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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徐若麟往嘉木院去时候,回想着初念昨晚对自己说过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表情,陡然一阵头皮发麻。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这一回,麻烦真大了。倘若阿令话被有心之人传到皇帝跟前,自己便再难摆脱欺君嫌疑。皇帝再大度,就算表面没什么,心里必定也会有不满。萧荣必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做出那样决定。而现对他来说,要紧,还是赶紧先向她解释清楚,安抚好她,后院平稳了,他才好全心对付外头这一件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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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跨入嘉木院时,已经过了午觉时辰,院里不见一个人。到了房里没看到初念。又找到果儿屋子,也没人。出来时,才遇见个小丫头。那小丫头臂上搭了件朱团红镶灰鼠皮斗篷,正匆匆往外而去,看见他,显得很是意外,停了脚步。听徐若麟问她大奶奶去哪了,忙应道,“奶奶方睡了一觉醒来,说屋里闷,没说两句,竟把晌午吃进去东西都给吐得精光。紫云姐姐她们服侍着,才又勉强进了些食。躺回去歇了片刻,还说闷。正好果姑娘来了,便一块儿去了湖心亭透气儿。紫云姐姐她们也都跟去了。那边稍有些风,怕奶奶冻着,命我回来再拿件斗篷。”
国公府后园靠西挖出了个四方形池子,水面上筑了个湖心亭。离嘉木院也就几个拐弯路。徐若麟接过那丫头手中斗篷,转身便找了过去。刚穿过假山环绕一道曲径,便听见前头传来一阵笑声,抬眼望去,见初念正靠坐亭边椅上背对自己,边上紫云和宋氏陪着。几个年纪小些丫头和果儿趴栏杆边,一边朝水里锦鲤投食,一边叽叽咯咯地笑。
池里锦鲤养了多年,大已经有尺来长了,红红白白通体肥圆,看着十分讨喜。此刻纷纷聚拢了过来,争相从水中跃起争抢食物,搅得水面啪啪作响。初念一手支栏杆上,正看得入神,笑声忽然消了下来。边上丫头和宋氏她们也纷纷起身,口中叫着“大爷”,回头看去,见徐若麟正拿了件斗篷,从池边与亭子相连那道直廊上大步而来。也未起身,只扭过了头,随手拈了一小块糕面,朝着水面投了下去,看着锦鲤继续争食。
果儿见父亲来了,很是高兴,见继母仿佛还没注意到他到来,忙扯了下她衣袖,“娘,我爹回来了!”
她现和初念愈发熟稔亲密,称呼也从一开始“母亲”改成了“娘”。提醒完后,便迎了过去,仰脸对徐若麟道:“爹,娘方才屋里吐了,我便带她到这里看锦鲤。”
徐若麟摸了下她头。抬眼见初念已经站了起来,丫头们和宋氏注目之下,瞧着是要来迎了,哪里还敢托大,急忙到她身前,抖开手上斗篷罩她身上,望着她低声道:“听说你方才吐了?好些没?”
初念一笑,扭头看向水里锦鲤,只嗯了一声。
她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徐若麟现却知道了,她心里肯定是一肚子火气。自己有些话又不好这里说。看了眼正望过来七八双眼睛,低头下去俯到她耳畔去,声音温柔了,轻声道,“娇娇,我有事要跟你说,咱们回房吧。”
初念没吭声,徐若麟便握住她手,扶着她后腰带着往嘉木院去了。
等他俩背影消失池边那堆假山后,宋氏便笑了出来,对着果儿道:“果姑娘,瞧瞧你爹娘,原本就好,如今好了。”说罢又对丫头们道,“都回吧。只是里头没叫话,别没眼色地去扰了大爷大奶奶,难得大爷有空白天也回一趟。”
紫云笑道:“宋嫂子你就爱倚老卖老。不消你说,我们也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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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牵了初念一回房,门刚带上,初念便把撇开了他手,自顾坐到了张椅上,看了眼徐若麟,笑道:“大爷你这么忙,今天大白日地怎么回来了?还说有事要跟我说。到底什么事这么急?你晓得我胆子小,可别吓唬我。”
徐若麟知道她方才不过是女儿和下人跟前给自己留脸面。此刻见她笑得好看,偏偏望着自己眼神里却透出了丝讥嘲,甚至带了丝凉意。心中只恨自己一时托大,先前把阿令和她都想得太过简单,以致于把原本简单一件事给搅到了这样地步。硬着头皮慢慢到她跟前蹲了下去,然后单膝跪地,握住了她一只手,仰头望着她道:“娇娇,我是来向你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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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93第九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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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把手抽回,侧过身避开了他,惊诧地道:“徐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没听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吗?赶紧起来吧,别折杀了我。”
徐若麟听她讥嘲自己,索性伸手过去抱住了她腰身。初念咬着牙,使劲掰他手,他就是不放。两人一个坐着,一个半跪她脚跟前,谁也没说话,只哑巴似地默默较了一会儿劲,她终于敌不过他厚脸皮和力气,任他巴着自己,只是往后靠了靠,不耐烦地道:“什么话,你说。果儿还等着我去喂锦鲤!”
徐若麟见她让了一步,肯听自己说话了,这才松开了抱住她腰身手,探到怀里取出那封信,递过去低声道:“皇后信。你看看。”
初念狐疑地看他一眼,接过信,取出信瓤,目光扫了一遍,脸色便大变,将信纸劈头丢他脸上,人也从椅上呼地站了起来,一语不发地便步往外而去。徐若麟忙拣了信,跟着从地上起来,一个箭步追了上去,拦她面前。
“娇娇,你听我说,阿令完全是胡说八道。我没对她做过那事……”
“你自然不会承认了!”初念用力推开他,睁大了眼,嚷道,“但你敢说你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真要是清清白白没半点瓜葛,你先前为什么不敢让她住到家里来?还一次次地骗我!前几回便罢了,昨晚我那样追问你,你竟还当没事人一样地打发了我。分明是做贼心虚!”
徐若麟见她情绪激动,两手挥得像猫爪,抓住她手腕。她手动弹不了了,便抬脚踢他。徐若麟怕她闪到了腰身,干脆一把抱起了她,一边安慰着,一边送到了床上。将她放床榻上后,见她仍挣扎着要起来,忙跟着卧到她身侧,压住她肩膀,又抬了自己腿压她腿上。
初念被他牢牢禁锢住,登时起不了身,终于停了挣扎,气得紧紧闭上眼睛,扭过了脸去。
徐若麟伸手将她脸扳了过来,连声哄道:“娇娇,你别生气。都怪我不好。先前之所以没对你说实话,并没别缘由。只是我知道你心思一向重,嫁给我时又是不情不愿。原本并没什么事,怕越描越黑,你知道了万一多想,反倒徒增烦扰,所以才没对你说。是我错了!好娇娇,要打要骂都随你,只要你别再恼我了……”
“够了!”初念忍无可忍,忽然睁开眼,怒声道,“徐若麟,你就只会把我当小孩一样地哄!你眼里,我就是个可以任你摆布傻瓜对吧?从前就不用说了,我连想都不愿再想。这一辈子也是一样!我本来不想和你再沾边儿,可是后还是嫁给你了!你瞧我多乖,嫁了你之后就认命了,只会安安分分地和你过日子。这没几个月,还又怀了你孩子。你得意了是吧?我可真是个听话傻瓜!倘若这回没有阿令背后这么捅你一刀,你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哄我一辈子?”
“娇娇,你先冷静一下。你现气头上,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徐若麟干脆把她抱住,不停地拍她后背抚慰她,“咱们都有孩子了。想想孩子,你也不能气坏身子……”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想!”
先前那些已经被她渐渐压心底不满,此刻仿佛又被一点点地勾了出来,汇聚一起,仿佛一团火苗,烧得她连眼眶都有些发热了,“我不想一辈子用别人名头活这座宅子里!我本来可以过得很舒心,都是你害我!我巴不得这孩子从来没来过!”
她想都没想,只是这样胡乱地嚷着。
徐若麟一怔,看她一眼,微微皱眉,手搭了她腹部,声音也变得晦涩了,“娇娇,你生我气没关系,但别这样说咱们孩子……”
他话还没说完,初念忽然又觉一阵胸闷,干呕了两下,一把推开他,飞爬起来探身出去,哇一声便又吐了。这一下比先前那次还厉害,到了后,吐得连胆水都出来,嘴里阵阵发苦,模样十分狼狈。
徐若麟顾不得别了,忙拍她后背,拿帕子替她擦拭脸,又大声叫人进来。候外头丫头们听见他传唤声,忙推门而入,见初念又吐了一地,正眼泪汪汪地趴床沿上,哎呀了一声,各自忙碌起来。紫云去打了水,素云小丫头一起清扫地面,又推开窗户透风。一番折腾过后,总算清理干净了。
徐若麟问了声,知道小厨房里先前预备着熬了红枣燕窝粥,让送了一碗来。等下人都出去了,看了眼闭目躺枕上初念,拿了刚温水里绞过帕子,俯身过去替她擦着脸和脖颈,低声道:“娇娇,我知道你怀孩子辛苦——这也是我不好。只是孩子他既然已经来了,咱们就要好好待他。以后,不要再说刚才那种话了,好不好?”
他说话声音,听起来甚至带了些恳求意味。
她终于睁开了眼,仍那样软软地躺着,看着他目光里,先前那丝不满却丝毫没有减少。
他扶她坐了起来,往她腰后塞了个靠枕,去端了那碗粥来,试了下烫,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见她不吃,耐心地劝着:“吐了便要吃回去。别饿着了。”
初念冷冷道:“我吃不下。”
徐若麟只好放下手中碗。
“好吧……”他摸了摸自己鼻侧,“我知道我此刻你跟前如同招烦。但还是先要把阿令事跟你解释下。皇后信,你方才也看了。阿令说她已非处子身,又暗指和她有关系人是我。但是娇娇,我要是说,她撒谎。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我,你信我,还是信她?”
他说完,见她仍是绷着脸面无表情,苦笑着摇了下头,随即又道,“我还是先把我和她渊源跟你说下吧。”
“阿令比我小七岁。我七岁那年被接到这里时,她刚出生。后来见到她时,我十七岁,她十岁。那一次,是因为我回去探望我母亲。”
“说起我母亲……”徐若麟迟疑了下,终于还是接着道,“你应也听说过,这个府里人,人人都认为是我外祖当年主动将她献给我父亲以求部族得到大军庇护,为此,小时候我这府里,明里暗里不知道遭了多少鄙夷和白眼。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我母亲名叫胡灵耶,当地土语里意思,就是仙女。你可以想象她有多美。我父亲当时还很年轻,并未成家,有次带兵路过我外祖辖地时,无意遇到了她,惊为天人,向我外祖索要。当时我外祖势单力薄,部族正遭受临近几个土司威胁,本就疲于应付了,自然不敢再得罪这个奉了皇命肃边天朝将军,无奈只好将她送了出去。我父亲西南一带,陆续停驻了将近十年,期间他回京娶了如今太太,我母亲也生了我。她就这样没名没分地跟了我父亲这么多年,直到他我七岁那年,被召回归京。”
初念从前确实从徐邦达那里听说过几句关于徐若麟母亲事。确实如他此刻讲那样,说是老土司为讨好徐耀祖,主动进献女儿。但听徐若麟自己讲这种陈年旧事,却还是第一次,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想发问,却又忍住了。
徐若麟看她一眼,“你一定想问,为什么后来我父亲只带了我回京,却没带她一道?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母亲自己不愿。当初他强行占了她,却迫于徐家长辈,也就是我祖父压力,因她胡女身份始终没有娶她,甚至我出生那一年,他还奉命回了趟京成了亲。你可以想象她心情,她怎么可能愿意跟着他万里迢迢地回京去做妾?我姓徐,他要接走我,她无力阻拦,但为了摆脱他纠缠,她趁他不时,假借病死,后入了山中一间庙宇出了家。”
初念惊讶不已,吃吃地道:“你说什么?你母亲她……她还人世?”
徐若麟嗯了一声,神色凝重,“是。她还人世。这事,就只有我和我外祖知道。但是,就算我母亲仍活着,这也丝毫不能减轻我父亲对她犯下罪过。”
他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声音也带了丝僵硬,“娇娇你知道吗,我母亲不但长得美,性子也和你一样,温柔和善。我眼中,这世上再没有比她好人了。她应当得到善待。倘若不是我父亲负心缘故,她何至于一生不幸,后要过着青灯伴古佛日子?先前我将我父亲送往云南避祸时,我听说他想去拜祭我母亲坟墓,数次央求我外祖。我外祖后便亲自带他去了当年树起那座衣冠冢前,坟前痛斥了他一番……”
他唇角浮上了一丝略带讥嘲笑,耸了下眉头,“自然了,倘若没有他,也就没有我。这大概便是我唯一需要对他感恩一点了。”
初念慢慢低头下去,还为自己听到这关于公公和正版婆婆陈年纠葛而震惊时候,徐若麟长长吁了口气,接着又道,“我扯得有些远了。还是说回来吧。就是那一回,我十七岁,从燕京回云南去探望我母亲时候,我见到了阿令。她当时才十岁,性子活泼,很会缠人,也很可爱。因为我母亲曾叮嘱过我要关照她缘故,所以我对她很好……”
他停了下来,微微皱眉,似乎考虑接下来说辞,神情略微带了些尴尬。
“我与那人青梅竹马。十岁时,我便对他说,往后我定要嫁给他……”
初年见他停了下来,忽然想起那天阿令说过那句话,尖锐地盯了他一眼。
徐若麟看出她不满,急忙摆摆手,意思是叫她别误会,接着又飞道:“不想她有一天竟跟我说,她往后要嫁给我。我以为只是小孩子玩笑,便也没意,只对她说,我金陵已经有了婚约……”
“啰啰嗦嗦。谁要听你说这些不着边!”初念冷冷打断了他,“就只这么点破事?倘就这样,你也不至于怕她怕得连家门都不让她进吧?”l*_*l




玉楼春 94第九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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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徐若麟点了下头,“确实还有后续。isen两年后我娶了果儿母亲,次年她便不幸亡故。我二十三岁时,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正逢我外祖六十大寿,我再次去了云南。当时阿令十六岁,早几年前,便被剌惕部巫女择为圣女,服侍神庙。当日她从神庙赶了回来,舞剑为我外祖献寿。寿宴中时,她过来向我敬了杯酒,我无半点防备,自然喝了下去。寿宴过后,我回房歇息,已是深夜。睡得朦胧之时,听到有人呼唤我名字,又我耳边不停地说,她便是我妻子。我醒了睁开眼,竟真见到了果儿母亲。她就我身边朝我笑。娇娇你也知道,男人孤身久了,难免会有冲动。我以为我是梦中,便抱住了她……”
初念眼睛越睁越大,气都透不出来了。
徐若麟伸手过来,握住她手,安抚般地轻轻捏了下,这才继续道,“正这时,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我彻底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我身侧那个人,竟是阿令。她哭。而闯进来弄醒我,便是我外祖。”
徐若麟眉头皱了起来,仿佛回忆当时情景。
“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酒后乱性,羞愧不已。外祖送走阿令后,我去向他乞罪。这才知道,原来阿令酒中对我下了药。”
“这是当地巫人才有一种药。我后来特意研究过,应该是龙爪花某个异种。这种花汁液,有很强凝神功效。但是提取液中混入其它药物,却又能让人意识模糊精神恍惚,配合某种秘术话,甚至还能操控服过药人,让他随施药者意念行事。阿令时常巫女身边,知道这种秘术,偷了药下酒中让我喝下。然后我耳边不断重复她是我妻子话,我竟着了道……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又经历过这么多人和事。她向我敬酒时候,我当时又如何会防备一个十岁时随口说了那样一句话阿令?”
“然后呢?”初念仍是面无表情地问道。
徐若麟叹了口气,“这种药十分珍稀,且因了它特殊功效,不被允许随意使用。巫女发现少了,便想到了阿令,当即报告了我外祖。我外祖这才找了过来。所幸还算及时,并未铸成大错。阿令是服侍神庙圣女,出了这样事,外祖雷霆大怒,又不好声张出去,当时便将她送走,我次日便也离去了。”
“经过就是这样,我没骗你半句。”他看向了初念,诚恳地道,“娇娇你想,阿令从前胆大妄为到了这样地步,又巫女身边留过多年,如今就算她向我道歉认错了,我也不可能放心地把她弄到家里来让你和她朝夕相对。我没和你说实话,一来,是我自负太过,再次相信了阿令。二来……”
他踌躇了下,终于还是道,“二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我怕你知道后,若是不信我,我反而说不清楚了,所以才决意瞒你。本来我想着,只要阿令这个月底被册封入了宫,那便一切顺利,什么事都没有了。没想到阿令竟又闹出这样事……”
“那她怎么不是处子身了?”她忽然问道。
徐若麟神情有些无奈,“娇娇,当时我虽被药物所迷,把她看成了我妻子,但有没做过那事,自己还是清楚。倘若真做过,就算我不肯娶她,我外祖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我?至于皇后说她确实破身了,这我便真不清楚了。世上会做那种事男人,并不止我一个。我方才对你说,真都是实话。阿令皇后面前胡说八道而已。你一定要信我!”
徐若麟说完,见初念慢慢低头下去,不发一语,便顺势卧到了她大腿上,把脸埋了她小腹一侧,闭上眼亲昵地蹭了好几下,这才睁眼,仰头望着她慢慢道,“娇娇,你方才说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你知道我听了后是什么感觉吗?你是生我气,这才随口说说,是不是?以后我若再做错了事惹恼你,你对我如何都行,但一定不要再说这样话,不要有这样念头。好不好?”
初念与他四目相对,半晌,终于道,“我实话你跟你吧,你话我都信。皇后娘娘信里没问你半句真假,想来她也知道阿令是说谎。以你如今朝中身份,倘若你真与她有过关系,阿令便绝不可能出现金陵了。但是我还是不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脑子里很乱,想一个人安静下。我知道你本来就忙,如今又出了阿令这样事……你自管去忙好了,不必一直这么守着我。关于孩子,是我不好。方才不该说那些话。以后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她回应,大约与徐若麟期待相差甚远。徐若麟目光微微黯然,怔怔望她片刻,终于笑了下,点点头,起身道:“只要你信我便好。”他回头看了眼桌上,“你要吃点东西下去。方才说了这么久,粥都凉了。我让人换一碗来。”
下人很送来了一碗。徐若麟要喂她,被初念拒了。他目光注视之下,自己一口口吃了。等她重躺下去后,徐若麟替她盖好被,低声道,“那我晚上早回来陪你。”
初念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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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宫中便传出了消息。对数名已圈定后妃人选进行后一次身检时,云南来连城公主竟被查出身患隐疾,不合留于后宫。皇后禀向赵琚禀了,立刻便命人将她送回云南。
后宫事都由萧荣一手操办。赵琚自然知道云南来玉观音,还向萧荣问起过。比起少一个后宫女人,他现关心,还是云南那边局势。孟州顾天雄一直也是他一枚心头之刺,不彻底拔除,西南便如同一直埋着一个暗雷。
赵琚心里清楚,他与自己大敌人北宂,迟早会有一场大战。倘若西南顾氏不除,一旦与北宂爆发了战事,那时顾氏再趁机作乱话,自己便首尾难顾。早下手才是王道。为此,他早暗中授意现任云总督刘睿效仿他前任李若松,再次以税赋为由逼迫顾天雄,又翻出陈年旧账,下旨令顾天雄送长子再次入京。顾天雄自然不遵,以长子生病为由拖延。此举果然奏效。年初时,赵琚得到刘睿密报,说顾天雄恚怒,暗中正与福王残余势力联络,正准备起事。
一切都赵琚料想之中。他也做好了孟州平乱准备。所以连城公主此刻进京意义,对于他来说,与其是后宫多个女人,不如说是云南稳固同盟一个象征。现忽然听闻这样事,难免失望。萧荣便建议,连城既来了京城,不好叫她空手而归,不妨由她认为义女,封“安西公主”之号,赐重金厚帛。如此虽联姻不成,但意义也算相当。
赵琚自然知道徐若麟与庆州剌惕部关系,特意召了他询问。徐若麟向他保证了外祖泰布答土司效忠朝廷心意后,赵琚终于放心,下令照办。
两日后,十二位晋妃嫔按品级,各得金册封号,入了后宫,分居坤宁左右侧宫之中。而阿令则载着封赏,出了南城门,踏上了回云南官道。
徐若麟对于自己这个表妹,现完全不敢掉以轻心。为了确保不会再出意外,他请了命,亲自送车出城百里外,然后命常大荣领护,送她到云南。
徐若麟虽没明说,但常大荣从他语气也判断得出,这一趟差事,与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押送”来得妥帖些。车里那位云南公主,他远远也打过个照面。看起来不过是十六七岁样娇滴滴小姑娘。对于自己上司这种如临大敌般郑重态度,他虽觉得不解,但自然遵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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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阿令后,徐若麟当晚回家,听说初念白日里又吐了好几回。此刻整个人恹恹地躺床上,气色瞧着很差。因时辰也晚了,自己收拾妥当后上床躺她外头,逗她说话,她懒洋洋地不大应。
自从出了阿令事后,徐若麟她跟前便底气不足了。加上怜惜她怀孕后苦楚,是小心翼翼看她眼色行事。此刻想引她高兴,便把阿令今日出京事跟她提了下。不想她听后,睁开了眼,用一种看傻瓜似目光看着他。
徐若麟被她看得不明就里,“怎么了?”
初念忽然问他:“你以前有过多少女人?”
徐若麟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立刻应道,“除了果儿母亲,就只剩你了。”
初念微微扯了下嘴角,“没想到,你竟也是个正人君子。”
徐若麟听她语带嘲讽,显然是暗指自己当初对她不择手段,任他脸皮再厚,此刻脸也微微一热,忍不住极力剖白自己,“正人君子我不敢当。但说到女人,除了她和你之外,我确实再没旁人了。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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