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谢瀛微抿了chún角,盯着她看了许久:“阿娘有没有同你讲什么?”
孔清淮思忖了须臾,突然哦了一嗓子:“婆母说这件事还要跟阿公商议一下,而且听婆母的意思,刚知道曹杨氏到访的时候,阿公就跟她合计过,估摸是曹家想来攀关系的,但是现在她新丧,这些也都又拿不准了。”
“曹家要攀关系那不至于,成婚都两年了,曹家人也不是头一天知道,她有个妹妹嫁到了咱们谢氏来。”谢瀛哂笑一声,顺着她的话接了两句。
孔清淮立时说了声是:“我也是这样同婆母说的,横竖想着,曹家怎么也不该这样没分寸,但要说不是,我就怕她是为了”
她犹豫了下,谢瀛侧目看过去,催了两声:“想说三郎的事?”
这一点,其实谢瀛也想到了的,而且当时孔清淮叫云燕来回他,他就马上明白过来,她心里也想到了。
曹杨氏新丧寡居,却不回弘农,一路直奔陈郡而来,如果说她有什么可图的,那也只有三郎而已。
只不过她大概是不知道,三郎早在半个月前就动身往京城去,所以她此番来就扑了个空。
但是不管见不见得到人,曹杨氏若真为这个来的,那她的心思,就实在是可怕了。
孔清淮终于点了头:“弟妹一向恭谨,其实说得难听些,是胆子小又怕事儿,婆母不喜欢她,她又自觉出身矮人三分,便处处退让,事事隐忍,你就是欺负到她头上去,她也不敢反驳两句,你是没瞧见,刚才曹杨氏在婆母面前回话,说她是新丧,我看着弟妹脸色都变了,却不敢指责她什么。”
说起这个,她又觉得头疼,也不知杨娴究竟是怎么就养成这样的性子。
要说起来,弘农杨氏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她即便是个庶出的,从前从没想过能嫁到陈郡谢氏这样的人家里来,可从小也该堂堂正正的养起来,将来许配个门第稍有不及的人家做正房,也不是不能够的。
可杨娴这样的脾气秉性,怎么能当得起当家主母?
孔清淮欸了一声:“我估计打小长起来,曹杨氏就没少盛气凌人的欺负她,这是叫欺负怕了,既便是如今曹杨氏这么没规矩,她都不敢说半个字的不是。”
谢瀛却神色古怪了三分:“也不能这么说,曹杨氏毕竟是嫡姐,她又能说什么?而且这并不是最值得担心的地方,我担心的是”
孔清淮眨眨眼,倏尔便笑了:“你担心的是曹杨氏把事情捅破了,叫大家脸上都无光。”
谢瀛扬了chún角:“还是你了解我。”
“这点你就放心吧,我料定她不会的。”
谢瀛闻言高高的挑眉:“哦?你怎么确定得了?”
“她新丧未久,本该老老实实丧服的,却离开彭城到咱们家来,今日婆母的态度再没那么明显,觉得她不守礼,没规矩,连个好脸色都没给她,她若是个聪明人,就不会轻易把三郎的事情给捅破了,更招惹婆母厌恶她,”她一面说,一面盈盈的笑,“再说三郎不在家中,而且都过去两三年了,她拿得住三郎如今是什么心思吗?更不要说她都嫁了一次人,还丧了夫。”
曹杨氏的出身,就是放在未出阁前,谢大妇都未必看的上眼的,现而今她成了这样,就更入不了谢大妇的眼。
孔清淮对这点太明白了,所以只要曹杨氏是聪明人,就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三郎从前的糊涂事。
谢瀛似乎也听进了心里去,可面上的担忧之色丝毫未减:“这样吧,这阵子你得空就去陪着,她是来者不善的,万一在弟妹面前生事,照样会搅扰的全家不宁。我们弄不清楚她的来意,就只能多留个心,防备着点儿了,而且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叫阿耶同阿娘知道了,不然就真没法子收场了。”
孔清淮应下来:“我有分寸,怎么会闹到婆母那里去,不过”她轻咬了咬下chún,“要不要给三郎去封信,好歹问一问他到底现在是什么心思,不管怎么说,得弄清楚了他怎么想啊。”
“不成。”岂料谢瀛不假思索就否定了,“建康现在一团乱,两浙的案子又才了结,他们回了京,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再说了,知道了他的心思又有什么用?他若还是那份儿心,难道叫他擅自离任,跑回家中,跪着求阿娘成全?他若没有那份儿心思了,远在建康城,对家中的事情,也帮不上任何的忙。”
“可是,可这总要问问他,当年的事情,曹杨氏她知不知情吧?”
谢瀛却仍旧是摇头:“只怕你问了也是白问。他是个在外行走的郎君,曹杨氏养在深闺,两个人连面儿都见不着,从哪里去知道?再说了,杨家要是早知道,当年他们去下礼,杨家人就已经闹翻了天了。所以你问他,他也必定告诉你,曹杨氏不知。可要我说来,她可未必不知。”/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七十六章到底想做什么
“那她却又是如何”
孔清淮张口就想问,曹杨氏又是如何得知的,只是话没问完,她就自己打住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有什么好问的,左不过当年谢家三郎一段风流韵事,在弘农郡尚有人口口相传罢了。
她希望没有,可是没人能够保证,再说了,知道这些,对眼下的形势也并没有任何的帮助和意义。
曹杨氏人已经来了,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她的来意,而不是去追究几年前的一段往事。
孔清淮吞了口口水:“当我没问吧,不管她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
谢瀛这才长出了口气:“这就对了,你别执着于此,更不要轻易在曹杨氏面前泄露出情绪,只是看紧了她,别叫她生事就足够了。她虽然是来看望弟妹,可走亲访友也没有长住不离的,你多辛苦些,盯紧点儿,尽早的把人送走,大家清净。”
孔清淮说了句好,本来就打算直接去找杨娴,可想想曹杨氏今天刚到,她太过殷勤,未免露出马脚,今日还是叫人家姊妹间叙叙旧最好,等到明日再跟过去,把人看住了最妥当些。
于是她稍稍松下一口气,又拉着谢瀛同他说了些关于谢姜之的话,两个人有商有量的,其余的便都不多提了。
再说杨娴那里带着曹杨氏出了堂屋,一路把人领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又指派了底下两三个丫头,叫把她那个院子西侧的一个小跨院儿收拾出来,暂且给曹杨氏入住。
那个跨院儿,最早的时候,是谢汲的书房在那里,偶尔他还会在院子里练练功夫,后来他慢慢上手了府里府外的一些事,忙碌了起来,回了家觉得累,也懒得来回跑,虽说只有几步路,可他照样觉得累,就叫人把书房里的东西,全都挪回了他们自己的院子,划出了一间厢房,改作了书房,这个跨院儿也就闲置了下来,不过放一些谢汲和杨娴平日不用的东西。
曹杨氏跟杨娴比肩而立,甚至有十来步,走的比她这个主人家还要靠前,可她自己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反倒有些趾高气昂的:“你那是个什么脸色?我好心的来看望你,你瞧着倒并不十分欢喜,还冲我摆脸色看?”
杨娴忍了又忍,捏着手心长出口气:“阿姐若平时来看望我,我自然欢喜,可现在呢?”她深吸口气,“阿姐你是新丧寡居,刚才在正堂,婆母就已经变了脸。不过是谢家重礼,婆母又出身高贵,不好同一个小辈儿过不去,才没有在屋里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阿姐,你这算什么?你上门来,就是为了打我的脸吗?”
她也是弘农杨氏的女郎,杨家教女如曹杨氏,可见家风如何,少不得连杨娴也会受到连累。
杨娴觉得心累的厉害,本来婆母就不喜欢她,有了阿姐这一趟,只怕就更加喜欢不起来她了。
然则曹杨氏却不以为意:“我说了,是曹家人不叫我在家中料理丧仪,而且是他们再三的劝我出来散心,我这才离开了彭城的。本来我的确打算回家去看看爷娘,但是半道儿改了主意,想来看看你,这才转了道儿。”
别看杨娴平日说话都不会大声,其实也是个有主意的人。
曹杨氏说这个话,第一次她当是应付婆母的,不揭穿她,可第二次呢?在自己面前,她还是咬死了这话不松口,非要说是半道转到陈郡来?
她倏尔冷下脸来:“阿姐是不是忘记了,我yòu时好学,加上记性很不错,所以阿耶那时很喜欢我。早在我十三岁那年,就能将所有的道路路线,全部记在脑子里——”她拖了拖音,站定住,冷眼去看曹杨氏,“出彭城归弘农,是过下邑最北入梁国,一路向西。而出彭城往陈郡,则过谯国入豫州,一路向西。两条路,虽看似都是西向而行,可弘农在西北,陈郡往西南,若非你出彭城时就想好要往陈郡来,怎么会中途转了道!”
她这样改个目标换条路走,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且还要多出个十天八天的路程来,就为了来看自己一眼?
杨娴心下嗤笑不已,倘或她二人时姊妹情深,那倒也罢了,她挑不出什么不对来,然则从小她二人就并不是那么亲密无间的。
阿姐觉得她是庶出的,出身低微,可偏偏得阿耶喜欢,这叫阿姐十分看不过去,所以没少来找她麻烦。
而她呢?因为知道那是嫡姐,便只能全都忍了。
杨娴松了松拳头:“你来谢家,到底想干什么?”
曹杨氏的脸色变了变,看起来有几分狰狞,她冷笑着:“你还真是好有本事,不过那又如何呢?坦白讲,我觉得老天真是不公平,我生的比你好,出身比你好,可却嫁的不如你。你一个庶出的,都能嫁到谢家做正妻,而我呢?阿耶拿我配了彭城曹氏,偏偏成婚两年,他就撒手去了。杨娴,我觉得,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杨娴呼吸一滞,整个人僵了僵:“你怎么会”她艰难地吞口口水,“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有委屈,该回家去找阿耶诉说,跑到谢家来,是想叫人家看笑话的吗?”
“怎么会呢?”曹杨氏歪了歪头,却突然就扬了个十分灿烂的笑,“我看谢大妇虽然不怎么待见你,可好歹顾全脸面,并没有当场就发作,要撵我出府。我的好妹妹,你做了谢氏妇,我将来指望你,难倒不比指望阿耶更有用吗?”
“你——”杨娴一时气结,狠狠地咬牙,“指望我?你想指望我什么?我又凭什么会为你所用?”她两手一摊,“阿姐,你太高看我了。”
“妹夫不在家吧?”曹杨氏秀眉一挑,看着杨娴叹了口气,“我虽然挺烦你的,可也知道,咱们是姊妹,你好,我就也能好,可你也得明白,我要是过的不好,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天下的人,就是这样的,尤其是那些个平头百姓,在他们眼里,杨家的女郎不是只有我一个,哪怕你是个庶出的。我要过的十分凄苦,旁人也要说你没本事,在夫家说不上话,连帮嫡姐一把的能力都没有。”/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七十七章痴心妄想
杨娴只觉得眼前一黑,她一向知道嫡姐趾高气昂又很眼高于顶,可从什么时候起,她学了一身无赖的本事?
好好的士族女郎,说出来的话,却活脱一个市井泼皮。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算什么?威胁她吗?
成婚后的这两年多,其实她过的真的不好,而且到现在,都没能为谢汲生下一男半女,她不知道谢汲对她的呵护备至还能够延续多久,又或许,仅仅是因为谢家不许儿孙轻易纳妾,他没办法,才一味的对自己好。
可婆母不喜欢她,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灾难和困境。
两位阿嫂比她嫁进谢家更早,也都还没能生下孩子来,大嫂其实前年怀过一个孩子,可是不到四个月时就小产了,加上大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婆母对这个事儿就不是那么催,而二兄和二嫂,早些年他们一直在建康,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么多年没怀上孩子,也算情有可原。
而最重要的是,即便两位阿嫂这么多年没为谢家添丁,婆母也不会动心思给阿兄们纳妾。
但是她,是不同的。
一个原本就不喜欢的儿媳,又一直不能生下孩子,只怕婆母要为谢汲纳妾,是早晚的事而已。
她日子已经过的艰难,阿姐还要追上门来威胁她。
杨娴眼中迸出怒意来:“你到底想如何?”
“我啊,我其实想为你好,替你做几件事儿啊。”曹杨氏有些得意,脸上的笑刺痛了杨娴的眼,可她还在继续的说着,“你好歹是谢三郎的正妻,就这么异地而居,你也甘心?我这趟来,是送你进京去的,当然了,我有个条件。”
听了这话,杨娴突然就冷静了下来:“阿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三郎异地而居的?照理说你远在彭城,不该知道这些的吧?”
曹杨氏却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很稀奇的吗?陈郡谢氏,天下首望,他们家的一举一动,谁不是眼巴巴的看着的?谢三郎入京后得陛下看重,直接就进了御史台,但是这一路上,他可是只身上路,我的好妹妹,这些话,外头早就传开了,也就你傻,还守着空闺过你的清净日子呢?”
杨娴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她一时说不上来,仔细想想,阿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谢汲这次进京,一定备受瞩目,所以这些事情,外人知道,好像也就不足为奇,哪怕是阿姐远在彭城而且彭城曹家,看起来也本就不是什么叫人省心的。
“婆母不叫我上京,自然有她的道理,我没有什么不平不满的,也用不着阿姐为我筹谋什么。”她翻了翻眼皮,显然不打算接受曹杨氏的“好意”,语调冷了又冷,“婆母和阿嫂都没说什么,阿姐你就安心的住下吧,小住几日,咱们姊妹叙完了旧,就回家里去看看阿耶,往后的路要怎么走,请阿耶为你拿个主意,我帮不了你什么。”
她说完扭头要走,摆明了不愿意跟曹杨氏多费chún舌。
可是曹杨氏哪里叫她如愿,手臂一抬,往前一递一送,就抓住了她的一条胳膊,生生把人给拉住了。
她力气使的大,叫杨娴一阵吃痛:“放手!”
曹杨氏好似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可很快恢复如常,死死的拽着她不松口:“别急着走啊,我话都没说完呢。”
杨娴秀眉紧蹙,试图往外抽了抽胳膊,却发现都是白费功夫,她索性站住了脚:“阿姐还有什么话,回头说吧。你赶路也累了,我打发人给你准备下东西,你沐浴过后,好好休息一下。”
“杨娴!”曹杨氏看不得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咬牙切齿的重了话音,叫她一声,yīn恻恻的笑着,“你成婚快三年,没能为谢家添丁,你就不怕谢大妇张罗着给谢汲纳妾吗?”
她攥着杨娴的胳膊,又收紧了些:“你是什么样的出身,还需要我提醒吗?谢汲今时不同往日了,若说当年他不过是个得宠些的谢家庶子,也就算了,可如今,他身在御史台,虽算不得什么位高,但权却够重,更何况将来升迁还在后头,这样的郎君,就是嫁给他做妾,也不知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来,你可想清楚了,别回头谢大妇给郎君纳妾,连妾室的出身都高过你,你这个正妻,脸还往哪儿放?”
这一席话,字字戳心,扎的都是杨娴心头最柔软的部分。
杨娴觉得自己一颗心叫她戳的千疮百孔,疼的几乎直不起腰来。
可她更知道,阿姐说的,都是事实。
她嫁谢汲,比外人更知道谢汲的好。
他虽然有时候有些玩世不恭,有时候又有些yīn谋算计,可对自己的人,却从来都是温润的。
她不高兴了,他会放下身段儿来哄,她有了棘手解决不了的事了,他会放下手上的事情先替她解决麻烦,他他是个很好的人。
杨娴咬着下chún,紧绷的面皮终于有了些许松动:“你的条件。”
曹杨氏眼中闪过欣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我能叫谢大妇放你进京,可你要带我一起入京。还有,我要改嫁,但我不愿再叫阿耶做主,替我选些小门小户的郎君,进了京城,你要帮我挑,帮我选,倘或我有了中意的,你还要帮着说和,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娴简直不敢置信,错愕的瞪圆了眼睛去看她:“你疯了吗?”
她想改嫁,不是不可以,如今家里阿耶尚在,也还有叔伯兄弟,她回明了阿耶后,曹家那里自然有阿耶去说,回头全凭阿耶做主,她只需要在族中安心的备嫁也就是了。
但是夫死改嫁,想再风风光光的嫁到高门大户做正妻,是很艰难的了,除非你出身实在高贵,叫人惹不起,不敢得罪。
弘农杨氏,显然没这个能力。
可是她在想什么?她还想到建康城去,还要由着她来挑,由着她来选。
杨娴奋力甩了手:“上京建康,全是些大富大贵的人家,一流门阀,皇族勋贵,你夫死改嫁,竟妄想挑那样的人家吗?”/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七十八章一切都会好
曹杨氏终于松开了手:“有陈郡谢氏为我撑腰,我挑不起吗?”
她反问一声,沉默了会儿,就笑出了声来:“好妹妹,你忘了吗?我刚才说过了的,指望你,远比指望阿耶要能成事儿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其实她要指望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谢汲,甚至是二兄。
谢家兄弟感情好,如果谢汲在二兄面前说几句话,二兄未必不会帮她说和,只要她挑的人不要太过分。
杨娴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这就是她为什么离开彭城后不回弘农,反而直奔陈郡而来,哪怕明知道新丧未久不宜登门拜访,可她还是要来。
她要的,阿耶给不了。
她要的,也只有谢家能给她。
杨娴一颗心沉下去:“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就算我带你到了京城,又能怎么样?三郎会为你撑腰吗?二兄会管你这档子事吗?”她失笑摇头,“阿姐,你也太小看谢家的郎君们。”
“我小看不小看的,没什么要紧,只是我条件与你提了,应不应,你自己考虑,”曹杨氏尾音一挑又一转,好像掐住了杨娴的命门,说不出的得意,“还有,你别想着你应了我敷衍过去,我有法子送你到京城,就有法子把你从京城拉回陈郡,别太自作聪明。至于我的事情,那是你要cào心和努力的,努力叫我顺心遂意。”说完了,她又顿了一顿,长眉飞扬,看向杨娴,“怎么样?”
杨娴不需要问,也大概想得到,她口中所说的办法,也无非是到婆母那里去,仗着娘家人的身份,胁迫似的说上几句。
比如她是正妻,又无大错,不该叫她和夫主这样分居,到哪儿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之前没有人提起,更没有娘家的人给她做主,这些话她自己不能说,不然就是耐不住空闺寂寞,是以婆母借故把她留在陈郡,她也只能生受。
阿姐虽然有些心术不正,可法子,还是很管用的。
至于她说的能把自己拉回陈郡
杨娴嗤了声:“我答应你。”
曹杨氏也不感到意外,只是冲她点点头:“那等我住下来,歇一歇,三天,咱们三日为期。三天后我去见谢大妇,叫她放你进京。”
杨娴哦了声:“倘或我没法子办到你想做的事呢?阿姐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怎么会呢?”曹杨氏连声咂舌,“这里头没什么得与失,而且我相信,我想办的事,一定能成。”
杨娴一拧眉,那种古怪的感觉又萦绕在心头,可是她太急切的想要走到谢汲身边去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叫她静下心来仔细的去思考,是以这一丁点的古怪,很快被她忽略掉了。
她低下头来,算了下时间,若三日为期,她们动身启程进京要最少要四天之后还能赶得及在中秋之前,见到谢汲。
“好,我答应阿姐。”她咬重了话音,十分郑重的又许诺了曹杨氏一回,抬起头来,定定然望过去,“等到了京城阿姐好歹收敛着些,就算是有了看中的,也不要太过分,不然我也为难,也帮不上你。”
曹杨氏念叨了两句:“这点子分寸我有,用不着你来交代我这些,那地方不是我能够随便放肆的,我心里有数。”
她带着些不屑,几乎没拿正眼看杨娴,一扬手,叫了小丫头近前来,又斜着睨了杨娴一回,便跟着小丫头往跨院儿的方向而去,别的就没再多说半个字了。
等目送了她走远,杨娴才长叹了一声,左手微微一抬,后头跟着的青萝就扶了上来。
青萝满脸的愤愤不平,一面扶着她往院子回,一面问她:“夫人怎么就应了呢?”
杨娴说了声没什么,侧目看她,原本虚虚搭在她手背上的手,就收紧了三分,握住了她的手:“她是有备而来的,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也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青萝,我不能再等了。”
青萝一愣,当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于是心下生出酸楚来,吸了吸鼻子:“难为夫人了。”
“这没什么难为的。”杨娴略一合眼,脚下也跟着顿了顿,等睁开了眼,脚步才变得轻快起来,“带她进京也没什么,人啊,总是要知难,才会退。”
她一面说,一面就笑了,“阿姐从小没吃过亏,在弘农郡她过得太顺心了,两年前下嫁彭城曹氏,算是她吃的第一个亏,可她出身高些,嫁过去,曹家人也不会更不敢亏待她,要正经说,这其实是阿耶厚爱她。只不过是没想到,我那位姐夫,这样短命罢了。”
青萝一惊,吓的要去掩她的chún:“这话叫大娘子听见了,了不得的。”
杨娴拍拍她手背,示意她无妨:“阿姐现在指望着我带她入京呢,况且我自己会留神,这种话,怎么会叫外人听了去?你别担心这个了,等会儿你亲自再到跨院儿去一趟,看看她缺什么短什么,能从我房里添置上的,就从我这里支了顶过去,实在少了的,再去阿嫂那里回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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