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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厨房管事吴婆子知道府中二爷待人向来温厚,出手大方,又正婚燕尔,夫妻二人好得蜜里调油,有心想讨好进门二奶奶,便特意自己拿食盒提了精心做出各色圆子送去。被丫头给带进去侧旁一外间里等了片刻后,听见脚步声来,门帘外进来个十五六岁圆脸丫头,认出她是初念身边大丫头尺素,忙起身,指着食盒里碗盏笑道:“咱们府上二爷二奶奶婚大喜,今日照习俗又要吃圆子,也不晓得二奶奶口味如何,我便特意送了好几样过来。有枣泥加桂花、有猪油和芝麻,有玫瑰混豆沙,这些都是甜。奶奶若喜咸,也有,这是八味圆子,这是芥菜鲜肉。”
尺素看一眼摆得琳琅满目食盒,微微一笑,递过去准备好一串钱,道:“这是二奶奶给赏,说嬷嬷费心了。有事便可去了,我替嬷嬷把圆子送过去。”
主子起居内室,似她这种厨中之人自然不好随便入。吴婆子见赏钱丰厚,讨好之意也已被送到二奶奶跟前,道谢过后,便心满意足地去了。
尺素待婆子去后,看也没看,只叫小丫头们把圆子都拿去分吃了,转身便出了屋子。
徐邦达这几日身子还算爽利,所以今日起得也早,特意要陪初念吃圆子。等见早膳送来,并不见圆子,有些意外,正要开声问送膳丫头,初念已经笑道:“我向来不爱吃糯米圆子。别说吃,有时闻到也会恶心犯呕。二爷今日委屈下,也陪我一次,不吃这东西好不好?”
徐邦达本也不喜食软糯之物,今天不过是想陪初念吃而已。听到她说连闻了也要吐,自然一口应下,道:“那就不吃了。只可惜没了吃圆子彩头。”
他话音刚落,尺素便端了个甜白瓷小碗过来,放到了桌上,揭开盖,指着汤里浮着两个雪白团子,道:“往年奶奶还娘家时,太太为讨彩头,一直用这薯蓣粉搓馅做了给奶奶吃,我今日也照着做了两个。里头是玫瑰豆沙馅。二爷和二奶奶一人一口,吃了甜甜蜜蜜团团圆圆。”
徐邦达听尺素话说得好,点头笑道:“药书记载,薯蓣除寒热邪气,补中益气,久服长肌肉,聪耳明目,是好东西。托你家二奶奶福,我今日也尝个鲜。”说罢亲自拿了汤勺,舀了个送到初念嘴里,剩下那个自己吃了。只觉入口即化,香甜无比,不禁赞不绝口,问还有没有。
徐邦达是对着娇妻,吃什么都觉美味。初念却是丝毫不敢放松,就怕他非要吃糯米团子,此刻见他被自己哄了过去。虽说这薯蓣性属与糯粉大相径庭,吃了想来应该无碍,但既然沾了圆子边儿,也不敢让他多吃。见他还要,忙摇头道:“就一人一个成一双,才是吉利。”
徐邦达觉着有理,点头道:“你说得对。那就不吃了。”
初念笑而不语。
这个白天终于安然度过。到了晚上时,初念记着前世里他还不巧,夜间又受了凉,两相发作之下,这才一病而去,是警醒,检查门窗,醒着守他身侧,提防他脱被受冻。熬到天明东方拂晓了,晨曦里见他睡容安静,呼吸平稳,知道这一劫应是避了过去,心头一松,这才觉到疲惫袭来,阖眼睡了过去。
徐邦达睡足一觉醒来。往常,初念总是比他醒得早。今日她却还沉沉睡着。借了窗中透入晨光打量,见她一脸倦容,眼圈处微微泛青,哪里知道她昨夜一夜没睡守着自己?只以为她没睡好而已。既不吵醒她,自己也不起身,只是继续躺她身侧看她睡觉样子,蝶懒莺慵,娇比海棠。静静看了片刻,情不自禁伸手过去,正要轻触她面颊来个偷香窃玉,忽然想到自己与她成婚已半月,只无论怎么努力,却始终是有心无力。她虽毫无怨艾,每每自己沮丧之时,反倒软语相劝,只不过这样,愈发显得自己无用而已。
他从有记忆开始,便记得吃药了。十三四岁时,隐隐知道了,自己因先天胎弱,肾气较寻常男子要不足。虽一直吃着各种药,其中自然有补肾调气之味,但始终不大见效。但即便这样,他心中还是存了侥幸,想着等成婚后,应当无大碍。没想到事实却是如此不堪……
徐邦达好心情渐渐败退了下去,慢慢缩回自己指尖,沮丧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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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外尺素等人见这辰点了,里头人还没动静,怕耽误了请安点,敲门出声。初念被惊醒,睁眼便见窗外天光大亮,知道自己贪睡起晚了,忙要起身时,一只手却被身侧丈夫握住,见他眼睛还闭着,口中低低地道:“今日别去了,让丫头过去说一声……”
婆婆廖氏治家从严。自己嫁过来才半个月,若便贪睡不去那边向祖母婆婆请早安,恐怕不妥。思及此,初念将自己手从他手心里抽出,道:“二爷你再睡会儿,我去了就回。”说完顾不得他了,起身匆忙洗漱,理好仪容后,不过喝了口水,急急忙忙便往司国太那里去。到了时,果然已经迟了,见人都了,众人仿似正说什么事儿,只差自己一个。
廖氏果然不喜。只是碍于老太太面子,并未出声,不过略微蹙眉地看着初念。
初念朝长辈见了礼,解释道:“昨晚睡得晚了些,早上一时不察,这才睡过了点。是初念不是。”
廖氏嗯了声,道:“下回记着早些。”
初念应是。一边今日跟着二房太太董氏过来一个平日还有点体面孙姨娘便出声笑道:“二爷小夫妻刚成婚,难分难舍了些也是有。这才好,好早早地叫太太见着孙子。”
廖氏知道儿子房里有毛病,虽极力想压下这事儿,只徐家人多嘴杂,如今成婚半个月了,想必私底下也传开了。因此这孙姨娘话此时听来便格外刺耳,看也不看孙姨娘,只瞟了董氏一眼,淡淡道:“老太太跟前还立着一堆小姐呢。这话说,岂不是羞臊了她们。”
董氏自觉被扫了脸,讪讪笑了下,狠狠看了孙姨娘一眼。
初念只低着头,当没听到时,座上司国太插道:“小二媳妇儿刚来,方才话没听到。我便再说下。刚正说到下月初八给我这老婆子过寿事。照我说,你们有这心意便好,也不是什么逢整寿,到时随便摆两桌,自家人坐一处吃些酒便是了。老大媳妇一向掌家,这事你看着办便是,不耐烦折腾那些烦文缛礼。”
廖氏应了下来,众人又说了些话,这才纷纷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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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回房后,徐邦达已经起身,见他神色却有些怏怏。估摸着是和自己早上撇下他事有关。也没提自己去迟了被婆婆甩脸色事,只按捺下性子,抚慰了他几句,又提了下月司国太过生日事,一早上都陪着他寸步不离,终于见他恢复了常色,言笑晏晏,这才暗暗吁了口气。
午后徐邦达歇午觉,初念照例躺他外侧。虽因昨夜睡眠不足,此刻觉着疲乏至极,想随他好好睡一觉把精神补回来,额角却阵阵发胀,久久难以入睡,帐子熬得胸口都有点透不出气了,干脆悄悄爬了起来,独自坐到梳妆台前,定定望着镜中自己。
镜中人,云鬓懒堕,眉黛青翠,虽作妇人装扮,一张脸庞却仍带了少女淡淡稚气。只是眉宇间,仿佛又结着一缕似浅还深愁绪。
初念觉得有些累。从睁开眼再次嫁入徐家到此刻,不过半月,她却像已经过了半年。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司家时生活。那时候,虽也有各种烦恼,但有母亲羽翼庇护,有乖巧弟弟相伴,现想起来,是何等舒心。
只是,过去终究是过去了,现生活,才是自己真正要去面对一切。
她伸手出去,对着镜子用力揉了下脸,朝自己露出了个笑。
好好过下去吧。她对镜中自己说道。比起噩梦一般往事,此刻一切都是弥足珍贵。至少,她已经避开了丧夫厄运。所以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身后帐子里忽然发出翻身轻微响动,随即传来丈夫含含糊糊声音:“娇娇……”
初念知道他睡得半醒时习惯找自己手,忙应了句,起身撩开帐子再次爬上榻,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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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七月初八,司国太过生日了。国公府虽没大办筵席,但即便是照先前国太说,“到时随便摆两桌,自家人坐一处吃酒”,一番准备下来,入夜后,后堂也办了十几桌女宾宴,十分热闹。
初念母亲王氏也应帖而来。入座后,见女儿光彩照人,同桌一干女宾纷纷注目,又向自己恭贺夸赞,心中自然欢喜得意。
初念吃了几轮酒,觉着酒意微微上来了,便起身先告退离席。与尺素云屏往濯锦院去,路走一半,云屏说内急憋不住了,晓得近旁角落处有间溷房,让她俩等自己一会儿,提了盏牛角灯笼急匆匆便钻进了侧旁小路。
初念和尺素没等片刻,忽见云屏飞跑了出来,转眼便到近前。
“死丫头,平日里慢腾腾,此刻见了鬼不成,跑得这么!”尺素笑着道了一句。
云屏一张脸涨得通红,压低了声,对着初念结结巴巴道:“二奶奶,里头……三爷和秋蓼……”
她年纪小些,方才虽依稀看见了是怎么回事,只那话却说不出口,停住了。
初念立刻明白了过来。
秋蓼是表小姐吴梦儿身边大丫头,年纪十七,比徐邦瑞还大些。相貌娇媚,一双眼如两汪春水,身段也好,平日里走过时,勾了不少徐家下人目光。三爷徐邦瑞本就是个风流人物,这样两个人,搭到了一处,也不算什么奇事。唯一没想到是,会这里被云屏撞破。
“你被他们瞧见了没?”
初念低声问道。
云屏摇头,喘着气道:“他们……搂得正紧,应当没留意到我……”
初念立刻道:“走吧,就当没看到这事,跟谁也不要提就是。”
云屏瞧着似哭了出来,急忙点头。跟着初念和尺素匆匆离去。





玉楼春 第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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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三爷虽不过才十五六岁,却早是花丛高手,论色胆,丝毫不逊于他长兄徐若麟,初念徐家待过,自然清楚这一点。7k7k1[四*库&书*siksh]从前那几年里,连她一开始也遭遇过他几次调戏,只不过被自己严加喝斥,身边人也随得紧,他见无机可趁,后来这才慢慢消停下来。所以对于云屏如厕却撞到他与别房丫头暗处厮混事,既没被他觉察,也不干己事,初念便没放心上,回去后没向丈夫提半句。没想到是,几天之后,自己竟被他给截了路上。
当日傍晚,因房中另几个大丫头各自有事,初念便只带云屏一人去了司国太处。出来行至一半,忽然想起尺素早起时嚷了几句头重,仿似染了阴暑,白日里也不过含了几片桂枝而已,老太太那正有散风极好紫苏香薷丸,便差云屏回去向金针要几丸过来,自己懒怠再走路,只坐到边上一个水上凉亭里等。正托腮望着池子里几尾红鲤争食落花,冷不丁便见小叔子从侧旁花丛里似大马猴般地蹿了出来,倒是吓了一跳。
徐邦瑞整整衣裳,站到亭子外朝初念一本正经地见礼,唤她“二嫂好”。
初念淡淡叫了声小叔,起身要走时,徐邦瑞伸手拦了她身前。
初念见去路被挡,皱眉看向他,道:“三爷这是要做什么?拦我路?”
徐邦瑞缩回手,望着她笑嘻嘻道:“嫂子,你便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拦你路啊。不过是正巧路过此处,远远瞧见嫂子一人坐这,怕嫂子无人照应不便,这才过来瞧瞧。”
初念淡淡道了声谢,避过他下亭阶而去,刚走两步,徐邦达又赶了上来,道:“嫂子,前晚上前头园子里时,我依稀像是瞧见你身边那个丫头撞了来。她回去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初念一怔。
听他这话,原来那晚他已瞧见了云屏。只是当时想来正劲头上,见云屏识相跑了,也就作罢而已。便仔细看他一眼,见好生漂亮一张脸,此时却布满涎笑,丝毫不见羞惭,压下心中厌烦,道:“不晓得你说什么。我要走了。”
徐邦瑞不以为意,笑道:“便是跟嫂子你说了也没什么。秋蓼那丫头是风骚,自己贴上来,我也就随意弄几下而已。原本还有些担心,怕嫂子你会跟太太说。不想竟没。可见嫂子面上别管怎么冷淡,心里还是疼我。弟弟多谢嫂子爱护之意。”
初念被他这一番话倒弄得好笑又好气了,摇头道:“三爷,你是邦达亲弟弟,老太太太太对你都寄予厚望,我自然也希望你好。”说罢继续往前,加了脚步。
徐邦瑞嘻嘻一笑,并不走,反随她一侧,压低声道:“嫂子,我听府里下人说,我二哥那个不行?嫂子你岂不是要苦死了……”
没等他说完,初念猛地停下脚步,转头冷冷道:“三弟,邦达是你亲哥哥。无知下人乱嚼舌也就罢了,你怎也跟着糊涂?放心,你二哥好得很。你若再这样没轻没重,我跟太太去说,到时就难看了。”
徐邦瑞没料她突然变得疾言厉色,看着她背影匆匆消失后,终于讪讪地摸了下了头,嘀咕道:“什么好得很,还不是苗而不秀,一杆银样蜡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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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独自回了濯锦院,没多久,取了药丸子云屏也回了。初念叫她把药递给尺素,便回了房。徐邦达正手持书卷半躺南窗边一张贵妃榻上,见初念进了,坐起身道:“你怎么了?我方才从窗里望见你过来时,仿似不大高兴。”
初念进屋前,已经整过脸色了,没想到还是落入他眼,便笑着坐到了他身侧,道:“哪里有不高兴,你看晃了眼。”
徐邦达仔细看她一眼,终于柔声道:“娇娇,你要是心里头不高兴,跟我说就是,别闷肚里。”
初念笑着点头,拿走他手中书,道:“我饿了。咱们叫人传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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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几天过去,徐邦瑞并未再私下打扰初念了。有时国太那里遇到,口中也是声声“二嫂子”,瞧着极是有礼。
虽都是徐家兄弟,但徐邦瑞和徐若麟根本就没可比性。初念面对他时,丝毫没有怯意,也不怕他真会把自己怎么样了。但考虑到若真被这混世小魔王给纠缠住,迟早有风言风语出来,到时自己就难看了。所以初念前头几日里一直提着心虽慢慢降下了些,但不敢完全放松。为防有机可趁,无论去哪,只要出去,身边必定至少要有两个人跟随。不想这日,她从外回濯锦院院时,竟门口遇到了徐邦瑞。
徐邦达与他虽是亲兄弟,但大约性子有差异,两人平日也不是很亲近。初念嫁过来将近一个月,还是第一次自己院里碰到他,有些惊诧地停下脚步。
徐邦瑞满脸是笑,道:“嫂子,我过来看看二哥,这就走了,不打扰嫂子与二哥。”说罢作了个揖,看她一眼,嘴里哼着小调去了。
初念觉他后看自己眼神透着一种说不出怪异感,让她极是不舒服。想了下,便往里而去。怕丈夫正睡觉,所以走路放轻了步子,撩开门帘进去,见徐邦达正卧于榻上,手上拿了本书,看得颇入神样子。
因长久卧于病榻,无聊之时,他便看书,所以卧室也像半个书房。初念对此早习惯了。见他醒着,便走了过去,发出脚步声,徐邦达这才觉察到她靠近,整个人仿佛一跳,手飞地将书往枕下一塞,坐了起来看向初念,神情有些不自然。
初念见他举动反常,向来苍白一张脸此刻却两颧赤红,像上了层胭脂,吓一跳,忙靠近了问道:“二爷,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说罢小手探到他额头,觉得微微发热。
若换做他人,这么点发热自然无碍,但他,却半点也不能轻视。慌忙道:“我叫人去请太医。”
初念刚起身,一只手却被他拉住,见他望着自己,目光微微闪亮,道:“我没事。不用叫人。”
“可是……”
初念还是不放心。
“真没事。”徐邦达朝她笑了下。
初念端详了下他,见他确实不像病了样子,这才吁出口气,拿帕子擦了下他额头。
“方才看你样子,倒吓了我一跳。没事就好,”见他嘴唇略微发干起皮,又道,“我给你倒杯水吧。”
初念倒了水,送到他手上后,道,“对了,方才见三弟过来,可是有事?”
“没什么……只是兄弟许久未见,过来看下而已……”
徐邦达喝了口水,表情又有些不自然了。
初念其实不信。但见他吞吞吐吐,也不再追问了。笑了下便作罢。
到了晚上,初念终于明白了过来,白天那个徐邦瑞过来是做什么了。夫妻二人闭门上榻之后,照常那样并头说了一会儿话,初念要下去熄灯,却被他拉住,从枕下摸出一本册子,递到她面前,轻声道:“娇娇,你看看。”
初念认了出来,好像就是白天自己进来时他匆忙收起那本书。当时也没留意。此刻见他拿了出来要自己看,顺手便接了来,翻开一页时,脸顿时热了。
这竟是一本彩绘春宫册,上头男女人物栩栩,细节处描绘得纤毫毕现,大胆露骨至及。
前世里,她虽与徐若麟有过肌肤之亲,只加起来也就那么寥寥数次,且每次几乎都是处于完全被动情况,甚至连主动亲吻一下对方举动也没有。这一世,与徐邦达做虽是正当夫妻,但于她来说,床笫之事一直难以放开。所以潜意识里,觉着夫妻之事,大抵就是男攻女受而已,根本没想到女子还能如此不顾矜持大胆淫放,不过只翻了几页,脸便红成一片,慌忙合上要丢开,手却被徐邦达握住了。
他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但看着她目光却与平日有些不同,多了些热切。
“娇娇,你看,”他凑到了她耳边,低着声道,“咱们也照上头做一遍,说不定我就能行了。”
初念睁开眼睛,看见他翻到了中间一页。页上女子赤身俯跪于男子腿间,正张口含住那东西。脸愈发滚烫,直觉地便排斥,想摇头,只丈夫殷切期待目光下,脖颈却又僵硬难动。半晌,只憋出了一句:“是……三弟拿来?”
徐邦达唔了一声,“三弟平日虽跳脱了些,人却还不错。往后再处些日子,你便知道了。”说完,开始解她衣衫。
初念身子有些发僵。
“娇娇,没事,咱们是夫妻。”他一边抚她□肌肤,一边继续道,“先前咱们试时候,你都不大动,我觉着也不得趣。如今你便照上头服侍我一回,说不定我就好了……”
初念知道是避不过去了。
从她内心深处来说,她是极其排斥这些画面。且这册子还是来自于徐家那个三爷。她不晓得徐邦瑞到底是怎么跟徐邦达说,但现,却忽然明白了自己白日里碰到徐邦瑞时他那种眼神隐含意思了。
徐邦达是她丈夫。若是她这样做了,他真能好话,就算她排斥,她也会替他做。但现,有了突然冒出徐邦瑞,这就如同接下来一切,都有他边上窥视一般……
她感觉,不能比这再糟了。
“娇娇,你不肯?”
已经躺了下去徐邦达见她坐着只发怔,面上掠过一丝失望之意,问道。
初念惊醒了过来,朝他勉强一笑,摇了摇头,伸手过去,慢慢去解他衣衫。
他很瘦,因为常年不大见阳光,身上皮肤也很白,凉润而光滑。
“亲我……”
初念丈夫满含期待喃喃低语声中,慢慢俯身下去,亲上了他唇。然后他期待目光之中,渐渐向下,生疏地游移过他胸膛,腹部,直到那处所。
那里,还是安静如同眠鸟。
“娇娇……”
她听到他用一种紧张而急促声音颤声地叫着自己名,催促着。终于闭上眼睛。靠近之时,鼻端闻到一种淡淡说不出是什么腥荤之气,还犹豫之时,后颈忽然一沉,被他压着,脸颊便扑上了那软软凉凉地方。
“娇娇!”
他又唤了声她名,手还没松开。她胸中却忽然一闷,再也忍不住那种反胃之感,猛地推开他手,一把撩开帐子,身子挂出去,哇地便干呕了起来。
徐邦达怔住了。
终于压下那阵反胃感初念拿帕子擦了嘴后,也是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见他面上渐渐现出浓重失望之色,不安地小声道:“二爷,我……不是故意,咱们再来吧……”
徐邦达默默穿回自己衣衫,慢慢躺了回去,低低地道:“你不愿,那就算了。我不会勉强你。”
初念怔怔望他片刻,见他闭眼,神情平静,仿佛已经睡了过去。心中一阵难过,试探着叫了声“二爷……”
徐邦达慢慢睁开眼,朝她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咱们睡吧。”说罢再次闭上了眼。
初念终于默默下榻,吹灭灯火,摸着爬上了榻,睡了下去。
身侧丈夫,呼吸平静,再也没发出任何响动了。初念蜷着自己身子,黑暗里闭目良久之后,不知是梦,还是醒着,神思忽然飘悠到了那一年,那个梨花飘落如雪禅院,她第一次被那个觊觎了她许久男人禁锢他身下时情景……




玉楼春 第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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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春,梨花开得正漫,禁不住过墙春风,纷纷扬扬如雪而下,将初念暂居那个小禅院地上积得像是铺了一层厚厚地衣。[四*库$书*siksh]
大半年前,国太痛失爱孙,一直难以释怀,从年初起,她便携了年轻守寡孙妇初念居于护国寺中潜心修行,为亡故之人诵经超度,盼积来世之福。初念亦正要求得心清,自然诚心相随。但她没想到是,那一天,却是她那一辈子真正厄运开始——做完晚课回到小院中时,她骇然看到那个她唯恐避之不及男人,竟就这样站了她面前,那片梨花白月光之下,朝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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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先前芙蓉树下第一次偶遇之后,她生活便被完全被打乱了。过去大半年里,她正历着一场前所未有折磨,一颗心如被摘出,时而烈火炙烤,时而冰雪覆盖,时而陷入无边无际恐惧与自责之中。而这一切,都来源于徐若麟,她死去丈夫兄长。这个男人她身边布下了一张绵绵密密蛛网,让她避无可避,如同猎物般看着他一步步逼向自己,而此刻,就是后一刻了。她知道,自己从此或将陷入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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