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这是所有人都关注的问题,就连皇帝也不跟韦端说笑,都把目光汇聚到王斌等人身上。
哪怕他们刚才表现的多么安之若素,但十几步外就有一群啖人贼在与护卫拼杀,说是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所以当王斌带援军来了之后,众人性命无忧的同时,也迫切的想知道外面的具体情况。
“蒙陛下天恩佑护,将士用命,啖人贼众不敌军威,已经尽皆逃窜,为首几个头目也被擒获,现在正缚于门外。”司马防本不愿说话,却见杨琦发问,只得稽首将外面发生的情况大致都转告给了皇帝。
在说到张辽与王忠配合无间,连挫贼众攻势,杨琦等人面露赞许之色,张辽果真如皇帝所说是一员良将,临危不惧,有勇有谋,此战过后定能成为皇帝倚重的心腹大将。
而王忠则更是让人吃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亭长也能有如此胆略。整个过程跌宕起伏,情况迭出,让闻者心惊肉跳。
尤其是王斌听到皇帝还能想出用金饼诱敌的妙计,派人将随行带着的金饼尽皆抛出,扰乱贼众军心,惊叹之余,纷纷称赞皇帝自始至终都临危不惧,有英主的气概。
皇帝经不住夸,乐呵呵的笑着说了几句谦辞,便问起王斌是如何赶来的,京兆尹又如何参与其中。
原来当时被皇帝留在里门看守车马的几个护卫在看到一大群啖人贼聚集往北焕里走来时,便已察觉不妙,当即便分作两拨,一拨往宫城方向跑,索求援兵,一拨往里内跑,向皇帝通风报信。
结果往里内跑的那拨人被人中途截杀了,而往宫城跑的护卫则是故意绕了一段路,在甩开追兵后,那护卫最后居然一头撞进了距他最近的京兆尹府衙。
司马防刚好就在那里办公,听说了这件事,立即派人通报王允,然后亲自去找了奉诏在城西上林苑练兵的北军中候王斌
第六十四章丨谦退辇毂
“谬以商丘之木,遂比舟楫之材;燕岱之石,混同瑚琏之器。”————————
“旅贲令还有何事吩咐”王忠正在气头上,不客气的说道。
张辽听了这话不以为忤,王忠也算是与他患难与共,同时他也很欣赏对方的勇武。见王忠脾气恶劣,他不再开玩笑,直接说明了来意:“王忠,国家不是忘恩之人,你既然有大功,就一定会得到赏赐。国家特意吩咐过了,这亭长之职你若是当腻了,明天一早就去找卫尉,他手下正好缺一个都候。”
都候属卫尉辖下,分左、右都候两名,秩为六百石,手下直接掌管有七八百名剑戟士,负责督率他们护卫宫禁,夜间徼巡,并奉诏与使者或是廷尉收捕贵戚大臣入狱。
王忠知道都候一职极其重要,既担负着宫禁安危,又可以参与捉拿大臣。而且听张辽说现在的卫尉是前将军赵谦的弟弟,皇帝的心腹臣子,自己在他手下只要尽职尽责,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提拔。
他的心情立即由阴转晴,激动莫名,仿佛看到一条大好前程摆在自己眼前。
都候可比他现在做的亭长要好百倍,以前在雍营做都伯时手下不过才一百人,如今一步登天,能掌管近千人,而且还是最为精锐的禁军兵卫!这让王忠如何不喜“国家信重如此,忠必恪尽职责,敢为其效死!”
皇帝闾里遇刺,很快就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此时尚未到常朝的日子,但群臣的章奏却宛如雪片一般飞到皇帝的案头。内容大致都是委婉的责备皇帝不该微服私访,身涉险地,还有的则是指责京兆尹和长安令等人治理无力,援军救援不及时。
虽然事后京兆尹和长安令都上奏引咎辞职,但还是无法让所有大臣满意,部分臣子甚至指责羽林中郎将等人,隐隐有让他们也跟着免官的态势。
这些人背后出于谁的授意,皇帝难道还不清楚但皇帝岂会让他们如愿
遇刺第二天,皇帝压住所有弹劾的奏疏,既不批复,也不发给尚书台,反而接连召见当日护驾功臣,大肆犒赏,比如王忠由一个小小的交道亭长擢升为右都候,莅任不过几天的旅贲令张辽转眼就封为关内侯,北军中候王斌与各校尉、羽林、虎贲中郎将等人各有赏赐。
在压住劾奏,犒赏功臣的同时,皇帝也特意召见了京兆尹司马防,只要说服了司马防不引退,那其他人也就都没什么过失了。
司马防,河内温县人,前颍川太守司马儁之子,今年四十三岁。
皇帝特意查过官员籍册里关于司马防的简短出身,知道他以前做过治书侍御史,后来跟着董卓迁都长安,凭借着一直低调处事的作风和家世,被董卓提拔为京兆尹。
对于动荡的朝局,他什么都没有做,既不反抗,也不阿谀。阖门自守,不爱结交朝臣,即使不去办公上朝,也没有人弹劾他,无论是董卓还是王允都对其很放心。
“京兆尹临危决断,处事周详,援军能这么快赶来,你居功至伟,我应当重赏你才对。”皇帝盯着司马防缓缓说道。
司马防一丝不苟的回道:“此皆是王中候调配之功,臣不敢擅专。”
“不必推辞,你们都有功劳,绝不会少了赏赐。”皇帝不依不挠,似乎想和司马防拉近关系,体贴的问道;“听说司马公你有腿疾,很少上朝,就连京兆尹都不是很常去。我知你有经国之才,只是受拘于腿疾难以报效,前些天还上了辞表,实在可惜,不然明天就叫太医令去贵府上,可否”
“臣的腿疾是积年老病,时好时坏,药石无用,不敢劳烦陛下挂念。”司马防想也不想就回绝道。
“时好时坏那怎样才算好,怎样才算坏呢”司马防狡猾的回避了皇帝,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皇帝也不气馁,反而更加直白的追问道,“换句话说,我要怎样,才能让司马公收回辞呈,到宣室、到中台里来呢”
此话一出,不仅是司马防,就连随坐的侍中杨琦顿时难掩震惊之色,他没有想到司马防竟会如此受皇帝看重,司马防就算是在救驾时办事稳妥,值得嘉奖,但按皇帝平日里表现出的对关东士人的偏见,怎么也不应该有将其收为亲信的想法。
河内司马可是士族豪门,与关东士人关系错综复杂,难不成是皇帝想要开始制衡了么
虽然司马防目前不想牵涉进皇帝与王允的纷争,但如果想兴旺家业,又不得不寻找一个值得依靠的对象。王允刚愎自用,羽翼丰满,此时投效他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皇帝就不一样了,年轻英睿,身边的亲信不多,无疑是个最合适的人选。他很快从一开始的震惊平复了心境:“臣无能,常为疾病所累,身为京兆尹,却导致长安盗贼横行,黔首不安,还让陛下遇险,但求无罪则已,岂能进图封赏”
他早已看出了皇帝心思,隐忍了这么多年,自
第六十五章丨殷勤探看
“昨宵个锦囊佳制明勾引,今日个玉堂人物难亲近,这些时坐又不安,睡又不稳。”————————
皇帝不愿让自己遇刺的消息传到掖庭,让宋都她们担心,是故严令掖庭令苗祀保守消息。可没想到宫禁虚设,拦不住流言,还是让人知道了。
椒房殿东阁内,宋都叫住了廊下嚼舌根的宫女们,好奇的问道:“你们刚刚再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你们再说皇帝哥哥。”
宋都弯着眉眼,双手背在腰后,像审讯犯人似得打量着她们:“说,你们是不是在讲皇帝哥哥的坏话”
“贵人冤枉啊,国家对我等向来宽厚有加,我等哪里敢私下说国家的坏话。”其中一名宫女叫屈道。
宋都料她们也不敢这么做,无非是要吓唬吓唬她们罢了,好出一出平常她们拿自己当小孩哄的气。宋都俨然忘记了自己的年龄确实算是个孩子,她扬起下巴,道:“那你们说,你们刚才在议论什么”
边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愿意出声。
宋都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她虽然单纯,但也不傻,这两天宫里发生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比如万年公主刘姜几次来看她的时候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比如掖庭里的黄门、宫女们较以往更爱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你们说呀!”宋都顿足道,这回她是真生气了:“是不是皇帝哥哥出事了”
那几个宫女也不答话,就一齐低头跪在地上,安静的像排木偶。
贴身服侍宋都的采女郭氏看不下去了,俯身劝道:“贵人休要乱想,国家乃天子,自有苍天保佑,怎么会出事”
“那为什么她们都怕成这个样子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宋都瞪着郭采女,说道:“她们不敢说,那就由你来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就找寿姐姐、找公主去。”
这已是一个十一岁的宋都所能说出的最威胁人的话语,郭采女悄悄给宋都身后跪着的宫女们打了个眼色,那伙宫女如蒙大赦,拈起裙角悄无声息的跑了。
“这个事万年公主也知道,国家就是怕贵人们担心,所以才不许我们私下流传。”郭采女比宋都高出许多,为了避免宋都长久仰视,她特意蹲在宋都面前好言劝道。
宋都突然委屈道:“可你们这样却让我更担心了呀,皇帝哥哥又是好久不来看我,我每回想去宣室,掖庭令都要拦下我。到现在你们有事都还瞒着藏着,我听人说当了贵人说什么话在宫里都有人听,可你们偏偏把我当小孩子!”
郭采女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冒着风险,在宋都耳边说了几句。
果不其然,宋都听了大惊失色,连声道:“那、那皇帝哥哥有没有事如果没事为何不来寻我”
郭采女轻轻叹道:“我说过国家自有苍天保佑,哪里会有什么事,不过虚惊一场罢了。只是此事一出,朝廷内外都乱作一团,国家抽不开身来掖庭,自然也就不愿让贵人平白担心。”
“我要见皇帝哥哥,我好想皇帝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宋都低头垂泪,拉着郭采女的袖子苦苦哀求道。
郭采女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此事既然已经告知宋都,事后若是掖庭令得知,必然少不了追究。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带宋都去宣室见皇帝,以皇帝宽和的脾性、以及对宋都的宠溺,多半不会生出什么触犯圣怒的事来。
而自己这回帮了宋都,一来能让宋都对自己更为倚重,二来宋都对身边人十分友善亲热,日后有人怪罪下来自然有宋都出面保全。
想到这里,郭采女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掖庭令苗公不许掖庭嫔妃擅入前殿,这也怨不得他,因为这是几百年前传下来的祖制,谁也不能轻易逾越。”
“我知道,可是我想……”
“是,贵人,我明白贵人心里很想见国家一面。”郭采女小声哄道:“我听说以前的嫔妃不是没有进入前殿的特例,贵人如今担忧国家现况,正好可以作为一个特例。”
见宋都还不甚明白,郭采女一字一句的说道:“贵人可以偷偷的去宣室。”
“啊”宋都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她赶紧捂住嘴巴,紧张的说道:“这、这如何能做到”
“很简单,我们只要走到椒房殿的正殿阶下,出了宫门,从后阁往南就是宣室殿。到了哪里之后,即便是有中郎、侍郎们在阶上,他们也不会将贵人拦回去,只要国家知道贵人你来了,必然会见你一面。”郭采女脑中立时绘出了一副路线图,并将它详细的说与宋都听:“接下来该说什么,就不用我说了。”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天色逐渐昏黄,只见悠长的宫道里有点点灯烛在缓缓移动,却是郭采女与宋都二人执手持灯,往宣室而来。
长长的甬道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这是宋都入宫以来第一次走到掖庭外面,她发现原来除了她住惯了的椒房殿以外,未央宫里居然还有那么宽广的天地。那众多的古朴的楼阁、庄严的殿宇,让她目不暇接。
走过这一段路后,前方豁然开朗,宋都睁大了眼睛,再次见识到了另一
第六十六章丨女之耽兮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宋都被抓了个现着,怯怯的走了出来,她知道自己擅自跑来宣室是犯了错,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直接在宣室撞见万年公主。
刘姜脸上缓和的表情渐渐冷淡下来,平静的看着宋都。
皇帝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还道穆顺怎么去的这么慢,原来是你躲着偷听呢,快过来坐。”
宋都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绕过刘姜,坐在皇帝左手处。经过这么一打岔,原本在心里有许多话要说的宋都,此时如鲠在喉,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皇帝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在害怕,于是笑着把宋都拉入自己怀中,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倒真是长大了,还晓得偷偷跑出掖庭,就不怕皇姐知道了训斥你吗”
一听到这里,宋都立即照着来时路上郭采女教会她的说辞重复了一遍:“我听说皇帝哥哥你在民间险些遭遇不测,心里放心不下,所以想来见你。”
“你想来见我,倒不是不行。”皇帝问道:“为何不经过掖庭令,反倒要私自觐见”
说到这里,宋都立即就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她叫屈道:“掖庭令说什么也不让我出来,我好久没见到皇帝哥哥了,想见一见你又有什么错皇帝哥哥你可知道,在听到那件事后我吓得饭也吃不下,实在是担心死了。”
宋都这话里照搬了郭采女的授计,里面不可避免的夹带有郭采女的私货,有中伤掖庭令苗祀之嫌。
皇帝不置可否的说道:“不许你随便出入前殿,这是掖庭令的职责所在,你若是知道这个规矩,就不该对其有所怨怼。若下次你想来见我,需先知会掖庭令,切不可像今天这样擅自出入。”
“是……”宋都低着声应下了。
刘姜略带不满的插话道:“你应当说谨诺,哪能像平民百姓家一样应答称是。”
应答之时,缓应曰诺,疾应曰唯。上对下或是同辈之间一般只用‘诺’,卑对尊则用‘谨诺’。皇帝素来宽待旁人,有时别人单用一个‘诺’字来回复也无不可。
此时刘姜心里本就因为宋都擅做主张而不舒服,便抓了个空子有意教训一下宋都。
宋都被刘姜责备了一通,抽噎着道:“是……啊不,谨诺!”
皇帝笑了,忍不住回护道:“好了,下不为例就是。”
刘姜无奈,起身说:“天色不早,臣先回去了,还请陛下早些休息。”
说完,刘姜便站在那里看向宋都,用意不言自明。
宋都还不想就这么回去,她好不容易见着皇帝,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呢,哪能就这么走了。再说了,就这么跟刘姜回去,路上必然少不了一顿说教。她只顾低着头不说话,两只手揉着裙带。
刘姜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宋都忍受着头上来自刘姜目光的灼视,心里不住的念叨着;皇帝哥哥怎么还不说话呀,快把她哄走啊。
“罢了,她也难得来一次,就让我跟她好好说次话。如果时候不早了,就干脆在这里睡下也无妨。”
“陛下……”刘姜对皇帝打着眼色。
皇帝另有打算,悄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刘姜只得将口头上的话又咽下肚去。
“我让穆顺送皇姐回去。”
甫一出门,刘姜便遇到了郭采女,顿时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冷笑着问道:“是你把宋贵人带到前殿来的”也不待她回答,刘姜顾自说道:“你可真是会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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