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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如今张邈与其弟张超、袁氏部将朱灵退保雍丘,东郡田芬、臧洪实力尚存。”在雒阳城中,前将军军师祭酒郭嘉正在私人宅邸中会见绣衣使者、参前将军军事贾诩,面对着当朝数一数二的权势人物,郭嘉语气仍是平平淡淡“不知贾公以为,曹镇东会先往何处去?”

    作陪的河南尹骆业忐忑不安的看着两人,心中不免腹诽郭嘉待人接物永远不知检点,面对着贾诩这号人物也不晓得收敛性情,连带着他也将受到拖累。

    贾诩目光深沉,对眼前这位颍川士人中的翘楚,荀攸借此与荀等人联系的关键一环,抱有万分的谨慎与试探,他轻声笑道“君侯兵临雍丘城下,围而不攻,已有数日。郭祭酒莫非真以为是朱灵善于守城之故?”

    郭嘉收敛了笑容,难得露出了严肃的神色去看人。

    骆业有些心奇,却只见贾诩这时已经从席上站起,眼望东方,目光复杂的说道“兖州将平,郭祭酒可否与我一同前去雍丘,见见这位镇东将军?”






第三百八十四章 语循循然
    


    “若夫推己以议物,舍状以贪情。”后汉书郭躬传论

    建安二年九月廿。

    陈留,雍丘。

    九月初的时候前将军朱儁便已击败朱灵的几营部众,纠集了扬威将军樊稠、陈相种邵所部一共万余人,团团包围了雍丘。本来朱灵与张邈等人余部只有二千余人,凭朱儁与樊稠二人完全可以将其一举攻破。但朱儁有他自己的想法,一直以来按兵不动,似乎没有把擒获张邈的功劳看在眼里。

    朱儁戎马半生,立下大小战功无数,自然不屑于这点功绩,也不愿意向樊稠这么一个庸儿分享隐情。可相比之下还算正当盛年的樊稠,却不舍得眼睁睁的放弃这块肥肉,眼见着曹操接连平定了济北、东平、济阴等郡国,黄河以南的兖州郡县只剩下雍丘一县。

    攻守之势易转,本该是建功的大好时候,朱儁却偏要按住他!

    樊稠气恼异常,他这些天来求见朱儁二十余次,贾诩等人来了之后又访求了对方数次。除了见到贾诩本人以外,其余几次都吃了闭门羹,没有人在乎他这个堂堂扬威将军、赤亭侯的意见和求战之心,樊稠固然在军中饶有威名,但这点声名,又如何比得上沙场征战半辈子的朱儁?

    最后还是凉州老乡、当年西凉军中一起出生入死、举旗n的故人贾诩好心给他指点了迷津:“人之老矣,便雄心不再,畏难畏祸。前将军如今持节督关东军事,算上豫州兵马,麾下共计数万大军听其调派,其人早年又屡立大功,得封万户。试问如此权势,又是个老臣,非陛下一力提拔,谁在这个位置上不会心忧长远?”

    “他是怕功绩立多了,国家会忌惮他?说的也是,如今关东就属他位高权重,兵多粮足,任谁都会忌惮几分。他能有这一份算计,也算是有心了,不过”樊稠嘀咕了一句,继而又疑惑道:“既然他有这个谦抑的心思,又何必要带兵搅陈留这一滩浑水呢?如今雍丘迟早是要攻下的,他不想拿这个功劳也不成,苦捱着时日做什么?”

    贾诩看着樊稠方头方脑的模样,轻轻捋须,一如当年他在军中为李傕、郭汜等人画策时的样子,慢条斯理的说道:“攻下雍丘,等若是彻底告结兖州之战,而况城中有贼首张邈、张超等人,也是一大功。这份功绩,他不肯拿,却能选择让谁去拿。”

    话毕,似是担心一根筋的樊稠听不明白,贾诩复又循循善诱的说道:“近的不说,足下何不想想,前将军一直要等的是谁?”

    “曹操?”樊稠登时就明白了,一副懊恨的样子,就仿佛是他东奔西走,到处碰壁而一无所获,实际上朱儁的心思却如此昭然若揭。

    “这个老货!”樊稠越想越气,从席榻上霍然站起,双眼似要喷出火来:“我自奉诏入关东以来,对他也没有什么失敬之举,何故他功劳立够了,不想要了,宁肯给别人都不给我?我是天子诏书赦免、封拜的扬威将军!连天子都不究过往,怎的在他眼中,我凉州故将就那般用不得么!”

    贾诩眉头抖了一抖,没想到樊稠自己思维发散,想到了这一层。诚然,朱儁的确看不起、甚至是从未将樊稠等董卓旧部当做友军,只是碍于朝廷的诏命,这才捏着鼻子与之共处。然而朱儁此为的真实意图却并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贾诩不肯坦白相告,见樊稠自己胡乱猜想,贾诩也索性顺水推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好像也是很胸闷的样子。

    樊稠看到贾诩沉默即默认的态度,又想起朱儁对自己的冷淡、以及种邵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态度,更是觉得自己的猜想无比正确。此时虽是深夜,但他心火难灭,实在是忍无可忍,匆匆辞别贾诩以后,便带着几名亲兵再一次往中军大帐走去。

    这一次他可不那么客气了,樊稠直接粗暴的推开值守帐门的卫兵,排闼闯入朱儁的卧寝。

    扈从跟樊稠推搡吵嚷的声音很快将睡梦中的朱儁吵醒了。

    “三更天了。”朱儁年齿已高,精力不比从前,一到天黑就想睡觉,如今被人吵醒,心里登时不悦。他其实已听清楚了外面是樊稠的声音,隔着一道屏风,却故作不知,恼怒着问道:“是哪里来的老革不识礼数,敢来这里吵闹?”

    “是我樊稠!”樊稠丝毫不给面子,大声的回道。

    庸奴!朱儁忍不住以手拊褥,气恼的想到:此子侥幸逃过一死,得遇赦免,这才安分多久?就忘了审慎处事、将功改过,反倒闹到我卧寝中来了。这凉州旧将果然个个都是豺狼的性子,性情暴虐,目无法纪!

    “哼。”朱儁冷哼了一声,冷着声音,不高兴的问道:“樊将军夤夜来此,究竟是有何贵干?闹出这么一番动静,幸而没有出什么事故,若是将兵因此受到惊扰,你难逃此咎!”

    樊稠却没有被这句话恐吓到,受到贾诩临行前指点的他嗓音更加响亮了:“我军围城半月,眼见豫州、河间等处各有捷报,而此间攻城之议,仍无定论。如今局势变异,就连曹镇东都夺回了兖州,而君侯仍连一个雍丘都打不下,末将是担心将军会误了此生赫赫威名!”

    朱儁在黑暗中摸索了一回,吩咐道:“掌灯!”

    但他没有披衣下床,绕过屏风与樊稠相见的意思,而是重新又躺了下去。

    时近深秋,夜里寒气重,贾诩从长安来时,还特意带了皇帝赏赐给朱儁的几条被褥。寻常的被褥里都是塞的丝、絮,贫寒之家甚至只能塞麻、干草,根本很难保温。而这种御赐的被褥又厚又软,盖起来能彻底隔绝寒气。

    据说这种被褥里面加的是从西域传来的白叠子也即皇帝新赐名的棉花,由东西织室结合上等蜀锦丝绸缝制而成,一经推出便风靡关中。但由于上林苑的棉花才开始大规模种植,产量并不高,所以仅仅只是当做御赐之物,赐给了公卿大臣。在外的方伯、诸侯们,也就只有并州刺史刘虞、以及朱儁本人才有这个殊荣。

    朱儁躺在暖和的棉被里,两手搁在棉被上,无意识的抚摸着细滑的蜀锦被面,掌心处传来淡淡的暖意,这代表着皇帝对他一如既往的信重。同样功高的如皇甫嵩,此时仍旧身为骠骑将军,时时在御前参与军谋。所以要说他是因为担心功高震主而不敢下令攻城,那就大错特错。

    他按兵不动,是有他自己的谋算,可如今樊稠误打误撞的一番话却提醒了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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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看风驶篷
    


    “比如顺风而呼,其势激也。ranenranena`”史记游侠列传

    若是老了连前半辈子用命搏出来的英名都守不住,打算的在长远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己迟迟按兵不动,固然是暗合了皇帝与承明殿一众大臣的共识,但在不知情的卿臣眼中,自己何尝不是老年雄风不在、畏葸不前议论再诛心些,养寇自重、拥兵擅权等人言就足以要他的命。

    朝廷内部若是对自己产生微词,皇帝那一帮人顶多是不表态,而不可能会为自己将责任揽下来。不仅如此,就算是在军中,不理解自己这个决策的人也有很多,不过是碍于自己往日积威,暂时不敢说话樊稠看似是一个人莽撞的闯营,其实却代表着许多将校的意志。

    这么一想,就足以慎重了

    无论是自己今后的声名、还是眼下的军心,都不足以让朱继续按郭嘉所剖析的利弊做出选择。

    樊稠见朱说完一句掌灯之后迟迟没有回音,还道是对方又睡了,立即提声说了句“钱塘侯”

    既不称君侯又不称将军,这在军中就十分无礼了。

    朱本来已打好了主意,此时仍不禁恼怒的说道“樊将军也是老于行伍了,为何还不更事进军攻城,是何等大事,难道你我说几句话就能谈得妥当、万全将军还是回去安歇,有事明日再议。”

    “事情没有一个决议,我可不走”樊稠听出朱的语气里有搪塞的意思,更加坚决的回答道。按早先贾诩的提点,只要说清了利弊,那么他进一寸,朱就会退一尺。虽然不知道贾诩为何如此有成算,但樊稠仍然是无条件的相信对方,西凉军如今虽然被分拆的七零八落,贾诩依然是他们心中的智者。

    “樊将军当真不走”果然,朱的语气突然软化了起来。

    樊稠先是一愣,立即反应过来,从旁边顺手扯了张胡床马扎,在屏风外坐下来了。虽没有说话,但行动却表明了自己坚定的态度。

    两人一坐,一躺,各怀着心思,隔着屏风沉默不语。

    “此等大事,久拖不得,袁绍在河北连败公孙,袁术在淮南声势不减。朝廷刚过了去岁旱蝗,弄得仓廪空虚,今年又来一遭,一时不会有大举动兵的意思。君侯是朝廷在河北的支柱,若是君侯连一个陈留都立不了威,这让曹操、刘备等人作如何想”

    朱渐渐听得有些不对劲,抬手道“且慢,这些话是樊将军的意思,还是有谁借将军之口,进言于我”

    樊稠脸色一,随即恢复了神色,坦然道“适才我曾与贾公议论了半个多时辰,未有定论,贾公说他只是参军事,不能越俎代庖、做君侯的主,所以我这才夤夜前来。若不得君侯一句准话,我就在这里坐守一夜,侍奉君侯安寝至天明。”

    贾诩与荀攸在皇帝身前的地位,看似是以平尚书事的侍中荀攸高上一层,但在朱这个层面的人看来,二者几乎不分伯仲。由于常在陛前,与皇帝决定要务,他们二人的一言一行,几乎比承明殿的大臣更能代表皇帝的态度、甚至决定朝廷未来的风向。

    朱由于军祭酒郭嘉的缘故,以及豫州刺史的身份,与荀攸这一帮颍川士人走得很近。是故荀攸等一系颍川士人对曹操的暧昧态度,无形之中也影响到了朱的决策,接纳曹操,以不战而收兖、徐二州之兵。这是荀攸等人给朱的暗示,在朱看来,这背后若是没有皇帝的首肯,荀攸是万不敢擅自为之的。

    但如今皇帝又派了贾诩过来,不是简单的监军,而是钦定的参军事。这其中隐含的意思,能否是说,皇帝的态度开始有了微妙的转向

    站在前将军、兼豫州刺史、持节督关东军事的高度,朱不得不时刻考虑战场之外的局势。

    “樊将军真是个急性子。”朱嘿嘿的笑了起来,他性子也不是一味的刚烈、不知变通。若是如此,他也不会一路从寒门之家爬上来,与卢植、皇甫嵩等人齐名了“你自己睡不着觉,难道还要来我这守夜不成”

    樊稠斟酌着词句,鹦鹉学舌的说道“谁让国家看重君侯,让君侯挑起这重担呢”说完一笑,复又正色道“时至今日,如果继续按兵不前,天下人的议论会是如何,暂且不说。这军心士气必会动摇再而竭、三而衰的道理,君侯应该比我这个粗人更懂。”

    朱心里愈加确信樊稠只是充作贾诩的传话人了,虽不知贾诩为何不愿意露面,但只好继续随他把这出戏唱下去“将军说的是,此战应付若是稍有差池,大局就不堪闻问,我等今后也休想再有安寝之夕了。倒是要作速议定了攻拔之计,让贾文和上复朝廷,也好教国家放心。”

    最后朱实在是熬不过了,困意上来,加上前次暗中思忖的结果,态度也变得十分温和了。他主动提出解决办法,一是不想让樊稠继续赖在这里讨嫌、二是想间接给贾诩一个态度、最后就是自己真的想睡觉了。

    “既然如此,樊将军且请先回去,老夫明日知会郭祭酒、长史等人,午时来中军大帐相会。当场商议明白,定下攻拔之策,岂不正好”他说完又考虑到这话的语意有些模糊,足以打发樊稠,却未必能让贾诩满意,便接着又补充道“老夫深受国家信重,进取之心,虽老不变,将军放心好了。”

    隔着一道屏风,樊稠看不清朱凝眉沉思的面色,只当是他提了进取二字,又答应明日商议如何攻城拔寨。遂认为这是对方非常肯定的保证了,于是便抱拳说道“既然君侯雄心不减,我也放了心,准定明日必来此与君侯等人集议。今夜多有叨扰,还望恕罪,君侯好生安歇,在下告退。”





第三百八十六章 自知者明
    


    “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胜而人不畏也。ranenranena`”鬼谷子摩篇第八

    樊稠心满意足归去,心里对贾诩的智谋再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几句话就能说服刚烈固执的朱,可不是谁都能办得到的。心事已了,他回到住处,只管往枕席上翻身倒腾。至于今夜的事情,明日午时前告知贾诩就好了,或许这并不用特意知会,对方或许早已料到了。

    这是一个多事的夜晚,醒了后再也睡不着的朱在床上辗转反侧,独自叹气;营帐里有人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怅然若失的想着心事;有人揭开帷幕,趁着寥落的星光眺望东方。

    在接近天明的时候,气温骤降,云气聚集,悄无声息的下起了雨来。这冷冷的秋雨只下了一阵便不再继续,清晨起来,仲秋的轻寒让人张嘴便是一口白雾。

    用过了朝食,离午时还差些时候,主帅将要集议、商榷攻城的消息便不胫而走。饶是碍于军法,底下的士卒仍兴奋默莫名,结队巡视时交换一个眼神、或是聚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他们大都是樊稠从凉州带来的老兵,也有不少是朱从这两年费心锤炼的军兵,当兵吃粮,对于登城鏖战,他们并不畏难,他们畏的只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

    “今早刚下了雨,这城墙湿滑,也不知爬不爬得上去。”偏帐中,一个年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两手接过椭圆漆碗,低头啜饮了一口,立即瞠目道“这还真是酒我还以为你在拿茶水戏耍这军中如何还能饮酒”

    “前日杜子绪负粮到军中,私下里给我捎带的。我常在半夜里喝,喝不了多少,也耽误不了事。”郭嘉斜靠在堆起来的软枕上,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接着对方上一句话说道“樊稠无他智计,攀附城墙、先登破陈这件事,倒是个中好手。何况此事已让朱公声威受损,樊稠要想取而代之,就更得出死力攻城不可。”

    那中年人听了,眉头一皱,酒也喝不下了。樊稠当年虽未与李、郭汜等人连破颍川数城,但其身为董卓麾下有名的战将,攻城拔寨自然是家常便饭。他面露焦急,担心的却不是樊稠破城之后会给朱的地位带来多大威胁,而是

    “雍丘岂不是就在旦夕之间了”

    “不出日。”郭嘉轻声说道,拿起酒碗的手在唇边忽然一顿,复又喃喃道“或许就这两日,便会有结果,毕竟有贾文和在”

    “贾诩真有那么厉害”这中年人放下酒碗,面露疑惑之色“我以往见公达家书,其言此人智计了得,不逊于他,甚至是文若也不过稍胜一筹。可我却以为,其中不乏谦抑之辞,吾弟、吾侄,皆天下间少有的俊彦、龙凤哪里是一个西凉士子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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