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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熙禾
“你是三号,在最中间。”韩风至小声道,“左右都是人,虽极是容易引人注目,但若有那起心怀不轨的想给你下套,却也不容易,总体而言,都算是利大于弊。我自个儿在这上头吃过亏。必会替你好生盯着,若有人耍手段,我就嚷嚷出来,看他脸往哪里搁。”
这人一身白衣,相貌又好,瞧着就是个翩翩佳公子,却不料相熟之后,是这样一种热络的性子。花小麦经他这么一打岔,心中那股子紧张不安消了大半,抿唇微笑道:“你肯帮忙。我当然求之不得。先谢过。”
大堂内的其他人。花小麦都不认得,互相点过头之后,便只立在一旁与韩风至寒暄。说了三五句话,门外便又走进来几个人。她一回头,目光正正对上一张胖脸。
魏胖子!
赵老爷一贯对这魏胖子的厨艺最是喜欢,即便他三天两头地折腾,仍不舍得辞了他,依旧重用,花小麦也晓得,春风楼既入了终选,自己便免不了在这里和他撞个正着。
可是……就算在心里已经做了准备又如何?猛然再次见到这臭胖子,她心里那种膈应的感觉。还真是想丢也丢不掉啊!
魏大厨甫一踏进会场的大门,便也看见了花小麦,当即就把脸撇过一边,明摆着是也在记仇的意思。
怎么,本姑娘当初打你那一顿。疼得不轻吧?知道疼就对了!花小麦冲着他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改换脸色朝赵老爷笑笑,正要入座,却不料那人已三两步走了过来。
“小麦丫头,昨日听郁槐说你没买到牛乳,如今可有了着落?”赵老爷神情关切,眉头微微蹙起,“我便同他说,让他从我那里拿两樽走就行,他偏生不愿,喙,这执拗性子,我说不动他唷!”
“嗯,已经买到了。”花小麦点点头,笑嘻嘻地道,“多谢您惦记着,昨天他特意跑去临县,替我买了两樽回来,这事儿才算是解决了。真是好险,现下想起来,我心中还有些后怕哩。”
“哼!”赵老爷一拂袖,面上薄露不豫之色,目光缓缓地从在座其他人面上一一扫过,冷声冷气道,“斗厨比试,凭的乃是真本事,也不知是谁这样奸狡,竟暗地里出阴招来害人,饮食界有这等货色,实是让人齿冷!”
他这春风楼的东家发了话,魏大厨原该应和,帮他壮壮声势才对,然也不知何故,那胖子竟自顾自地拣了张椅子坐下,低头摆弄一双肥手,当做什么也不曾听见。
花小麦暗暗咋舌,捎带着朝其他人脸上打量一番。就见他们既没有半点惊慌,似乎也并不觉得恼怒,个个儿神色如常,安之若素。
她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呵,果然是老行家啊,在饮食业里打滚得久了,脸皮也被油烟子熏得厚了,居然任人骂到脸上,也丝毫不难为情!真不知是该说他们宠辱不惊呢,还是……
整个大堂除了她和周芸儿之外,清一色地都是男人,她便也不好开口,只在心里将那耍手段的家伙骂了个臭头。正骂得高兴,有一人似是按捺不住,突然开了腔。
“赵老爷,昨日之事,对我们都或多或少有些影响,我和常记小馆的常老板也是四处奔波,好容易才淘换到几樽牛乳回来。这腌臜事是谁做的,现下还未可知,您也别话里话外,就想轻而易举将自己给摘出去!”
“我?”赵老爷登时吹胡子瞪眼,“那样低劣之事,我姓赵的还看不上!我家的牛乳,全是自省城……”
不等他说完,那人便自鼻子里喷出一股寒气,不阴不阳地道:“几间卖牛乳的铺子,店家都被人使钱封住了嘴,您红口白牙,当然怎么说怎么算。那位姑娘是何情形,我并不清楚,但其他在座的这几位若论及财力,您称第二,谁又敢认第一?这事儿是谁做下的,谁自家清楚,要我说,咱们都消停点吧,何必费那唾沫星子?”
“你!”赵老爷气了个倒仰,伸手将椅子扶手一拍,半晌说不出话。
这就……吵起来了?
花小麦回头与立在身后的周芸儿对视一眼,就见那胆怯的姑娘已给唬得缩成一团,小脸儿皱得如核桃一般。这种情形底下,她又不好大大咧咧地替赵老爷帮腔,唯有伸手拍了拍周芸儿的胳膊,以示安抚。
赵老爷坐在椅子里,缓了许久,脸色方好看了些许,却也不愿再与那人纠缠了,偏过头来勉强冲花小麦笑笑:“对了小麦丫头。倒有一事要跟你打听打听——你那珍味园,如今可还忙得过来?我若现下想跟你签个单子,不知……”
“咦?”花小麦摸不着头脑,不自觉地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您不是早已和城西的万记签了一年订单?怎么……”
“咳!”赵老爷长叹一声,摆了摆手,“不瞒你说,今日魏大厨用的酱料,还是从省城安泰园买回来的呐!这事一句两句讲不清,总归就是‘糟心’二字。若不是觉得不合适。我昨儿就去你那里踅摸酱料了!唉。待此间事了,我再与你细说罢。”
说来也怪,其他几人听到这话,居然都不约而同地望过来。目光中颇有点心有戚戚焉的意味。
难不成……那万记的酱料竟果真出了问题?今日这几间食肆,除开她自己之外,应当都是与万记签了订单的吧?
活该,让你用陈米!花小麦可不预备当甚么好人,在心里很是高兴了一回。几人各自默默坐着,再不曾交谈,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楼上开了一扇门,那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蒋管事。施施然走了出来。
“诸位都来齐了吧?”他也没下楼,就站在栏杆旁,居高临下地道,“各位都是城中有名的食肆东家和大厨,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今日的终选,拢共只得一炷香的时间,请各位大厨妥善安排,用鲥鱼、牛乳、山药三样食材做三道菜色,最终便以此来定胜负。”
楼下的几人都有些发愣,那久未发声的魏胖子终是忍不住抬头:“可……今日的终选,不是由陶知县定夺吗?他……”
“我家大人一直在楼上房中坐着。”蒋管事似笑非笑地扫了众人一眼,“你们的菜做好之后,各自写上菜名,由陶知县一一尝过之后来定胜负,如此方显公平。”
……也就是说,刚才他们在楼下那一番交谈,全被陶知县听了去?
在座几人面面相觑,尤其是与赵老爷拌了嘴的那位,更是眼珠子都瞪圆了。
花小麦却没工夫理这个,想来,她也并不曾说出甚么不得体的话,只管抬头遥遥望向蒋管事,满脸无辜地道:“可是……我不会写……”
“啧,就你麻烦!”蒋管事万般不耐烦地白她一眼,转而望向一旁笑呵呵看热闹的韩风至,“韩老板,你可愿……”
“没问题,花家姑娘的菜名,便由我代写。”不等他说完,韩风至便痛痛快快地应下,还冲花小麦点了点头。
这终选该怎么比,人人心中都是有数的,当下也不废话,各自进了隔间,立时便有人在大堂中央点燃一支香。
花小麦摒除杂念,有条不紊地将食材一样样从筐里取出,吩咐周芸儿先粗略地处理一遍,又试了试刀具的锋利程度和锅铲的轻重,然后立刻便开始操作起来。
鲥鱼这物事,古往今来都是带着鱼鳞清蒸最为合适,再找不到更好的吃法,比的也就是火候。花小麦先将鱼处理好,抹上盐,刷一层酒酿,再在表面上铺满切成丝的火腿、香蕈和鲜笋,最后淋些许上好绍酒,立刻便放进已煮滚的蒸锅中;
牛乳中加上芡粉、蛋清、虾仁和切碎焯熟的鸡肝,搅拌均匀之后锅中放荤油,采用“软炒”之法慢慢使其凝固,堆成小山,出锅之后再撒上榄仁,便是从前她生活的那个年代,赫赫有名的“炒牛奶”;
至于山药,则是用切成薄片的烟熏腌肉卷起,先上锅蒸熟,然后再至油锅中小火慢煎成金黄色,临出锅时撒上芫荽,色泽分明,肉香四溢,而里面包裹的山药,却能很好地祛除油腻感。
严格说来,那“炒牛奶”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而腌肉山药卷,更是自“培根山药卷”少做更改而成,似是有取巧的嫌疑。不过,饮食行业向来对“传承”二字最为重视,谁又晓得,这两道菜原是从哪个年代传来?
花小麦也曾做过不少席面,这样的三道菜,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鲥鱼离火之后,需得再在锅中虚蒸片刻。她灭了灶火,正要长出一口气,却陡然听见砰一声巨响,那动静,就像是不知哪个隔间的油锅被打翻了一般。
紧接着,便是轰轰隆隆如炸雷一般的爆喝斥骂声。
“孙正宽,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老子今天不弄死你,魏字倒过来写!”
花小麦吓了一大跳,原待出去看看,又不敢轻易离开灶旁,耳边只听见一阵又一阵的闷响。倒是那周芸儿反应极快,哧溜一声便窜了出去,不过须臾,又慌慌张张跑了回来,拽住她的胳膊,惊魂未定道:“师傅,他们……他们打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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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改名了……





食味记 第二百一十一话 山珍刺龙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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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
花小麦也不知是不是和春喜腊梅两个厮混得久了,竟也染上那爱凑热闹的毛病,一听这话登时来了兴致。然而她终究还是知道分寸的,没忘记往灶台上扫一眼,确定所有的菜肴都已经整治齐备了,这才抬脚往外跑,一面口中迅速吩咐:“你在这里守着,不准放任何人进来,我去瞧瞧,马上就回来。”
“师傅你自己去看热闹,留我……”周芸儿有点不情愿,只是终究胆小,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示反对,只能在嗓子眼里小小声地嘀咕。
“别废话!”花小麦压根儿没工夫理她,掀帘子便冲了出去。
方才她恍惚听见,那气急败坏的大嗓门应当是属于魏胖子,便立刻朝一号隔间望去,果然满目狼藉。
魏大厨身材胖大,正扭着一个看上去十分干瘦的男人,手中捞一把锅铲,不依不饶地往他脑袋顶上敲;那男人身材上就先输三个回合,却也不愿轻易认栽,一边躲,一边抬了腿往魏大厨膝盖上踹,居然灵巧得猴儿一般,虽暂时还未得逞,却也没让那胖子讨到便宜。
地上掀翻了两口大油锅,里头仿佛装的是牛乳,撒得一地白汤汤;鱼唇、花胶等各样珍贵食材丢得到处都是,滑溜溜的,若一不小心踩上去,肯定会摔个四仰八叉。
花小麦紧紧盯着魏大厨和那男人的动作,既觉得不可置信,同时心中忽然又涌起一种极之可笑的情绪。
今日来参加名士宴终选的,除开她这名不见经传的女流之辈以外,其他四间酒楼食肆,可都在城中名噪一时,那几位大厨,也同样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为了这一场比试,连面皮都豁出去不要了,丑态尽出,即便是真胜了这一场比试。又哪里担得起那“名士宴”的名儿?
不过……
她左右环视一圈。
那赵老爷去了哪里?眼前发生的事和他春风楼密切相关,于情于理,他都该上来替魏大厨撑场子才对,却怎地连人影也不见?
正纳闷间,旁边韩风至笑呵呵走了过来,似是猜到她在琢磨什么,张口就道:“别看了,魏大厨进了隔间之后,赵老爷就回了春风楼,想来也不过是来瞧瞧情况而已。他开着那样大的酒楼。手边杂事不会少。哪有功夫一直在这儿耽搁?”
花小麦点了点头,复又问道:“对了,你既然在这里,一定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魏胖子和……那位是谁?怎地就打了起来?”
“那小个子?是归林居的东家。姓孙,也是自个儿掌勺的。”韩风至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地道,“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打……方才春风楼的魏大厨菜做到一半内急,去茅厕回来之后就发现用来与牛乳做配菜的鱼唇被人给换过,一下锅就发黑,不知里面掺了什么东西,他家学徒便说,由始至终只有归林居那姓孙的大厨进去转悠了一圈。这不就打起来了?”
“你既然都看见了,自然知道食材究竟是不是那孙大厨换的,怎么不说出来?”花小麦皱眉跺了一下脚。
“我不过是旁观者,早就应承了陶知县不能任意发声,为何要贸贸然开口?”韩风至轻轻一笑。“再说,我看你的情形,旧年八珍会上宋静溪换了我的响螺,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吧,不照样一个字都没吐露?”
“我……”花小麦被他堵了一句,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沉默片刻,将目光又转到那二人身上。
魏大厨和那孙大厨仍然扭作一团,嘴里甚么污糟话都往外喷,那架势,简直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正闹得不可开交,楼上陡然开了一扇门,那蒋管事又走了出来。
“闹什么!你们都是城中有名有姓的大厨,也不嫌丢人!”他眼睛里带着寒光,恶狠狠地朝楼下瞥了一瞥,毫不意外地看见那一地乱七八糟的食材,语气愈加凶怒,“陶知县就在楼上,当着他的面,你们竟将这好好儿一个名士宴的终选闹到这般境地,是想让他陪着你们一块儿名声扫地么?!”
楼下正撕打的二人立刻停了下来,魏胖子满脸委屈地抬起头:“这不关我的事,要不是这孙正宽出阴招……”
“都闭嘴!”蒋管事压根儿不听他说完,用力一拍栏杆,“这名士宴我家大人看得很重,不是做耍的。大人方才已发了话,你们要闹,便尽管出去闹,今日的终选你们已无资格,都退下!剩下的三位,也被这番吵嚷扰乱了心绪,我家大人会重新提供食材,请你们各自再做一道菜。”
啥?
花小麦顿时有点犯懵,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忍不住道:“可是我已经做好了呀……”
“你做好了就不管旁人?”蒋管事瞪她一眼,“眼下这情状,唯有从头来过方最公平,食材马上送到,三位请速将自己的灶台收拾干净,时间仍是一炷香。”
花小麦左右无法,只得走回隔间中,让周芸儿将做好的三道菜拾掇了,再出来的时候,就见魏大厨和那孙大厨两个已被人叉了出去,几乎是同时,有两人抬着装满新鲜食材的大筐走入来,与他们擦身而过。
她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那牛乳腥气,凉了便入不得口,明明做好了的菜却不要,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可……她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只是个厨子,心心念念就想将这“名士宴”揽下来?
大堂之内又恢复了平静,韩风至照旧走到墙边笑嘻嘻坐下,刚送来的食材被搬出来搁在桌上,由剩下的三位大厨挑选,每人至多只能选两样。
花小麦慢吞吞走过去,往那桌上粗略瞟了一眼,入目除了当下的新鲜时令菜蔬之外,也不乏珍稀的各色干货,天上飞的地下跑的,虽不见得齐全,但眼下只剩三个厨子,怎么也都是完全够用了。
她在心里暗道,果然是知县。短短时间,轻易便弄来这么多的食材,同时又没个主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其余的两位大厨都专拣那平日少能吃到的食材拿取,显然是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在陶知县面前大显身手,她却有些犹豫不定,目光从桌上缓缓掠过……
等一下,那是什么玩意?
左手边不远处。有一小簸箕看上去与香椿类似的物事。根部硕大。顶端却只有一支嫩芽儿,通体紫红中泛着一点青,瞧着倒很新鲜水灵。
这时节,香椿是早已没了的。这东西……
她在脑子里飞快地搜寻了一遍,心下蓦地一动。
难道说这便是那有名的“山珍之王”——刺龙芽?可是,这东西只长在东北的极寒之地,芙泽县这地界怎么会有?
花小麦朝那几人瞟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她,便掐了一小片嫩芽,偷偷放进口中。
入口清嫩却又醇厚,山野之味在唇间充斥,于齿缝间流连。微微还有一丝回甘,不用加任何调味料,就是一道上等好菜——果然是那东西!她从前学厨时,也只尝过一回,从未曾亲手烹调。却不料在这里撞上了!
不管这玩意儿是打哪儿来的,反正既然摆在台面上,她就用得,先拿了再说!
她跟得了宝贝似的,将那一小筐刺龙芽飞快地抱起来,顺手又抓了一块豆腐,一溜烟地跑进自己的三号隔间当中。
紫红的刺龙芽去除根部,保留嫩芽的完整,在滚水中焯熟之后,与切片的香蕈下锅用清酱烩,色泽清淡鲜嫩,煞是可爱;
自家带来的鲥鱼还有一条,取最嫩的部分与剩下的那些虾仁一块儿剁成茸,却是用红烧的手法,起锅之后再浇上一层浓浓的酱,红亮油润,酱香扑鼻;
豆腐切成四方,落油锅炸成金黄之后切掉顶部,将里面嫩白的豆腐挖出来,只余一层薄薄的皮,还得保证它能像个小兜子一般立在案上。这工序极考验手法,也最费时,花小麦也不敢怠慢,周芸儿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却连解释一下也顾不上。
做完了这所有工夫,便将炸好的豆腐小兜每两个用米糊黏上,一边放上清爽的刺龙芽和香蕈,另一边填塞浓郁厚重的鲥鱼虾仁茸,淋少许一料酱上锅大火急蒸,出锅之后,再在盘子中间塞一朵萝卜雕花,堪堪在一炷香将要燃尽之时,把菜端了出来。
刺龙芽与香蕈几乎保持了原色,另一侧的鲥鱼虾仁茸却是极尽浓艳,配上金黄的豆腐兜与粉团团的萝卜花,乍一眼望过去,便让人立时脑中冒出“绿鬓红颜”四个字。
更了不得的是,鲥鱼虾肉的鲜香,与刺龙芽、香蕈的清甜之味充分混合,形成一股难以描述的奇异香气,刚从隔间里端出来,便迅速朝着大堂的各个角落弥漫,满屋子都是专业人士,居然仍忍不住使劲吸了吸鼻子,拧着脖子四顾,寻找那气味的来源。
韩风至坐在角落中,见花小麦出来了,又嗅到那香气,面色一变,立刻快步走过来,低头朝她手里的吃食一看,立刻笑出声来:“你倒会选,这刺龙芽街市上买不到,若我没记错,应是早两日有人特特从北方带来送给陶知县的礼,为了保鲜,不知费了多大力气,竟被你占了便宜!我瞧你今日,该是使出了些真功夫了。”
花小麦抬头冲他笑了一下:“我动作快而已,不然也抢不到。”
“唔,不过这菜,你打算叫什么名儿?来来来,我替你写上。”韩风至袖子一卷,拖过笔砚,蘸饱了墨,就要往红纸上写。
花小麦低头想了一阵,抿唇道:“依你看,叫‘山海兜’如何?”
“山海兜?”韩风至将这三个字在口中咀嚼半日,不由点了点头,“一边是山野风味,一边是水中珍物,这名字也算配得上它,难为你想得出。那名士宴十有八九落入你手中了,到时可要请我吃酒才是。”
说罢,大笔一挥,将“山海兜”几个字写于纸上。
其他两位大厨的菜肴也纷纷出了锅,写了名字之后,一块儿送去给楼上那始终未曾露面的陶知县品尝。约莫一顿饭的工夫,那蒋管事便现了身。
他仍旧是立在楼上没有下来,扬声道:“三位的菜我家大人俱已尝过,几位都是好手艺,我家大人一时拿不定主意,需再好生斟酌一番。四月二十那日会在这会场门口张榜宣布结果,几位请回。”
这……就完了?
花小麦轻轻皱了一下眉。
口口声声说“公平”,就该当场宣布结果才对,却为何还要往后拖五天?这不明摆着让人去他那里走动周旋吗?
再说,她今日这道菜的确做得极为满意,心中委实想早点知道那陶知县尝过之后是何感想,现在这样……
她抬起头,本想追问上一两句,被那蒋管事用眼睛一瞪,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只得朝韩风至点了点头,回隔间里归置了自己的东西,领着周芸儿,跟在其他离开的厨子身后,走出会场的大门。
……
这终选的事儿办得奇怪,花小麦心中难免有些七上八下,一路没开腔,周芸儿跟在她身后,也不敢做声。走了一段,她才想起自己好像应该去连顺镖局寻孟郁槐,便站下了,回头道:“你一个人回村我不放心,反正今日咱们也不做买卖,你要是想四处逛逛就只管去,玩够了来连顺镖局找我一块儿回去就行。”
周芸儿犹豫了一下,也便应了,花小麦怕她身上没钱,又随手抓了一把铜板给她,见她半推半就地收下,渐渐走得远了,方往天胜街的方向去。
入得连顺镖局的大门,径直来到前厅,一打眼,便看见孟郁槐在里头同柯震武说话。
这老头许久不曾管镖局的事,今日突然出现,她还真有点意外,扯出来个笑容走进去,同柯震武打了招呼。
“哟,小麦丫头回来了?”柯震武精神头不错,见她进来,立刻笑了个开怀,“怎样,那名士宴,恐怕要落入你手中了吧?来,快跟你叔我说说,到底是何情形,结果如何?”
“说是要四月二十才宣布结果呢。”花小麦恹恹地冲他笑了一下,“今日出了纰漏,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您得了空去瞧瞧赵老爷吧,那魏大厨被取消了资格,他若晓得,肯定气得不轻!倒是您,今日怎地有空来镖局瞧瞧了?”
“还有这事儿?那我可真得去看看老赵。”柯震武讶异得眼睛也瞪了起来,又挥挥手道,“镖局的事儿交给郁槐,我自然乐得清闲,只是明儿他要去省城,我这老头子少不得要回来盯着点呀!”
花小麦心思压根儿没在这上头,听到这里,抬头便随口对孟郁槐道:“你要去走镖?”
“……我去办点事——你见过谁去省城走镖?”孟郁槐稍稍皱了一下眉。
花小麦混没在意地点了点头,旁边柯震武便笑道:“对了,你俩成亲这么久,一直忙着各样事体,还没一块儿出去玩过吧?嗐,你两口子老这样忙忙叨叨的,长此以往可不是好事儿!要我说,名士宴终选的事儿已了,郁槐此番去省城也不过四五天,小麦丫头正好跟着他去四处转转呗,这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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