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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衣山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骤雨顿收,将压抑在心头两月的火气散尽。手又一摸,就摸到一个大肚子,顿时一惊:这不是云娘!
他和云娘做了一年夫妻,彼此对对方的身体状况都清楚到了极处。如何不知道身边之人不是妻子。
那么,究竟是谁呢?
周楠突然想起先前进家门的时候丫鬟香草说云娘和莴苣回娘家去了,如今,这屋里只剩她一个人。
难道是香草?对,肯定是她。
古人有通房丫鬟一说,也就是说,主母在身体不方便或着怀孕的时候,大丫鬟有代替主母为男主人服务的责任。当然,按照封建礼仪,一旦丫鬟收了房,生下孩子,就要被纳为小妾,成为半个女主人。
对于被卖进大户人家的穷家女子来说,这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香草想必是也是个野心勃勃之人,见我周楠现在做官了,周家眼见着要兴旺发达,就起了上位之心,欲要和我生米煮成熟饭。
想起香草那女金刚的身坯,周楠就好象吞下去一颗苍蝇,大感恶心。他自从穿越到明朝之后,只有过两个女人。云娘且不说了,身材正点,乃是个阳光健康的美女;至于素姐,虽然初看并不惊艳,可越看越顺眼,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在男女之事上面,周楠还是很挑剔的,所谓宁吃鲜桃一口,不食烂梨一筐,守身如玉。
却不想,终日打雁,今日却被大雁啄瞎了眼睛,被家中一个粗蠢丫鬟算计。
这下,他完全被吓醒了,猛地睁开眼睛,骂道:“好一个胆大包天,不识廉耻的娼妇,赚起老爷了,滚!”
就抬脚朝身边女人的奶油肚子踢去,欲要将其踹下床去。
“老爷,别,别碰我的肚子,里面有孩子!”声音慌急。
“啊,有孩子你还摸本老爷床上来,岂有此理,想让本老爷做你们母子的接盘侠吗?”心中这么想,周楠大为光火,正要继续呵斥。
突然,他想起一事,顿时失惊:“你不是香草,你是谁?”
是的,先前进家门的时候他虽然醉得厉害,可多少还保留了一份神智。香草身高体壮,身上满是男性特征,全无半点女儿模样,说起话来嗓音极粗。
而身边这个女子的声音却婉转清脆,是标准的京城口音。
那女子爬起来,淡淡道:“老爷,是你吗,听说你被锦衣卫缉拿,全家人都在担心。还好,还好,你总算平安回来了。今天夫人回娘家去了,就由妾身来服侍老爷。”
“素姐……啊,你怎么来了?”周楠惊得出了一身汗,急忙打燃火折子,点燃油灯。
定睛看去,那光着身子跪在床上的妇人不是素姐又是谁?
对于素姐,周楠心中有同情,有愧疚,有惧怕,有厌恶,也有爱惜,甚至还带着一丝渴望……最后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素姐突然出现在自己床上,周楠第一反应就是中了她的圈套,将来对自己肯定会大大地不利,心中又惊又怒,接着说道:“唐素,你我之间的帐可是了啦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素姐面上突然闪过一丝哀怨:“难道你我之间除了债务就没有别的吗?非是我要来你这里,乃是云娘接我来的。从进你们周家的第一天起,我唐素就是你周楠的小妾了。”
“云娘接你来的,小妾?云娘会干这种荒唐事?”周楠看了看素姐高高坟起的小腹,汗水还在不住地流:“肚中里的孩子……”
素姐:“是你的。”
“啊!”周楠张大嘴,喉咙里荷荷有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素姐:“老爷,我素姐虽然是青楼女子出身,可也不是个没脸没皮的人……可一个妇人身怀六甲,却诸多不便……云娘听说此事就寻到我那里去……有感于夫人的恩德,妾身又想,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便再不要脸面过来了……方才老爷醉倒在床上,妾身过来服侍……老爷一时兴起,妾身是个女流之辈,如何抵抗得了。又怕伤了腹中胎儿,只得……”
她淡淡地说着话,就好象说着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说了半天,周楠才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自己刚穿越到明朝之后,自从那日和素姐在船上稀里糊涂两遭之后,却是让素姐珠胎暗结。
一是大约因为那事让素姐太伤心,有意隐瞒,用布裹了肚子。二是,因为心中悲伤,胎儿营养不好,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也看不出来。
可等到周楠一被抓走,素姐身子渐重,再也隐瞒不过去了。
唐素的丈夫梅大公子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且城中早有人说素姐怀有身孕,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自然是呼之欲出了。
云娘听到这个事情之后,又亲眼去看到唐素的大肚子,就将她接回家里来。
素姐心气高傲,本不肯。但有感于云娘的诚意,又想到自己将来生下孩子,若是个女儿也就罢了,反正将来寻个好人家嫁了就是。可若是个男孩,做了一个私生子,受尽世人鄙夷的目光,将来还如何在这世上活下去?
为了孩子将来的前程,她只能收拾了东西住了过来。准备等周楠回家,再正式入门做妾。
算起来,她从怀孕到现在已经十月,已经到了预产期。
说起素姐的身世还真是曲折离奇,先是官宦家的小姐。父亲坏了事后被充实进教房司为奴,后来被梅大公子赎身成为梅家大少奶奶,现在又变成了周楠的小妾,念之叫人唏嘘。
周楠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刚一回家就遇到这么件事,还真是惊喜啊。不,喜怕是谈不上,惊倒是惊着了。
难怪先前进城的时候那两个衙役说周家双喜临门,一喜是自己升了官,二喜怕是马上要做父亲了。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素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素……姐,你身子重,不要再跪了,仔细腹中孩子。”
素姐直起了身子,露出美好的胸脯。
那尺寸比起当初,还要雄伟三分。
周楠久旱逢雨,顿时按捺不住,也不说话,轻轻地抱过去。
素姐和周楠恩怨纠缠这么长日子,两人第二次坦诚相对,未免尴尬。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神情冷淡,渐渐地动了情。
屋中只剩下她急促地呼吸声:“相公,奴家怀有身孕,还望老爷体贴。”
周楠一惊,改暴风骤雨为细水长流,低声道:“素姐,以往是我的不对,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素姐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按说她这次能进周家也算是遂了心愿。可毕竟是云娘接过来的,不是这贼汉子心甘情愿,总是有些地方不美。
她又想,在相公心目中,我的地位终究是不高。希望生个儿子,希望生个儿子。
估计是醉了,第二日日上三杆周楠还赖在床上。
素姐好几次要起床说是做家务,都被周楠一把抱住,说是咱们家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规矩。
又缠绵了半天,春风数度,周楠的身心得到极大满足,眼见着已经到了中午,不起来吃饭是不可能的。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云娘惊喜的哭声:“相公,你回来了?我终于把你盼到了。”
周楠听到她的声音,大喜,猛地坐起来:“云娘是我,我回来了,快进来让我看看你。”
可一看,自己和素姐正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未免太尴尬。忙叫道:“你在外面等着,我马上穿衣裳出来。”
素姐更是羞得将整个人都藏进被子里。
门口,香草惊慌地叫道:“夫人,你先在堂屋坐坐,我去给你泡茶。”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高亢地响起:“主母自回自屋,香草,你拦在门口做什么,起开!”
这声音很陌生,应该是家中另外一个叫莴苣的丫鬟。
周楠和素姐床上躺了一一上午,说了许多话儿。才知道,香草是素姐从人市场上买来的丫鬟,当初之所以买她是为了照顾孕期的自己。至于莴苣,则是云娘买的,同时是为来将来好照顾素姐。
这一买,就买重了。
没办法,云娘就将莴苣留在自己身边使唤,成为大房的贴身丫鬟。
香草:“老爷正在房中歇息,如何能够让夫人见着?夫人还是先去堂屋吧!”
莴苣顿时明白了:“可是姨娘在屋中,不要脸!”
香草:“谁不要脸了,莴苣你这小蹄子,把话说清楚,否则撕烂你的嘴。”
莴苣:“谁不要脸自己心里明白,这屋是主人和大娘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要脸!”的确,在封建社会,主人家和大妇自住一屋,小妾则另住一屋,这是基本的规矩。
现在小妾素姐却跑云娘的房间里去,还和周楠睡在一起,这已经是不合规矩了,是对大娘的挑衅,是羞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香草以前在自己家的时候估计也是个厉害角色,顿时恼了,和莴苣对骂。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于是,两个丫鬟各为其主,夹枪夹棍地骂成一团。
周楠顿觉脑子里乱成一团,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中下人家,九品小官,家中就开始了宅斗,将来还得了?





闲臣风流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该死的封建礼教
云娘是个柔弱性子,急忙劝,可如何劝得住正撕得带劲的两大丫鬟。
周楠已经穿好了衣裳走出门去,就看到一个瘦小的小姑娘正在跳着脚。这小丫鬟同小兰一般瘦,比她还矮上两指,倒是玲珑,至于长相却是普通。
他皱了一下眉头,毕竟是做个衙门典史的人,又在唐顺之行辕当过职,什么样的大人物没有见过,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威仪。两个丫鬟顿时心中一凛,也不再争吵,低头跑开。
周楠上下端详着云娘,一个多月不见,她比起以前要白皙了些,却瘦了下去,立在庭院中如同一朵空谷幽兰。
日盼夜盼,终于将周楠盼回来。云娘想说话,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好表露自己的情感,周楠道:“娘子,咱们进堂屋说话。”
进得堂屋,云娘还是不说话,只手忙脚乱起拧了毛巾一脸爱怜地给周楠擦脸。
周楠:“娘子别忙乎了,坐下说话。”
云娘还是小心地给周楠抹着眼角的眼屎,只不住摇头。
“别忙了。”周楠一把住她柔软的小手,看着她的脸:“娘子瘦了,这一段日子苦了你。”
云娘终于忍不住,轻声哭泣。
周楠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别哭了,咱们总算团聚了,以后再不分开。”
柔声劝慰了她半天,总算让云娘的情绪平稳下来。夫妻二人坐下,周楠笑道:“其实我这次也没有吃什么苦,不但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反得了莫大机遇,倒是塞翁失马,这人生的际遇啊……老天爷给你关上一扇门,却又给你打开了另外一扇窗户。”
此次去江阴见唐顺之乃是周楠的得意之作,当下他就大概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大概同妻子说了一遍。
云娘听到紧张处低声惊呼,听到有趣时又面露微笑,接着就是满面忧愁……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素姐就进来了,悄悄地立在周楠和云娘身后。
云娘忙站起来:“姐姐你怀有身孕,不能站的,还请快快坐下。”
“不了,我就是想过来问问相公和云娘午饭想吃些什么,好叫人去做。”
“你身子已经重了,还做什么粗重活儿,叫莴苣去弄吧。莴苣,相公喜欢小炒,口味重,要大油大盐。”
莴苣忿忿地看了素姐一眼,却不说话。
素姐:“云娘,还是我去做吧。”
就低头走了出去,低眉顺眼,就好象是一个小媳妇。
看妻妾二人还算和谐,周楠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自己和素姐大白天的在主房行周公之利,被云娘碰到确实有些尴尬。况且,这还是自己离家一个月刚回家。
心中不觉愧疚,就大岔道:“对了,小兰呢,怎么没看到她?”
听他提起侄女,云娘微微叹了一口气,说:“相公,小兰被叔叔和慈姑接回去了嫁人了。听说相公出了事,第三日叔叔和慈姑就进城来接,还拿走了许多东西……”
原来,周楠被锦衣卫带走之后,周杨和老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进城来把小兰接了回去。他们原先将小兰寄养在周楠这里,原本想自家兄长好歹也是衙门里的师爷,有权有势,小兰跟了将来说不定可以嫁个好人家,且可以免费吃喝。
现在周楠一走,自然不肯白将女儿给云娘当丫头使唤。又说小兰在云娘这里做了这么长日子的工,工钱好歹也要给几个。就洗劫了云娘,抢了一大堆东西走了。
这两口子也是恶劣,什么东西都要,就连蚊帐和厨房里的碗筷都不放过,害得云娘又花了钱好几天才重新置办了一套日常用品。
“真是个畜生!”周楠气得满面铁青,森然道:“周杨这个畜生不念亲情不说还落井下石,他心目中还有我这个兄长吗?看来,我得回一趟周家庄,以家法好好治治这混蛋东西。”
云娘大惊,急忙拉住丈夫的手,不住摇头:“相公,不要,毕竟是自家兄弟。小兰好歹也在咱们家那么长日子,那些东西权当我这个做婶婶的给她置办的嫁妆。”小兰寄食在周楠这里自然又她的小盘算,可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云娘和这个小侄女也有些感情。小兰被周杨接走,她还是有些伤感。
“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事我就不追究了。”周楠这次回安东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办完还得去淮安上任,时间紧迫可不能耽搁。再说,他现在身份自又不同,已经算是朝廷命官了,再纠缠家务事,徒叫别人笑话,也有损于自己的声望。
说到这里,或许有人奇怪,所谓朝廷命官不都是正七品知县以上的官员吗,周楠不过是一个正九品知事,算什么命官。
其实,府理刑厅知事虽然只是正九品杂职,却也需要朝廷吏部任命。只要是朝廷任命的官员,都算是命官。只不过,民间约定俗成把正七品以上科举出身的官员叫做命官罢了。
这做官和做吏治根本就是两回事,做吏员的时候你直接面对的的一线复杂事务和普通百姓,手段必须要够狠,如此别人才能畏危。做了官了,你就得亲民,如此才能叫百姓怀德。
要想把官儿当下去,当长久,并越做越大,就得养望就得刷声望。
你一个官员,成天纠缠家务事,象话吗?君子修齐治平,修身之后当齐家,齐家之后才能治过平天下。你连齐家都做不好,组织上还怎么敢把工作交给你?
周楠又问:“小兰嫁给谁了,多大点年纪就嫁人?”
云娘:“是隔壁王家村的王二,家境还算殷实,日子也过得下去。”
周楠大惊:“可是缺了门牙的那个王二……都三十岁的年纪了,听说品性还不是太好。小兰怎么能嫁他?”这个王二家他是知道的,家境还算不错,有五十多亩地。就是品性实在不好,喜欢惹是生非,还被人打掉了门牙。
再加上家里婆婆实在厉害,也没有人敢把自家女儿嫁过去。
王二这人喜欢到处乱跑,一出门就是几年,等到混得实在太惨就回家里来了。呆不上几日,就会偷了家里钱再次消失。如此轮回上几次,就混到三十出头。
想必是周杨贪王家的彩礼,这才把小兰嫁了过去。
这是周杨的家事,周楠也懒得管,只摇了摇头不再讨论。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周楠还是忍不住问:“云娘,你怎么想着把素姐接进门来?”
话一说出口,他禁不住连微微一红。
云娘正色:“相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周楠:“我怎么不对了?”
云娘:“素姐肚子里怀的孩子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们周家的种,是相公你的骨血。素姐大着肚子,闹得城中风言风语,最后反是咱们周家没脸。别人都说是我云娘娥眉善嫉,是个刻毒的妇人,让你父子骨肉分离。相公,这事你应该早点给我说的,我又如何不肯?”
周楠愕然:“你真愿意?”回头一想,是的,自己现在也算是个官员,家境也好,云娘又没有孩子。如此换成别人,早就娶了几房小妾为家里延续香火。
自己死活不纳妾,在别人眼中简直就是个怪人。
此事经有心人口中一传,说不好就变成了云娘嫉妒心重,是个母老虎,要独占丈夫。如此一来,社会舆论的压力云娘怕是话。”
周楠突然起了个促狭之念,指着林家兄弟道:“倒是有一事,我这次去淮安,正需要长随。这两人我使惯了,还请詹知县免了他们的差事,交给我使用。”
一句话就要免去自己衙役一职,林阿大大惊:“我不去,我不去,小人乃是安东人,上有八十岁老母需要奉养,下有三岁小儿,如何走得开。”
他现在在衙门里当差,有固定工食银子可拿,平日里也能敲诈百姓,油水不少,正过得爽利。听人说周楠虽然做了官,却无职无权,没甚好处。还有,衙役是铁饭碗能够吃一辈子不说,还可以传给子孙。
去给周楠当长随,开什么玩笑?
林阿二却喜道:“愿意追随周老爷。”




闲臣风流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终于放心了
林阿大大惊:“阿二,你疯了?”
林阿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可是说书先生故事里说的。周大人对我弟兄有恩,现在有使的着我们的地方,自当效劳。”
林阿大:“你就是个傻子。”
周楠心中暗自点头:这个阿二倒是个可靠忠诚之人。
詹知县大怒:“两个该死的贱胥,还不快滚下去,周大人,请随本官去后衙。”
进了后衙,周楠作揖:“下官周楠见过詹知县。”
见左右无人,詹知县一把将他扶住,眉看眼笑:“子木,子木,你可算回来了。上次江阴若非得是你,本官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了,还要被人砍去脑袋。如此大恩,我自然是铭记在心。”
周楠笑了笑:“县尊方才好大官威。”
詹知县道:“子木,我好歹也是一县之主,今日你来衙门来是公务,场面上还是要走到的,须不好太亲热。”
周楠顿时明白:“也对,公是公,私是私,得分开了。”是啊,大家现在都是官员,见了面若是抱成一团,又是锤胸脯又是勾肩搭背的,也不成体统。
当下,二人分宾主坐下,各自说了公事。
最后,周楠忍不住问:“詹知县,我入了唐顺之幕,又因战功得了个九品官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你我身上不是还背着辽东军马案的官司吗?我算是躲过去了,可你怎么没去京城候审?”
那件案子实在太大,涉及到裕王府和边镇,这两方势力任谁动一根手指都能叫他万劫不复。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个前程,可这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说不担心也是假话。
听到周楠问,詹知县恼了,将手一拍茶几,开始骂娘:“都是夏仪那畜生,几乎害死本县,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当写信给王妃娘娘,狠狠整治这不开眼的东西!”
听到后衙中詹知县的咆哮声,立在外面的衙役心中都想:詹知县和周大人果然又斗起来了,县尊是个忌刻的性子,咱们以前和周大人颇为亲近,以后可不方便往来,须防着被知县搞。
周楠见詹通如此气愤,心中奇怪:“怎么了?”
“还怎么了,夏仪这个小人野心勃勃,纯粹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失心疯的畜生。”
詹知县发泄了半天胸中的怒气,才说,原来夏仪来安东捉拿他和周楠并不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命令,而是他自作主张。
事情是这样,当初周秀才将王府和边镇举报之后,状纸送到京城,先进的是刑部。
刑部一看,哟喝,涉及到王府,还涉及到边镇镇军,这可是一件麻烦事。军事上的事情归兵部,得转过去。
兵部一看,岂有此理,我兵部什么时候负责刑狱了,这种弹劾官员的事情得给都察院。
都察院中竟是清流文官,其中还有不少是王府的张居正、高拱、李春芳这种政坛后起之秀的同学同窗同年,大家同根同源,哪里有自己人整自己人道理。咱们弹劾官员是不假,可也得党同伐异,怎么可能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这事涉及到王府,是御案,得转去北衙。
三个部门都知道这案子是个烫手的热山芋,一旦接了,那就是给未来的天子上眼药,还想要不要前程,说不好连老命都保不住。
天家的事情,天家自己看着办吧!
这样,状纸到了北衙。
锦衣卫和东厂的权力来自皇帝,是皇家的人,大明律的程序正义跟他们可没有任何关系。
一看,这周秀才也是可恶,敢跟我们未来的主子爷作对,这不是找死吗?给辽东镇带个信,叫他们把周秀才灭了口,没有原告,自然就没有被告。
至于这份壮志,封档吃灰。
于是,周秀才一死,这件案子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按照明朝的档案管理制度,这种无关紧要的文档封存之后只有十年的保密期。时间一到,就会转去秘书阁。
所谓秘书阁,就是国家图书馆。
秘书阁存量有限,会定期销毁一些低密级的档案。到时候,这案子自然就消失了。就算不消失,十年之后,裕王说不定已经得继大宝,谁人还敢再提此事?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夏仪看到了这件案子的卷宗。他是个野心勃勃之辈,不怕事,就怕没事。只要水一浑,就是他上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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