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他这是怕吕布借此邀买军心,故而百般不愿。
吕布知道王允对一件事下了决议后便再难松口,索性不再提及,只皱着眉说道:“陛下在闾里遇刺,京畿皆闻,我这次前来拜访,主要是想得知具体的情况。听说那伙贼人不是偶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你屯驻霸陵,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这事牵扯甚大,不是你所能插手的,还是少管为好。对你来说,眼下防范陕县动向才是要紧事。”吕布对朝廷大事指手画脚,让王允顿时有些不悦,但现在还是用人之时,他还是劝慰道;“不让你涉足朝堂,也是为你着想,朝堂不比战场,处处暗箭,让人防不胜防。你只要在战场上立下大功,将陕县那伙人给完好的解决了,何愁朝廷不会大加封赏,予以重用”
“是,司徒说的在理,布谨受教。”
尔后王允派长子、侍中王盖代其将吕布送到门口,并嘱咐他尽早回去,不用担心长安的事,要多在意陕县。
吕布对这个年龄与自己相差无几的王盖的态度,就不如在王允面前那么恭敬了,他漫不经心的答应着王盖——其实也是王允的嘱咐,翻身上马,略一抱拳便勒缰离开了,徒留下一脸铁青的王盖杵在原地。
吕布并没有依王允的吩咐返回霸陵,在往东走了会儿,又折返回到章台大街,顺着道路来到位于长安城西南的西安门。
此门北边正对着未央宫南宫门,前汉定都长安的时候,由于皇帝从此门出城最为方便,故称便门,一般百姓不能通行。而吕布却以卫将军的身份畅行无阻,在南宫门前呆了没多久,吕布很快便等到了要见的人。
卫士令高顺全副戎装,大步流星的走来,向高坐马上的吕布行礼道:“卑职高顺见过将军!”
吕布见只有高顺一人,诧异道:“怎么就你一个张辽呢”
高顺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张文远身为旅贲令,需要时时在陛下身边,随銮驾奔走。现在这个时候,陛下通常都会去柏梁台观景,所以张文远……”
“好了!”吕布冷硬的打断高顺的话,不满道:“他当了旅贲令,又得封关内侯,得以随侍天子,指不定那天就能被天子看中。论前途光景,自然比跟着我要好。不愿来就不来,我也不强求他,不过人各有志罢了。”
高顺心里清楚张辽跟他、魏续这些人比起来不过是个半路入伙的外来户,董卓死后,借着并州同乡的身份归入吕布手下。
与众人交往不深,吕布不信他,提防他也是情有可原。但高顺却不同,上次李肃中伏大败而逃,牛辅部将赤儿率军追击,气势汹汹,吕布众将都不敢前去支援,唯有他与张辽敢带兵出击,也就是这场合作,才使得两人逐渐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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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丨承明策问
“又有承明金马,著作之庭,大雅宏达,于兹为群。元元本本,周见洽闻,启发篇章,校理秘文。”————————
汉初平三年,五月十八日清晨。
未央宫,承明殿。
承明殿在前汉时候是专门用来提供朝臣休息的地方,皇帝暗弱时,这也是太后和权臣们用来召集官员议事的场所,功能无异于是小宣室。
王允处处以霍光自居,诛董后更是效仿霍光,将承明殿当做自己的理政之所,仗着‘总朝政’的权力,让尚书诸官与公卿都谒承明殿找王允接受政令。这种情况直到皇帝自诏旨夺权后,开始处理朝政而有所缓解。
这一天承明殿里焕然一新,皇帝端坐正中,帝师桓典、赵岐与侍中、黄门侍郎共八人,分列坐于两侧,司徒王允坐在皇帝下首,被特许观看策试。
考试方法采取‘对策’和‘射策’两种方式,‘对策’是将政事或经义方面的问题写在简策上,发给应举者作答;‘射策’类似于抽签考试,由主试者提出不同的问题,书之于策,覆置案头,受试人拈取其一作答。
这是汉代皇帝对被举荐的的吏民进行‘策问’而后按底等高下授官的一种选拔方式,问题的内容多是以经学为主,辅以时政或皇帝另外喜好的学术问题。
可谓是察举与征辟制的一种补充,是后世科举制的滥觞。皇帝当时提出考试取秘书郎时还小心翼翼,生怕会被这些受益于察举制的士族门阀横加阻拦,没想到早在汉代就有考试取才的方式,只是范围太小,未及推广罢了。
以前的皇帝没有想到‘策问’的用处和对士族垄断官位的巨大破坏力,不代表现在的皇帝不知道。
在隋唐以后,尤其是宋代,单一士族对朝政和皇帝的影响力越来越少,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士族大家就能左右朝局的情况。可以说士族政权的崩溃,全都是由科举制,也就是‘策问’这种考试取才的选官模式引起的。
这次承明殿策试,往小了说是为了给皇帝选拔秘书郎以供陪读,往大了说是皇帝为了以后推广科举制的试验田。
承明殿下,约有二十多个经过各方推荐的十八岁以下、十岁以上的年轻才俊按年龄排好。
此时惠风和畅,广场上种植的桑树都迎风展叶,簌簌作响,投到地上的树影也随之摇晃。一团团白云在蓝天中或缓或急的移动,在承明殿高高的屋脊之后时隐时现,在场者无不感叹。
王粲站在士孙萌的身边,冲其耳语道:“想不到两百年未作天子居处,未央宫还有如此风度!”近来蔡邕的处境在众人的奔走下越发好转,王粲的心境也随之释然许多,对皇帝在此事表现的运筹帷幄更是大感佩服。在得知诏选秘书郎的消息后,王粲听从蔡谷的建议,更是自荐入选。
他接着笑道:“想到今后要在此就学,秘府藏书尽皆得览,实在是让我激动莫名。”
士孙萌苦笑道:“仲宣,学识文章,我都比不得你,你有把握射策登庸,我可没有。以后若是寻到机会,为我口诵数篇秘府文章,我便感激不尽了。”
王粲自负才学,没有谦虚,反而笑了出声,旁人纷纷侧目。
因年龄最大而排在队伍前列的杨修皱着眉往王粲处瞧了瞧,有些不大高兴。
杨修是光禄大夫杨彪的儿子,弘农杨氏的子弟、门生遍布宦署,杨琦、杨瓒、杨众与杨儒等人都是皇帝手下重用的臣子。门第煊赫,是故杨修得以认识诸多拜访家门的公卿,也顺带识得他们的子弟优劣。
他自负才高,认为公卿家晚辈中能比过他的十中无一,更遑论那些寒门子弟。
杨修常以为,自己与王粲相比最大的劣势就是名声,他潜心在家修学,是故声名不显,而王粲只是得蔡邕夸赞,就早传盛名,这让杨修如何会服气。
索性这回承明殿策试,两人都要登殿应答皇帝的策问,若能在此获得皇帝青睐,无疑能让自己的声名迈上一个更大的台阶。在旁人只想着侥幸登庸,得选秘书郎的时候,杨修、王粲等人却在想着如何让皇帝与大臣另眼相看了。
在场众人大都是出自名门,杨修收回放在王粲身上的目光,无意间瞥见其身旁站着一人,此人其貌不扬,未曾相识。杨修好奇问道:“敢问足下姓氏”
“不才扶风法正。”那少年答道。
“喔。”杨修想起来了:“你是廷尉正的儿子。”
哪知一句无心之言,竟触动了对方敏感的心弦,惹得对方大为不满:“怎么,你是瞧不起家父,还是瞧不起廷尉正”
“不、不,我绝无此意!”杨修赶忙解释道:“只是在场多出公卿之家,我一时惊奇……”
这解释更是让法正愈加恼怒,他家虽然也算地方豪族,但跟大汉顶级豪族弘农杨氏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法正自小除了矢志报国以外,更还有光大门楣的愿望。此时被杨修无意冒犯,法正被刺伤了自尊,碍于场合,他冷哼一声,索性不再理会。
杨修难得以求饶的语气跟人解释,没料到对方心气竟如此狭窄,一时下不来台,也有些恼了。两人就那么杵在地上,谁也不理谁,跟场中其余三两结伴的人比起来极不协调。
未过多时,殿中悠悠传出一声深远高昂的声音:“制曰:诸生进殿!”
队伍立即安静了下来,按照谒者台官员的事先教导与家中长辈的叮嘱,众人有条不紊的进入承明殿。趋进宣名,稽首叩拜之后,便依次坐在殿中早已预备好的单个案席上。
为了这次考试,皇帝特意扩大了范围,朝中六百石以上的官员少说也有百人,再算上士族名门的子弟,各郡推荐的童子俊彦,怎么也得有两百多人应试才对。
 
第七十二章丨黄巾余孽
“其小帅孙轻、王当等,各以部众从燕,众至百万,号曰黑山。”————————
汉初平三年,五月十八日午后。
在宣室殿旁的一处厢房里,皇帝正在黄门鼓吹与乐府官员敲击钟磬的音乐声中进食吃饭,皇帝一举一动都要符合礼法,就连日常吃饭都得伴随着相应的音乐进行,什么时候喝汤,什么时候开吃,都得跟着乐章的节奏来。
一顿饭下来得走很多程序,一步都错不得,所以有时候当皇帝并不是一种享受,反倒是一种折磨。
谒者仆射杨众的到来让皇帝找到了借口,他立即斥退了膳食及音乐,召杨众近前说话;“杨公,审讯结果如何了”
杨众身为谒者台长官,谒者台也称‘外台’,与御史‘宪台’、尚书‘中台’并称‘三台’。负责宾客赞礼,兼领宿卫,以及临时外出差遣监军、督河工等要务。
由于接近皇帝,升迁道路尤为顺畅,故与御史台、尚书台相提并论。杨众是汉代名臣杨震的曾孙,是侍中杨琦、光禄大夫杨彪的堂亲兄弟,也是弘农杨氏的嫡脉。
由于弘农杨氏此时以杨琦、杨瓒为代表投靠了皇帝,杨众为了家族的长远利益,也是拜入皇帝门下。
在侍中赵温转任卫尉,不再担负处理蔡邕、张喜等案后,谒者仆射杨众便顺理成章的接受这一任务,只是原来负责监虎贲军事的职权被皇帝出于别种目的给收去了。
杨众的样貌与杨琦相似,但性格却比较阴沉,此次他不但负责参与审理蔡邕案,而且在张喜案了结之后,又被托付了皇帝前些日子被刺一案。
他回答道:“是,经过廷尉严刑审讯,可以得知那伙贼人分为三部,一部是京兆流窜郊野的啖人贼,早已在官府录备在案;还有一部是牛辅残兵,从陕县聚众而来;另一部,据说是河内来的黄巾。”
“哦”皇帝有些惊奇,这三支明显风马牛不相及的队伍居然会聚集在一起,而且还能探知自己微服私巡的踪迹,并布下埋伏。这背后一定是有高人布置,而且肯定在朝中有内鬼。
皇帝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可有问出是何人主使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我外出行踪的”
“这一切都是出自黄巾蛾贼的谋划。”杨众肃容道:“这伙黄巾蛾贼首领分别是王当、孙轻,其中王当逃出闾巷,尚不知踪迹,孙轻被张校尉射中股肱,当场擒拿。此次听闻孙轻所述,他二人乃河内黄巾小帅,下有蛾贼千余,由于匈奴单于於夫罗在河内境肆虐,加之河内太守张杨派兵剿灭,几人只得带着数十力士往关中而来,如今已蛰伏三载有余。”
“三载有余。”皇帝沉吟道;“岂不就是说,他们是跟着迁都的队伍一齐来的长安可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他二人无论是投黑山抑或是白波,都能有个出路,又何必到关中来”
“此事确实蹊跷,臣也亲自问过,说是他二人本想投黑山黄巾张燕,但却被一人说服,这人通过董卓太师主簿田景的关系,得以庇护二人余众,抵达长安。”杨众看到皇帝问询的眼神,补充道:“此人即是王当、孙轻也不知姓名,只知道他是逆贼张角弟子,张角死后,常混迹于黑山与白波之间,因多智谋而受群贼敬重,外号青牛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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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丨时候未到
“为儒皆可立,自是拙时机。”————————
杨众心里想的明白,无论是不是宣璠在背后谋划,只要把这盆脏水泼向宣璠,那他便是洗也洗不清,连带着当初力保宣璠的王允都要受到牵连。
一旦如此,顺蔓摸瓜,王允的名声将一落千丈,严重的还会下狱问罪。
这是继关西士族马日磾之后,由弘农杨氏领头的对王允的攻讦算计。
但对皇帝来说,现在并不是一个罢黜王允的最合适的时机,因为他还需要拿王允去继续吊着马日磾他们。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尽心的站在皇帝这边、为皇帝出力。直到他们放弃对皇帝提出过多的利益需求,心甘情愿的接受皇帝对于朝廷权力的分配,王允才算是彻底失去他的存在价值。
王允的倒台是大势所趋,如今要看的就是谁先熬不住,谁先出头倒王允,谁就失了先机与谈条件的机会。
皇帝自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再过几天就会出一件大事,那才是皇帝等待的良机!
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愿顺着杨众的话头把事情往宣璠、王允的头上引。
刘艾刚好在此时奉诏前来,待杨众对刘艾复述了刚才的话后,只听皇帝说:“你以前曾在董卓府上,可有见过田景与一化名青牛角的人来往密切”
“臣在董卓幕府三年,未曾听闻有此人物。”刘艾沉思了一会,小心斟酌道:“眼下依据贼首孙轻的供词,无非是青牛角与一人暗中密谋,联合啖人贼、牛辅残兵在闹市谋反叛乱。青牛角如今暂不知去处,但凭这几日长安关防死守,再加上其人性格谲诈,想必此时还潜伏城中,另待时机。”
“孙轻口中的青牛角确实是一个非常人,心思多变,又有远见。此刻长安四处戒备,要想出城简直是困难重重。”杨众在一旁插话道:“如果青牛角真如侍中所言,尚在城中,臣以为其人应在那人府上寻求一时庇护,毕竟两人同谋,绝不会坐视青牛角不管。”
“那依你之见”皇帝挑眉问道。
“可使孙轻口述青牛角形貌体态,绘成图版,先往朝廷大臣中本是董卓手下的府邸逐一查探,既是董卓余部、又有资格探听到陛下行踪的无非就那几人,不消多时就能得出幕后主使。”杨众看似出自公心,其实还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臣以为廷尉宣璠无论跟此事有没有干系,都应当上表避嫌,不该参与此案,以示公允。”
皇帝已有言在先,在没有真凭实据的前提下不会将此事扩大到王允身上,所以杨众在此当面提及此事,暗示宣璠嫌疑,无非是说给刘艾听的。
刘艾与王允关系亲密,若是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蛛丝马迹让杨众借题发挥那就最好,若是不能,也可借刘艾之口传告王允,依王允的政治怪癖,以及对待张喜的先例,廷尉宣璠说不定又是一枚弃子。
此事一旦闹大,无论王允对宣璠是放弃也好、力保也罢,都会对王允的名声造成一定损害,到那个时候舆情汹汹,就算是皇帝无意如此,也不能等闲视之。
皇帝也不
第七十四章丨彼欲何为
“么么鼠子乃敢尔,是何鸡狗何虫豸”————————
汉初平三年,五月十八。
夜,长安。
坊关市闭,三更鼓钟过后,长安的街上便不得有一个人影。这是大汉朝几百年传下来的祖制,当然,守城门的司马、城门候还是得在夜里值守。
五月里的天已经是深秋了,夜里的风已不再似三月中的寒冷,透着些清凉,呼呼的吹着。这样的晚上,云都很少,半边月亮黯淡的悬在天外,照着模糊的光。几个巡逻的步兵营士卒的脚步声在这空寂的夜里,无人的街上,显得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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