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桓廷之垂下头,也不去碰那基本奏折,他不需要看也知道,这八成是宇文郅安排的。
还真是不把他bī死不罢休啊,今次元长庚又借着此事立了功,这位大王他心下嗤笑,宇文郅还真不是这块料,连人心都未准摸得透,拿什么资格做一代明君贤主。
宇文舒见此情景,心下也盘算着,夫子是铁了心不会为自己辩解的,他再沉默会儿,只怕父皇就要直接发落了。
当日夫子说过,他要在大殿上求个情,好叫宇文郅拿住了他不放,现在大约,正好是时候
于是他脚步挪动着,已闪身往殿中而来,恭恭敬敬端个礼:“父皇,儿臣有话想说。”
宇文拓高高的挑眉,哦了声:“你想替他求情?”
宇文舒一愣,抬头看上去,却很快接了声是。
宇文拓反倒笑了:“你凭什么替他求情?没听着他自个儿都认了罪吗?他自己都没什么好分辨的,你替他求的哪门子情,还不退到一旁!”
“可中书令于儿臣有开蒙之恩,况且如今柳元山尚未到案,怎可凭中书令一人认罪之词,就将此案定论呢?”宇文舒却分毫不让,站住了身子,字句铿锵的说到。
一旁宇文郅好似很乐见这个样儿,嗤笑了声张口就讥讽他:“就因中书令于你有个开蒙的恩情,就叫你今日敢在大殿之上,如此不分是非的替他分辨吗?罪是他自己认的,并没有人诬陷他,倘或他今日不肯认罪,那你要说必须拿了柳元山归案,叫二人对峙,才可定案,这倒也罢了,可连他自己都供认不讳,你跳出来求的哪门子情?”
“你——”宇文舒一回头,恶狠狠的瞪他,好似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父皇,此事还请父皇斟酌。”
“父皇,依儿臣说,此案可结。”宇文郅步步紧bī,分毫不让,“而且柳元山不过区区县令,又无家世背景,是怎么能够在廷尉府要拿他传审之前先跑了个无影无踪的,此事只怕有蹊跷。”
宇文拓嗯了声:“这是件怪事,依你所想,是如何觉得的呢?”
宇文拓一时得了意,暗地里冲宇文舒挑眉,分明是个挑衅的姿态,可一转脸,又换了副恭谨模样:“若要儿臣说,只怕柳元山背后确实还有贵人相帮,而当年中书令会力保柳元山,也未必全因受贿一事,这位贵人,怕同中书令还大有关系。”/p
谢氏娘子 第三百四十七章和稀泥
他此番言谈一出了口,百官中便有不少已将目光纷纷投向了宇文舒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宇文郅的话说的看似隐晦,可其实再明白没有了的。
桓廷之早已位极人臣,贵为中书令,且自他任中书令后,在谯国桓氏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十分有分量,他这样的人,还能够为谁所用呢?若然不是皇帝陛下,就必定是这几位嫡出的皇子,将来的大晋皇帝!
而这朝中同他大有关系的皇子中,除了宇文舒,就再无旁人了。
偏偏还这样巧合,柳元山在结案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廷尉府三班府兵抓不到人,要说没有人一手策划安排,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凭他一个小小县令,都有这样滔天的本事不成吗?
宇文郅自然是能看到朝臣的猜疑的,是以便更加洋洋得意起来,却忘记了去看一看大殿宝座上,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父又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谢汲知道宇文郅此言无非是想给宇文舒泼脏水,心里难免会紧张,抿紧了chún角,下意识的去看宇文拓,却发觉皇帝陛下并没有似他想象中那样怒发冲冠,对宇文舒好像也很平静,他蕴藏着的怒火,竟好似是冲着宇文郅而起的
果然,宇文拓咬牙切齿的问宇文舒:“你与宥连,方从两浙立功返京,他自回京后抱病在府,而你呢?你如今便在这太极殿上,自恃有功,为桓廷之巧言分辨,这就是你的忠君,这就是你的孝父?”
若要以不忠不孝来论宇文舒,这顶帽子便扣的相当大了。
宇文舒眉头紧锁,连声道不敢,一撩朝服直挺挺的跪拜下去:“儿臣绝不敢恃功自傲,且两浙案中也是二兄功居首位,父皇心中是最清楚不过的,儿臣今日也并不是要为中书令求情,只是觉得此事既然还牵扯到柳元山,自然该将他缉拿归案后,再做定论,虽然廷尉府有种种证据,中书令又当殿供认不讳,可毕竟没有柳元山的证供,儿臣是怕将来流言四处,说朝廷处置一位中书令都尚如此”
“够了。”宇文拓一摆手,截了他的话,“你还敢说不是巧言分辨?是他自己认的罪,满朝文武皆看在眼中,难不成是谁将他屈打成招的吗?木兰,朕倒是想问问你,柳元山,因何会无故失踪了呢?”
宇文舒猛然抬起头,可是却见宝座上的父皇面色不改,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曾流露出来。
他是信夫子所言的,自两浙决堤以来发生的种种事,叫他不得不信,可是今日大殿上,父皇却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连不忠不孝都说出了口,若真给他扣上个不忠不孝的名声,又是出自天子之口,将来他还有什么好同宇文郅争的呢?
他干吞了两口口水,俯身下去磕了个头:“儿臣不知。”
殿中宇文舒嗤了声:“三郎,你自yòu聪颖,今日却反倒糊涂至此吗?柳元山失踪,中书令当殿认罪,铁打的事实摆在你面前,你居然还要为你的好夫子辩白求情?父皇待中书令难道不是天高地厚之恩?他利用职权之便,多年来压榨建康四周郡县大小官员,收受贿赂,中饱私囊,难不成”
荀禄似乎有些听不下去了,已稍显发福的身形往外一闪,径直的就阻拦了宇文郅的后话:“陛下,三殿下曾受教于中书令,一时为中书令求情,也是人之常情,依臣所见,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实在不必太过苛责。”
宇文拓冷哼一声:“他对夫子倒是有情有义了,”说着丢个白眼下来,“木兰,你十几年都活了个逍遥自在,也该好好学一学朝上的规矩了,难不成将来也要这样做事全凭心意吗?还不一旁退下!”
宇文郅呆若木jī,这算什么?先前斥宇文舒不忠不孝,荀禄跳出来说句有情有义,父皇又顺势下台阶了?到最后,反倒成全了宇文舒的好名声?
这绝不是他所想见的,自宇文聪回府不出后,他心里就隐隐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变相的禁足了起来,只等到封王成婚后,立刻发落出京,很显然,已经是个不中用的了,是以在打压宇文舒这件事情上,他便会更加的不遗余力,更不要说今次宇文舒立了大功,在父皇面前很是得脸。
今日是个难得的机会,他也没想到宇文舒胆子敢这么大,在桓廷之认了罪之后,还敢站出来替桓廷之求情。
这朝廷内外,谁不知道他开蒙时是受教于桓廷之的,有这样的师徒情分在,他敢出来求情,自己要是不添油加醋的再烧一烧父皇心里的那团火,反倒对不住他送到自己面前的大把柄了。
“父皇,儿臣以为”
可宇文郅还未及将话说完时,王净之已老着一把嗓子,还隐隐含着笑意开了口:“要老臣说,这是官家的福气呀。”
宇文拓扬着音调:“哦?你倒说说看,如何是朕的福气了呢?”
王净之稍稍欠身拜一礼:“大殿下公允,为正法度绝不徇私,三殿下一颗赤子之心,在正法时又不忘昔年师徒情分,且官家方才斥他不忠不孝,老臣听着,三殿下也没敢为自己分辨而顶撞官家,这实实在在是大孝,而今次两浙贪墨案,二殿下厥功甚伟,又安抚了两浙民心,是为官家分忧解难。官家得子如此,如何不是福气呢?”
宇文郅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王净之其实这几年已经很少为他出谋划策了,不到十分紧要的关头,他总是一言不发的躲在后头,凡事都将王岐推出来。
可其实他很明白,王岐和王净之相比,分量终究还是差得太多,无论是地位还是头脑心计,王岐都远不及王净之。
眼下这样的情形,荀禄摆明了是回护宇文舒的,可王净之他是在和稀泥。
宇文郅很不甘心,却也知道,不能再抓着宇文舒不放了,按王净之这样的举动来看,再死咬下去,父皇大概是要疑心他的用意了
是以他攥紧了拳头,只站在原地,不再多说半个字。/p
谢氏娘子 第三百四十八章奉养恩师
桓廷之的案子,到底是了结了,宇文拓并没有因为宇文舒的求情而动摇分毫,当殿罢官免职,又好一通的训斥,叫一朝老臣弄了个万分没脸,几十年的为官路,到今日就走到了头,至于他今后何去何从,没有人会再去关心。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而宇文舒当殿求情的举动,虽然有荀禄保着,还有王净之和着稀泥,可宇文拓还是将他骂了几句,大概意思也无非说他太随性,叫他在家中闭门思过三日,好好想想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宇文郅则被宇文拓以刚正不徇私为由,赏了好些珍宝金银下来。
银钱一物,宇文郅倒是不放在眼里的,难得的是当殿赏赐,且是训斥宇文舒的同时,封给他的赏赐。
然则临近退朝时,宇文拓一句有关柳元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彻底的叫他一颗心安定不下来了。
退朝离殿时,他整个人还有些提心吊胆,神情都有些恍惚,连脚下的台阶都没大留神,险些一头栽下去。
还是王净之近了他身前,连扶带拉的稳住他,沉声叫他:“殿下留心脚下的路啊,这条道儿,一台是一台,走错了一步,就要栽下去摔个面目全非的。”
他话里有话,宇文舒正好从旁路过,听了个真切。
他站住脚,噙着笑看王净之:“郡公这个话,说得十分漂亮,叫我也很是受益啊。”
王净之几不可见眯缝了一回眼,却又神色如常的看宇文舒:“三殿下谬赞了,老臣不过是提醒大殿下,走路要瞧着点儿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然伤了半分,岂不是叫官家与圣人担忧,就好比三殿下”他话音渐落下去,“三殿下也不要太吃心,官家叫殿下在府中思过,其实也是为殿下好。桓廷之毕竟同殿下情分非比寻常,他如今出事,殿下还是避一避的好,况且不是还有伤在身吗?才回京,也该好好养养身体才是。”
他有些yīn阳怪气的,说是讥讽嘲弄吧,听来又不像,可要说他是真心实意的劝慰,打死宇文舒也是不会信的。
况且听他这个意思说穿了,他不就是想说夫子的事情同自己脱不了干系,如今父皇不发落,已经是很开恩,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最好是夹紧了尾巴做人,甭叫他们抓着把柄。
宇文舒嘴角上扬,连个平礼也没有了:“那就多谢郡公提点了,父皇今次令我在府中思过,我原就没什么不受用的,赏赐责难,俱是天恩,这一点,我还是心里有数的,就只怕——”他拖了尾音,状似无意的拿眼神扫过宇文郅的面皮,“有人不记得。”
他负手下台基,背影落在宇文郅和王净之眼中,却令二人面面相觑。
王净之撒开了扶着宇文郅的手,长叹一声:“殿下,到底是心太急了。”
宇文郅刚想追问两句,王净之却已经撇下他独自前行去。
王岐是一直跟着的,方才站的也不远,后来瞧见宇文舒也凑过去,他才保持着距离没靠近,这会子见人走远了,才几步上前:“殿下,没事吧?”
宇文郅心里说不出是委屈还是怒意,只是极淡然的乜他:“尊君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
王岐一愣,想问个清楚,却觉得此地并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他扭头看看太极殿,又回过神看看宇文郅:“臣先陪殿下出宫吧,太极殿前,什么都别说了。”
宇文郅嗯了声,收回目光,望向了远方,果真不再说什么,只是他目光深邃,竟像幽深不见底的一汪潭,能叫人溺毙其中。
王岐看着暗暗心惊,一直在想着阿耶方才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可是想来想去,也只能够确定,大约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而那头宇文舒只身迈出宫门时,才发现谢氏兄弟在等着他,他一愣,迎了上去:“等我?”
谢潜平静的点头,只是还没开口,谢汲已迫不及待的问出声:“殿下还好吗?”
今日若不是荀家那位郡王替宇文舒分辨,却要如何收场?实在是太险了些。
宇文舒闻言却好似吃了一惊,下意识去看他:“我瞧着像是有事的吗?不过夫子今次”他似无奈极了,长叹口气,仰头望天,“小时候夫子教导我与子惠,今日我却无法在父皇面前将他保全下来,我终究是偿不了夫子的恩与情了。”
谢潜对宇文舒的态度,和软了很多,见他有此等言谈,便斜着看他一回:“他此番被罢官,故郡大概是不能回了的,殿下心里清楚,这么多年桓氏不过是因他位拜中书令,才会高看他,而今他是获罪被免官,桓家恐怕躲之不及,既然如此,殿下又想偿他的恩情,倒不妨“
他顿了许久,见宇文舒缓过神,是在等着他后话,这才继续道:“建康城他是待不下去了,周边的郡县只怕也容不下他,殿下倒不妨寻一处休养之所,多予些银钱,再送座宅子,一两间铺面,怎么着也足够了。”
这是叫他暗地里奉养起来?
宇文舒略蹙眉:“自古也没有一个王去奉养庶人的道理”他自觉失言,又无奈的叹气,“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们该体谅我,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我毕竟出身不同,如何能奉养夫子?给御史台的人知道了,又是大罪过一件。”
谢潜却道不会:“现在是散朝时,宫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陛下责了殿下在家里思过,这会子也不能到我府上去了,不过要在中书的差事并没这么快能交办完,虽是罢官,可他未必日就能携家眷离京,此事殿下自己也可想上一想,待三日之期过后,我再与殿下细说?”
宇文舒转念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夫子是中书令,手里是有实权的,一时罢官,总要把手上的事情交办完了,虽然圣意即达,可他也没这么快就能走,况且夫子自己也知道谯国回不去,落脚之处总归也还要想上一想。
于是他点了头:“那就依谢大夫所言,此事过后再议吧,不过我想来子惠快该回京了,父皇令我思过,外面的事我再chā手就是有违教令,这件事还请谢大夫周全一二吧。”/p
谢氏娘子 第三百四十九章态度转变
兄弟三人回到府中时,谢泠还是满脸写着不解,一直是欲言又止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潜甫一入了堂屋,瞧瞧他神色,啧的咂舌:“想问我为什么在宫门口对他说那些话?”他转头又去看谢汲,“你不会也想问我吧?”
谢汲没吱声,甚至连头都没有动一动,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谢泠到底憋不住了,咳了声张口就问他:“二兄说叫他奉养夫子,这我能明白,我不懂的,是二兄的态度。”他一面说,一面蹙拢了眉心,“难道就因为几天前他同二兄说的话?二兄从前不愿意同宇文氏太亲近的,今日却肯为他出谋划策,这实在叫我不明白。”
谢潜叹了口气:“三郎,他不懂,你总该懂吧?”
谢汲终于点点头:“所以回京这一路上,我和小幺同二兄说过的话,二兄并不是没往心里去,只是不敢信罢了。而今中书桓廷之这样劝三殿下,他已落得如此境地,又是拜大王一手所赐,自然没什么必要害三殿下,是以字字句句都可听可信。”
屋外谢拂踩着木屐哒哒的迈过门槛,她近来好往堂屋里跑,是因知道每每阿兄们散朝回来,必定要议事。
旁的事情她并不上心,只不过是担心宇文舒而已,中书令和两浙的的案子一天不了结,她这颗心就一天放不下,更何况阿兄们这两天总是神神叨叨的,分明就是有事情瞒着她。
是以她算着散朝回府的时辰就往这头来了,只是刚上了台基就听见了屋里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个真切。
二兄为宇文舒出谋划策?奉养夫子?
她拧巴着小脸儿进了屋,草草的端了个礼,什么话也不说,闷头往谢泠下手位坐过去。
谢潜本来正要开口的,一见了她,又觉得很无奈:“你怎么又来了?”
谢拂小脸儿一扬,嘟着嘴:“二兄心里还不知道吗?我放心不下,你们又不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那我就天天过来。”
谢汲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如今倒是不怕挨骂了,关切三殿下的这份儿心,一点也不藏着掖着了?”
“挨骂就挨骂吧,”她说的理直气壮,“反正二兄也不是没骂过,我听习惯了。”
谢潜拿她没办法,一面斜着剜她,一面同她说:“那天夜里的事,你别再问,等到下个月阿耶进京,我自然不会刻意瞒着你,你现在听了,没有任何的好处,近些时日你胆子也越发大,连我都不怕,只能等阿耶入了建康城才能治的了你。”
谢拂吞了口口水:“二兄是说,我听了那夜里的事,会胡闹?”
谢潜同谢汲对视一回,没搭理她。
谢泠因并不知道他们回京时发生的那一段,这会子听的是云缭雾绕,点点桌案:“二兄别只顾着同小幺说话,我也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呢。”
谢潜抚了抚额,叫了声三郎:“我一直以为你早就把回京时的那些话,同他讲过了,这回你怎么这么能憋得住?赶紧同他说了吧,别叫他追着我问。”
谢汲觉得叫他挤兑了几句很委屈,他本来是根本没放心上,才没有与四郎说起来,反正四郎一向都是听二兄的,只要说通了二兄,四郎那里根本就不需要劝什么。
不过他是没太想到二兄的态度会因桓廷之一番话,转变的这么快就是了。
于是他耸耸肩,偏头过来看向谢泠,相当详细的将那番皇帝陛下并非真正信任谢氏的话,同他又说了一番。
谢泠是个聪明人,听了这话,再想一想宇文舒转述的桓廷之的那些话,还有二兄今日在宫门时的表现,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他倒吸一口气:“二兄现在是不得不信,陛下真的从来都没信过谢家,所以态度急转,要辅佐三殿下成事?”
谢拂眼睛眨巴着,搓弄着衣角:“我方才就听你们说什么出谋划策,什么奉养夫子,阿兄们能不能先告诉我,今天朝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她小脸儿有些垮,“我天天都不放心,可你们也从没有想着把外头的事儿告诉我,好叫我安心下来的。”
其实她说这话很不合规矩,甚至是逾越的。
谁家的女郎也没有成天cào心朝里的事儿的,士族贵女本来就该养在深闺,赴宴赏花,品诗品画,反正不该是chā手朝堂事的。
可是谢潜他们也习以为常了,从一开始没为这个骂过她,现在再要骂,只怕她也改不了了,何况她生来本就不同,谢家也没打算真拿她当深闺贵女一样的养起来。
“陆东楼和朱荣之定了个秋后问斩,陛下当殿罢了桓夫子的官,元长庚殿上回话说,于湖县令失踪了,廷尉府的府兵到现在都没抓到人,”谢汲与她娓娓道来,“后来三殿下站出来桓夫子说情,其实也不算他就是说,柳元山还没到案,这案子不该结的这么快,现在就直接罢了桓夫子的官一类的,横竖惹了陛下动气,大王还在旁边儿煽风点火的,要不是颍川郡王肯站出来在言辞间回护三殿下,估计大殿上是僵持不下了。”
他没刻意提起王净之的和稀泥,是觉得根本没必要,他们这些人心知肚明,王净之之所以会站出来,看似是保了宇文舒一手,其实是护着宇文郅。
当时那个情况,荀禄已经立场鲜明的要护宇文舒,抬出了个有情有义的名头,也是给了陛下一个台阶往下走。
可宇文郅好似急功近利,一张口还是想挤兑宇文舒,真要是叫他说下去,两方就只能僵着。
谢拂却感到吃惊:“他不是个糊涂的人,怎么会在大殿上这样说?若然陛下要计较,他岂不是有口说不清吗?”
谢泠附和了一句谁说不是呢:“你不知道,柳元山无故失踪这事儿,大王一张口就想往他身上扣,说太巧合了,案子才要结,人就不见了,他不过是个县令,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能躲过廷尉府的追查,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怕背后有贵人相帮,才能如此成事。”他一面说,一面啐了声,“真叫人恶心,要我说,柳元山的失踪,十之八九同他有关,却要转头算到三殿下头上去。”/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五十章两件要事
谢拂低声惊呼,轻掩了chún:“怎么会那陛下如今是怎么说的呢?陛下对他可曾”
她满面关切,谢潜恨铁不成钢,又觉得说不出的心酸,她长大了,这颗心,早晚会向着外人,他叹声气,白谢泠一眼:“你既知她担忧,还要这样吞吞吐吐的,更叫她白紧张。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轻斥过两句,才又转头去看谢拂:“你也不必过于担忧,颍川郡王有意回护,我看陛下也没真的打算对他怎么样,不过是叫他在府中思过三日,旁的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如今中秋宫宴将至,我料想这三日思过之期也未必能全,倘或宫宴上他不到,圣人只怕要同陛下抱怨不满的。”
是啊,宫中圣人那样疼爱他,若是放在平日里,陛下为朝中事训斥他几句,小惩大诫一番,圣人未必chā手,可中秋将至,合家团聚的日子,独少了他一个,圣人怎么会愿意。
那这么说来谢拂拧了眉:“按二兄的意思,陛下竟是在做戏不成吗?”
谢潜欣慰的看她一眼,平声道:“这就是为何出宫时我与他说,来日桓廷之离京时,他不妨暗中将人奉养起来,说实在的,我倒巴不得御史台上本参奏,奏他暗地里奉养昔年开蒙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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