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衣山尽
真说起来,自己和荀家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恩怨,实在没有理由在这事上认死理。
若是应了这事,对自己有两大好处。
首先,丁启光答应自己给郝庙祝一家落籍山阳,怎么说也能从郝家拿几十上百两银子的孝敬,身家顿时暴增百分之二十。
周楠到府城之后,刚安家,又需要场面迎来解往应酬,个人财务状况不是太好,正需要得到改善。
其次,如果应了这事,就算是拿了山阳知县一个把柄。自己现在在官场上混得极惨,正需要过硬的背景。娶了荀家六小姐为妾,她可是叫丁知县舅父的。
认了丁启光这门亲戚,对于自己将来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如果今天一心要将荀举人这封信示之于众,对自己不但没有丝毫的利益,反要得罪丁知县这个地方官。一旦翻脸,这厮在府城经营多年,劳资未来会有无尽的麻烦。
生活就像强女干,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叹息一声之后,丁启光用深邃的目光看着周楠:“我妹夫诗酒风流一世,临死的时候神思迷糊,做事难免荒唐。不过,死者为大,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却不好违逆,不知道周知事意下如何?”
这是硬要将外甥女给做妾啊,周楠很是无奈,也不知道那荀六小姐生得如何?不过,荀举人相貌堂堂,美男子一个。再看他儿子荀秀才,虽说一副酒色淘虚身子模样,却又点小帅气。
女儿像父亲,六小姐应该也有几分姿色。
况且,古人有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的传统,荀举人的小妾肯定是美的。六小姐父母一帅一美,相貌必然差不了。
就施礼:“全凭夫人和县尊做主。”算是明确地告诉丁启光,下官也不说破你的谎言,以后咱们就是亲戚了,官场上你这个便宜舅父可要多多关照小弟啊!
丁启光不为人知地松了一口气,将信收进袖子中。依旧装模做样地摇头:“妹夫实在是太荒唐了,子木,你先回府城吧!这件婚事就如此定了,等到我那外甥女三年服丧期满,你再派人来接。”
听说三年后再来纳荀六小姐,周楠也舒了一口气。他也实在不想讨这么个小老婆,就算六小姐生得不错又如何?
若想要美女,解决生理需要,只须腰中有铜,好办得很。可做夫妻,那是要照夕相处的,鬼知道荀小姐什么禀性,别弄得家宅不宁人见人憎就没意思了。男人嘛,回到家中不就图个安宁舒适?
三年时间很长,以后有机会退掉这门亲事就是。
如此看来,荀六姐生的是美是丑,倒不打紧。
就在这个时候,丁夫人突然插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周大人到了。管家,去叫六姐收拾一些贴身的衣物,随周知事一道回家去。”
丧事现场,竟然谈婚论嫁,这也太不严肃了吧,传出去岂不是一场笑话,也是一件仇闻,对于荀家家声也有不小的损失。
丁启光大皱眉头:“妹子,这事不合礼仪,不妥当。”
丁夫人:“兄长,各位亲朋,六姐乃是妾生子,老爷在世的时候也没认这个女儿。到如今,她也没有人祖归宗,也只算是奴仆家生子,今日将她配与周大人,倒不违反礼制。”
众人宾客久闻丁夫人善嫉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心中都道:荀举人当初不敢认识这个女儿,还不是你的意思,怕你闹事。
不过,她所说的道理却是对的。都点头,说不违反礼制。
周楠也是无奈,只得坐到一边静静等候自己的新娘。
灵堂中,陆续又有客人上前吊唁。
不片刻,就有一个管家带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过来。
这女子大约十四五岁,上前同丁知县和丁夫人见礼:“见过舅老爷,见过娘。”
原来这个女孩子就是荀举人的女儿,所有宾客都伸直了脖子看去,然后同时抽了一口冷气:真是骨骼精奇,异常人哉!
周楠心中也是好奇,定睛看去,顿时如同五雷轰中的背影杀手。背后看想犯罪,正面看想自卫。
实话说,荀小姐五官倒是生得不错,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可皮肤却黑,鼻两侧还有不少雀斑。最糟糕的是,她满面都是痘包,一颗颗如同黄豆大小,又红又紫,其中还有几颗长了脓头,叫人见了有种一挤而出的冲动。
接着又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嗓子眼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毛发,吞不下又吐不出。
这就是个内分泌失调的青春期女孩,雀斑与青春痘同色,黑脸共大身量齐飞。
丁夫人指了指周楠,道:“六姐,这位是府衙理刑厅知事周大人,老身做主了,将你配与他为妾,等下你就随他一道回家。周大人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随了他,自是你的福分。”
哪个少女不坏春,对于未来的夫君,六姐也有过自己的遐想。也梦想过有一天,一个英俊潇洒的弱冠白衣少年高中状元后,驾着七彩祥云来荀家三媒六聘,八台大轿迎自己过门。
此刻见到周楠一把年纪,都二十七八岁的老人了,自己又是给人家当小老婆,顿如五雷轰顶。
当即就惨叫一声,直接趴在父亲的棺木上不停将头撞下去,哀声哭喊:“爹爹,爹爹,你十年未归,怎么就这么去了,留下六姐一个人在世上?爹爹,你好狠心,好狠心啊!”
哭得当真如巫山猿啼,杜鹃泣血。
闲臣风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好大年纪的晚辈
荀举人总算是入土为安,送走宾客,静室中丁知县一脸气恼地对丁夫人道:“妹子,好歹是荀家的孩子,如何能够给人做妾?”
丁夫人冷哼一声:“不给人做妾又如何?”
丁知县道:“今日周楠拿了妹夫的遗书登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他当初说出家产分割事宜,这家还真要被六姐分去一半了,必须要堵塞住周楠的口。周楠品行不端,可看他行事也是个精明之人,结交地方官对他将来也大有好处,必然知道如何取舍。此事为兄会妥善处置,你又何必将六姐许给周楠这个无行之人?”
“周楠本有妻室,你就算要将六姐嫁过去,做个平妻即可,又何必叫她做妾,毕竟是荀家的女子,给人做小,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别人却要说你不看善待亡夫子女,哎!”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表情很是不满。
丁夫人是丁家的小妹,从小就是在兄长们的娇惯下长大,行事也是肆无忌惮。咯咯一笑,一脸的狰狞:“那小娼妇还想着带着大笔嫁妆出门,到夫家当大奶奶做威做福耍派头。呸,做她娘的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一个连族谱都进不了奴才。我就是要让她一文钱嫁妆没有给人做小妾,嘿嘿,将来被大妇收拾得生不如死才叫人痛快。”
“听说那姓周的荒淫无耻,名声极其败坏,做他的小老婆,那就是掉到火坑里了。”
说罢,她又高声咒骂:“我家那贼汉子当年迷上了小贱人的的死鬼老娘,从那时起就不来我屋。去寻他说话,只两句,就一通训斥,视我如寇仇。别人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随意随点嫁妆就好。他却好,要将一半的家产给妾生子,当我母子什么人?既然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咯咯,姓荀的老畜生,你在天上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给一个龌龊小人做妾却不知道做何感想?咯咯,我今天太高兴了,从未有过的高兴。”
丁夫人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丁启光身为山阳县令,好歹也是进士出身,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自然知耻。今日昧着良心将妹夫的女儿许给周楠,心中难免羞愧。
丁家是豪门望第,书香世家。见自家妹子现在形如泼妇骂街,状若失心疯婆,丁知县大怒道:“你真是疯了!”
说罢,就拂袖而去。
荀秀才:“舅父,天色已晚,歇一夜再回。”
丁知县怒喝:“歇什么歇,看看你娘,好歹也是读过书的,现在成什么样子!”
荀秀才偷偷撇撇嘴,心道:能够净身将那卑贱的丫头片子撵出家门不是好事吗,舅父怎么不高兴的样子,胳膊肘怎么望外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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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楠完全处于懵逼状态,他也不知道是怎么领着荀六姐出了荀家门,又是如何上的马车。
车辆辘辘向前,好半天,周楠才醒过神来。吞了一口唾沫,看了看身边的荀六姐,艰难地说:“六姐,我……以后怎么称呼?”
叫她六姐吧,她已经嫁给了自己,这么喊,也生分了。叫娘子吧,感觉怪怪的,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拿她妻子。
荀六姐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地朝旁边一缩,惊叫:“别过来,别过来。”
她身坯本大,车厢也小,即便这一缩,还是占据了半个空间。
明明是一头胭脂虎,偏生要做受伤小鸟,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车中光线暗,看不清楚她的五官相貌和面上泛滥成月球表面的痘痘。只一具妙曼的身子,叫人惊心动魄的大长腿。
周楠突然喉咙里又咕咚一声:好美的身材,真是难得!
竟有种难以遏制的冲动。
看到周楠绿油油的眼珠子,荀六姐更惧,猛地抽下一根钗儿,抵在自己心窝上,颤声叫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周楠大惊:“别别别,蝼蚁尚偷生,不要寻短见,我出去就是了。”
就出了车厢,和车把势坐在一起。
车厢中又传来荀小姐低低的哭声:“爹爹,娘,娘……”
这一哭就没个停止的时候,直到马车进了城,停到自家门口。
周楠已经被她哭得快要崩溃了,待荀六姐下了车。看到她一脸的豆子,忍无可忍,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过去,道:“你可别哭了,荀芳语是吧?这个给你,是你的身契。我又不是禽兽,是个女人就行。你生得实在太挫,我心中却是不喜。老实同你讲,把你许给我可不是老子的本意,我也是受害者。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爱去那里就去那里,少来烦本官。”
色狼的名声纯粹就是被人的诬陷,周楠自己也深以为耻。没错,青春慕少艾,窈窕淑女,君子好俅,人之常情。我也懂得欣赏美,喜欢漂亮姑娘。可你荀小姐不美啊,我又不是憋慌了的老鳏夫,死牛烂马破铜烂铁都收。
你这个女娃娃分明就看不上我周楠,带你回家,还得养你一辈子,我究竟图啥,走远远儿的你吧!
说完话,周楠径直进了家门,蓬一声将门关上。
今天出门耽搁了一天,此刻已是申时。周楠虽然身子疲乏,还是强提起精神从水井里打了水,将这几日换下的脏衣服放进盆里,又丢进去两片皂角。
他心中感叹,没有女人就是不成,房子的面积实在太大,光每天打扫就要累死人。等到素姐生完孩子,我得回一趟安东把云娘接过来。
洗完衣裳晾好,感觉腹中饥饿,周楠就决定上街胡乱吃点什么。
刚走到大门后,就听到外面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凶狠霸道地喝道:“哪里来的乞丐婆子,要饭要到周老爷府上了,滚蛋!”
又使劲拍着门环:“周老爷,周老爷在吗?”
周楠心中好奇,这声音却不认识。
就拉开大门,定睛看去,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一脸猥琐的男子,正对着呆呆坐在门边的荀六姐荀芳语横眉怒眼。
周楠问那人:“我是周楠,你是何人,缘何寻上门来?”
“哎哟,原来是伯父,侄女婿王二给你磕头了。”那汉子扑通一声跪下去,就给周楠蓬蓬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汉子一看就是个油头滑脑之人,又缺了一颗门牙。
周楠顿时醒悟:“你是小兰的丈夫王二。”
“正是小侄。”
被一个比自己还大两三岁的人喊伯父,感觉怪怪的,周楠问:“乖侄儿,你有什么事?”
王二:“伯父,小侄天刚亮就启程,现在才到地头,还滴米未粘牙呢!”
周楠指对他实在没什么好感,指着前边的一家棉馆道:“既然在如此,你去吃过饭再来和我说话。”一碗面十文钱,就这十文钱,周楠也不想帮他出。
王二眼珠子一转:“禀伯父老爷,小侄已经在前边小得月楼叫了酒菜,等下就会送到府上。”
得月楼是苏州名店,小得月楼的师傅是从苏州请过来的,做得一手好苏州菜,在淮安城中也是名气极响,官员们往来应酬,都喜欢去那里。
闲臣风流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两大赖皮(一)
周楠也喜欢苏州菜,尤其是蟹黄豆腐、莼菜豆腐、藏书羊肉,都是他的心头好。
他腹中已饥,正寻思着等下出门吃什么,见王二如此乖觉,脸色也好看起来:“乖侄儿,家里说话吧!”
王二这人不愧是乡下有名的浪荡汉二流子,口才倒是了得。进家门之后,一通恭维,伯父伯父喊得口甜。周楠虽然不吃这套,但还是感觉很舒服。
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周楠是周家唯一的读书人,唯一有官职在身的。以前在安东县威风八面,现在又进了府城。如果没有猜错,王二这次寻来,定然是要求自己办事的。
坐下喝了两口茶水,周楠刚要问,小得月楼的伙计就挑着一个蒸笼过来,将六七样酒菜摆在桌上。
周楠尝了一口,赞了一声:“不错。”就挥了挥手。
那伙计却不走,赔笑道:“老爷,承惠,六钱银子。”
周楠疑惑地看着王二。
王二尴尬地讪笑道:“伯父老爷,侄儿来的匆忙,却是忘记带银子,这一整天还粒米未沾牙。”
周楠气得差点骂娘,合着你这鸟人请客是本老爷出钱啊!
气恼地扔了一锭银子给小二,周楠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吃饭。
王二脸也厚,小心地给周楠斟了一杯温热的黄酒,有劈劈啪啪自顾自话地说了一气。
说的不外是家中什么人和什么人因为田埂的事情起了争执,打得头破血流;什么村的什么人和媳妇吵嘴;今年麦子收成不错,官府又不收税,大家终于可以吃个饱饭了。
周楠听得心慌,将筷子朝桌上一拍,喝道:“王二,你说得这些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来寻本老爷究竟想做什么?”
王二一脸的谄媚:“伯父老爷,小侄今日进城就是想来拜见一下你老人家,没别的意思。”
周楠:“有屁快放,有话就说,你不说是吧,我老人家要回屋睡觉了,你明日一早就回家去,别在这里碍眼。”
王二这才期期艾艾道:“伯父,小侄这次来给你磕头,还真有一件事想求你老人家。伯父老爷你以前不是我县的典史吗,现在升官到了府城,那个位置就空了下来。小侄想,是不是请你举荐一下把我给补进衙门里去?”
他口才不错,总结归纳能力出色,只几句话就将事情说得清楚。
原来,大明朝皇权不下县,县以下都是地方缙绅自治。也就是说,朝廷只派遣知县这个掌印官和县丞这个佐二,再下面经管具体事务的吏员都是当地人出任。
吏员通常是好几代人在衙门里做事,父业子承。
一个吏员如果不出大的问题,会干一辈子。退休之后,他就会提出继任人选补上这个缺。
这也是大明朝基层的明规则,周楠这一走,礼房师爷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他一直没有提接任人选,衙门里的人也不好动。所以,安东县礼房到现在依旧是群龙无首。
王二:“伯父,这事再拖下去,衙门里等不了,说不准就便宜外人了,你老人家和詹县尊又有仇,不妨将这个职位给侄儿。”
说到这里,想起县衙门师爷的油水和威风,他咧嘴笑起来。
可惜他没有门牙,这一笑,顿时狗窦大开,甚是滑稽。
周楠斜视他一眼:“你识字吗,能读书写文章吗?”
王二道:“没读过书,不过,小侄走南闯北一辈子,见识多了,常用字也识的几百个。至于文章,不会写我还不能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吗?”
周楠很干脆地拒绝了:“你就是个半文盲,知道典史是做什么的吗,成天都要同文书打交道,我说是推荐了你,那才是笑话,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否则,若是德不配位,惹出事来,那就是害了你。”
王二却是不依,求道:“伯父老爷,咱们好歹是一家人啊!小兰可是你的亲侄女,还请看到她的份上帮小侄一帮。你也知道,我娘性子不好,小兰过门之后和她老人家吵过几次,还抹了眼泪。如果小侄能够做县衙典史,就可以把她接进城去住。”
这话中的意思周楠如何听不懂。
王二说,如果不答应他这事,小兰在王家就没有身份地位,就要受婆婆的气,你这个做伯父的于心何忍。
这已经是威胁了,周楠又想起周杨一家在自己被锦衣卫抓走,直接打上门去欺负云娘,又抢了家中许多东西,顿时恶上胆边生,冷冷道:“你也休提小兰,她嫁到你们王家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那件事,恕我无能为力。你今晚就歇在这里,明日一早就回家去。我劝你,过日子得塌实,别这山望着那山高,有非分之想。”
王二如何肯甘心,正要继续痴缠。
突然,外面又有门环响。
周楠心中正不爽,喝道:“什么人?”就要起身去看。
王二:“伯父,让小侄去看看。”
就起身朝外间走去,一边走一边骂道:“哪里来的不眼的东西,大半夜来拍门,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打不断你的腿。”
一开门,就见荀芳语正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用麻木的眼神看过来。
“啊哈,原来是你这个乞丐婆,滚开!”
王二唾了一声,就去关门。
荀芳语只用手死死地拉着大门,却一句话也不说。
王二恼了,抬起脚就要踹过去。
周楠:“王二,休得无礼。”
他走了过去,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荀芳语,心中明白,这个六小姐是无处可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古代的城市都有宵禁,一到夜里,街头都是兵丁和更夫巡逻。若寻常百姓无事在街上乱逛,被抓住会被直接丢到监狱里去。
因此,你就算要当叫花子流浪汉,也只能在乡下流窜,城市对一个没有身份的人非常的不友好。
监狱里是什么情形周楠这个老公门自然清楚,一个女孩儿若是在里面呆上一夜,那就是名声尽毁,再无颜活在世上。
显然荀芳语也是知道这点,心中惊恐,只得来拍周楠的家门。
看到她一脸的绝望,周楠心中突然一软:“罢了,六姑娘你进来吧,自己坐下吃点东西。”
荀芳语机械地跨进门槛来。
王二:“原来伯父老爷认识这位姑娘,你老人家早说呀,小侄刚才这位姑娘无礼了,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再仔细看荀芳语的身材和脸蛋,王二心中啧啧称奇:这女子好高,跟高脚鹅一样,脸上又这么多疮,看得人心中发毛。此女定然是和伯父有私,估计伯父当时也是抓心慌把人家给办了。事前当别个是美娇娘,事后又嫌人家貌丑不认帐,现在麻烦了吧,被人追上门来了吧?
如此丑女也下得去手,伯父好胃口。
果然能者能人所不能,佩服,佩服!
闲臣风流 第一百四十章 两大赖皮(二)
荀芳语进屋之后,也不去吃饭,只进了后宅天井,抱着她手上的小包袱,坐在一条凳子上,眼神迷惘地看天。
周楠也懒得劝她,只道:“六姑娘,你不吃就算了,可暂时在我家中歇一夜,明日一早就走。至于你我之间的事情,先前我已经说得明白。你娘把你许给我做小妾的事情当不得真,身契已经还给了你,你我两不相干,不要再来烦我。”
听到这话,王二心中一笑:果然是,这六姑娘果然是伯父老爷外面的相好,还是小妾。哈哈,伯父还真是心硬,要赶这丑婆子走。
周楠也懒得理睬这两人,一句废话不说,直接回屋点了灯看书,准备将《西游记》三调芭蕉扇这个故事看完就休息。
外面,王二自己坐在桌前喝了一气的酒,待到微熏,直接开了一间客房,铺好床,又烧水洗脚,看样子是准备睡觉。
周楠心中恼怒,这厮倒是不认生。
王二在外面招呼荀芳语:“那啥六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把碗洗了……哎,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哑的。”
“六姑娘,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你进去睡吧,毕竟是个女孩子家,这么坐着也不是法儿。就让我在这天井里坐一宿好了,我以前在外面流浪的时候,桥洞里,路边上,草丛中都睡过,也没那么多讲究。”
这人是个二流子不假,品性倒不是太坏,周楠心中想。
荀芳语只是呆坐不理。
又看了大约两个时辰书,只感觉一身疲乏,正要睡。
却见王二开了门,抱着一床被子扔给荀芳语:“被子给你好了,别冷着了。”
初夏的夜里很凉,荀芳语身体微微颤抖,微微朝王二点头,接过被子裹在身上,又恢复了抬头望天的石人模样。
从窗户缝隙里看出去,她孤零零坐在天井里,夜光剪影,仿佛一个孤独的瘦魂。
不觉怜悯,但等到月光照射到她脸上,周楠心中却打了个突,顿时睡意全消。
第二日,周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因为没睡好,也不想起床。
自己还有三天假期,就这么瘫到床上看看书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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