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p第二日谢拂果然起了个大早。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从她重生醒来后,很难得的没有被噩梦缠身,一夜好眠。
醒来后的谢拂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这小院子里是仆妇鱼贯而出,打水的打水,捧衣的捧衣,一句话也不多说,一步路也不走错。
缪云和瑞珠两个人站在谢拂的床榻前,三面围着的矮屏已经拆了下来,谢拂盘腿坐着,一手托腮,手肘撑在左腿之上。
她二人面面相觑。
还是瑞珠先跨出来一步,哝声问谢拂:“不然我把昨儿那支步摇还给女郎女郎戴那个吧?”
缪云悄悄地扯了她一把,她却恍若未觉,仍旧自顾自的说:“那支步摇jīng致又华贵,今天这样的宴,正好合适,女郎挑了小半个时辰了,再耽搁怕两位郎君要来催的。”
谢拂小脸儿一抬,一个白眼就丢了过去:“我妆奁里没合适的,就去开库房。从陈郡带了那么多东西来,怎么就挑不出一件可心的了?”
却原来呢,她起了个大早,拉着缪云和瑞珠并着两三个小丫头一起挑衣服。
可这衣服是选好了,配饰上头又犯了难。
缪云知道,谢拂一向爱出风头,今天这样的宴会,照理说荀家的娘子们是初到建康,该给人家出出彩的,可谢拂哪里管这个?
从衣着到配饰,她非要处处尊贵,样样jīng致,要将这建康城中所有的娘子们全比下去才行。
缪云瞧着一旁放的配好的衣裳——藕色的对襟上襦,宽大的广袖袖缘接的是水红色的料,上头绣的是八仙图,银线勾了边儿,光洒上去,熠熠生辉;下头配的是一条海棠红的丹碧纱纹双裙,裙摆曳地,腰肢处收的稍细些,越往下走便越宽,到了裙摆下,还另有嫣红色的裙澜不提;挂在最边上的,是一件丁香色的大袖衫,这是谢拂最爱的一件,当初谢家大妇寻了二十二位巧手绣娘,在这件大袖衫后背整个一面,绣了一整只的展翅双凤,凤尾处又以金线依次勾出了边来,这样温和的颜色,配上这样华贵的刺绣,一件大袖衫,将华美与端庄俏皮结合在了一起。
这一身衣裳颜色还是素了些。
缪云灵光一闪,指了身后一个小丫头:“去,库房里有一组钗,是上次大妇命人从陈郡送过来的,嵌了五色宝石的那一套,去取出来。”
谢拂听后,呀了一声,显然是想起了那套钗来。
她面上终于有了欢喜颜色:“缪云你好记性呀!我都把那套钗给忘了,嗯不错,不错,那一套金钗光泽亮,五色的宝石又颗颗透润晶莹,”谢拂一面说,一面勾着头看了看外间,仿佛光还不错,“看样子今天天气挺好的?”
瑞珠嘻嘻的笑着:“是呢,今儿太阳可好了,女郎戴上那组钗,咱们连步摇都省了,保管女郎贵气bī人,放眼这整个建康城,也没有谁家的娘子拿得出那样的东西了。”
她到底年纪小,说话间总是轻狂有余的。
谢拂不好为了一句话就骂她,只是微蹙了眉,给缪云使了个眼色。
缪云撇着嘴捣了瑞珠一把:“你别张嘴就胡说,也不怕说这话遭人嫉恨吗?”
瑞珠一时察觉不妥,吐了吐舌,就袖着手站到一旁去了。
小丫头很快就捧了钗回到此间,叫谢拂过了目,得了她的满意,一屋子的人这才忙碌起来,换衣服c理发髻c戴钗上妆。
谢拂打妆奁里取了一对儿胖滚滚的金珠,仔细看时,正是先前王岐托谢泠给她送来的那对儿金珠。
她用手托着,给缪云递过去,缪云会意,与她戴了上去,可是左看右看,又觉得不好:“女郎今儿一套钗都是金的,再配上一对儿金珠,有些俗了”
谢拂鼓着腮帮子,左偏偏头,右偏偏头,对着铜镜瞧了半天:“嗯,俗不可耐。”
说着,她自己上了手将金珠摘下来,随手就扔到了桌上去:“收到库房里,以后也不带了,看着挺好看的东西,上了身才知道,竟是如此俗物。”
缪云和瑞珠对视了一眼这哪里是嫌弃耳珠了?分明是嫌弃送耳珠的人嘛
可她二人就装着不知道,缪云又弯弯腰,挑了一对儿白滚滚的珍珠耳坠出来。
然而谢拂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就摇了下头,反手指了指脑袋上的钗:“挑一对儿红宝石的来戴,跟头上的钗正好相配,不戴那么多样式了,像是我跑到人家家里炫耀似的。”
就连缪云都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说你可不就是去炫耀的吗。
谢拂虎着脸瞪她:“你笑什么?”
缪云忙道没有,赶紧上手挑了耳坠与她戴好,又一一选过手钏,选好了腰间的坠子香囊一类物什,换上了绣鞋,这才拥簇着谢拂出门去了。
谢拂一出了门,就瞧见了站在她屋外台阶下逗鸟的谢泠,原本神采飞扬的脸,立刻就拉了下去。
谢泠听见了动静,就转了身看过去,一眼看见谢拂的装束,便哟地一声几步上了前:“果然是生就美人骨,稍稍打扮起来,就已经将这全建康的娘子都比下去了。”
谢拂爱听人夸她,心里虽然还气着谢泠,可面上就有些绷不住了。
她冷哼一声,别开脸去。
谢泠上了台阶,与她肩并肩的站着。
他今儿是换了身正经见客的装束,束发戴巾,在寻常长衫之外又套了件大袖衫,颜色是比谢拂身上要深些的正紫色,这样的颜色上了谢泠的身,丝毫yīn气不见,反倒平添一份高贵。
谢泠低头看了看她腰间的香囊,噙着笑不说话,从怀里掏出另一只香囊来。
这只香囊要论绣工,绝对算不上顶好的,估计连谢拂身上的那只都比不上。
可难得的是它抽绳上一溜儿坠着十六颗松绿石,一边儿八颗,颗颗大小一致,可仔细看的时候,才发觉没有一丁点儿打磨过的痕迹。
谢拂忍不住伸手接过来,在十六颗松绿石上一一抚过:“这是天然长的一个样儿吗?”
谢泠眉眼间颇有得意神色:“既是拿来与你赔罪的,要不是这样难得的东西,能叫你消了气吗?”
天然长成的宝石一类,多是形状各异,就连谢拂今日头上的这一组钗,看起来形状大小都一样,可她知道,这是匠人们为了镶嵌方便,加工打磨成型的。
但这香囊上的松绿石
谢泠见她眼底全是喜爱之色,脸上笑意便更浓,推着谢拂的手,把香囊送到了她鼻子下:“你仔细闻一闻。”
一丝微弱的香气扑入谢拂的鼻腔中,很熟悉,可又像从未闻见过
她古怪的看了谢泠一眼,才深吸一口气,将那香气深深的吸入鼻腔/p
谢氏娘子 第二十四章受伤
p谢拂嗅了半天,也没嗅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隐隐的闻出一二来,她于香道委实算不上高手,也只能品出这一二了!
于是尴尬之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拂哪里都好,可唯独两样,下棋不行,品香更差。
她闻了半天,就有些恼了。
谢泠因见她脸颊处浮了红晕,便挂了一抹宠溺的笑,一抬手想揉她脑袋,可见了她满头朱钗,又讪讪的收了手:“这里又没有外人,品出什么来了,说给我听听,你香道不jīng,难道一辈子都不jīng吗?慢慢学还不成?”
谁想学了!谢拂心里早就跟他跳了脚。
可这一身衣裳换起来,她多多少少就要端着,做不了那一派小女儿的憨蠢模样。
于是她竟真的做了一副深思状,仿佛是在认真的回味那一道香。
有半盏茶功夫过去,谢拂双眼一亮:“我想起来了。”
谢泠便做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也不接话,示意她只管说她的。
“檀香桃花细辛”谢拂口中念叨着,努力的在回忆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可一时又觉得不对劲儿,“你这到底是什么?”
谢泠袖手站着,始终噙着笑:“想到了什么就说,还怕说错了挨笑话啊?”
谢拂一个大大的白眼丢过去,又品一回:“是南朝遗梦吧?”
她这话音调上扬,显然是不怎么确定的,果然,话音才落下,她见谢泠嘴角抽了抽,就立刻先他一步开了口:“我闻出来了檀香桃花和细辛,这个香气又有些冽凛,应该就是南朝遗梦没错的!可这一道香是烧香,怎么会在香囊上”
她一面说着,一面动手要去拉抽绳,分明是想打开香囊一探究竟。
可谢泠却一把压在了她的手上,阻断了她的动作:“先别看,除了南朝遗梦,还闻到什么了?”
谢拂吞了下口水:“蔷薇这里头还有一丝蔷薇香气。”
谢泠就笑了。
这丫头品香虽然差的要命,可至少闻这个事儿,她还是做的不错的。
谢拂见他半天也不说话,捏着香囊的手紧了紧,就催了他一声:“到底对不对,四兄倒是回我一句呀。”
谢泠还是没忍住,抬了手在她脸蛋儿上又捏了一把:“没说错,就是南朝遗梦加的蔷薇香。”
烧的香怎么放进的香囊里?
谢拂啊了一声,低头就去拆香囊。
“行了别拆了,里头什么也没有。”可她才拆了一半,谢泠就浅笑着打住了她的动作。
她怔怔的抬头,又愣愣的侧目,眼底尽是询问,将目光投向了谢泠。
谢泠从她手中把香囊抽了出来,又略弯了下腰,将她腰间挂着的那只取下,把这一只坠着松绿石的挂了起来。
他一面动作,一面与谢拂解惑:“这本是备着给你六月生辰的礼,我也是上次听人说起,南朝遗梦这一道香,香气冽凛,似有醒梦之用。原本没放在心上,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香,可前两日听缪云说,你自打醒了之后就总是噩梦缠身”
谢泠的话音稍顿了顿,眼底多出些柔和与怜爱,目光放在了谢拂的脸上:“我才安排人把香囊拿去熏了这道香,这个蔷薇嘛我知道你一向爱蔷薇香气,叫她们熏香时加了我制的蔷薇露这几个丫头回头要看赏,吩咐的事儿做的不错,这才几日,就有了效果,回头我再给你熏几只好的,你挂在床头,且看看有没有用处。”
谢拂只觉得眼窝一热,鼻头酸了又酸,哪里还有那个心气儿跟谢泠怄气呢。
他每日要处理朝堂上的事,还要应付的建康城中士族子弟,还有宇文氏的三兄弟可他还惦记着她噩梦缠身,惦记着得了这样稀罕的松绿石就给她制了个香囊,交给了丫头拿去熏香
谢拂深吸了吸鼻头,将两只手舒展开,嘟囔了一句:“抱。”
谢泠嗤的一声笑出来,把她的手按回去:“别抱了,二兄在门口等着,咱们是客,去的太晚叫人说咱们谢氏拿乔,要撒娇,等晚些回家来,啊”
他将尾音一扬,提了步子下台阶就往前走。
谢拂小嘴一撅,不满极了,又嘟囔了他几句,将裙摆略向上一提,快步跟了下去。
这年头的贵女们,裙摆都是极长的,行动是不方便,可就是以此为美。
谢拂走得急,一个没留神,就自个儿踩在了裙摆上,整个人面朝下的就栽了下去,发出一声惊呼。
缪云和瑞珠两个皆是唬住,尖声喊着女郎,就追了下来。
谢拂自己也吓得花容失色,六棱石子路六棱石子路,摔了了不得的!
还是谢泠手脚快,本来他就有意的等着谢拂扑上来与他闹一闹,所以走的并没有那样快,走出去也就没有那样远。
听得谢拂的惊呼声时,他就已然回了头,一个箭步蹿了过来。
谢拂将将落地之时,就被谢泠一双强而有力的胳膊给托住了。
可她落下去太快,谢泠要抱住她时就只能把整个人近乎贴在地面上,这时接住了她,外力压下来,她虽然不重,可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道。
于是谢泠整个后背就实打实的压在了六棱石子儿路上。
“嘶——”谢泠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锁。
谢拂闹了一场有惊无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趴在谢泠身上还不肯起来。
身后两个丫头已经追了下来,她二人因见谢泠脸色略微有些发白,便忙上前去将谢拂搀了起来。
缪云一面扶着她起身,一面指了谢泠的脸色与她看:“女郎快起来,四郎君像是伤着了”
谢拂自己惊魂未定,乍然听了这个话,立时扭了头去看谢泠。
谢泠还半躺在地上没起身,谢拂心头咯噔一声,拍开缪云的手就凑了过去:“四兄?四兄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她一面说着,一面上了手去扶谢泠。
谢泠一个吃痛,又是倒吸一口气,吓得谢拂也不敢动了:“很严重吗?请大夫缪云,快去请大夫,王家的宴咱们不去了,去叫大夫来,快点!”/p
谢氏娘子 第二十五章王岐
p外面谢潜等了他二人许久都不见出来,又怕谢拂仍旧跟谢泠胡闹,就黑着脸下了马,自己快步进了府,方向正是谢拂的小院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甫一进了院子,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于是谢潜眉间的川字便拢的更高了:“这是干什么呢?”
谢拂原本是蹲在谢泠身侧的,这会儿听见谢潜的声音,腾地就站了起身,还不等谢潜近到他们身旁来,她就先快步冲了过去,左手一抬,拽上了谢潜一条胳膊:“四兄伤着了,二兄快来看看怎么办”
她一面说,一面拉着谢潜疾步过去。
谢潜拧着眉,顾不上多问她发生了什么,只将一双眼盯在谢泠身上:“怎么回事?”
他问着,就已经弯下了腰,动了手将谢泠扶起来。
实际上这个六棱石子儿路虽然咯的人生疼,可也没到了摔一下就动弹不了的地步。
适才谢拂伸手要扶他,他倒吸一口冷气,只不过是因为才摔着,整个背压在上面,一时痛极,没能缓过劲儿来罢了。
此时谢泠稍稍喘过了这口气,便借着谢潜的力站了起来,可他鬓角还是落下了三两颗汗珠来。
回过了神,他心知这事儿也没法说给谢潜听——这年头哪个女郎不是四平八稳的?看看王家的王宜就知道,即便是如王稚那样稍活套些的,也没有说换了见客的长裙,走了两步路,自个儿踩上了裙摆要摔倒的——这话要说给谢潜知道,他铁定要抓着谢拂去学规矩了。
于是谢泠就有些犹豫,可又怕谢潜看出什么来,便装着背上疼,眉头紧锁也不回话。
谢潜不疑有他,只当他是真摔着了,忙吩咐了人去请大夫来。
谢泠却扬声含住了要往外的瑞珠:“别去了。”
谢潜侧目看向他,他也不再避,冲着谢潜将脑袋晃着摇了一回:“王家的宴不能再耽搁了,我没什么要紧事,缓一缓就成。”
谢拂站在旁边儿听着,又急的直搓手。
昨天缪云不过是在这个石子儿路上跪了一跪,膝盖便整整不舒服了一下午,今儿晨起时还有些隐隐作痛之感呢。
更不要说谢泠是这样扑在她身下托住她的了
怎么会不要紧
“这样不成,”谢拂嘟着嘴,扯着谢潜衣袖,“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咱们也安心。王家的宴要不二兄先去,我陪四兄在家里等着,要是大夫瞧过,说没事儿,我们就过去,要是就托人去回一声,我们不去了。”
一听她说不去了,不要说谢潜和谢泠了,就连缪云都变了变脸。
谢潜沉思了一会儿,手臂微抬,再落下时正好是放到了谢拂的肩头:“你不能不去,他也不是孩子了,看大夫这种事儿留他自己个儿吧,我留下两个人陪着,得了话再去回我。王家的这个宴——你今天绝不能迟到!”
是了。
外间将她传成了那样,今天这样的宴,她若是不到,甚至哪怕是迟一些时辰到,都更要引人猜测不已了
王家设的这个宴,又是荀家那几个小娘子头一回见她,今后长久的住在建康,大家少不了要走动的。
既然是这样
谢拂似乎有些为难。
四兄好歹是为了她伤着的,再说了,王家的宴上,郎君们之间又少不了明枪暗箭的,四兄他肯定不放心二兄一个人去
即便看过了大夫,他这个伤是有碍的,没人看着他,他也一准儿去赴宴。
说什么留下两个人陪着底下的奴才们能拦住四兄吗?
谢拂的眼神在谢泠身上游走着,一个劲儿的咬着下chún。
谢泠大抵是瞧出来了她不想走的意图,原本背在身后按在腰间的手就慢慢地放了下来,稍稍顿了一会儿,才与谢拂招了招手。
谢拂眨着眼凑过去,仰着小脸儿看他,也不问话,也不说话,只拿眼神告诉他——我在家陪你。
谢潜的眉头便皱的更厉害了些,掐着算了算时辰这时候再不动身,这个宴是铁定要迟了的。
谢泠将左臂弯曲着一抬,落到了谢拂的肩头:“二兄说的是个正经道理,你不要挂念着我,快跟他去吧。这样,请了大夫我好好的看,等晚些时候王家的宴散了,回到家来,了不起再请一回大夫,叫你在旁边儿看着,成不成?”
他一面说着,一面在胳膊上稍稍加重了力道,正是往下压了压谢拂:“听话,啊?”
谢拂咬着朱chún,纠结了半天,一把打开了谢泠的胳膊,左脚在石子路上重重的跺了一回:“叫人把这路拆了,换上普通的青灰石砖,今天就拆!”
谢潜眉心一动,那是要生气的征兆。
谢泠一看他变了脸,忙先拦了一把:“行,我这就去叫人来拆了你的石子路,快去吧。”
说完了,见谢拂的小脸儿还有些垮,就悄悄地往谢潜那边儿努了努嘴。
谢拂也不傻,他这么一努嘴,她便知道,再闹腾下去谢潜该生气了
倒不是说谢潜就不关心弟弟,谢泠方才的那个形容,看着可真不像是没事儿的。
只是今天这个宴,委实是个迟不得的。
便正如之前谢泠自己说的那样,迟了,就难免有人要戳着谢氏的脊梁骨,说他们拿乔托大。
况且颍川郡王带着孩子们到建康的当日,就先带着荀况登了他谢府的门
谢潜紧赶慢赶,这场宴,他终究还是迟到了。
原本这是给荀家人接风洗尘的宴,荀家要端着些,该是最后到场的。
可是谢潜高头大马的立于王家府邸外台阶下时,看着随人入内的荀况的背影,眼略一眯,带了些沉重,才吩咐人扶谢拂下车。
今日王岐带了王稚在府门口迎客,此时见了谢潜领着谢拂上台阶,面露喜色,往外迎了两步,广袖遮着手,虚与谢潜拱一拱,却又转而问向谢拂:“女郎可大好了吗?还以为今日不过来了,身上还好吗?”
他之所以顿了一回,是因为话到此处时,谢拂浅笑着绕过他,径直挽上了王稚的胳膊去。
王岐轻咳一声,见谢拂歪着头打量自己,便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头:“上次到府上去拜访,女郎才醒,jīng神不大好,不想见客,一连数日过去,我虽然记挂着女郎的病,但奈何俗务缠身,也没能再登门拜访一回。”
谢拂仍旧挂着浅笑,就是不理他。
说得好像你登门,我就一定会见你似的——谢拂心里不屑的呿了一声,面上却不露声色。/p
谢氏娘子 第二十六章神女
p实际上那样的话散出去,王岐是没多当回事儿的,只想着今日见面,好好的同谢潜说一说,道个歉,改一日带上王宜再登谢府大门,正经的赔个礼,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只是谢潜显然不这样想。
他从前觉得王岐这人不错,对谢拂又殷勤,出身也与谢拂相配,总好过宇文氏的几个兄弟,所以就有心与他走动,自然了,也有心叫谢拂与他走动。
是以谢拂往来王府,他从来不管。
是以王岐登门想见谢拂,他也乐得促成。
诚然,王岐这个人也算是有真本事的,哪怕不是学富五车,也至少不是愣头青,肚子里好歹是有点儿货的。
可这回王宜闹的这样不像话,谢潜就不得不重新考虑有关王家人教养的问题了。
此时再见王岐殷勤切切,就拉了拉脸:“我们已然迟了,就不杵在门口说话了吧?”
王岐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大抵是没想到谢潜拆他的台,便有些诧异,深看了谢潜一眼。
只他方才一颗心放在了谢拂身上,又因她今日打扮的委实好看的紧,就没挪开眼瞧别的。
这会儿认真看了,才发现谢潜是一个人来的,那谢泠呢?
王岐略拧了一把眉头:“怎么不见谢四?”
谢潜哦了一声,提了提步子,往门槛儿挪了两步:“他在家里有点要紧事处理,过会儿便来。”
谢拂听着,不满的撇了撇嘴,朱chún微动,似乎张口想要说话,可是话到嘴边,自己就忍了回去。
说什么?
说四兄伤了?
王岐还指不定安了什么心呢,前世他要真是伙同宇文郅陷害谢氏一族,只怕巴不得四兄重伤不起,到时候二兄在建康里就少了个好帮手,他们想拿捏二兄,就更方便些。
她如是想来,不由得多看了王岐一眼。
王岐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故而她这一眼,他立时就感受到了,下意识的回看过去。
谢拂陡然一个激灵,忙移开了眼,只是把王稚的胳膊抱在怀里更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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