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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金陵这一个初冬,并不十分冷。一家三口徐徐行至后山。空气微寒而清。宽敞石阶路上,落满了金黄枯叶,踩踏上去窸窣有声。面前不时会遇到一两个身穿灰色僧衣小和尚挥帚扫径。果儿走得累了,徐若麟便负她背上。初念行他身侧,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
“这一回你动作倒紧,”初念想了起来,看了身侧丈夫一眼,道,“我原本怕你忘记,还想提醒你来着,没想到公公昨日便回了。四妹妹这桩婚事,想来应是结不成了。”
徐若麟笑道:“夫人有命,安敢不速?”他是初念提这事过后,次日便派人送信给他父亲。
初念一笑,“公公平日虽有些不近人情,这事倒还上心。昨晚上你去见他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徐若麟看她一眼,略一停顿,随即笑道,“没什么。不过说了几句朝廷当下事而已。”
初念晓得他父子二人关系一般。方才问那话,不过是随口而发。见他似乎不愿提,也未追问,笑笑便过去了。她却不知道,其实当时自己公公和丈夫说过话,除了“几句朝廷时政”,还另有一事,只不过徐若麟不大想她面前提罢了。
~~
昨晚上徐若麟回府,晓得自己父亲也后,于情于理,自然过去探望。
这一对父子,从前关系便冷淡,自从嘉庚乱中有过那样一场见血对决,即便到了此刻,虽时过境迁,当时也算身不由己,但相对面时,难免也仍余尴尬,所以话少。徐若麟不过礼节性地问了两句安,又谢过他对自己请托之事回应,就要告退时,被魏国公叫住。
“若麟,先前云南时,我见那里局势颇有些微妙。表面不惊,内里恐怕早已波澜暗起。孟州顾天雄此人,与云总督李若松生仇,如今万岁,又对他向来忌惮,我怕他迟早会生变。你是天子近臣,朝中可有听闻此事?”
大楚自太祖起,为安定边境,云南便先后任命了百余位土司官。因当地民族众多互不统属,故大云南土司官各自所辖之地,便如小王国。其中势力大者,除了徐若麟外祖,庆州泰布答土司外,有名,当数方才魏国公所提孟州顾天雄。此人是孟州世袭土司,顾氏地方政权第十代统治者。德和二十一年时,顾氏因税赋问题,与当时云南总督李若松起怨,冲突中次子丧生。盛怒之下,发兵征讨李若松,袭击余庆、大乎等地,朝廷哗然。后被身边幕僚劝阻,退兵乞罪,又向朝廷纳银四万两和百年大木美材一百棵赎罪。当时顺宗身体衰老精力不济,无心于此,见他主动认罪,令其将长子送入京为人质。过两年,顾天雄买通顺宗身边太监说情,将儿子放了回去,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赵琚登皇位之后,横他心头心病不少。侄儿赵勘余党及传说中破城日被置换逃生皇太孙、北方北宂和赤麻人,南方,便数这孟州顾天雄了。
“若麟,顾氏便如云南土皇,今上忌惮。以他性格,岂能长久容他?一旦生变,到时你外祖所庆州便成战略要地,位置攸关。且便是为笼络边族人心,朝廷也会有所动作。我听说,此次礼部负责攘选后宫,阿令也名列其中?”
阿令是徐若麟舅父女儿,即他表妹,正式号为连城公主。小他七岁,如今正二十。她生得极美,肌莹白为番女冠,号玉观音。又多才,蛮靴袖箭。四年前,徐若麟二十三岁时,曾为庆外祖六十寿,专程从燕京赶到云南。当时十六岁阿令为庆贺外祖寿辰,着广袖衣,舞剑大庭,神光灿然,见者心醉,一时倾动左右。
“这是好事。”
徐若麟却似乎不大愿意提这,只随口敷衍了句。
“为父土司部时,阿令服侍周到,又数次向我问及你情况。为父深受感动。她想来不日便会抵京,到时你去接她,入宫之前安排她住这里,你夫妇二人好生款待,勿要叫她离乡心凄。”
老土司因当年旧事,对徐耀祖向来没什么好声气。只碍于他身份,又不想拂了外孙面子,这才勉强接待。徐耀祖当时可算真正人离乡贱,遇到阿令对自己如此嘘寒问暖,虽不过第一次见这“妻”家小舅子女儿,印象自然极好,这才特意要儿子面前提醒一声。
……
~~
“你想什么?”
初念见徐若麟半晌没出声,视线落地上,看他一眼,奇怪地问道。
徐若麟回过神,一笑,想了下,道:“我云南舅父女儿连城公主,名阿令,过些日会到京参明年开春后宫之选。到时可能要咱们家中先住下。”
这是初念第一次听到他主动自己跟前提到他母系那边人——老实说,她对徐若麟母亲和他那些于她而言如同空白过往有点好奇。但他似乎不大乐意提这些,所以从来没问。此刻听他说到这个,随即没了下文,也只哦了声,点头道:“晓得了。我会待她如自己亲妹。”
徐若麟看她一眼,笑了下,正要开口,忽然注意到对面漫步行来了一对男女,定睛看去,见正是肃王赵晋。
赵晋数日前,奉旨从封地回京参与太祖孝陵祭谒——这是赵琚首次以皇帝身份主持祭谒,自然隆重异常。他便携了娶月羊王妃李氏一道入京谢恩。徐若麟知道他回了,却没想到会这里相遇。脚步略微一缓,对面赵晋也已经看到了他夫妇二人,同样一怔,随即很面露笑容。
初念也看到了赵晋。待他携了王妃到近前,彼此停下脚步,见王妃与自己年纪相仿,面容秀雅。两个男人相互寒暄之时,初念照命妇见王妃礼节对她行礼。大约是嫁缘故,她瞧着略带羞涩之色,却也端庄地受了礼,与初念攀谈几句,能说一口流利汉话。
相互见礼毕,赵晋看了眼初念,道:“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贤伉俪携令嫒一家同游,叫人不胜欣羡。”
“殿下有王妃这般相伴,不遑多让。”徐若麟笑应道。
果儿已经从父亲背上下来,朝肃王夫妇见礼后,小声问道:“万和公主可好?”
赵晋蹲□去,对着果儿笑道:“万和也随我入京了。这两天她正念着你。回去了,我便叫她邀你。”
果儿欣喜不已,点头称谢。
徐若麟与赵晋再说几句,两对夫妇便告别。徐若麟目送赵晋背影,目光若有所思。初念并未觉察,只是将目光从李氏王妃背影上收回时,笑着道了一句,“他夫妇看着真般配。”
徐若麟转向她,“旁人瞧咱们,也是一样般配。”
初念见果儿仰头,望了眼自己,又看向她父亲,一双明亮眼睛里,闪着似懂非懂笑意,略微有些尴尬。只当没听见,没理会,牵了果儿手便自顾继续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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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81第八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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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世独与青莺下人相陪下到了东湖边。初冬湖面,水虽浅涸了些,岸边芦草一片黄败,却也有水鸟拨蹼往来,较之春夏,另有一番苍凉之美。逛了半圈,青莺腿乏,苏世独虽还兴致勃勃要再继续往前,只见她走不动样子,只好停下让她先歇脚。自己从路边拣了块薄石,朝着湖面打水漂玩。青莺和凝墨自小养于闺阁,没见过石头打水漂,见她玩得漂亮,一打出去,那石块水面接连跳跃数下才沉,大为惊讶,嚷着要她再来一次。这对苏世独来说便如小菜一碟,有心再露一手。拣了另块薄石片再打出去,这回竟跳跃了十数下,溅得水花啪啪作响。不止凝墨睁大眼睛欢呼惊叹,连同行李嫂子也夸了两句。正热闹时,湖岸小径之上,忽然疾驰来了几匹马,转眼便到了近前。当先是个十六七岁华服少年,身后跟着个侍卫模样人。
青莺听见身后动静,回头看去。见此处碰到了陌生人。她虽不认得这少年,但既出现这里,想来出身也是富贵。正要避到路边让路,不想那少年却勒马,看了眼正摆出架势要再打水漂苏世独背影,忽然道:“整天地以男人自居,我还以为如何不凡。原来学会,不过是些七八岁顽童玩乐之举。”
青莺听出他话里带着讥嘲之意,一怔。苏世独也听到了身后这人说话声,一回头,见竟是太子赵无恙。两人四目相对之时,见他高坐马背,一脸倨傲地俯看自己,唇角边还带了丝若有似无讥嘲之意。想来,他是因了前次宫中那次误会,对自己还是余恨未消,这才连今日这样偶遇也不放过机会地讥嘲自己。暗中骂了句“小气鬼”,心中无名之火也一下升了起来。
赵无恙今天穿是便服。苏世独见青莺不认得他,他也没自报家门,便不向他见礼,只挺起胸脯,同样倨傲地扬起下巴,盯着他冷冷道:“你会,我也会。只要你划出道,我就敢跟你比划!谁输,谁乌龟!”
青莺没想到苏世独这样竟便与这偶尔遇到少年顶了起来,怕出事,忙过去扯了下她衣袖,正要劝她,一个侍卫已经喝道:“大胆,竟敢如此与太子说话!”这才知道了马上这少年身份,竟是当朝太子,一时怔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时,叫她惊讶事发生了,见那太子竟不以为意地摆了下手,然后眯起眼盯着苏世独,道:“臭丫头,今天要你当定乌龟!先瞧瞧你会不会骑马!”说罢转头对着个侍卫道,“把你马给她!”说罢挽住座下马匹缰绳,转了个向,便往前头飞驰而去。
苏世独勃然大怒,见那侍卫还呆愣着不下马,过去一把强行扯下了他,自己翻身稳稳坐上马背,夹紧马腹朝着前头已经远去赵无恙便纵马追了上去。剩下人看得目瞪口呆。等湖边道上前头那两匹马影子越来越小,后被一片密林所挡,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那侍卫没了马,却也不敢就此撇下太子,顿了下脚,拔腿便追了过去。
青莺这边,因今日徐若麟也,所以带人不多。方才跟过来下人就丫头凝墨和嘉木院里李嫂子。此刻见苏世独这样独自追着太子去了,看她临上马前表情,便如要操刀杀人一般,哪里放心得下?不等青莺开口,李嫂子吩咐凝墨守着青莺,自己便也去追了——好她身子壮实,不至于走不动路。
青莺和凝墨原地等了片刻,翘首张望,一直不见有人回,心中渐渐焦躁起来,怕万一苏世独不慎触怒太子,这便不是件小事了。想了下,还是决定先循原路回去找兄嫂,把事情告知他们。kxnet
她想妥,便与凝墨一道转回去。两人几乎是小跑着行,没片刻,青莺便气喘吁吁,见凝墨还行,便停下了脚步,一边喘着气,一边打发她道:“你比我跑得,你别管我了。先去找我哥哥嫂子吧,世独事要紧。”
凝墨见这里近后禅院了,还清静,不似前头人多。且不远处便有知客僧。哎了一声,转身匆匆而去。
青莺扶腰停下,等气息匀了些,独自继续往寺院方向去。出了东湖禁苑,经过一片竹林夹绕小道往后禅院去时,忽然听见侧旁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男人低声说话笑声,不禁顿住了脚步——这声音,她十分耳熟,正是自己三哥徐邦瑞。
徐邦瑞向来混,说话又不经脑子。只也算眼中有这个妹妹,有时甚至会给她从外捎带胭脂水粉什么,所以青莺从前看不过去他作为时,才会开口说他,只每每会被他气哭。见他今日也到了这里,凑巧又这样碰到,心中一喜,正要出声喊他帮忙,林子里竟又随风传来了女子嗔骂声。听见那女子道,“好个厚颜无耻三少爷!先前便假意与我哥哥走得近,求他替你传信,见我不理,今日竟还这样巴巴地追到这里。你羞也不羞?”
那女子虽嗔骂,只后语调却拐着弯地上扬,分明是调笑意思。
青莺知道自己哥哥一向风流有女人缘,却没想到会这样被自己撞到。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人——听她方才话里意思,不像是秦楼楚馆里出来,竟像是哪家闺秀。原本便因了走路腿乏,此刻一紧张,是连腿脚都打结了一般,定原地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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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林里头男女,正是徐家三少徐邦瑞和初念堂妹初音。这初音人长得美,与初念原本有几分相似,眉眼却又比初念多了几分风流妩媚。徐邦瑞自无意撞到了她,两人眉眼来去,后又得她一方无情还似多情遗帕后,人便心猿意马了起来,自此莫说自己屋里香钿雪晴几个通房,便连外头那些脂粉莺燕也勾不住他了,心心念念只想着如何将她弄到手——她又是个世家小姐,不比那些低下女子,让他觉得期待。这两个多月来,便一直挖空心思地去勾她。自己没机会直接见她,便结交了司家二房儿子司继昌,因是同道中人,两人很熟交,知道他对自己妹妹念想后,不怒反暗中窃喜,觉得妹子嫁不了徐家大爷徐若麟,能嫁给三爷也不错,便睁只眼闭只眼地暗中替他传递信物。
初音年纪虽不大,却天生继承了其母黄氏狡黠,于御“夫”之道,可谓无师自通。徐邦瑞皮相正是她所喜,所以虽也隐约听说过他风流,却并不以为意。自信凭了自己手段,往后屋里决不至于没有章法。所以当日这才假意装作不小心遗了帕子勾他上钩。事后没多久,便果然得他回应,从自己哥哥那里收到他私递信物。心中虽窃喜,却知道男人,尤其是这种风流男人,定要压一压他性子道理。故一直不予理睬。她越端,徐邦瑞便越上心。加上又从司继昌那里“偶然”得了她做几阙闺词,婉转哀怨,细细品读之后,是浮想联翩,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能解她心头愁绪知音人。左盼右盼,终于盼到了冬至日将至,早数日前便特意治了一席请司继昌,恳求他今日无论如何要将妹子带出来一见,好叫他有机会向她一诉衷肠。司继昌假意拒绝,被徐邦瑞拦住不让走,说了好话,又发下了定要娶她为妻毒誓,司继昌这才勉强应了下来,于是这才有了方才青莺听到一番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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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妹妹,哥哥我为了今日能见着你,连着数夜睡不着觉,连脸皮都舍了不要……那边景致瞧着不错,咱俩过去逛逛……”
风中又传来自家哥哥调笑声,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似正往这个方向来。青莺吓得心怦怦直跳,提了裙幅,转身不辨方向地便飞奔逃而去,唯恐慢了被发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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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世独打马追赶前头赵无恙。他那匹马,比自己身下这匹要神骏,任她怎么追,也是追赶不上。反倒见他似乎戏弄自己。距离远了,便故意放缓马势。待她追近,又纵马抛下她,风中都能听到他传来得意哈哈笑声,压住心中愈发升腾怒火,只咬紧银牙紧追不舍。两人这样一前一后绕着湖畔直奔了数里地,后到了一条断头路前,赵无恙才停下了马,转身等着苏世独。
苏世独很追到,停马离他十数步外,四顾了下,见前方是片莽莽野原,身侧是一望无际湖面,远处护国寺山林掩映之下,若隐若现,四下里静悄悄——倒是个教训人上好场所,哼了一声,冷笑道:“太子殿下,你仗着马把我甩身后,赢了也不算你本事!”
赵无恙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双手抱胸,“你倒是说说,你要比什么,随你便是!”
“刀剑弓箭,随你选!”
赵无恙哂笑,将自己腰间佩剑解下抛给了她,赤手朝她道,“来,来,见你第一天起,你便牛气冲天。我倒要瞧瞧,魏大将军后人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苏世独见他说话时,面上神情惫懒,分明是轻视自己,甚至侮及自己先人,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恨不得把眼前这人脑袋直接按进水里才解气。却强忍住了,哼了声,抛掉他投来剑,看了下路边,过去从一棵已经落叶子树上折了两根童臂粗枝桠,拔出他剑削去分叉,将其中一根丢向了他,这才冷冷道:“魏大将军后人到底几斤几两,你马上就能见分晓了。只是有句话,我先说前头。你是太子殿下,我是惹不起。万一比武输了耍赖,又或是被我所伤,回去了想着报复,我此刻便自愿认输,省得惹祸上门。”
赵无恙本想赤手对她手中剑。见她弃剑不用,似乎为公平起见,还特意弄了两根树枝,正有些惊讶,现听她又说这个,忍不住也冷笑了起来:“你当我是什么人?你放心,我今日便是被你戳出了一个窟窿,回去也绝不会提你半句。倒是我也有一句话要说。若你打算输了便回去再向我母后告状说我欺负你话,我此刻便也认输。”
苏世独咬牙道:“前回便不是我告状!我提都没提!”说罢不再开口,握紧手中树枝,朝他当头便劈去,被赵无恙抵住,眼珠一转,忽然笑道,“这样吧,比武总要有个彩头。先前我听你说谁输谁乌龟?这也太空泛了。我倒有个建议。谁输了,往后就要乖乖听对方话。比如你输了,以后我叫你往东,你就不可往西。我叫你笑,你就不能哭。你可敢应?”
苏世独娇斥一声,“等你打赢我再说!”
他两人手执木棍,转眼便乒乓往来了十数个回合。
苏世独虽是女子,却隐然有先祖魏弦玉风范。才十五岁,个头比一般女子已高出不少,身材健美,且力气不小,加上她父亲自小便请了名师教她,她自己又刻苦,拳脚功夫自然不弱,甚至可以说,不赵无恙之下。赵无恙原本以为很便能搞定她,没想到她肃穆起来后,竟一板一眼,舞得手中一根树枝虎虎生风。自己起先托大,一不小心,肩膀竟被她啪地狠狠砸了一下,这若换成刀剑手,还不立刻挂彩?见她望着自己冷笑,登时面红耳热,这才收起原先轻视心思,紧紧盯着她身法。很两人又过了数十招。赵无恙毕竟是男,武功出自徐若麟教导,主要是,他有战场经验,终于略微占了上风。瞧准她一个步伐不稳时,立刻出手,啪一声,击了她手腕上。苏世独虎口一麻,手中树枝便被他夺了去。怒叱一声,握紧拳头正要迎面锁他咽喉,赵无恙又岂会给她反攻机会,手一抬,棍尖便抵住了她咽喉。
苏世独身形一顿,那只握拳手便滞半空,进退不得。
赵无恙见她缓缓放下手,神情沮丧。这才晓得她厉害,暗中呼出一口气,暗道侥幸。一时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视线无意落棍尖之上时,再次习惯性地移到了她胸口。
苏世独自从那回与初念夜话过后,便没再绑着胸口。此时虽仍着男装,但胸前那片鼓起却显而易见。见赵无恙视线又落到了自己胸口,梭巡几下,目光里再次露出她熟悉那种不怀好意笑,整个人便绷紧了,不自觉地挺起了胸,怒视着他。
“你这里……怎么忽然又大了?”
赵无恙仿佛没注意到她表情,视线仍停她身上,用木棍轻轻戳了下她胸脯,另只手摸了下自己下巴,然后挑起一边眉,轻佻地道。
苏世独一张俏脸登时涨得血红,咬牙道:“小爷我这里,本来就这样大!关你什么事!”话音未落,一把抓住那杆仍抵着自己木棍,方才一直未松右手拳头便猛地朝他面门砸去。砰一声,赵无恙立刻被打得侧过了脸,鼻血直流。
赵无恙有点发懵,摸了下脸,见沾了满手血,瞪着她不可置信地道:“你个野丫头,都比完了,你竟还敢这么打我!”
苏世独冷冷道:“我并未倒下,何以说比完?再说了,小爷我打就是你!无耻之徒!”
她方才受辱,此时气头之上,竟勇猛异常。劈手便一把夺过他手上木棍。赵无恙另手此刻正捂住自己鼻子,猝不及防之下,被她迅雷般啪啪两下,还没看清怎么出手,便被重重击到了大腿外侧。疼得他直跳脚,待要怒骂喊停,苏世独已经闪到了他背后,冷笑道:“太子爷,你就好好地凉下吧!”说罢抬起脚,使出全身力气,一脚重重踹他臀上。赵无恙收不住势,整个人朝着数步外前头湖岸扑去,踉跄到了岸边,眼见就要下水了,好容易稳住身形,不想被人背后轻轻一推,再也收不住势,噗通一声便扑进了水里。
岸边水很浅,不过到他大腿,不妙是,附近一带都是芦苇滩,水底是很深淤泥。赵无恙下水扑腾几下,等站稳了脚,发现自己双足已经陷入淤泥,转眼便没至小腿。急忙要发力挣脱,不想勉强刚抬左腿,另只腿却陷得深了,已经没到膝盖,水也一下淹到了他腰间。
“太子爷,怎么样,认输了没?”
苏世独捡起地上一根木棍,站到岸边他身前,学他先前样,用木棍棍尖戳了下他胸口,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笑吟吟地道。
赵无恙也顾不得还留血鼻子了。他知道这种泥沼地,自己越是发力挣扎,下陷得便越。立刻不再动了,只阴沉着脸,盯着她道:“臭丫头,还不拉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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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82第八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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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世独笑容渐消,道:“殿下,方才咱们可是说好了,谁若是输了,就要对对方俯首听命。你现都成这样了,不好好跟我说话,还张口闭口地骂人。真把我惹恼了,我可不管你死活!”
赵无恙瞪着她,一脸怒容。
再过几日,皇帝便要谒陵,回来当日,要此处行宫驻跸。他今日便是领了差事,礼部侍郎随行下来巡查。方才听完具体负责此事官员汇报后,又详细过问了当日安保、供奉之事,俱都妥当。见时辰还早,一时兴起便撇下随从,只带了一名侍卫走马湖边,这才无意偶遇了苏世独。
对于这个来自芷城苏世独,赵无恙从一开始到现,压根儿就没把她当女人看。他理想中女性典范,就该如初念那样,美丽,温柔,善解人意。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里,哪怕直至现,这个少年春梦中人,也朦朦胧胧地一直便是初念样子。只是他自己也知道此事不齿,无实现可能,故而一直深埋心底而已。及至入了金陵,后来他得知她归宗匆匆嫁给了她表兄便离京了,心中还惆怅了许久。再没多久,他又得自己师傅徐若麟竟娶了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她一个孪生妹妹,这才忍不住萧荣生日那天去了九华楼附近转悠,为就是看个究竟。这也是为什么初念和苏世独出来单独说话会被他碰到原因。
他生性顽劣。但性格里,却也不乏敏感。出于直觉,当时看到那个“司初仪”第一眼起,他便知道她就是初念了。自己师傅徐若麟,与她之间那道鸿沟明明比他与她之间要深不可逾越,这样情况之下,竟也能让他如此偷天换日地把她娶到了手。初时茫然过后,他心中便生出了一种类似于“女神结婚了,郎却不是我”伤感。对于亚父一般徐若麟,他自然不敢动别念。换成旁人,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这才看到男装苏世独抱初念后,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出手打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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