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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熙禾
“嗯?怎么了?”花小麦便觉有点奇怪,偏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干嘛吞吞吐吐?”
“我……”罗月娇年纪小些,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话都到了嘴边了,若不说出来,她就实在觉得浑身都难受。她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小麦姐,你不会和别人说吧?就算是景大嫂,你也不能说的!”
她那一脸天真的模样瞧着委实可爱,花小麦掌不住笑出声来,挑眉道:“好,我不说就是——其实你若信不过我,也不一定非要告诉我的。”
“我哪会信不过你……”罗月娇咬咬嘴唇,“我就是觉得,这事也太奇怪了!小麦姐,方才我看见的,不止郁槐哥一个人,还有村子南边姓关的那个姐姐,他俩就在河边的林子里说话,那关家姐姐,还……还哀哀地哭哩!”
“咳咳咳……”花小麦万万没想到她说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差点闭过气去,忙扑到门边咳嗽了一大通,喘匀了气息,回头道,“你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哎呦,那关蓉眼见着是出息了嘛,白日里都敢扯着不相干的男人掉眼泪了!就不怕被人给瞧见了,再传出闲话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村里真个有了闲话,保不齐关蓉,反而会更高兴吧?
“我骗你作甚?”罗月娇言之灼灼道,“他俩站在树林子里,旁边经过的人若是不注意,根本就瞧不见他们,是我眼尖呀!我见那关家姐姐哭得可伤心了,郁槐哥眉头皱得死紧,仿佛百般想走似的,却又脱不得身,瞧着好不尴尬!”
“是吗?”花小麦淡淡地应了一声。
用脚趾头也都能想到,关蓉在和孟郁槐说些什么吧?
郁槐哥,前几日听说你出了事,我真吓得半死,幸亏你平安归来了,要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郁槐哥,村里人欺负我呢,尤其是那景大哥的小姨子,害我最近在村里行走都抬不起头来,嘤嘤嘤……
花小麦也觉得自己眼下这种心态非常要不得,好似带了点酸意一般……可那又如何?她关蓉大庭广众之下当着男人哭的事儿都做出来了,还不许她在心里嘀咕两句?嘁!
“管她的呢。”她偏过头对罗月娇笑笑,“跟咱们又没关系。”
罗月娇沉默一阵,撅了撅嘴,陡然说道:“我不喜欢她!”
“咦,为什么?”花小麦歪了歪头,“她欺负你了?”
“她倒没欺负我,我家在火刀村也算有头有脸的,她不敢!”罗月娇气哼哼地道,“我是听我嫂子告诉我,她之前想占你的便宜,预备从你那摊子上捞些好处,因为没能得逞,便在村里四处装委屈。我娘说,这种人最要不得了!”





食味记 第九十八话 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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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月娇一边说着,一边推了花小麦一把:“小麦姐,她那事做得不地道,你心里肯定特生气吧?若换做是我,非挽起袖子来跟她拼过!”
花小麦闻言,便又多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年纪不大,心思却正得很,真真儿十分难得,想来,多半是家里人自小便耳提面命的缘故。
她因此便对罗月娇又添了几丝喜欢,抿唇笑道:“事情都过去了,咱们也没必要总挂在嘴边。一来她到底没占着什么便宜,二来,她最近在村里饱受人议论,恐怕日子也不大好过。咱来这世上走一遭,成天为了这种人,弄得自己气鼓鼓的,也不值当呀!反正,只要她别再来招惹我,我也没兴趣凭空找她的麻烦。”
“她若再敢来,我帮你抽她一顿饱的!”罗月娇犹自愤愤不平地丢出这句话,这才将注意力转回到手中的鲫鱼上。
在景家小院又努力了一日,罗月娇做的鱼羹,总算是勉强能见得人了,只是水准还不大稳定,不留神手一抖,不是落多了胡椒面子,便是放少了盐,再不就是鱼肉熬煮得太烂,反正怎么都要被花小麦挑出点错儿来。
罗家姑娘也并不觉得丧气,将那五六条鱼尽皆煮了,挑出最好的一碗来,说是要带回家去给她娘尝尝,眼见时辰差不多,端起碗就走,在家匆匆吃过饭,便又来景家寻花小麦,与她一同出门摆摊。
因想着孟郁槐要那酱菜,出门之前。花小麦便从酱缸里每样捞了些,用食盒装好,搁在板车上,自家里出来,往前走了没两步,忽听得隔壁潘太公发出一声惊喜夹杂着惊吓的叫嚷。
“我正想着你这两日该回来了嚜……哎呀,你这脸是怎么弄的?”
多半是潘平安回来了。眼下入了伏,可用来做蜜饯的果子多得数不胜数,除此之外,还能做些梅酱、梅卤和甜酱之类让他拿去府城卖,应当生意不会错。
花小麦在心中思忖了一下。并不着急去同潘平安打招呼,推着车,和罗月娇两个有说有笑地去到河边。
时辰还早,河边出来散步的人并不多,两人朝平日里摆摊的那棵大树下走过去,一抬头。就看见孟郁槐从另一条路上缓缓也踱了过来。
“呀,郁槐哥也来了呢!”罗月娇果真是个眼尖的,一眼就瞧见了那一身灰蓝衫子的男人。拍了拍花小麦的肩,正要抬手冲孟郁槐打招呼,却见他身后,一个人影一溜小跑。急慌慌地赶上来,一手娇弱地抚着心口,有气无力地唤道:“郁槐哥,你等等我呀!”
孟郁槐回了头,眉心似是拧了一下,却终究是没有开口阻止,只是脚下步子非但没减慢。明显加快了些。
关蓉?这女人还真是……
花小麦眼里快要喷出火来,倒不是因为那怯弱纤细得如同河边一株病柳的姑娘,跟屁虫一般尾随在孟郁槐身后,而纯粹是觉得膈应。
相当膈应!
在那日被以春喜和腊梅为首的众人好好儿奚落一番之后,这关蓉,怎么还好意思跑到河边来?
她挑了一下眉,将手中的板车就搁下了,并不预备再朝前走,只冷眼瞧着那一前一后的两个人,须臾间,孟郁槐便已走到了摊子前。
“我是来得早了些罢?”他勾唇冲花小麦笑了一下,“家中闷热,吃完饭无事可做,便索性来河边走走,没成想你这摊子却还没摆起来,可要我帮忙?”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板车边,伸手便要去将车抬起来。
这当口,关蓉也追了来,在离三人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咬咬嘴唇,看了花小麦一眼,冷不丁开口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你这司马昭,你的心思还有谁不知道?用得着特为解释一声吗,有这个必要吗?
花小麦压根儿没看她,抿一下嘴角,扯了罗月娇便走,跟在孟郁槐身后行至树下,把家什一样样卸下来,生火点灯,又将那写着价格的木牌子挂在显眼处。接着就将那食盒拿了出来,递给孟郁槐,笑着道:“除了甘露子之外,别的酱菜也各装了点。这东西我二姐和姐夫也爱吃,家里一年到头都离不得的,你若吃完了,便只管告诉我姐夫一声,我再与你拿些。”
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对了,你何时回镖局,提前同我说,我想让你帮着给柯叔和左嫂子、大忠哥他们也带点酱菜尝尝。”
孟郁槐含笑应了,转头看看那木牌:“听柯叔和大忠他们说,你那鱼鲊面做得极好吃,前两次我都没能吃到,你替我煮个小碗吧,我也尝尝滋味。”
“你不是刚吃完饭?”花小麦扬了扬眉。
“你这面不卖给刚吃完饭的人?”孟郁槐唇边的笑容也拉大了两分。
花小麦难得听他说句玩笑话,竟觉有点讶异,张大了眼将他好好打量一回,似是要从他面上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少顷,方笑道:“我怕你跟上回似的,一根面一根面地数着吃,活像在受刑!”
话虽这么说,她却依言走到摊子边,取了一小块面放在案板上擀,一边抬头正色道:“先说好,我请,你莫要同我争。”
孟郁槐笑了笑没有答话,算是默认,自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关蓉也跟了过来,却是被晾在一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脸上登时泛起红来,嘴唇却被牙齿咬得发白。
这河岸是村里的地盘,又不属于任何人,她喜欢在这儿罚站,花小麦总不能把她往别处赶,于是就只当眼睛里没有这个人,自顾自地忙碌,煮好了面端到孟郁槐面前,又打发罗月娇将摆出来的桌凳再擦一擦。
关蓉一张脸红得几乎要滴血,目光颇有深意地追着罗月娇看了许久,忽然望向花小麦,再度出声道:“你请了人帮忙?”
花小麦瞟她一眼,笑容很灿烂地点点头:“对啊,怎么?”
罗月娇分明是因为跟她学厨,不好意思白占便宜,才被她娘打发着来帮忙摆摊的,不过这一点,她似乎没必要跟关蓉解释得那么清楚。
“我还以为,你自己就有本事将这摊子照应得妥妥当当呢。”关蓉冷笑了一声,阴恻恻地道。
烦死了,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从前那追在本姑娘背后“小麦妹妹”长,“小麦妹妹”短的柔弱姑娘,莫非只存在于臆想之中?
从村间小路上走来三五个人,都是这小摊子的常客,与花小麦是往来得熟悉了的,笑着与她打了声招呼,便也在桌边坐下。看见孟郁槐,少不得拉着他寒暄一番,问问他音讯全无那几日的情形。闻知他的确是遇上了水贼,都不由得在口中啧啧感叹。
花小麦抬了抬下巴,点点那几人,仿佛很无奈地对关蓉道:“我也没办法呀,摊子上生意这样好,我只得一双手,怎生忙得过来?少不得便要请个可靠的人,替我分担分担。罗家妹妹虽年纪小,做事却很勤力,有她相助,我着实轻松不少呢!”
怎么样,莫说这罗月娇来摊子上帮忙,压根儿不要一个铜子儿,即便是花钱请人,本姑娘也不请你,咬我啊?气死你!
关蓉死死咬了牙,眼睛里似已有盈盈水光,沉默片刻,忽然转身走到孟郁槐身边,原本想伸手扯他的袖子,犹豫半晌终究是不敢,只压低了声音道:“郁槐哥,我白天跟你说的那事……”
孟郁槐刚刚松开的眉头复又拧了起来,抬头去看她,叹了口气:“我不是已同你说过,那与我无关,你这样……成何体统?”
关蓉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儿眼瞧着就要落下来,就在这时,正擦桌的罗月娇忽然直起腰来,冲过去从两人中间穿过,肩膀故意将关蓉一撞,高声道:“让让,让让,擦桌哩!”
“月娇!”花小麦忙叫了一声,招招手,将罗月娇唤到近前。
“你莫要去招惹她,由得她去。”她压低了声音道,“她那人心思重得很,省得哪天她找你晦气。你又是个实心眼的人,仔细落了她的套儿。”
罗月娇嘀咕了一句,倒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撅着嘴走到一旁,下死劲将桌面擦得油光锃亮。旁边几人见关蓉立在孟郁槐身边不肯走,又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便纷纷调侃道:“我说关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若有那起不知道的,还以为郁槐兄弟把你怎么样了呢!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何苦在这里自讨没趣?”
关蓉原本就有些站不住脚,听得这话,更是受不得,无限哀怨地看了孟郁槐一眼,转身拔腿就走。
许是她动静着实大了点,孟郁槐便又是一声叹息,将手里的筷子搁下了,站起来走到摊子前,借着桐油提灯的亮光,朝花小麦脸上看了看。
“怎么了?”花小麦又没甚可心虚,照样唇角带笑地抬头看他。
孟郁槐在心中仔细斟酌了一番,清了清喉咙:“原本这事与我无关,我也并不想管。但小麦姑娘,你和那关家妹子,究竟……是怎么了?”
ps:
晚了……




食味记 第九十九话 不差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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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并不打算管么?却怎地,等人都走了却又巴巴儿地问起来?
花小麦抬了抬眼皮,将面前的孟郁槐又看了看。
那人目光沉沉,隐约似包含着一星半点儿探寻之意 ,若不留心,很容易便会忽略了去。
整件事里,花小麦自忖并未有任何不厚道之处,考虑了一下,便也开口道:“其实……”
然她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坐在桌边吃面的那几人,当中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就冲孟郁槐招了招手,笑哈哈道:“孟老弟,来来,这事我们当天都是亲眼看见的,最清楚不过,细细说与你听就是,小麦姑娘还得忙着做生意哪!”
吆喝完了,又冲花小麦一笑:“小麦姑娘,我那虾肉馄饨可得快些才是啊,还有那熏豆腐,莫忘了,上面要多多地浇一层麻油!”
花小麦遥遥冲那人点点头,含笑应了,孟郁槐看她一眼,也就转身走过去,在那人身边身边坐下。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当中,花小麦和罗月娇耳边——不,应该说是整个摊子上,都回荡着那男人洪钟一样的大嗓门,将那日在河岸上发生的一幕及前因后果,添油加醋说得是活灵活现,直让人产生了一种身临其境,又经历了一回的感觉。
罗月娇将摆在灶台边上的一把豌豆苗拿去摘洗,送回来的时候,忍不住便跟花小麦小声嘀咕。
“小麦姐,那晚发生的事,真有那位大哥说得那样曲折离奇?嚯,比我嫂子讲的可精彩多了!唉,我真该早些认识你,那天就也能跟着我嫂子来瞧瞧热闹了,保不齐。还能帮你再骂上那关家姐姐两句呢!”
她明明对关蓉毫无好感,却仍旧是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花小麦觉得好笑。偏过头看她道:“哪有那么夸张,那位大哥分明是把真事儿当成话本故事讲呢。你也信?你若好奇心真个这么重,下回我再碰上事儿,一定把你叫来帮腔,啊?”
“算了吧。”罗月娇撇撇嘴,“这种糟心事,你还是少些遇上的好。我娘说,你一个姑娘家照应摊档买卖着实不易。我还是盼着,你这儿能平安一些,你也好省省心。”
这话说得熨帖,花小麦便不由得伸手在她脑袋上胡乱摸了两把。罗月娇大叫着“呀。你满手都是面粉”,闪身躲了开去。
亥时中,摊上的人走得差不多,孟郁槐却仍未离开,倒也并不曾坐在摊子上。去河边转了一圈,晃晃荡荡,又走了回来。
花小麦料定他是有话想说,麻利地收拾好家什,将盆里的水泼到树下。便冲他招了招手。
“孟家大哥,你怎地还不回去?我要收摊了呢。”她抬头对那人抿了抿唇,半开玩笑道,“莫不是有了那一碗鱼鲊面,你还没吃饱?要不我再给你……”
孟郁槐也知她是在说笑,勾着嘴角摇了摇头,沉吟了少顷,忽然没头没脑地道:“是关蓉她娘今天一早去了我家找我,说了不上两句就开始掉泪,百般哭诉她家女儿最近这段日子过得不易,在村里行走时,倘或遇上相熟的人,话里话外都要调侃她三两句。虽则人家未必是藏着坏心,长此以往,她却也有些受不得,于是希望我……帮忙在村人面前说两句话。”
这番话怎么听也有点解释的意思,花小麦心中便不免跳了一跳,没有插嘴,只“哦”地答应了一声。
“之后,关蓉又将我扯到河边,也将那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倒不曾跟我埋怨甚么,只是满口称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问我讨个主意。”孟郁槐又接着道。
“所以你就把她直接带到我摊子上来了?”花小麦目光朝他脸上一扫,抬了抬下巴。
孟某人愈加无奈,叹息一声,语气却依然沉稳:“我又不知你这边作何感想,怎会贸贸然带了她来?是她见我出门,就赶忙跟上了,我总不能把她硬推回去。我家与他家虽是邻居,她娘和我娘得了闲便喜欢凑在一处说话,但我……”
他顿了顿,很郑重地重申观点:“总之关蓉的事,我并不想管,也没打算管。”
这句话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没打算管你又问什么?花小麦差点就脱口而出,话都到了嘴边,突然明白过来,抬头睁大眼睛,唇角稍稍一弯,似笑非笑道:“意思是……我的事你就要管了?”
孟郁槐有点窘,在桐油灯的照射下,耳根子附近泛起一抹可疑的红色,清了清喉咙道:“我管你的事管得还少吗?也不差这一遭。”
花小麦险的笑出声来,心情因了他这句话而瞬间大好,伸手毫无意义地将挂在摊子外侧的木牌摆正了一点。
“不过,你真就预备永远与她不来往了?”孟郁槐又咳嗽了一声,另起一个话头道。
“我有什么办法?”花小麦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吃一堑长一智,我也不怕告诉你,之前在她那儿,我实是吃了亏的,即便是她后来在这河边栽了跟头,也只算是我讨回了点利息罢了。有一句话,我跟我二姐姐夫都说过,今日不妨再说一次,惹不起我躲得起,我真没那闲心,一直跟她牵扯不清。”
“这样也罢。”孟郁槐了然地点了一下头,“你自己心里有主意,那就行了。”
花小麦“嗯”了一声,又嘿嘿一笑:“那我回去了,你明儿若还来吃面,好歹在家里少吃一碗饭,方才我见你在河岸上散了许久的步,撑得够呛吧?”
孟郁槐笑骂了一句“胡扯”,少不得又嘱咐她与罗月娇两个回去路上仔细点,也就转身往村子南边而去。
……
回到景家小院时,经过隔壁的潘太公家,花小麦隐约听见里面十分热闹,潘太公的笑声很响亮,哈哈哈地从屋里直飘到村间小路上。
看来,那位平安叔果然是回来了呢,也唯有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潘太公的心情,才会如此舒畅,明天他大概就会过来商议那蜜饯果子和酱料的事了吧?也不知这几个月他赚得如何,看他那样兴头十足,每个月都准时回来,想必买卖应当做得很不错?
花小麦回了家,喝了花二娘递过来的蜂蜜荷叶茶,洗漱干净之后回到西屋,少不得坐在桌前好生琢磨了一回。
每年的夏天,是最适宜做酱的辰光,这种炎热的天气,对于需要发酵的各种酱料,既是助力,同样也是考验。如果能将天气利用得好,做出来的酱自然美味无匹,这种滋味,是另三个季节里花再多时间和精力,都无法达到的。但与此同时,火辣辣的阳光,也使得酱料很容易变质,稍微不注意,便会前功尽弃。
前两日,她估摸着潘平安应是要回村了,便已经预先将做酱的事从头到尾考虑得透彻,顺便又想了几种消暑又好吃的蜜饯果子,只等潘平安回来之后,再与他慢慢商量。这晚在桌边,咬着那杆秃笔,她便又将自己这几天的所思所想理了理,觉得应当不会有任何困难和问题了,方才上床睡觉。
话说,在经历了寒冷的冬天和有些青黄不接的春天之后,夏日里,可是难得的挣钱大好时机,一定要努力把握才行啊。
第二天上午,花小麦正在房后给菜畦浇水,潘平安果然上门了。
还没走进景家小院,他那爽朗的大笑声就已经率先飘了进来,花二娘忙迎了上去,乐呵呵地与他寒暄:“昨晚上听见潘太公仿佛高兴得很,我就猜,多半是平安叔回来了,竟一猜一个准儿,您……哎呀,你的脸怎么了?”
花小麦听见前院传来的动静,将手里的水壶一丢,也快步跑了出来,笑嘻嘻道:“平安叔,好久不见……”
话还没说完,她就也发出了和花二娘如出一辙的惊叫声:“呀,您的脸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潘平安,穿着一身簇新的靛蓝布衫子,头发梳得也整整齐齐,唯独那张脸,却真真儿教人有点不敢直视。
右眼像是生生挨了一拳似的,眼眶四周又青又红,鼻梁骨那儿好像也被打了一掌,鼻头红彤彤的,看起来好笑又有点吓人。最夸张的是,他整个儿右边脸都肿得不像话,好似嘴里硬塞了个馒头,嘴皮也破了,虽已经上了药,却仍然让人瞧上一眼都觉得疼。
“没事,没大碍。”此时的潘平安,连说话都有点含含糊糊,虽然仍是笑着,但那笑容,却委实比哭还要难看,“昨儿我从省城回来的路上跌了一跤,磕在石头上了,呵呵,只是点皮肉伤,我一个男人,难不成连这点痛都受不得?你们也莫要如此大惊小怪,真是没关系的!”
摔一跤,能摔成这样?花小麦狐疑地又瞟他一眼,试探着走过去,紧盯着他的嘴:“平安叔,你的牙……是不是掉了?”
“呃……”潘平安有点不自在地扭开脸,“不是说了吗,撞在一块大石头上了,牙也给我磕掉了,你们还别说,当时是真疼啊!嘿嘿,不过也无所谓,托你的福,最近我赚得还算不少,等回了省城,我镶颗金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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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 第一百话 不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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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跌了一跤,竟将自己整张脸摔得如同猪头一般,连牙齿都磕掉了?
花小麦盯着潘平安的脸又仔细瞧了瞧,见他目光闪躲,便愈加觉得他的话不尽不实。只不过,人家既打定了主意不肯多言,她就算再怎样问,也只是浪费口水罢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彼此省些力气。
想到这里,她也就将潘平安让到院子里的桌边坐下,去厨房斟了一杯茶摆在他面前,自己也落了座,笑道:“我正想着,就是这两日,平安叔您也就该回来了,果真昨晚便听见了您的声音。只是我如今夜夜在河边摆摊,归家时已天色已晚,便不好过去打搅,否则,我该上门问声好才是。”
“嗐,我还能挑你的理儿?”潘平安龇牙咧嘴,仿佛非常痛苦地抿了一口热茶,摆摆手道,“我都听我爹说啦,你那卖面的摊档,如今生意眼见着一日更红火过一日,白日里要熬煮各种汤料,夜间又得在那河边站上两三个时辰,还不能忘了做酱料和蜜饯果子的事,从早到晚便没个消停时候,我晓得你忙!你这样勤力,合该着你赚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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