有龙象术,但就算有力气,自身也没有数百斤重,他要站稳,还得稳稳抓住船体。
“无修为在身,但我能看风眼。”吴子道解释道。
“风眼?”
“你看。”吴子道指着水面,水面上已多出几处漩涡,其中大的,几乎直通江底,漩涡旋转着,露出的那一小片江底却是十分平静。
吴子道说道:“就如水涡有水眼一般,”
“水眼我能见到。”李长安道:“但风本身就不可见,如何看到风眼?”
“你还看不到。”吴子道笑了笑,“别太好高骛远了。”
轰隆隆——
重重黑云总,忽有沉闷的雷声,仿佛天兵神将击鼓。
……………………
“天威惶惶,非人力可挡,但天道顺应四时,此时得异常,是有东西引起的。”穆藏锋,屋外黑暗一片,只能听到风雷之声,好象有千军万马在半空中交战,巨浪怒涛轰鸣不止。
他转头对姬璇道:“若非异宝出世,便是妖魔渡劫。”
轰隆隆——
姬璇道:“师弟下去看那龙骧卫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又是一道闷雷滚过,震得人心头发颤,桌上茶杯中芽色的茶汤微微晃荡。
穆藏锋忽然道:“不好。”
“怎么了?”姬璇被他弄得一惊一乍。
“我没料到……”穆藏锋喃喃道。
虽说难得听到穆藏锋说“没料到”,姬璇却没空打趣了,催促着:“你快说啊。”
“原本传他服雷炁,是因惊蛰尚早,他就算得到法门也不能运用,但现在……看来,师弟早就知道了今日将有大妖渡劫啊。”
……………………
这江面出现了两轮明月倒影般的双眼,正是李长安见过的,旋仒的本体。
哗啦——
随着水声,一道庞大的黑影高高探出江面,它额上一角高高指天,须鬃滴落下的江水宛若瀑布,两轮眼睛仿佛明月,整个身躯好似玄铁浇铸,胸前利爪寒光森森。
蛟。
旋仒本体一现,拉船的几只玄蛇登时狂躁不止。
雷光在黑云中酝酿了许久,仿佛杯中荡漾的琼浆玉液,即将滴落。
噼啪!
撕裂耳膜的雷声响起,一道手指粗细的雷电落下,倏然打在旋仒的角上,旋仒身体一震,随即安然无恙。
但江面上的景象却显现出这道雷电并不似它的外表般弱小,无数蛛丝般都电花以蛟身为中心,涟漪般蔓延开来,顿时有无数水妖浮上水面,肚皮翻白,眼看死得不能再死了。
观蛟渡劫,对水妖来说是无上造化,但福兮,祸之所伏,这些离旋仒太近了的,便被第一道天雷的余波震死。
此雷来得突然,李长安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消失了,看旋仒的模样,对这第一道雷也没反应过来,是硬抗的。不过劫数就是劫数,可不会留时间给应劫者准备。
“这第一道雷名为‘未闻’。”吴子道对李长安呵呵一笑,“未闻者,便是还没听到看到之时,它就已经出现,此雷威力最小,但死在这一道雷上的,却是最多。”
李长安看天,酝酿的雷光已浓稠如浆,散发着银色光芒,雷浆滚动,隐隐还化作人形,鸟翅,尖嘴,手执钉锤,正是服雷炁法中记载的雷公模样。
“还有几道雷?”他问。
“还有四道,一道比一道强。”吴子道答,“旋仒能硬抗未闻雷,应当能再挺三道。”
“那最后一道想必就是前辈与他的约定。”李长安道。
就在这时,第二道雷降下,散发着碧幽幽的绿光。
旋仒低吼一声,蓦地从江中拔身,庞大的身躯飞上天空,吐出一道银色匹练与绿雷相迎,两者相撞,皆化虚无。
“此雷为百祟,若落于肉身之上,可引动百种欲念,化作百病,摧残肉身。”吴子道对李长安解释。
百祟消散后,旋仒吐出了银色匹练,显得有些疲惫,又翻滚着庞大的身躯回到江中。
第三道雷落下,是黑色的。
“此雷为摩罗,是心障、心魔,是一切阻碍修行之物。”吴子道凝重道:“就算硬抗第四道威力更大的赤霄,也莫要用肉身抵御百祟与摩罗。”
显然旋仒所想与吴子道相若,他怒吼一声,身躯一闪,竟化作人形,凭虚而立,口诵法门,脚踏步罡,手作法诀。
人身与天地最为契合,故而旋仒施展神通时,便变化成人身,以人身小天地,调动大天地中水炁。
轰——
江水轰然升起,化作一道粗如小山的水珠向黑雷击去,整个江面仿佛都低了一些。
嗤啦——
雷水相遇,如烧红的铁条浸入冰水。
水柱瞬息被烧成腾腾白气,旋仒动作不停,随着水柱上升,江面竟一寸一寸降低,远处流过来的江水推出数丈高的水浪,整个浮沧江激荡不止。
旋仒与黑雷对抗了整整一刻钟,那道雷都未曾消散,他掐诀的速度越来越慢,步伐也越来越沉重疲惫,唯有念诵法诀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被雷电淬炼过后,多出了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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