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他们本来并不负责在城内值守巡防,只是由于目前皇帝尚无意设置执金吾,便临时遣派步兵校尉魏桀每日夜命士卒与城门校尉崔烈一同负责城中安防。
最近局势紧张,关中各地凉州将校聚众自守、陕县李傕大军随时可能西向,再加上皇帝前些天闾里遇刺,这一切就宛如海底的火山地震,震荡波及到最边缘的鱼虾。
这些士卒也知道近来不太平,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不过是吃军饷的,哪里还会去想别的念头该换班的时候就换班,上峰让他们与谁作战便与谁作战,只要头上的汉家天子依然给他们饭吃和钱花,那就付出忠诚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忠于天子,很多底层士兵百姓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刘氏享有天下四百年,天命所归已牢牢占据世人的观念,或许忠诚也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罢了。
接着,只听见一阵急促的“嘚嘚”的马蹄声响起,在这寂静的暗夜里格外的令人心悸。
马蹄声非常急,不时还抽来几道重重的马鞭声,马痛苦的嘶鸣着,只是因为好像马嘴里衔着东西,才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到万分火急,哪一个爱马的骑士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坐骑众人尚未回过神,长街尽头的骑士不出数息便奔了过来,他在马上显得身形高大,一脸的杀气。
这骑士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他冷冷的瞧了眼这行拦路的士卒,待还有二十几步的时候,他才吐出一声,“滚!”
一行士卒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向路两旁让开,那骑士手中马鞭一抽,从士卒中间飒然而过。
他一路策马赶至司徒府前,翻身下马,汉时司隶校尉以及地方州郡县府衙门侧都有门亭,设长一员、吏卒若干,掌管府衙正门,纠合访客礼仪、通报诸事。后来禁制松弛,以至官宦人家都有亭房,供门亭长与寺门卒居住。
那骑士敲开大门,待门亭长开门,未待人出声问询自己就抢先说道,“速带我去见司徒,陕县有变!”
门亭长被扰了好梦正想破口大骂几句,谁知一个“陕县有变”让他浑身一个激灵,睡意顿时消去无踪。他是知道轻重缓急的,这种事若是耽误了,依王允的脾气,一顿收拾是跑不了的。
“快随我进去!”
不消片刻功夫,王允披着件单衣出现在前堂。那骑士正焦急的等待着,一见王允出来,立即起身,单膝跪下,抱拳说道:“末将乃卫将军帐下吏秦谊,奉卫将军之命,自霸陵星夜前来禀告司徒!牛辅手下李傕、郭汜、张济等人聚众四万余,于陕县誓师为董卓报仇,不日即到弘农!”
“混账!”王允近日正心烦意乱,听到这消息顿时怒不可遏,他心里自忖李傕绝不敢反,没料到事实给他了一记耳光。
虽然有吕布以及强军在侧,他到不怕什么,只是一想到自己给凉州人一条生路,让其解散部众各自归家,算得上是网开一面,谁知这等贼子毫不领情。
他想起当日皇帝对他说李傕若不赦免必然造反,自己还嗤之以鼻,等明天这消息传扬出去,不知多少人要在暗地里嘲笑他王允狂妄自大!
王允羞愤难当,他疾声喝道:“你现在立即回去,让吕布明天带胡轸、杨定二人入城来见我!”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吕布便带着惴惴不安的胡轸、杨定二人进入长安城,王允简单的跟吕布说了几句后便得到诏令,说是皇帝要当面问询吕布关于陕县的具体情形。王允送走吕布后,又令人将胡轸、杨定叫入府中。
王允义正言辞,不假温颜,道:“老夫不请奏陛下诛杀李傕、郭汜等贼子,已属法外开恩,彼等鼠辈不知解散部曲,各归桑梓,今在陕县聚众起兵意欲何为邪难道真的是要与朝廷兵戎相见,自寻死路不成”
胡轸、杨定对视一眼,只听胡轸说道:“禀司徒,朝廷年不再赦,正是我大汉制度,司徒又不是没有给其生路,奈何其顽固不听,本欲提请司徒,愿以往日同僚薄面前去说情。谁知道李傕等人不思体恤,反而起兵叛乱……”
“你们也算是有心,谁知那些鼠辈罔顾朝廷法令,着实该死!”对于
第七十五章丨遇赦无望
“有名分则上之欺凌压制,下之干犯反攻起矣。”————————
初平三年五月十六日。
在收到牛辅发来的回师军令前,李傕、郭汜、张济等人刚带着四万人马在中牟县击败行车骑将军朱儁,朱儁难以抵抗,只得率领残兵屯在雒阳周围关隘附近坚守不出。
众人无法径直向东,便引军南下攻打颍川,豫州名义上是袁术所表的刺史孙坚所领,实际上由于刘表与袁术反目,孙坚奉袁术之命南下讨伐刘表后豫州既无重兵、又无良将,导致颍川被李傕等人轻易攻破。
颍川乃富饶之地,李傕等人率军在此大肆掳掠,杀略男女,所过无复遗类。
随后李傕又带兵往东,绕过朱儁镇守的关卡,大军长驱直入兖州,攻打陈留,当时驻守在兖州的还是兖州刺史刘岱和陈留太守张邈。他们又要防备东边流窜入境的青州黄巾,又要应付李傕手下的百战之师,两面夹击之下,根本不是李傕等人的对手,除了紧守重镇以外,其余小县皆放任李傕等军肆虐。
见颍川、陈留皆无人可挡,众人志得意满,于是由各个校尉、都尉分兵四散于颍川、陈留,大肆掠夺,杀戮百姓。就在众人劫掠正酣之时,牛辅自陕县发来的军令,告诉了众人一个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太师董卓被王允、吕布等人杀死了!
等到李傕等人聚起部众,好容易赶到陕县时却得知中郎将牛辅、董越已死于乱兵之中。
这下众人仿佛彻底失了主心骨,无处依托,一时再也不敢兴反抗之心,只求朝廷法外开恩,苟全众人性命,于是他们派遣使者前往长安认罪,乞求赦免。
哪知道王允固执己见,坚持不肯赦免众人,再加上来使回复消息时称长安遍传流言说王允欲尽诛凉州人。
此时董卓遇刺,牛辅身死,能够独当一面的人都不在了。众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恐惧不已,于是军中自校尉以下尽皆聚于李傕大帐,商议众人后路。
陕县大营。
数百颗人头,有男有女,被一齐绑在几根柱子上,从远处看像个串起来的葫芦。
这些人都是军中的并州人,由于王允刺杀董卓,往日里军中并州人与凉州人之间的矛盾顿时爆发,李傕、郭汜等人盛怒之下,便把随行军中的并州士兵连同家眷数百人尽皆处死。
帐中主位被刻意空了出来,汉代尊右而卑左,故而校尉李傕坐在右首第一个位置上,在对面则坐着手下兵马仅次于他的校尉郭汜,底下则依次坐着贾诩、张济等人。
只听李傕目视众人,凝声说道:“太师遇刺,董氏族人尽遭殄灭,而王允老儿托辞不赦我等,如今形势危急,还望诸位能想个办法出来助我等渡过难关。”
“如今朝廷是王允掌权,吕布骁勇善战,我军士气低落,难堪一战,不若各自解散部众,走小路返归乡里。在凉州联络羌胡部众,待他日关中有变,再择日起兵。”校尉郭汜说完,底下张济等人都是纷纷附和,他们在得知董卓死后就已经内心惊怖。
如今众无所依,全军上下皆恐惧朝廷降罪,所谓兵无战心,将无战意,就算手头有数万强军,又能如何
李傕眉头一皱,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他已通过胡轸派来的信使熟知朝廷内情,知道朝廷不过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罢了。这时正应该团结起来对抗王允,而不是逃散四去,让人各个击
第七十六章丨狡性难改
“孰有过于狡虏妖莲、及叛将悍帅篡王之突如来者乎”————————
是日夜,将士皆已还帐休息,唯有李傕帐中灯火通明,有人语窃窃。
李傕未解甲衣,端坐于主座,这时两名帐下督、外甥胡封与侄子李利两人中间夹着一文士站在李傕面前。
“你说你是朝廷派来的使节,可有什么凭据”李傕说完,李利便主动递上一封缣囊。
李傕从缣囊中缓缓抽出一根尺一,才瞥见开头几字,他便如触摸到炭火一般将简牍收了回去,再也不看。那几个字触目惊心,尤其那个‘赦’字,宛如一把尖刀利刃刺入李傕的心口。
那人见李傕看过诏书后依旧是浑不在意的神态,顿时有些慌了,董卓手下嫡系部队残暴不仁,不服王命,他久在朝中也有所耳闻。
此时深入虎穴,那人还是强作镇定,沉声道:“我乃谒者段训,天子知晓尔等不过董卓从犯,特遣我奉诏赦免尔等,还望众将约束军士,为国家镇守疆土。”
“哼!”李傕冷哼道:“司徒既已决议弃我,国家今又私发赦诏,这一来一回,也不知朝廷到底是谁做主”
“你、朝廷当然是陛下做主。”段训被李傕冷漠的眼神看的十分心虚,底气不足的说道。
李傕讥讽似得笑道:“既然是陛下做主,那这赦诏为何不是制书,反倒写在了诏书上,还偷偷摸摸的派你私下前来我虽然不甚明白朝廷体制,但制书与诏书的用途我还是分得清的。”
“说!你带着份不合体制的诏书来到陕县,究竟意欲何为若是不说实话,我便让人拿热油泼了你!”李傕突然收敛讥笑,厉声喝道。
董卓在时,每逢击败关东联军,所俘获的士卒皆以布包裹缠绕,头悬于地,用滚烫的油从上往下灌入,活生生的将人烫死。
段训知道董卓对付他人的种种劣迹,如今听到李傕有意将此用在他的头上,顿时被他吓得浑身瘫软在地,脸色苍白,两股战栗:“不、不!还请将军饶命,在下真的是国家派来的使者!国家知道将军不该蒙受司徒偏见,只是拗不过司徒强势,只得出此下策!”
“叔父,这人形迹可疑,恐是朝廷的缓兵之计,诏书不可信。”李利在一旁说道。
段训连忙道:“将军若是怀疑此诏是否真切,大可不必如此!国家来时吩咐了,只要将军奉诏归顺,国家一定会说服司徒寝兵罢战,届时关中诸军各屯其地,朝廷还复太平,此皆是将军之功!”
这话若是早些来说,李傕说不准就真的归顺了,可如今刚与众将商议起兵造反,紧接着就来了赦诏,这让他如何自处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
对这封不伦不类的赦诏,李傕心底其实是极不认同的,他久在关东,尚不知道当初少不更事的皇帝如今俨然已成为可以左右朝局的人物,对小皇帝的认知还停留在过去。
在他看来,这封赦诏绝对得不到目前实际上的掌权者王允的同意,今天就这么突然出现,有可能正是入李利所言是朝廷的缓兵之计,用以麻痹众人;也有可能是谁畏惧众将之势,唆使小皇帝前来招降。
若是前者,那此诏绝不可信,若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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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丨鸿门倒戈
“可谓智力孤绝,战败而亡,诚不得已。”————————
待到第二天一早,大军开拔,黄昏时抵达郡治弘农县。
李傕等人在此稍作安歇,次日正准备出发,便等到了董承带兵前来汇合,他之前受牛辅军令屯驻河东以备白波黄巾,在牛辅与吕布交战时他对牛辅派来请援的军令视而不见,选择作壁上观。
本以为牛辅这些董氏亲族首恶都死了之后朝廷就会对他们这些小喽啰开恩赦免,没想到等了近半个月也没有这风声。
这时正好听说李傕等人在陕县举兵造反,董承思量再三,自觉已属董氏余部,再加上河东郡的白波黄巾气焰复炽,于是便带着手下四千兵马于弘农县追上了李傕,要与其共图大事。
李傕等人大喜,遂与其合兵,众人一路行过华阴、抵达郑县时,关中屯驻诸县的凉州将校纷纷响应李傕打出的为董卓报仇的旗号,开城相迎。
尤其是在董卓派遣屯驻在商县、上雒等地防备荆州的校尉李傕、李蒙等人万余兵马加入后,李傕等诸将共有七万多人。
在抵达新丰时,诸将兵马再加上途中强征的民夫,总数将近十万,此时军中上下兵强马壮,士气高涨,声威赫赫。
初平三年五月二十日。
鸿门,位于京兆尹下辖的新丰县,由于城东十六里处的黄土原由于常年被雨水冲刷,在北端形成一个缺口,状如门道,形似鸿沟,故名鸿门,当年惊险万分的鸿门宴便发生在这个地方。
此地乃河谷出山后的冲积平原,地势起伏小,土地平坦开阔,最宜驰马。其北边不远就是渭河,在山原、河流之间的这小块地方,是连接长安与弘农的军事要道。
西风烈烈,旌旗漫卷,马啸长空。
大汉卫将军、温侯吕布率手下中郎将胡轸、杨定等将共三万兵马刚抵达鸿门不久,便立即让手下搭阵,预想凭借左河右山的地势迎击敌军。
大军备好不过片刻功夫,李傕便带着十万人威震天下的军队,卷着沙尘滚滚而至。
吕布见对方旌旗鲜明,双腿一夹马腹,上前骂道,“尔等身为朝廷重臣,不思镇守疆土为国效力,反而勒兵回京,你们岂不知造反之罪吗”
为首的李傕立即回道:“真是滑稽,奸臣贼子居然还有这等说辞!太师乃朝廷重臣,尔等不经国法,擅杀大臣,滥赏名器,更是欺侮天子年幼,把握朝政!你甘为王允走狗,领兵抗我等勤王之师,我看你才是要造反!”
吕布怒不可遏,他心里尚存有一丝理智,知道自己手下这三万人跟对方作战有些吃力,为了提升士气,他单枪匹马挺身出阵,在两军阵前喝道:“尔等竖子可有胆量暂且退兵,让我等在马上交手,一决胜负!”
李傕尚未答话,只听阵中有声大叫,他定睛看去,只见一骑飞策而出,马上之人,正是校尉郭汜。李傕大笑,向左右吩咐道:“给他擂鼓助阵!”
“且看你今日有何能耐!”吕布挺身而出,拿枪便刺。
郭汜跃马迎战,他曾在凉州,以盗马为生,马背功夫了得,与吕布交击数回,显得毫不吃力。但时间愈久,便渐渐有些吃不住劲,每一个交击,对方从枪上传来的力气都让郭汜虎口发麻。
见吕布面色不改,郭汜顿时心生怯意。吕布瞅准了郭汜一时走神,收枪再刺,这一下便刺穿郭汜左臂,顿时血流如注。
吕布将长枪向后一挑,将郭汜膀上一块肉给带飞了出去,身后大军见状,直呼威武。
李傕不愿见郭汜被斩,急忙带精骑前来搭救,吕布手下成廉、魏越
第七十八章丨各奔东西
“夫以利合者,迫穷祸患害相弃也;以天属者,迫穷祸患害相收也。”————————
紧接着这伙步兵便毫无畏惧的撞上了李傕手下的骑兵,一时人仰马翻,生生遏制住了李傕追击吕布的攻势。
自高顺奉诏入京担任卫士令后,手下这数百名陷阵尽皆被吕布扣下,交给了与自己有外内之亲的魏续统率。此时正当危急时刻,吕布不再保留实力,责令魏续带陷阵营断后,自己则与成廉、魏越等骑校都督聚集起千余骑兵,准备突围。
北方是滔滔不绝的渭河,东方是李傕气势汹汹的十万大军。
吕布此时腹背受敌,他思来想去,立即下了决断,率领部下往西冲击。胡轸、杨定手下不过数千人马,适才趁着双方混战突起一击,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此时吕布一马当先,带着手下一路所向披靡,往胡轸等人而来。
胡轸畏惧吕布之勇,吓得拨马便走,吕布睚眦俱裂,怒视胡轸,在马背上喝道:“胡轸小儿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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