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衣山尽
一想到如此美女被周楠如武松杀嫂一般剥得精光,在欲仙欲死的关键时刻当胸一刀,围观群众直感惊心动魄。
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梅迟气得浑身发抖。
小红忙推开窗,对着外面的人尖叫:“住口,住口,都住口,我家小姐还活着。”
群众又纷纷议论:“还活着啊,那谁,背我一把,让我看清楚船里的情形。”他们都伸直了脖子,想要看清楚大名鼎鼎的梅大美人的果体。可惜因为隔得实在太远,舱里又黑,如何看得分明。
顿时急得众人心痒难瘙。
“恶贼,恶贼……呜呜……”梅迟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周楠竟难得地手足无措,忙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梅小姐,你就在窗前站一下让大家看你一眼吧。”
说着就推了她一把。
岸下的群众见到梅迟,又欢喜地大叫:“穿上了,穿上了。”
周楠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这什么跟什么呀,国人散谣传谣的的本事果然了得啊!
还好,这里距离梅家没几步路。不片刻,梅康就带着几个精壮的手下匆匆赶过来。
他一脸色铁青,眼睛里全是杀气,将周楠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事情有关系到宝贝女儿的名节,却不能当中发做。他是一个江湖大豪,什么要的情形没遇到过。当即突然哈哈一笑:“原来是周师爷,果然如约而来,真是信人。老夫来迟,怠慢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说罢,就朝众人扫了一眼,笑眯眯道;“今天我约了周师爷在船上见面,说点小事,都散了吧。”
众人心道:“船上又是哭又是叫,显然有事发生,你哄鬼呢?”
却不肯离开。
上了船,梅康示意手下留在外面,独自一人走进去。
他武艺高强,袖中藏了一条铁鞭,有信心在瞬间将姓周的脑袋想磕鸡蛋一样磕成碎片。杀人本是重罪,可为了宝贝女儿,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进了船舱,梅康闷声不响,脚下一点,就如果鬼魅一样滑到周楠身手,手中的铁鞭就要朝周楠的天灵盖抽下去。
闲臣风流 第六十九章 考场潜规则(求推荐票)
周楠吓了一跳,想不到梅员外的动作会快成这样。
一个在江湖厮杀场上多年的人,武艺自然不错,力气也大。
自己也算是有些力气的人,可真和他单挑,怕是一个照明就得挂掉。
其实,周楠也没想过还手,君子斗智不斗力。
电光石火中,周楠不但不退,反扔掉手中匕首,抬头一笑:“梅朴的功名。”
“什么?”这四个字如同咒语一样让梅康的铁鞭定在了半空。
周楠:“梅员外耳聪目明,难道还听不明白/”
梅康喝道:“贼子,你把话说明白了。”
周楠摇手:“你小声点,法不传六耳,别叫他人听了去。”
说着,就将嘴凑到梅康的耳边,低声道:“我有办法保梅三公子一个秀才功名,想不想要?若想,让其他人出去,把兵器放下,否则就当我这话没说。”
“什么?”梅员外又开始叫了,不过这次的声音却小了许多。
“爹爹,快将这个小贼拿下。”
“老爷,捉贼啊!”
梅迟和小红都在喊。
突然,叫人预料不到一幕发生,梅员外突然将手中的鞭子一手,沉声道:“迟儿,小红你出去,不许放任何一人进来。。”
“爹爹……”
“老爷……”
“都走!”
等二女出去,梅康冷冷地看着周楠:“姓周的,你好大胆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说吧,看你狗嘴今日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什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上次本师爷到贵府不也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周楠淡淡一笑:“咱们就不扯闲篇了,我有个交易要和员外商量一下。本想到府上拜访,不过,以你我如今的关系,怕是员外不肯见我的。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得已得罪了。”
“什么交易?”梅康问。
周楠小声道:“你不是一直在活动要让你家三公子考个秀才出来吗,好,我给梅朴一个功名。我的条件有两个,一,我以前欠你家的三百两银子的久帐一笔勾销;二,我被盐道衙门知事所诬陷偷窃石家一案,你帮我解决了。下来之后,我会请石千石吃饭,杯酒释前嫌,你来做这个中人。别告诉我你和石千石没瓜葛,我又不傻子,如何不知道这个局是你设下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能着落到你头上。”
梅康冷冷笑道:“姓周的,你当我傻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就是衙门里的一个狗腿子。也是,你是县尊的心腹,或许能够让我儿过了县试这一关。可接下来的府试院试,你真有这个本事走知府和省学政老爷的门子,还呆在安东做个低贱的胥吏?”
冷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空口白话,要人信才怪。”
周楠却一脸的不屑:“梅康,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也对,你就是一个土豪,读书人的事情你又晓得什么。附耳过来,教你个乖。”
他正色道:“如果我能保你家老三得今年县试头名呢?”
“什么头名,这又有什么关系,也就好听些罢了。”
“哎,都不知道怎么给你讲。这么说吧,只要拿到今年县试的头名,你儿子的秀才功名就是十拿九稳,内定了。”周楠小声地将科举场上的潜规则大约同梅员外说了一遍。
原来,明朝的童子试并不像后面的乡试、会试和殿试那么严格。考试的时候不但要用纸糊住考生的姓名,为了防止考官舞弊,考生的卷子还得由专门的人誊录一遍,最大限度地做到公平、公开、公正。
在童子试可没有这么多讲究,不用糊名,取谁不取谁,都由考官一个人说了算。
打个比方,你如果能买通知县、知府和省学政三人,就能轻易拿到一个秀才功名。不过,能够有这种能力的人,还真没生出来。
这里又有一个潜规则:每县的县试头名到府院两场考试的时候,考官都会照例录取。因为,各县考试的头名一般来说,要么是知县的关系户,要么是当地众望所归的神童、读书人中的精英。为了照顾知县和一县读书人的面子,怎么也得放过。不然,县头名连榜都上不了,那不是打地方官的脸吗,也太不懂得为官之道了。
县试头名得秀才功名这个规矩,相当于后世的高考保送生,合理合法。
“啊,还有这个说法?”梅员外瞠目结舌,又大为心动。
如果事情真如周楠所说,他保梅朴得县试头名,就相当于一个秀才到手了。
姓周的在知县那里正当红,上次岁考,还有后来的改土为桑,都是他一手所为。可以说,史知县的前程都是这个胥吏保下来的,他说一声,县尊自然会答应的。
梅康这十多年来,想的就是儿子考个功名出来,光耀梅家门庭。只要有了功名,可以见官不跪,他梅员外在一众士绅面前也能抬起头来。
更别说,有了读书人这个身份,梅家在外面做事也方便。很多场面也能出席,结交的人物自又不同。
这个诱惑的果实,他无法拒绝,也必须吞下去。
不过,两家的仇怨实在太深,梅员外冷笑:“姓周的,你觉得咱们还有谈判的余地吗?”
“以前没有,以后没有,但现在有。”周楠很干脆地说:“我就这两个条件,也不指望你我的仇怨就此化解。实话同你说吧,石千石和你搞的鬼叫知县非常恼火,我也因此而恶了县尊,以至定好的礼房典吏一职几乎泡汤。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替我度过这个难关,我保你儿子中秀才。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等你儿子当了秀才,咱们再算。你梅员外摆多高,我吃多高。我是在衙门里混的,你又是江湖豪客,咱们也不用说那么多弯弯拐拐的,爽快些,干不干?”
“干!就依你所言,等过了我儿今年的童子试,咱们再亲近亲近。可你若是欺骗于我,老夫就算豁出去命不要,也要将你这小贼打死。”说罢,呼一声,手中的铁鞭就抽在茶几上。
“当”地将一张硬木小几抽得散了架。
听到船舱里一声巨响,岸上的观众大叫:的“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闪开,闪开,归县丞来了!”一阵呐喊,却见几个衙役冲了过来,提起手中的棍子就打出一条通道。
通道后面是一身官服的归县丞和以翁春为首的一众书生,正浩荡而来。
闲臣风流 第七十章 解决问题
先前众书生在翁春的带领下跑到衙门,说周楠挟持了梅家二小姐欲行不轨。
听到这个消息,归县丞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到了。差一点大笑出声:周楠啊周楠,你平日间在衙门仗着史杰人的宠信,一手遮天,别人见了你都要喊一声四老爷。
你这厮平日里做事油滑得紧,本官就算想要整治你也抓不到把柄。
今天你竟然做出这种荒唐事,挟持、玷污良家女子的名节那可是重罪。你要寻死,就算天王老子也保不了。
哈哈,痛快,痛快啊!
归县丞自从上次王若虚来安东考核改土为桑一事和史杰人彻底翻脸之后,在衙门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无论是明朝还是后世,知县是正职,县丞是佐二。正职和副职,按照历朝历代的制度乃是上下级关系。归县丞不受史杰人待见,衙门里的人拿他也不当回事。
这一段时间,归县丞过得憋屈,今天终于可以大仇得报。
见翁春来报案,归县丞大喜过望,急急点了四个快班衙役,带了兵器就过来拿人。
一路,街上都有人在喊:“周师爷杀人了。”“周师爷强女干梅二小姐了。”
这声音落到他耳朵里,简直就是天籁。也因为心中欢喜,他也没去细想周楠是何等精明一个人,怎么可能青天白日莽撞地跑到梅家船是去乱来,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啊!
到了地头,听到船上有兵器破空之声,然后“轰隆”一声。
归县丞对手下大叫:“贼子正在行凶,快,去救梅员外。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正在这个时候,突见周楠和梅康手牵手,有说有笑地出来,状若多年的老基友。
这情形,不但让归县丞愣住了,就连围观众人也同时呆住。
看到归县丞,梅员外“哟”一声,拱手施礼:“原来是归县丞,今日怎么到我家船上来了?”
“你你你……周楠不是挟持了令千金吗……本官,本官带人来缉拿贼子,怎么怎么这样?”归县丞有点口吃。
“什么挟持梅二小姐,归县丞,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今天梅家要聘请私塾先生教授梅三公子读书上进,在科场上考取功名。这可是一年五十两银子的束修,在下家贫,一想自己好歹也读过几年书,当年侥幸中过秀才,做了县学廪生,自认为在考场上有些经验,就想做这个先生。刚才经过梅二小姐和梅员外的考教,总算得了这个差使。梅员外,你说是不是?”
周楠说完话,就微笑着看着梅康。
他刚才这段话中将“功名”二字说得极响,梅康明白这是他在提醒自己别乱说话。
就笑道:“是是是,对于周师爷的才学,老夫自是清楚,刚才确实在在考教于他。归县丞,没事的,多谢你的关心。等下,小民另有一份心意送上。”
这个梅康明明和周楠仇深如海,可一到周贼遇到事,却莫名其妙地伸出援手。上次王若虚去梅家的时候如此,今天又是如此。真不知道这个姓周的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连杀子之仇都能放到一边。
归县丞怒喝道:“考教,有将刀架到脖子上考教的吗?真是大白天说胡话,梅康你这刁民,竟然如此欺哄本官,着实可恶,谁要你的心意?”
说罢,一挥袖子悻悻而去。
周楠又朝呆呆站在一边的翁春笑道:“应元兄,不好意思,这个梅家的先生我做了,叫你白跑一趟了。”
说罢,就将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坏了你的好事,不能一亲美人芳泽,你是不是很失望啊?我现在可是梅家私塾先生,只要我愿意,随时随刻都能自由出入梅家。每天都能看到梅二小姐这个大美女,真可一饱眼福,爽利,爽利!哈哈,哈哈,告辞了!”
翁春气得浑身乱颤,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一场闹剧就这么散场。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封建社会,只有科举做官才是正途,梅康自然知道儿子梅朴如果考中秀才,对他,对于整个梅家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的行动力非常强,立即就跑知事所去见石千石,说是要做这个中人,说和石千石和周楠,说和知事所和安东县衙。
当日黄昏,在安东县城的一家叫《醉太白》的酒楼中的雅间里,周楠和石千石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喝起酒来,如同多年的好友。
当然,梅员外是不可能来参加的。他和周楠只是短时间的战略合作,说到底还是不死不休的仇家。
席间,周楠还即兴赋诗一首,称赞石知事为大明朝盐业做出的贡献,称赞他的广阔胸襟,并用笔写到酒楼的粉墙上。
石千石大喜,立即扔了一锭银子给手下,命他立即去扯两尺纱笼来将这首诗拢住,当成文物保护起来。
酒过三巡,耳酣面热,周楠又斟了一杯酒,高举在前,道:“多谢石知事赏脸,衙门里那事若有不敬之处,还望知事别放在心上。若知事有意和周楠交个朋友,且饮了这半盏残酒,周楠先干为敬。”
石千石倒也豪爽,一口饮尽杯中酒,挥手:“什么得罪不得罪,人在世上走,哪能不跟人斗,咱们是不打不相识,那事就不要提了。以后,若有事说一声就事。当然,若我需要衙门帮忙的时候,周师爷你也帮个忙。”
周楠:“那是自然,其实这事的根本不外是我和梅员外的过节。咱们朋友各交各的,绝对不会叫你为难。”
“梅员外啊,哈哈,同他没有关系。今日我能来与周师爷喝酒,那是真心要交你这个朋友。说起来,安置流民一事若非是你,我石千石耽误了盐道的差事,只怕要吃挂落,这事还真要谢谢你。”
石千石那日在衙门里碰了一鼻子灰,弄得很是没脸,当时只恨不得将周楠这个奸佞人撕成碎片。下来冷静之后一想,自己之所以要设局害周楠,还不是因为梅康来求。看到大家合作多年,又得了他许多孝敬的份上,随手一帮。
整治小小一个师爷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事。
却不想周楠却让自己吃了一个闷亏,他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厉害角色。真和他斗,将来只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千里做官之为财,大家都是在场面上走动的人,将来有的是打交道的时候。梅康和自己非亲非故,犯不着为他与周楠,与县衙翻脸成仇给自己找事儿。
梅康说穿了就是自己一个赚钱的工具,是合作赚钱的伙伴。工具可以随时换,但衙门里的周楠却要永远将那个师爷做下去。就算将来退休了,位置也要传给他的子孙。为了梅员外这个土财主得罪本县的一个公们世家,不划算。
仔细一想,自己和周楠无怨无仇不说,上次还欠他一个人情。
石千石这人看起来粗豪,其实心思颇细,又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梅康来说合,正中了他的下怀。
他这句话一说,周楠立即明白,笑道:“安置流民乃是我的分内之事,应该的。”
“不,还是要谢的。要不这样,我侄女爱慕周师爷的人品文章,我将她许于你如何?”
周楠大惊,忙叫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就是个吏员,身份低微,如何敢娶令侄女。三丫就算要嫁人,也得找个正经人家,最好是那种书香门弟的的公子。如此,才配得上她的身份;如果那个公子将来中了举,做了举人老爷,石知事也是面上有光。说句实在话,我们衙役的名声不太好,说起来难听啊!”
石知事心中一动,暗道:是啊,周楠就是个公人,虽然才干出众,可名声确实太坏,不太拿得出手。
见他意动,周楠打蛇附棍上:“知事,若说其我县尚未娶妻的青年士子中才华最出众者,莫过于翁春翁应元。此子乃是县学廪生,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举人是肯定中的。说不好,进士都有可能,到时候,可就是翁大老爷了,实乃三小姐之良配。”
“翁春翁秀才……”石千石大为心动:“这人我知道,确实不错,看起来好象很有前程的样子。”
“只是……”周楠故意装出吞吞吐吐的样子。
石千石:“只是什么?”
周楠:“只是这人好酒贪花,喜欢美人。三丫人是非常好的,就是相貌太普通,怕是看不上三小姐。看不上三小姐,那就是看不上石知事你。别到时候媒人上门,却闹个没脸。”
周楠随手给翁春上了副眼药。
“此事我自有主张。”石知事笑道:“多谢周师爷提醒,来来来,喝酒,喝酒。”
周楠道:“石知事,上次在衙门里闹得不快。县尊老大人也自后悔。毕竟,将来两家还是要亲近的,你看这事……”他一脸的为难。
石千石很大方的说:“放心好了,等喝完酒,我会备上一分礼物去拜见史知县。人家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我是从八品,自然由我登门谢罪,礼数不能废。”
听到这话,周楠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算落地了。终于可以回衙门,终于可以做礼房典吏了。
闲臣风流 第七十一章 许我一个头名
果然,第二日等周楠刚到县衙,就有林阿大过来说县尊请他过去说话。
“周楠,昨日石知事来过了,做得好。马上就是县试,事务繁杂,等下你就去礼房。”史杰人照例地打了个深重的哈欠,眼睛里泛起一层泪花。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周楠正式成为礼房的典吏,熬了这几个月,总算有了实职。
他心中欢喜,忙拜谢:“多谢大老爷提携,卑职一定不负嘱托,将这届县试办好。另外,听说大老爷要调去云南,卑职在这里先恭喜县尊,预祝大老爷平步青云,一展胸中抱负。”
史知县抚须哈哈一笑:“仅是传闻而已,吏部的公函调令一日不下来,都当不得真,不可对外传扬。”
官场上的人都知道,一旦被调去偏远省份的偏远州县,升官的通道就算是打开了。只需在云南历练两年,一个知府,甚至调到京城为官也是可能的。
心中不觉感慨,自己一把年纪了,本以为在淮安任上再干得几年就可以回乡养老。却不想,世事难料,自己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细想来,之所以有今日,还不是因为周楠所上的改土为桑之策,迎合了朝廷和朝中大姥的心意。
这个周楠啊,真是一个得力的干才啊!
史杰人心中一动,道:“周楠,你可愿意随我去云南。放心好了,你家中的情形本官也是知道的,绝不亏待。”
明朝的官员到地方任职的时候都会带自己的师爷和幕僚班底,如果周楠跟他去云南,那就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好处自不用待言。干上一辈子,随着史知县的职位升迁,他的行情也水涨船高。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三年大师爷,三两万还是看得到的。
贴上了史杰人这个政治新星,对别人来说可是天大机遇,说不定就肯了。
可周楠听到耳朵里,却大惊失色。
见他脸不对,史知县心中疑惑:“怎么了,你不愿意?”
周楠心中苦笑:不愿意,自然不愿意,我才不肯陪你一起完蛋呢!
他对嘉靖朝这一段的历史实在是太了解了,首先,改土为桑这事事实证明根本就不靠谱是蛮干,是乱政。到今年年底明年年初,浙江那边就会因为这事出了漏子,使得新政尽废。史杰人这个依靠改土为桑而出名的政治新秀身上的光环不但会立即褪去,反要成为他政治上的一大污点。
最要命的是,改土为桑这事是严嵩点头的,受到了朝中如王若虚那批清流的强烈抵制。以明朝官员只问立场不问对错的政治风气,史杰人必然会被当成严嵩一党。
再过得几年,严嵩就会倒台。到时候,史杰人估计要被摘掉帽子回家务农去了。
周楠如果跟他去云南,不但捞不到任何好处,到时候还得灰溜溜回淮安,平白浪费好几年时光。到时候,身上又烙上严党小喽罗的烙印,一辈子翻不了身。
“大老爷,别看卑职高壮,其实都是虚胖,去南方只怕身子遭受不住。大老爷的恩德,卑职铭记在心,只能抱歉了。”
“原来如此,那就罢了。”史杰人又打了个哈欠,满面的遗憾。是的,对于他这样的古人来说,南方简直就是烟瘴之地,一般人去了确实会水土不服,自然心生畏惧。
再说,世人安土重迁,若非不得以,都是不肯离开家乡的。
想起周楠这些日子为自己鞍前马后效劳,二人相处甚欢,史杰人突然动了感情:“哎,你也是个得用之人,本官是不是该赏你些什么?”
不能赏了,我刚过几天安生日子,好不容易存了些现金,可经不起这折腾,周楠大惊,忙道:“为县尊效力,不敢要赏。若大老爷真要赏卑职,就许我一个县试头名的名额吧。”
“朝廷取士,科举乃是纶才大典,公器岂能私授?周楠,你好大胆子!”史杰人脸一整,欲要呵斥,叹息一声,道:“罢了,本官知道你家贫,平日里做事也本分,就依了你,是哪家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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