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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见皇帝提及此事,赵温连忙受宠若惊,惶恐谢道:“臣当时全凭公义,不敢有丝毫偏废。为国举荐博士弟子二十余人,尽皆一时贤良,敢为诸公品鉴。”

    当初在前司徒赵谦死前,为了获得赵谦对盐铁专营的全力支持,作为利益交换,皇帝简拔了赵温担任太常。不仅让他一力主持太学从无到有的重建、使之打上赵温的烙印,甚至默许他往太学里夹带了二十多个自家的门生。虽然如今尚未见到成效,但等到三年后,第一批太学生策试授官,赵温即将获得丰厚的收获。

    “我又未曾说你,你倒是自辩的快。”皇帝把茶碗往桌上一搁,看见赵温桌上的温茶动也不曾动过,便玩笑似得伸手指道:“君前失言,罚你将它喝了。”

    赵温吁了口气,十分干脆的将茶碗里的茶一饮而尽。

    他刚才与皇帝这一番默契的配合,无疑是做给现任太常陈纪看的,太学招生的方式肯定是要修改的,至于太常可以自行挑选学子、乃至于利用直属上级的身份影响太学的规矩要不要改,就在两可之间。

    陈纪果然犹豫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试取粗通
    “得受业如弟子,一岁皆辄课,能通一艺以上,补文学掌故缺;其高弟可以为郎中。”————————【汉书儒林传序】

    沧池池水清冽明净,倒映着烈日蓝天,滔滔波光,涟漪激荡,清人眼目。一些尺余长的青鲤,时不时地在远处水面上跳跃而出,发出扑通的声响,在淡蓝的池面上留下一朵稍纵即逝的白花。

    环着钓台四周的岸边种植着水桶粗的杨柳,微风一吹,柳条摆动,婆娑生姿。

    这热天,君臣三人正襟危坐于钓台正中,南风熏熏,不觉燥热,凡是浑身惬意。皇帝尊重陈纪这位名士老臣,不肯像以往在私下接见近臣那样,随意斜靠、或是坐于胡床。他一手放在玉质的凭几上,觉得丝丝清凉浸过衣袖、深入肌肤,一时脑中灵光,就连说话都愈加清亮了。

    皇帝沉吟着伸出三根手指,说:“要改的有三点。”他漫声说道:“一者,今后但凡自荐、或是太常、郡国、名士推荐者,皆要进行入学考试。顾念贫寒微贱之家,不比豪强大族藏经众多,其子弟也不如寻常士子自小博览群书,能侥幸识得几个字,便是得天之幸。故而,让彼等与士子一同策试入学,倒显不公。”

    “臣以为,若是分开考核,难易迥然,倒更为不公。”陈纪忽然反对道,如今的士人群体虽已有阶层固化的雏形,倒还不像三百年后那样,高门瞧不起走卒。

    对于寒微之士饱学成材,许多真正胸襟开阔的大儒名士都是乐见其成的,所以陈纪也不是非要拦阻寒士求学之路,而是另有原因:“若是一面策试的难些,一面策试的差些,到最后尽皆步入太学,未免对彼等考过前者的士子有些不公,而彼等尚未过者,也未必真的无才。此外,便是二者同入太学,良莠同室,于博士授学也是诸多不利。”

    说完,陈纪便注目看向皇帝,满脸正色,其实心里多有惴惴,担心这位皇帝年轻气盛,在兴头上的事听不进臣下良言。

    “听听,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皇帝笑着对赵温说道,似乎刚才的一番话只是为了试探陈纪到底是不是在真心为他设想,而不是一味地虚与委蛇。

    说完,他便沉默了会,只用手不住的抚摸着凭几扶手,时而看看正对面的沧池风景,脸色渐渐变得肃穆庄重起来,叹息一声方道:“圣人传道千载,世间又有多少识字者太学纵然要不分贵贱,量才选人,也不会有单凭识字与否,便让寒微子弟入学的道理。”

    见被说破,陈纪老脸一红,歉然说道:“是臣顾虑不周,误解了圣意。”

    皇帝不可能一面提高士人入学的难度,一面让寒士写几个字就入学读书,这不仅会影响教学质量,还会动摇自己的统治基础。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皇帝的基本盘都将是这些豪强士族,他可以慢慢的新建一些条条框框,去限制这些豪强的权力、也可以在规则内,以权力斗争的形式清除部分不听话的豪强。

    但归根结底,在一个新的阶层出现之前,皇帝都不能贸然敌对现有的主流阶层。

    所以陈纪故意‘抬杠’,无非是给皇帝挖了一个陷阱,来试试皇帝的斤两。

    皇帝笑了下,端茶喝了一口,此时冷了的茶水像是一口苦药,他不禁皱着眉说道:“陈公当有所知,重建太学后的当年,是以能否背诵一篇章而得以入学。去年则是采用策试,以简单评议经学为主。这个法子对彼等寒微之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朝夕习业,以教国子。国子者,卿大夫之子弟也。”————————【汉书礼乐志】

    陈纪有些动心了,他不是对今后这笔上千万的太学经费有什么坏主意,而是想着,作为太常的下属机构,太学的一应开支都要通过他向少府、大司农等官申请拨给。只要手中掌握分配财货的权力,就不愁无法对太学施加影响,使其按照一定的轨道前进。

    不过,他仍是故作犹豫道:“如今太学仅有弟子两千余人,博士、教习、学舍等还算足用。待日后弟子上万,光是现有博士,恐会忙不过来。”

    赵温即时说道:“新太学建于明光宫故址,地广辽阔,光是正中的明堂便可容上千人,其周遭的学舍、学堂,朝廷一直在命将作监征工修建,大可无虑。”

    见陈纪仍面带疑色,赵温只当是对方还不清楚太学现有的师资队伍,故又为其解释道:“太学五科,各有博士数人,光是明经科就有十三经博士,各司一经,譬如韩公、缪公等,共计十五人。余者如治剧、明法、经济、经营等,博士虽少,但也有十余人,算上位于博士之下,专司弟子起居、学业的教习,共有六十人,足可堪用。”

    ‘教习’是皇帝借鉴后世大学中的讲师、班主任所设的职位,他们皆是有一定学术水平、却又达不到‘博士’这个境界的士人。每个教习分管数十个学生,平日里主要负责一些不重要的杂课,比如为明法科的弟子讲授经书、为明经科的弟子讲授律法,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博士的授业压力。

    每个教习都有机会晋升为博士,所需要操心的只是新一届刚入学的太学生,待他们自己熟悉了日常学习、生活的流程以后,便不需要亲力亲为。

    皇帝想着,对太学这种固结横生、牵动各方敏感心弦的衙署,就该像不断的往墨水里兑清水一样,一步一步的去从内部改变它旧有的、不符合皇帝利益的结构。让太学在三百年前逐渐旁落、沦为士人的大本营之后,将这一利器重新收回到皇帝手中,成为不断为皇帝培养亲信的机器。

    在这之前,皇帝不介意多作让利,好换取众人对太学逐步改革上的支持:“我听说大儒名士,诸如近代的涿郡卢公、北海郑公,门下弟子何止上千更别提龙亢桓氏、弘农杨氏等大族门下了。彼等以微一人之力传业千人,尚且可行,太学现有巨儒十余名、博学者数十,只要分门别类、合理调度,数千人也不是教不得。不过……”

    皇帝顿了顿,轻声说道:“太学既要扩充弟子,这博士、教习,也应随时由诸公荐举添补才是。”

    他娓娓而言,处处都显得理由堂皇正大,陈纪听着听着,脸上疑虑深深的神色已经放松了下来,拱手回道:“陛下睿鉴,臣虽才资浅薄,也窃以为然。容臣这两日熟悉太学事务之后,再将今日之议,据实上奏以闻。”

    他这是拖延的一个手段,今日发生的事太过出乎意料,皇帝许下的好处虽大,但他所承受的坏处也很大。别看太学要扩招人员,但按皇帝的要求,大部分都要倾向于给那些出身微寒的年轻人,剩下的数额又如何能满足其他士人的需要以他的才智,一时尚不清楚是不是要答应下来,索性将其留待回家以后,与陈群、或是过府寻杨氏、黄琬等人商议一番。

    皇帝也知道自己给出的利益,尚不足以让陈纪用自己的声望来为他承担改革的压力,他只好接着说道:“许彼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国子之制
    “复为功臣子孙,四姓末族,别立学舍,搜选高能,以授其业。”————————【后汉书儒林传】

    皇帝双手负在背后,整个人面对滔滔沧池,胸怀开阔道:“此事就由陈公与赵公二人联名,过两日上奏与我,我再下发承明殿诏诸公集议。”

    进一步改革太学是赵温呕心沥血、与皇帝两人反复思量了许久的事情,早已势在必行。如今皇帝惦念着他的苦劳,特意让他与陈纪一同承担功过,他立即爽快的应了下来:“臣谨诺。”

    陈纪此来除了新官上任,觐见皇帝以外,还打算着借此向皇帝提出一些有关治理旱情的建议。但谁知先是议论太学改革打乱了他的预料,后续的几经商榷又让他忙于思索应对、寻不着机会另起话题。如今正好把事情都议论的差不多了,他正欲开口,公车司马令荣合从远处走了过来,呈递了一份让皇帝脸色如释重负的奏疏。

    “陛下……”陈纪试探着问道。

    皇帝正在深思,抬眼看了陈纪一下,有意识的将奏疏收起、放于左手拿着,忽然问道:“我听闻陈太公与邟乡忠侯有过一段荐举情事,可是如此”

    邟乡侯即黄琬的祖父黄琼,因为曾做过孝桓皇帝的师傅,又不曾阿谀梁冀,故而封侯,死后谥忠。黄琼在做司空的时候曾辟选理剧之才,提拔陈纪的父亲陈寔为闻喜长,两家除了有这么一段交情以外,杨赐也颇为钦佩陈寔之德,彼此关系虽很少走动,其实很有一番渊源——这也是刚才为何杨瓒等人与陈纪格外亲近的缘故。

    士人内部之间的关系并不私密,稍一打听便可将其人乃至于祖辈的人脉圈子摸查干净。陈纪挑了挑眉,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说的事:“唯,不仅先辈有交,黄子琰为豫州牧时,也曾与臣相识日久。”

    “汝、颍之间多奇士啊。”皇帝莫名的感慨了一声,冲陈纪摆了摆手,打发他说道:“今日得见陈公,实乃幸事。今后陈公在朝,还望多进良言、少计较私人利害。我既为人主,岂能无容人之量!陈公先回去安歇,休息几日,再莅任不迟——穆顺,诏太官赐食。”

    陈纪满腹疑窦,又未能尽情详说来时准备好的说辞,虽然他得了不少的利好,但一颗心仍是不上不下,莫名有种被人牵着走的感受。

    他只好怀着心事走出钓台,在内谒者令李坚的带引下先是去了承明殿旁边的值庐,得了诏旨的太官、汤官等人很快便送来了精致的御食。陈纪胃不好,原本还在愁着怎么应付皇帝赐给的肉食,却见太官送来的是清粥鱼汤、还有几道开胃盐菜,陈纪诧异的看向太官。

    得到的答复却是‘关中遇旱,未央宫上下都要节衣缩食、减省用度’,陈纪微感失望,还以为这是皇帝见他老迈,特意嘱咐的,不过他心里仍是为皇帝的仁德而感到心悦。

    今天这一番君臣诏对下来,陈纪早已饥肠辘辘,不过他胃口不大,只吃了小半碗后,遂从容拜谢出宫。

    刚一登上马车,侍候的苍头便在一旁报信说陈群一早去了黄琬的府上,陈纪稍作思考,便吩咐人掉转车头往黄琬府上驶去。

    因灾异而被免官的黄琬并未继续住在朝廷拨给的官舍,而是住在城北的一个偏僻闾里。宅子虽然宽敞,却没什么风,有些地方只种着低矮花木,在这烈日下看过去,一切都反着黄光。

    “……说来便是如此。”陈纪努力眯着眼,试图回避庭间的阳光。

    陈群坐于下首,眼神有些微妙的往陈纪、



第二百二十章 醉翁之意
    “君看随阳雁,各有稻粱谋。”————————【同诸公登慈恩寺塔】

    ‘国子监’是陈纪在临去前,皇帝对他交代的‘第三处’要改革的事宜。为了防止太学有士人与寒士争抢员额,又为了适时的给利益受损的士人群体一个补偿与笼络,皇帝利用以往‘自大将军以下至六百石,皆遣子受业’的成例、以及孝明皇帝准许功臣之后、四姓小族另开学舍的故事,单独设立一个贵族学校,定为国子监。

    国子监设祭酒一名,其余设教习若干,皆取履行清淳,通明典义的大儒来授业,一应体制与待遇比照太学、甚至比太学还要优越,位置皇帝也早已选好了,就定在长安曾经的贵族聚居区,尚冠里。

    陈纪重重点头,见黄琬对皇帝所提出的改革方式并无异议,甚至大为赞成,陈纪自己也就不觉势单力孤了。有了黄琬的背书、再加上其身后杨氏的支持,这一次太学改革、国子监新建,不仅将成为他莅任太常以来的首要良政、只要运作得当,更能为他助长在士人中间的声望!

    “既然子琰也无异议,不妨在我与赵子柔具事奏陈以后,另行谒阙上疏”陈纪出于两家情谊、以及平素里对黄琬清望才干的敬佩,好心为对方打算:“你也闲居这么久了,我耳顺之年尚且入朝为官,你不过才知天命,如何不能再为国家尽能效忠”

    他这番话多半是出于爱惜黄琬的才干,想让他再度出仕为国效力、另一个缘故则是希望黄琬在起复之后,能与他同气连枝,成为他在朝中值得互相扶持的一个臂膀。

    “是啊,黄公。”冷落在旁的陈群忍不住开口了,他适才在陈纪来之前,便与黄琬闲谈过一段时间,知晓对方绝无‘退居田园’之心,不过是暂且蛰伏,以待良机而已:“朝中诸公,太尉董承粗鲁无能、德不配位;司空赵公虽有清名,却一味奉迎陛下,未见有何匡正之举;司徒马公庸懦而少机变,不敢担当。既有声名,又能为国事有所裨益者,唯黄公是举!”

    “尔来长安不过两日,对当朝诸公倒是知悉于心。”黄琬不忙回应,先是笑说道。

    陈群讪讪的笑了一下,另一边的陈纪倒是说道:“此子虽居于末座,倒是有好一番话要说呢。”

    “哦”黄琬笑容淡了几分,看向陈群,说道:“愿闻其详。”

    陈群与陈纪对视一眼,而后说道:“在下只是有些疑惑,不敢当得大言,既然黄公有所垂询,在下便只好言尽。依适才家君所言,陛下想改革太学,于员额、选士等处多行方便,以广纳寒士。为了表示公允,陛下又允准家君荐举德才着望的大儒添补博士、又新开国子监……而在下却以为,陛下对太学改制,于寻常士人也多有惠及,未必会有太多人兴而劝阻,若单为如此而特加恩惠,未免太过了些。”

    他有意避过了此事对身为太常的陈纪所带来的种种好处,单是说皇帝为了换取士人对扩大寒士入学的支持,特开国子监以优厚士人,这未免太过。要知道在朝的官员虽然多为豪强、大族出身,但像陈纪、黄琬这样相对开明、有一定威望的老一辈士人,甚至会在保证公允的前提下,主动支持皇帝不拘一格培育良才的作为。

    皇帝完全可以拉拢这些开明的大臣,以最少的代价换取这次改革的成功,可却为何一来就做出这么多示好所以皇帝的这一系列做法在陈群、乃至于陈纪看来,都有些反常。

    因为皇帝在他临去前莫名的一番问话,问陈纪与



第二百二十一章 深信如初
    “经营之日,言听计从,宁廓区夏,遇既隆也。”魏书崔浩传

    且不论黄琬如何去思量皇帝这一举动背后的深意、陈纪如何安然的接受这个烫手山芋,但说陈纪走后,皇帝仍在钓台兀自凭风临的轩站了良久。

    司空赵温在身后细细看着军报,那封军报很是简短,内容却足堪震撼,倒真如黄琬所猜测的那样:益州平复了。然而这封军报单只是说益州牧刘焉病死,白水、剑阁、葭萌等关数日告破,至于具体的情况却未曾详述。

    赵温缓缓吐了口气,不管怎样,益州方面已经不需要再付出太多人力物力、乃至于牵扯精力了,凉州的韩遂听闻此讯,以他狡诈精明的个性,自不会与朝廷为敌。而朝廷也大可腾出手来,从容的应对这场愈演愈烈的大旱、甚至是关东逐渐有些不稳的局势。

    他正打算想好措辞,为皇帝好生庆贺一番,只听皇帝悠悠说道:“益州克复,非是胜在战场之上,而在于帷幄之中。”

    赵温一愣,旋即说道:“自古行军用兵,皆以攻心为上,今能以画策之谋,得赫赫之功,正可见陛下有用兵帷幄之才、睿鉴烛照。”

     



第二百二十一章 深信如初
    “经营之日,言听计从,宁廓区夏,遇既隆也。”魏书崔浩传

    且不论黄琬如何去思量皇帝这一举动背后的深意、陈纪如何安然的接受这个烫手山芋,但说陈纪走后,皇帝仍在钓台兀自凭风临的轩站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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