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几句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没了方才的不屑一顾,也没了之前的敷衍应付,反倒很正经的再同王宜讲道理。
王宜脸色更黑下来,只是她背着光,横竖谢拂她们瞧得没有那么真切。
她捏着那只小酒杯紧了又紧,恨不得就这样捏碎了。
荀嬿没规没矩的,可她还不能说什么,跟荀嬿计较,倒显得她小家子气,而且阿耶和大兄都交代过她,不要招惹荀家的人。
而谢拂呢?
她笑吟吟的,就把自己的脸给打了。
王宜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可又不得不咽下,她本以为谢拂今天不敢太放肆,且她那番话说的算是很有诚意了,谢拂无论如何也要卖她这个面子,再说还有魏姒在旁边,就算谢拂想任性胡闹,魏姒总不会由着她,这毕竟是宫宴,谁又敢闹事?
只是她实在没想到
她深吸口气,手抖了下:“既然这样,那这杯酒”她拖长了音,转过脸去看荀嬿,“九娘替她吃了吧?”
谢拂她们都愣了下,尤其是魏姒,她是真想不到,王宜这么不识好歹,倒像是倒像是今日非要生事不可了。
荀嬿才不搭理她这茬,一扬声就质问回去:“为什么要我吃?”
王宜咦的扬了音调:“阿拂的酒是你拦的,既然怕她吃多了,可我这是杯赔不是的酒,总不能叫我就这么端回去,那岂不成了她不肯原谅我先前的胡闹吗?你拦了酒,自然得你来替她吃不是?你说魏夫人前头劝了阿拂别多吃,可方才我敬酒,魏夫人坐在旁边可一言未发,反倒是你上来就按了阿拂的手,九娘——”她尾音上扬着提了提,“这杯酒,到底是你拦的,还是魏夫人拦的呢?”
“我你,你怎么”
荀嬿到底还年纪小,做事情不过凭着性子和心情,从前跟着自己家里的人,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有人护着,就如同当日王家宴会上一般,可今天她身边没坐着荀家的人,一时叫王宜三言两语弄的说不出话,又气又急,可越是急,就越是语无伦次。
谢拂暗恼,刚想站起身,却感觉光线又是一暗,旁边有人接下了王宜手里的酒杯。
她抬头看过去,动作也收住了。
她就说嘛,虽说叫荀嬿跟着她了,可荀嫮就这么放心,不管不问了不成?果然啊,谁家的幺妹谁家疼,王宜要给荀嬿难办,荀嫮才不会依呢。
荀嫮一只手背在身后,就站在王宜的左手旁,另一只手已经接下了那杯还没敬出去的酒:“女郎这是做什么?”她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悦,“我们九娘才十一,方才我看着,她已经吃了不少酒,女郎怎么还要她喝?”
王宜没料到荀嫮会跳出来,这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却很快扬了chún角,笑着同她讲:“我是来敬阿拂酒的,九娘偏要拦着阿拂不许阿拂吃,她既拦了人家的酒,难道不该替人家吃了这杯酒吗?”
荀嫮面沉如水,瞪了荀嬿一眼:“你拦了五娘的酒吗?”
荀嬿突然乖巧起来,嗯了一声:“谢家阿姊吃了好些杯了,阿嫂不是,我是说谢家嫂嫂说了不叫她再吃了来着。”
王宜的脸色却变了变,亲疏立马分明了啊这是,荀嫮对着她一口一个女郎,叫的那叫一个生分,可转头到了谢拂那儿,就成了五娘,那叫一个亲近。
她只是觉得奇怪,荀家人为什么对谢拂就这么好?她可不记得荀家这三姐妹同谢拂有什么往来交情,还是说,像大兄说的那样,真的是两家人暗地里有什么来往?或者,是因为荀况?
只是没人管她心里怎么想,魏姒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稍一欠身,拦了荀嫮要吃酒的动作,又叹了声:“原是我不对,王家女郎来敬酒,我到底年长些,不好开口拦了不许,刚好九娘心直口快的拦了,我想着女郎就此罢了也是正好,谁知道反连累九娘似的,这个酒该我替阿拂吃了,也不敢叫你替她。”/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五十八章光明正大的相见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王宜,且是叫她面色铁青的离开,谢拂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只是一抬眼,发觉荀嫮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咦了声,看向荀嫮:“有事?”
荀嫮神色未变,先扫了荀嬿一番,才又看谢拂:“好歹照拂些我们九娘吧,她人小脾气大,从来没吃过亏受过委屈的。”
谢拂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挺怪的,可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而且荀嫮说的话叫她更别扭,倒好像是她把荀嬿推出来受王宜这份儿气似的。
荀嬿也有些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来:“是王宜使坏脸皮厚,同谢家阿姊没关系,四姐你怎么这样说谢家阿姊?”
荀嫮脸色就难看了下来,很不满的白荀嬿,到了却缓了口气:“当我没说,成了吧?大殿之上我不同你耍嘴皮子,且等晚些回府再说。”
荀嬿就打了个激灵,大概其能想到晚上回家后,自己是要挨骂了的。
谢拂又心软了几分:“你放心吧,我不会叫人在我手上欺负了她的,好歹她今儿是跟着我的,她受了欺负,我多丢脸。”
至此,荀嫮才不好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提步往自己之前的座位回去了。
魏姒轻点着凭几:“这么些人呢,都站着不像话,赶紧坐下。”
谢拂哦了声,拉了拉荀嬿的袖口,示意她赶紧坐,可落了座又总觉得不对劲儿,她不是说荀嫮也同意了她跟着自己的吗?
既然同意了,刚才那又是个什么语气?带着些许不满,还夹杂着一丝责怪
谢拂拧了拧眉:“我看你阿姊这个模样,不像是同意你跟着我的,你是不是骗了我和我阿嫂来着?”
她一面说,一面扭头去看荀嬿,果然见她眼神闪躲,根本就不敢与自己对视。
见是这样,她心里来了气,却又觉好笑,嗤的一声笑了:“你好有意思,为了跟着我,还扯谎骗人?难不成你阿娘那回事,也是骗我的吗?”
荀嬿好像怕她厌恶自己一样,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连声道不是:“我阿娘是同意的,不然我怎么能一个人跑出来呀,阿姊你别生气,我四姐我四姐就是,就是看王宜欺负我,她不高兴了,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
谢拂心里的疑虑越发重:“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我记得头一次见面时,你还挺怕我的,像我会把不干净的东西招给你似的,后来我就出京了,再没跟你见过面,你是不是在外面听了什么闲言碎语的,才非要赖上我?”
荀嬿绞着手指,低下头去不再看她,只说不是。
“你”谢拂还想追问,可又觉得荀嬿这个样子,大概是不会跟她老实说什么的了。
这一场宴叫她有些坐立不安,倒不是因为旁的,单单是因为一个荀嬿而已。
荀嬿的态度太奇怪了,她一开始以为小傻子年纪太小,不过图一时的新鲜,又叫荀况煽风点火的怂恿了些什么,才会赖上自己非要跟着。
可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王宜刚才那么咄咄bī人,荀嬿都没跳脚挤兑回去,这会儿又支支吾吾的
她急于弄清究竟哪里不对,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能为她解惑了。
于是她稍侧了侧身,把脸凑到魏姒的耳边去:“阿嫂,我出去透透气。”
魏姒一惊,反手就扣住了她:“你要去做什么?王宜已经弄了个没脸走了,你别找事。”
“不是”谢拂试图往外抽了抽手,“我看荀家两姐妹特别怪,想出去见见荀小郎君,问几句话,你放心,不走远,也不会刻意的背着人,我这趟出京,小郎君也是同行的,一去几个月好歹有些交情,我们光明正大,即便有人瞧见了,也说不出什么难听话来。”
魏姒深以为十分不妥,可是谢拂很坚持,她没法子,只好松开了手:“那你自己留神些,可别再招人口舌了。”
谢拂欸的一声应了,接着就坐正了身子,拿手指尖儿戳了戳右手边的小傻子:“你帮我个忙吧。”
荀嬿从失落和无措中回过神,抬头看过去,如星灿烂的一双鹿眼闪烁着光芒:“阿姊你说,我一定帮!”
她好像很兴奋,还有点激动,谢拂几不可见皱了下眉头:“我出去外头一趟,你借故往你阿兄那桌去一下,跟他说我有话想问他,请他出来一叙。”
荀嬿啊的一声:“这个这个不好吧?”她眨眨眼,四下里看看,“这么些人呢,给人看见了阿姊说不清楚的呀。”
谢拂心说你还有怕这个的时候呢,面上就有了笑意:“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不是说一定帮吗?四娘的事情你骗我,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要不帮我,这可是骗了我第二件事了,我这个人,最恨的就是旁人来骗我,你要是”
“我去!我去!”荀嬿一个劲儿的点头,又去牵她的手,“可是四姐的事儿我不是有意骗阿姊的,再说了,我阿娘都答应了的,并没有太大的干系吧?阿姊别生我气了,我一会儿就去找我阿兄,让他去寻阿姊,不过宫里人多口杂,而且我看王宜刚才那一场敬酒闹下来,也不像会十分安分的,阿姊小心着些呀。”
谢拂还想同她说些什么,可是心里的不安愈发的扩散开,就什么也说不出了,于是只好嗯了两声,就悄悄地起了身,趁着殿中众人酒意正浓,无人分心来管她时,往大殿外退了出去。
她也果真如在殿中同魏姒说的那般,压根儿没打算背着人,只是往殿门口左侧挪动了约有一箭之地,就站住了脚,一双凤眸盯着殿门口的方向,一眨不眨的。
没多会儿工夫,她就瞧见了荀况的身形,于是一扬手,叫他:“这里。”
荀况从殿门口迈步出来,四下扫了一圈儿,猛然听见了谢拂的声音,寻着声音望过去,下意识的先皱眉,而后提步往她站的方向去:“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这时候说,宫宴上这么多人,给人看见了却要怎么说?我从前劝你那么多话,怎么去了一趟两浙回来,你像是全忘了呢?”/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五十九章不明原因
谢拂先平了个礼,才对chā着手好整以暇的看他:“我又不做亏心事,又没闹什么不像话,你怎么一出来就先数落我?”
荀况拿她没办法,摇头又叹气的,好半天才调整了心绪:“那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赶紧问。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其实不是怕别人瞧见了有什么不好,大家私下里有交情,并没有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他怕的是宇文舒而已
谢拂哦了声,也没留神看他神色,只同他问道:“我觉得很奇怪,你是怎么说服了你阿娘,让她肯叫荀嬿跟在我身边的呢?还有你那个幺妹又是为什么,这么粘着我?”
她一面说,一面想了想方才殿中事,也并没有打算瞒着荀况,清了下嗓子:“才刚王宜来敬酒,摆明是想找事儿的,我先前吓唬了她两句,警告她要是同王宜闹起来,就不许她到我们府上去找我玩儿。这原只是我说说罢了,根本没指望她真的往心里去,谁料王宜挤兑她了几句,她竟真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由着王宜去了。”
荀况几不可见的拧了眉:“你就听着王家女郎挤兑她,也不帮她?”
谢拂嚯了一声,心说他和荀嫮可真不愧是亲姐弟,说出的话都是一般无二的,于是挑了眉:“帮自然是帮回去了,好歹她今天是跟着我的,我还能眼看她叫王宜给欺负了不成?更何况——”
她声音不算高,带着几分嗫哝和娇俏,把尾音往上一扬,说不出的俏皮。
可荀况心里却紧张了一把:“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我若不护着她一些,岂不是有负你的一番心意?”她话音落下,笑意敛起,“明人不做暗事,且我视你为友,也知你此番是为我和宇三殿下考虑,只是我就想问问你,你怎么说服你阿娘的?你妹妹又是为什么这么赖着我的?起先荀嬿与我说起时,我只当她心思单纯,不晓得你其实是拿她做个挡箭牌,挡在我前面。可刚才一番下来,我又觉得她并不傻,心里门儿清,只是看她愿不愿认真计较而已,可这就更奇怪了,她既知道你利用她,如何不与你闹将起来?还顺着你的意,真陪着我,打算护着我来了?”
她就是想不明白,荀嬿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从未与她有过任何交集,怎么就像是要对她掏心掏肺了一样?
说她疑心病重也好,说她多思多虑也罢,她就是觉得事有蹊跷。
荀况待她或是待宇文舒,那是没得说,凡事都想的十分周全,可最开始那会儿,她照样疑心过荀况的动机,还是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才渐渐打消了诸般疑虑。
那么荀嬿,她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从当日王家的宴上来看,她该是个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荀家的兄弟姐妹都将她保护得很好,叫她不识人心险恶,她这么做,又是图什么呢?
荀况对这个问题显然也很难以回答,犹豫了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拂眉头紧锁:“我问都问了,你还不打算坦白的与我说?”
“不是。”荀况又摇头,咬咬牙,“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
谢拂当自己听错了,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了什么。”荀况这才正眼看了她一回,很快又别开眼,“咱们刚回京那天,我受了封赏后回的家,拜见过爷娘之后,她就跑来找我,一个劲儿的同我打听你的事情,我也问了,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感兴趣,她也不老实说,就说在建康的这些日子,同庾家女郎走的近,从她口中听来的,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女郎,比王家那位不知高出多少,她高看你,便想同你亲近相交,想着两浙一行咱们两个该有些私交,所以才来找我打听,还想叫我带她到你们府上去找你。”
谢拂彻底懵了:“就这样?”
荀况点点头:“我一开始也挺疑惑的,我这个幺妹,其实真是个心思十分单纯的人,打小没吃过苦,全家都宠着,没叫她沾染过外头的不堪,她做什么事儿都是凭着心意来的,从前我们在颍川时,私交不错的女郎倒也有,只是出身都稍有不及,她至多是引以为友,绝不会一味的追捧或是赖着人家撒娇”
他说着说着就顿了声,目光有些复杂的扫了谢拂一眼:“说起来,同你也有些像。”
谢拂哦了声,倒是没反驳。要照荀况这样说,荀嬿同她,的确是挺像的。
簪缨世家,高门望族,又是家里的小幺,一家子没有不疼不宠的,对谁都不那么服气,顶多以友待之,绝没有把人高看几眼的时候。
她还好些,似庾子婴那样的,至少两家有个姻亲关系,她还时时视庾子婴为姊,不过仔细想想庾子婴也并不能拿捏的住她,脾气上来的时候,才不管是谁呢。
念及此,她又重重地点了一回头,嗯了一声:“是挺像的。”
荀况就没再接这个话,只是自顾自的又同她说:“其实这样也好,我上头两个姐姐,平日里教导她,她总不大服气,怕是怕了,可不是真心的服了,觉得阿姊们是端着架子跟她摆谱儿,那天我一听她那个话,琢磨琢磨她的意思,虽然觉得你也并不是个十分能教好人的,可她能真心实意的服气你,对她也挺好的。”
谢拂就有些不乐意了:“你这个话,就是很瞧不起我了。”
荀况连声道没有,只是玩笑两句,就继续说下去:“后来我转念一想,中秋宫宴,你是一定会进宫的,而王家那位女郎也一定会来,她不是什么叫人省心的主儿,只怕要借着宫宴找你麻烦,我就想着她素日口无遮拦,不怕得罪人,王谢缠斗,总归动静太大了些,倒不如叫她跟着你,横竖她心里高看你,又相当看不上王家那位女郎,总好过真闹得不好看时,是你同那位女郎摆在台面上。”
“所以你就哄着她,叫她来缠我?”谢拂有些诧异的看他,“你这个心思也真是”她深吸口气,“其实她一说,我就明白了过来,一则你拿我当朋友,怕我吃暗亏,二则你又怕三殿下会站出来替我说话。咱们回京后,圣人她圣人传召了我一次,你应该也是知道的,而三殿下为前中书令求情被罚的事,你肯定也知道,思来想去,还是叫她顶在前头最稳妥些,只是你好歹是做兄长的,这么着也太”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荀况再怎么说也是为她着想,为大局考虑的,她张口还控诉人家,未免也太不厚道。
于是她摸了摸鼻子,没再说下去。/p
谢氏娘子 第三百六十章吃醋
荀况反倒没怎么生气,只是心里很无奈的长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说了这么多,却唯独算漏了一点。
他对她的心思,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想,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清虚道人口中说的,命劫所在。
只是苦思冥想,总也没有个结果,他不是个爱给自己添堵的人,便索性不再考虑那么多,反正她永远不会属于他,这份儿心思,能压一压,最好还是压下去。
这些话,他没打算说出口,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于是咳了声:“其实也没什么,她年纪小,正是顽劣的时候,才十一岁还没定性呢,即便在宫宴上言语间冲撞了王家那位女郎,我们也是不怕的。我阿耶是最宠她的,自然不会看着她挨罚,而陛下更不会为了这种事,就驳了我阿耶的面儿,再说了——”
他学足了谢拂方才的语调,只是没了那份娇俏,反倒平添出几分不羁的感觉来,叫谢拂一时有些出神,就扬声催着问他了两句。
他拿足了派头,才继续说:“再说我早跟谢大夫通过了气儿,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谢大夫也会替她求情兜着,加上琅琊郡王和王岐都是明白人,不会为了女郎之间的口舌之争,就来得罪我们家,多半是小事化了,也就过去了。”
谢拂这时才弄懂了,荀况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一切,她长长的哦一声:“怪不得你刚才说什么王谢缠斗呢,”她轻轻拍一把额头,“要是我与王宜在大殿上拌起嘴,落在外人眼里,就成了谢家与王家的不合,而我们两家的矛盾本就是由来已久,向来琅琊郡王和王家大郎都不会轻易罢休,届时只会将小事化大,说不得还要连累三殿下,你是这么盘算的吧?”
荀况很欣慰,冲着她点点头:“你倒是挺开窍的,不必我一句一句的提点教导你了。”
“你要提点教导她什么?不妨说来我也听一听。”
他二人正喜笑颜开的,冷不丁一道略显yīn沉的声音传来,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这声音太熟悉,叫谢拂立时有些拘谨起来。
荀况瞧她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心下长叹,果然是比不上的,跟着就侧了侧身,把位置让出来,拱手对着从侧旁而来的人就是一礼:“三殿下。”
宇文舒绷着脸,状似不经意的扫他一眼,只是摆摆手,连话都没同他说,转头就去看谢拂:“你们两个,挑的地方倒不错,我从大殿出来,一时都没留神这里还站着人,要不是听见了笑声往这边看,瞧出你们俩的身形来,只怕就要往别处找去了。”
谢拂心里不服气,她根本就没有刻意的要背着人,而且这边儿光线虽然稍微暗了点,可今天宫里有大宴,大殿外立着的六十四根点蜡铜柱是都起了光的,其实也足够的明亮了,任凭谁出了殿,只消往这边扫一眼,就能瞧见有人站在这里,宇文舒这么说,倒像他们俩见不得人的背着光似的。
她因不服气,被当场抓包的拘谨立马就不见了,高高的挑起下巴来:“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们俩没有挑地方,我有话要问小郎君,出了殿门就在这儿等着,这地方最近,说完了话就要回座去的,你这么说,倒像我们故意的。”
荀况忍不住抚了抚额:“殿下是来寻我的吗?还是来”
他有意岔开话题,是因为谢拂的话实在很容易激怒宇文舒,他知道宇文舒对他本来就有些怀疑,怀疑他对谢拂别有用心,所以瞧见他跟谢拂站在一起,还有说有笑,张口才会说话难听了些。
谢拂不说打个圆场糊弄过去,还跟宇文舒辩白他可不想受这份儿气。
可是没成想宇文舒不领情,也压根不打算搭理他,一扬声就截了他的话:“我来找她的。”
谢拂一愣:“找我干什么?”
宇文舒眯起了眼,眼底流动着危险的光芒:“你宴至一半不见了踪影,才出殿门没多大会儿工夫,荀家九娘就跑到他的桌前去,说了几句耳语,他就跟着出来了,”他一面说,一面斜过荀况一眼,“你说我来找你干什么?”
谢拂心说奇了,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叫宇文舒一说,倒真像是干了什么坏事儿似的。
荀况恨不得立马消失了,实在不想站在这儿听宇文舒的yīn阳怪气,他咳了两声:“殿下,要没别的事儿,臣还是先”
“先回座了?”宇文舒挑眉看他,“别啊,你们俩方才说什么,我不能听?还是说,我一来,你们就不能说了?我扰了你们的雅兴,煞风景了?”
他越说语气越不好,到后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了。
荀况虽然年纪小没经历过什么情爱之事,可他记得两年前家中二兄闹着要纳妾时,二嫂整天就是这么yīn阳怪气的,后来俩人和好了,二嫂还剌刺了二兄大半年的时间,再往后,他不懂,就跑去问二兄,二嫂从前温良贤惠,怎么闹了这一场,像是变了个人,二兄还挺美滋滋的,跟他讲,这是醋着了,因是十分在乎,才会醋的这样厉害
他瞧着宇文舒眼下的这个模样,得,他也甭想着先溜一步了,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儿,不然只怕宇文舒将来给他不痛快。
谢拂听了半天才品出些味儿来,又自觉理亏,心里又高兴了好些,就没了那么剑拔弩张的,反倒乖巧顺和下来:“我是真的有话问他的,你今儿瞧见了没,坐在我右手边的女郎,就是身量比我小些,还有些圆滚滚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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