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宇文舒却并不因他这番话感到意外,面上还是一派平静。
谢潜见了,松下一口气来:“看来殿下早就想到了。”
“我最开始是以为,他想趁着这两天工夫,做些手脚给子惠使绊,”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跟着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不过转念想想,京中有你们,还有庾明聪,连荀家也会替子惠周全,他看得清楚,应该不会在这时候贸然对子惠下手,所以就觉得这点说不通。”
谢泠相当适时的接了话,平着声问他们:“可如果大王是为柳元山的事,才宁可在圣人面前不讨好,也要叫殿下禁足府中,那柳元山一定没走远。就如二兄所说,至少他尚没有离开建康范围。”
宇文舒又长长的嗯一声:“我估摸着大兄把柳元山藏起来,应该本想着等风声过去,才悄悄地送走,再过个几年,若他能够得势,柳元山就能够重新启用,届时只要河东柳氏出面给他的身份重新做个证,谁又敢说,他就是几年前的于湖县令柳元山呢?”
说到这里,他扬了扬chún角,挂了个不屑地讥笑在连声,又嗤了两声:“但是前两天在大殿上,父皇明着说了,对柳元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他慌了,原本算计好的事儿,也全乱了套了,再加上我敢当殿为夫子求情,他怕我会暗地里追查柳元山的下落,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大概是等我禁足了,想用个最周全的路子,把人给送走,送离我们的视线。”
谢潜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也就是说,现在他还没把这路子给想好,又怕殿下的人查出来,又要防着廷尉府的人,还要戒备着陛下暗中追查,如今是骑虎难下,左想不是,右想也不是,偏偏殿下还借着中秋宫宴解了禁足似的,这叫他更措手不及。”
谢泠呀了一声:“要这么说来,这两日我们多下些功夫,怎么着也能找到柳元山的踪迹了!”他哼了两声,“荀小郎君又入了廷尉府供职,做起事来更方便,咱们多上点儿心,把人揪出来,也好”
“不必。”宇文舒却冷冷的斜一眼过去,打断了他的话。
谢拂听得正入神,心下还有些欢喜雀跃,抓到了柳元山,要再能够盘问出些什么,证明了桓廷之的清白,又或是能证实了柳元山是宇文郅藏匿起来的,无论如何宇文郅都说不清楚了。
可是宇文舒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四兄的话,而且这个不必是什么意思?
她满脸不明就里,搓着衣角仰头看他:“什么不必?你是说不必追查吗?还是不必叫荀小郎君chā手?其实我倒觉得他chā手进来也没什么的,陛下要真的那么英明,一定能看明白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需要把柳元山揪出来。”宇文舒打断她的时候,语气显然柔和了很多,又十分耐心的同她解释,“这事儿不是一个柳元山能改变得了什么的,抓住了他,对我们并没有任何的好处,万一大兄再反咬我一口,又或是柳元山在父皇面前信口雌黄,说是我藏匿了他,我如何自证清白呢?人是我抓到的,我是从哪里抓来的,消息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都是问题,到时候对质起来,我也讨不到好。”
他解释完了,缓了口气,又去看谢潜:“我的意思,是暗中查,千万不要惊动了大兄和王岐,柳元山既然是河东柳氏子弟,今次大兄要送他走,我觉得,河东柳氏未必会不出面,如果一切都如夫子所说的那样。”/p
谢氏娘子 第三百六十五章管不管
他的意思,谢潜懂了,谢汲自然也懂了,谢泠虽没有两个兄长反应过来那么快,可是脑子转一转,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宇文舒未必是不信桓廷之的,可事情太要紧,还是得多出几分小心来,更何况,河东柳氏如果真的接受了柳元山之后的事情,他们暗中能查到证据的话
谢汲突然就松了口气,眼珠子滚了好几滚,定了下心神:“殿下这个法子倒不错,”他说着又笑了声,“柳家要是管了柳元山的事,才最好,也省了二兄前头吩咐的那件事了。”
谢潜眉心一拧,立时横眉瞪过去。
可无奈宇文舒已经听到,扬了声问他:“谢大夫吩咐的事?他吩咐了你什么?”
谢汲像是没瞧见谢潜的不悦,继续同宇文舒讲:“二兄本来吩咐我安排心腹到河东走一趟,想好好查查柳元山的背景,最起码要证实了,他的确是柳家当年负气出走的那个庶子,而且调查下来,总归会有别的线索,说不得还能发现柳家和大王勾结的证据,又或是别的意外收获,也未可知。不过殿下今夜这样说,倒是省了这个法子,也不必急着派人去查柳家了。”
其实宇文舒很清楚,纵使谢汲很“不经意”的解释了两句,可他还是听的出来,谢潜起初会这样想,一定是因为怀疑夫子,或者说,怀疑他那天晚上说的那番话。
毕竟那些话,太令人匪夷所思,而且说穿了,是叫谢家不得不跟他站到一起来。
谢潜太老成,也太端着了,只要是事关谢家,他就出奇的理智和多思,没见过夫子,一定不会全然信了他的话,即便是见了夫子,也会心存疑虑。
但他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恼了,若换了他是谢潜,这样的担忧,也是必然会有的。
是以宇文舒没有揪着这茬不放,只当没听出来似的,眼中反倒还有了笑意:“原来谢大夫为我的事,也是如此费心的啊。”
谢潜看了他一眼:“殿下说笑了。”
开玩笑的话闹了个没趣儿,宇文舒撇撇嘴,就收敛了笑意,也没继续跟他玩笑。
谢拂一会儿看看宇文舒,一会儿看看谢潜,越发对那夜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好奇,二兄不说,宇文舒应该会告诉她的吧?
她心里有了别的想头,还有些矛盾,要是问了,怕回了家要挨骂,可要是不问,心里又痒得慌。
正待她有了决定,打算把这事儿拿出来问一问时,宇文舒却扬声叫她,她一愣,就岔开了去,眼巴巴的瞧着宇文舒:“喊我做什么?”
宇文舒眼中复有了笑意,略一摇头:“再有半个月是你生辰,你先前同王宜说的,已往陈郡去了信,是真的?”
原来为这个谢拂松了口气,却猛然觉得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心下一惊,忙看向谢潜的方向,果然,二兄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啊。
她轻叹道:“是真的。”
谢潜拧眉:“你跟王家女郎说这个做什么?”
“话赶话”
“这却也不怪她,”谢拂正想开口替自己辩解几句,宇文舒却先她一步求起情来,“王宜追着她出来的,瞧着我和荀况也在,说了几句不大好听的话,她借口敷衍,说起想家了,这才说起了半个月后她生辰的事情。”
谢潜还是不大高兴,可终究不太好就拂了宇文舒的面子,但也不想再同他聊这个,阿耶的回信他其实已经拿到了,只是还没告诉弟妹们知晓,阿耶同阿娘,已经动身入京了,念及此,他竟下意识的看了谢汲一回。
谢汲不明就里,眼光闪了闪是个询问的意思。
他又摇头,没跟谢汲说什么,反倒同宇文舒打岔:“殿下怎么不问问之前我提议的那件事呢?”
宇文舒本来还有好些话要跟谢拂说的,想问问她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或是十分想做的,这是他第一次给谢拂过生日,总要很认真才好。
可是谢潜摆明了不想叫他说,也不知是故意的打断他跟谢拂亲近,还是为着他提起了谢太尉。
宇文舒稍沉了沉脸:“那件事我自己后来想了想,觉得你也有你的道理,只不过——”他拖长了音,语气也不似先前那样轻快,倒有了几分沉重,“只不过你瞧今夜吧,大兄在圣人面前都敢攀咬我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呢?他越发孤注一掷,连我也不得不避其锋芒。谢大夫总该知道,过去这么多年里,一向都是大兄他骄矜自负,傲立于朝堂上。”
“殿下这时候怕了他?”谢潜嗤了声,“若说殿下怕了,我是不信的。”他捏了捏拳,“殿下想说什么,不必这么弯弯绕绕的,此处也没有旁的什么不相干的人,何不直言?”
宇文舒眼底一亮,挑了挑眉:“我想问问谢大夫,倘或来日御史台上疏将我参了,谢家,管是不管呢?”
他话是冲着谢潜说的,可目光却已经落到了谢汲的身上去。
谢汲如今身在御史台,其后的几年里,只要谢家不出事,他自己又争气,不怕没有高升的时候。
他当然也知道谢汲的心思,可架不住谢潜不许,说到底,谢家兄弟几个里,还是谢潜说话最一言九鼎。
谁给的承诺都没用,他想要的,只有谢潜一诺而已!
谢潜倏尔就笑了:“殿下还真是费尽了心思。”这话也不是嘲弄,他很平白的讲,更像是在夸赞,“我若说管,殿下会怎么做?我若说不管,殿下又会怎么做?”
他问完了,却也不等宇文舒回答,自顾自的又往下说:“殿下会这么问,说明你已然明白,我当日所提,为的是什么。既然殿下明白,就该知道,此事对殿下百利而无一害,何况殿下手上有庾令贞,有颍川荀氏,至于还有没有别的,我是不大清楚了,难道殿下会怕御史台参你一本吗?”
谢潜盯着他面皮,径直的摇头:“殿下是不怕的,既不怕奉养桓廷之,更不怕御史台告你的御状,而且殿下是聪明人,这件事想通了,就一定会做,再加上情义二字确实在殿下心间,你不会不管自己的开蒙恩师。那么,殿下来问我,谢家会不会管,又是想听什么样的答案?殿下觉得,我会给你什么样的答案?”/p
谢氏娘子 第三百六十六章真心话
宇文舒其实已经很疲于和谢潜打擂台了,每次都是这样,你问我答,或是我问你答,来来往往的,没有一次是分出了胜负来的,诚然,他也并不是十分执着于和谢潜分出胜负。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他就是不明白,谢潜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心口不一罢了。
表面上看起来对他敬而远之,可暗地里照样替他cào起了心,至少柳元山的事,出自谢汲之口,别的意思他不愿深究,表象看来,谢潜还是为他考虑的,或者说,他是能够从这件事情里获得好处的。
宇文舒突然就觉得有些不耐烦,一耸肩,淡淡的瞥了谢潜一眼:“随便谢大夫吧,事情不临头,谁也说不准,你会不会管,叫我猜,我也懒得猜了,再说了,”他肆意的笑着,很得意,也很狂傲,“不是还有谢御史吗?御史台的人要告我的御状,谢御史会不会管,不如谢大夫猜一猜?”
谢潜这是被他反杀了一手,有些气结。
三郎肯定会管,且还会很下功夫的管。
所以他刚才说的那么多,其实都是废话,也正因为如此,宇文舒才压根儿就不理会。
只要三郎掺和进来了,他怎么可能作壁上观?
谢潜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倏尔便松了松。
他那些所谓的坚持,在宇文舒看来,正经挺可笑的吧。
几个人心思各异的徒步行着,谁都没有再说话,树上有不知名的鸟儿啼叫着,衬的这夜色更安静,而自高耸的老槐树树尖儿倾斜而下的几抹月光,又为这安静之上,更添了三分祥和。
等在谢府街口同宇文舒分别过后,谢汲和谢泠兄弟两个才敢偷偷地瞧了一回自家兄长的脸色,yīn沉而又灰败,说不出的难看。
谢汲一直不敢说话,是因为听出了宇文舒话中深意,二兄会叫他这一反杀一手,全是因为自己
他紧紧的抿着chún角,目送宇文舒继续前行时的眼神,就有了些许变化。
谢泠知道谢潜在气什么,挺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可是他不大敢,怕多说多错,更给谢潜添堵,于是冲谢拂丢了个怂恿的眼神过去。
谢拂瞧见了,却悄悄地冲他摇头,示意自己同样不想承受这个怒火。
谢潜倏尔冷笑了一嗓子:“夜虽然黑了,我眼却没瞎,挤眉弄眼的当我看不见?”他一面说,一面把脚尖儿转个方向,是往府门口而去的。
谢汲见他开了口,虽然语气不太好,神情也不对,可好歹把提着的那口气稍微松了松:“二兄心里别怪我,这种事儿早晚也瞒不住,是以我才从开始就没想着瞒,只是没料到三殿下今次他会拿这个来堵二兄的嘴。”
谢潜正提了步子要上台阶,听了他这么一句,脚步就顿住了。
他回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谢汲:“你没料到?我早劝过你,三王心思深不可测,你听到心里去了吗?你没有。倘或你有一日肯听我劝的,今天他也不至于拿这个来说嘴,叫我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越想越气,从没这样吃瘪过,心里万分不舒坦:“当着三王我不好说,说了显得咱们家的孩子小气,可当着你们——”他拖了下尾音,眼风扫过跟在谢汲身后的谢泠和谢拂,“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敢真的因为这个犯了事,连累了家里头,我是绝不会为你们出头求情的,反倒头一个要请陛下治你们的罪!”
大义灭亲?
谢拂心头一凛,多少知道这是气话,可未免太yòu稚。
二兄一向老成,想来今夜被宇文舒气得不轻,更是拿三兄和她没办法,才会脱口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
她神色古怪,目光也有些复杂,抬起小脸认认真真的看谢潜。
还是那样熟悉的脸,人也是一如往常的熟悉的,可是他的样子,却让她感到陌生。
她叫了声二兄。
谢潜黑着脸扫向她:“做什么?又要替三王说好话?”
她忙说不是,然后提着裙摆往台阶上踏了两阶,没敢跟谢潜比肩而立,站的比他稍矮了一头:“二兄说这话是气话,平白伤了咱们一家人的情分。我也不是要替他说好话,回来时候他说的那些,还拿三兄出来说嘴,是他过分了,我又不是没听见,就算再怎么不着调,也不会一味的向着他。”
谢潜面色稍稍舒缓了些:“所以呢?”
“所以我知道二兄气什么,可有几句话,还是想跟二兄讲。”谢拂把手递出去,牵上谢潜的衣袖,轻轻摇了摇,“一家子骨肉,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三兄如果出了事,或是叫陛下责罚了,二兄真能袖手旁观吗?又真的能做到还上来踩一脚吗?”
谢潜呼吸一滞,没有回她。
谢拂心里却有了底气:“二兄做不到的,既然做不到,那宇文舒的那些话,虽然过分,却就都是事实。”她抿抿chún,“二兄一直在试探他,也时常试探我,可是结果怎么样呢?我想,他应该也是实在厌烦了,厌烦了同二兄这样心照不宣,这样你来我往。其实有什么呢?叫二兄当着他的面,说上一句,我愿与殿下共谋,真就这么难吗?”
谢汲倏尔倒吸一口凉气,两步上前去,拉着她往后一抻:“又胡说不是!”
谢潜却笑了:“我又不会打她,这么急着护她干什么?”他反问一嗓子,而后去看谢拂,“你的意思,我们两个都有错,他这样说话是他不对,可他会这样,也是因为我一直回避这个问题,这是我的不对。”
谢拂没敢说是,可看着二兄的样子,又不像是生气回来的这一路上,他确确实实是在暗自气恼的,可这会儿听了她的话,反倒平静了一样。
她拿不准,就咬着下chún站在那儿,想了好半天,拨开谢汲抓着她的手:“我们每个人,包括我,包括三兄,我相信四兄也一样,还有宇文舒和荀小郎君,对二兄都从没有隐瞒过什么,对吧?荀小郎君曾经那样在二兄面前直言,不假吧?”她歪歪头,“要二兄一句真话,怎么就那样难了呢?”/p
谢氏娘子 第三百六十七章大杨氏要入京
她并不是想强人所难,只是实在不理解,一句话说完,意犹未尽:“就算是二兄坦白跟他讲,所做也仅仅为了谢家,我想他也是挑不出理儿来的,又何必像现在这样子呢?二兄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拖着尾音,越说越来劲:“最近二兄筹谋的这几件事,看似都是在为家里考虑,可对他照样有好处,二兄为什么就是不肯”
她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其实这样的想法有些可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二兄如果并不是真心实意为宇文舒好,做了一些盘算却要扣上一个为宇文舒着想的名声,这说起来实在太没脸。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没再说下去。
谢潜似笑非笑的看她,把双手在xiōng前一环:“说完了?”
他挑了下眉,见谢拂有些呆呆的,一声轻笑就从chún角泄出来,而后他叫谢泠:“四郎,你送她回自己屋里去吧,我跟三郎还有几句话要说。”
谢拂重重的一拳头打在了软绵绵的空气里一样,说不出的郁结,可是再看谢潜的神色,是真的不打算搭理她的。
她气的xiōng膛起伏剧烈了些:“二兄这算什么?”
“算什么?”谢潜反问一声,“懒得跟你吵,更懒得跟你争辩,我告诉你吧,阿耶和阿娘已经动身入京来,等过些日子他们到了,自有人教你规矩和道理。”
谢拂缩了缩脖子,像是害怕的,反手摸摸鼻尖儿:“你看,我才说了几句而已,你就又要告我的状。”
这是恶人先告状,分明是她先不着调的,到了了她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谢潜是真的不想搭理她,宇文舒的这件事上,跟她说再多也说不清楚。
说来叫人心里不好受,从小看着长大的幺妹,现在嘴上虽说着什么不偏颇的话,可打从心眼儿里是向着宇文舒的,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忒厉害。
不过好在她心里还有长辈和阿兄们,做事不至于太出格,好些时候还能控制得住自己。
小打小闹的,他一次两次能管教她,时间久了,他也觉得累,好在阿耶同阿娘要入京了,道理自然阿娘都会慢慢跟她讲。
谢潜如此想着,就冲着谢泠摆摆手:“送她进去吧。”
谢拂摆明了不服气,可架不住谢泠已经三两步近了她的身,上臂一神,抓在她胳膊上,连拉带拽的把她带进了府中,叫她到了嘴边的所有话都不得不咽回肚子里去了。
谢汲看她进了府门,才捧腹笑起来:“小幺怕是要气坏了。”
谢潜白他一眼:“我再多跟她说几句,就换成是我要气坏了。”
谢汲笑了好半天,才收了声,眼见着谢潜提步跨过府门,他才连步跟了上去:“二兄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谢潜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须臾叹了口气:“这事儿我想了好几天,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今天既然说起了爷娘入京的事,就不好再瞒着你。”他说完又是一声叹息,“跟我去书房说吧。”
谢汲嘴角一僵,就不大笑得出来了。
看二兄这个面相,应当是一件令他都很为难的事,且大约同家里有关,同他有关。
谢汲心思转动之间,突然就想起了杨氏来。
他压制着心里的想法,一步步跟在谢潜身后,约走了有两三盏茶的工夫,才进了谢潜的书房中。
“你坐吧。”一进了门,谢潜径直往书桌后的官帽椅走去,随手指了堂下一把椅子,“阿耶的回信,我其实几天前就收到了,信中说,除了他和阿娘之外,还有两个人,也会随行入京。”
谢汲刚坐下,心头一动:“两个人?除了杨氏,还有谁?”
谢潜却一挑眉:“你怎么猜到是杨氏?难道阿耶就不能带着阿兄和大嫂一块儿来吗?”
“怎么可能呢”他脱口而出,却见谢潜眼神变了变,忙收了声,“我是说,只是为了给小幺过生辰,阿娘不会叫大兄一路车马劳顿的,再说陈郡家中总不能不留人,难道把什么事都交给阿叔们吗?再说了,我与二兄四郎俱已在京,阿耶此番回京,说是为幺女过生辰,可外头的人还指不定会怎么想,再带上大兄,不是更招人口舌吗?”
谢潜哦了两声:“这倒是,总算你不糊涂。”
谢汲翻了个白眼:“在二兄的眼里,我们就都是糊涂的不成?”
谢潜没回他,只是沉默了下去。
可是他越沉默,谢汲心里就越没底,阿娘肯带着杨氏一起入京,已经很叫他意外了,现在另外竟还有随行一起的人,就更叫他感到吃惊。
他等了许久,才等到了谢潜开口:“三郎,你的事,其实我听阿兄说起过一些。”
谢汲一时没听明白,满脸糊涂,愣愣的问他:“什么事?”他又扬chún笑,“二兄怎么说话没头没脑的,我有什么事?”
“你娶妻时,发生的那些事。”谢潜捏了捏手心,“杨氏和她的嫡姐,有这回事吧?”
谢汲脸色倏尔白了三分,惊讶又恐惧,他抿chún不语,更多的是因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件事,他本以为他本以为,大兄一辈子也不会跟任何人说起。
他喉咙发紧,垂首下去,没回谢潜的话。
可是谢潜眼明心明,看他是这样的反应,哪里还需要再问呢?
于是便只叹息:“你可真是我不是要为这件事情说教你或是骂你,横竖这是你的私事,当年你为了这个”他抿了抿chún角,“太原王氏的女郎你都不愿意要,所以阿兄与我说起时,本来是希望我能劝一劝你,只是我想,你铁了心,那就谁劝也没用,倒不如装作不知道,只盼着你今后若心愿得偿,就不要再生出别的事端来,相安无事,也就算了。”
谢汲嘴角颤了颤,清冷着一把嗓子问他:“那今夜为什么又提起?”
“因为和爷娘一同入京的另一个人,就是杨氏的嫡姐。”
谢汲瞳孔蓦然放大,抬起头来看向谢潜,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说谎的痕迹,可是,他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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