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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次日,在袁绍府邸东侧的另一座轩阔院落内,自田丰、沮授、郭图等文臣以下,皆奉从袁绍的命令集于堂下。

    由于没有先告知是什么事,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冀州、豫州士人各立一边,窃窃私语着。

    逄纪抬头看了看前堂高啄的檐牙,高约二丈的台基,以及进来时瞧见的门口矗立的一对残破双阙,这等规制,实在不是一般人家可有的。他肥胖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缩的抖动了一下,收回目光,对前面的郭图小声言道:“这可是袁公别院?何故从未来过,今日又骤然招临?”

    由于袁绍的府邸与这座陈旧的府邸靠在一处,所以许多人渐渐都将此地当做一体,但在隐约知道本地内情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一回事。

    “这可不是什么寻常别院,也不是什么府邸。”郭图目光深邃,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周,往一边面沉如水的田丰等人身上多留意了几眼,轻声说道:“这以前可是渤海王宫。”

    “王宫?”逄纪恍然大悟,经郭图提醒他这才回忆起来,二百年来,的确有渤海王就封此地。第一代渤海王刘鸿,是孝章皇帝的曾孙,被大将军梁冀毒杀的孝质皇帝的生父。刘鸿薨逝后,渤海国绝嗣,直到孝桓皇帝继位,这才将三弟刘悝封为渤海王,继刘鸿之后。

    渤海国虽昙花一现,立国才六十余年,但前后两代渤海王都是极为有名的人物。逄纪记得当初袁绍放弃邺城,将州治改到南皮的时候,有人曾建议袁绍将府邸设在这座荒废的王宫里,当时被袁绍严词拒绝。逄纪也就慢慢忘记了这件事,更没有闲心去故王宫凭吊,今日没想到这座王宫居然不声不响的被人暗中修缮了一番,而且还紧邻袁绍府邸!

    “看来袁公不动声色,就在暗中谋议了一桩大事啊。”郭图颇为感慨的说道,就在这一转念之间,他便初步摸清了袁绍的打算。与此同时,田丰、沮授等人也应如是,可是见对方仍是无动于衷,看不出什么情绪,郭图这才遗憾收回目光,暗叹道:

    “以前都是我等给袁公策划,如今袁公自己将路摆在眼前,且看他们会怎么走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取悦奸功
    “众遂拥戴汝为,势乃猖獗。”————————【朱子语类】

    “今日召诸君会于此处,是有一事相商。”袁绍站在正中可以称之为‘殿’的建筑内,面朝着田丰、郭图等数人,目光深沉:“今长安名有幼君,实非血裔,公卿以下贪慕权位,媚事幼稚,想当初若天子真有如此英武,何至于受胁于董卓,迁播于长安?故凡关中明君种种,皆不可轻信!我当年意与韩文节共建永世之道,欲海内再见中兴之主,是以调兵屯关守要,安定河北。只待东立圣君,便太平可冀,奈何苦心孤忠,反受谮言——天下何人知我袁本初?”

    郭图心里不然,嘴上却附和道:“天下不明者多矣,袁公遭屈受辱,吾等共知。所幸今时否极,袁公坐拥三州,兵马强壮,又与淮南后将军遥相呼应,声势壮大。只待明岁攻克易京,倡举义旗,则天下人自知是非公道。”

    说到袁术,袁绍正好将对方带出来引为张目,他往袖中一探,拿出一份缣帛示意道:“这是公路送来的书信,诸君不妨一观。”

    郭图当仁不让的第一个接过,展开略扫视了几眼,只瞧见什么‘汉之失天下久矣,天命煌煌,非斯人之力可扭转更移,国家虽聪,安能续绝命救已灭乎?’、‘豪雄角逐,分裂疆宇,此与周之末年七国分势无异,卒强者兼之耳。’、‘今君拥有四州,民户百万……’之类的措辞。数百字不到的篇幅,袁氏野心昭然于纸上,虽不至于直言取刘氏而代之,但另立朝廷,反抗中央,已经是袁氏兄弟二人的共识了!

    这种表态可不像刚才袁绍诉苦一样,几句话就能对付过去,若是说错了,日后要是有个万一,清算起来……

    郭图心里一吓,愈加不急着说话,反倒是拿眼偷看了一旁的田丰等冀州士人。只见袁术的那份信件已传递到田丰等处,田丰心里想的与郭图差不离,面色更是直接流露出不满,他怫然的摆摆手,竟是不接这份信件,视若无睹。其身后的沮授刚要伸出手,见到田丰这动作,忽的一滞,又把手收了回去。冀州士人这一副强硬的动作被袁绍看在眼里,袁绍面色深沉,嘴唇一动,正要说话,却见之后的魏郡人审配身形一动,似乎不能再无动于衷,主动伸手将信件接了过来。

    “汉室陵迟,赤德衰尽,若非君明臣贤,上下用命,则兴之难矣!”审配铿锵有力的说道,两眼炯炯有神,一动不动的盯看着袁绍。

    袁绍素知对方刚烈正直,特立独行,既不与田丰等人结伴、也不与郭图等人和睦。而且性子固执,忠诚有谋,是冀州少有的一名对袁绍忠心不二的士人。

    当下他面色稍缓,竟是绕过了田丰、郭图等人:“正南所言甚是有理!昔周室陵迟,则有齐桓之霸;秦失其政,则汉接而继之。今吾以土地之广,士人之众,兵马之强,欲绳武于齐桓,拟迹于高帝,可乎?”

    “齐桓尊王攘夷,汉高奉承义帝,皆挟大义以征天下、讨不臣。”审配一字一句的说道,衬上他坚毅方正的面庞,更显得刚正不阿、振振有词:“明公四世三公,德业相继,一方百姓所依归;合该应天顺命……”在这里他打了个转,缓缓道:“奉刘氏以平天下。”

    袁绍听得连连点头,郭图见状,也不再犹豫踌躇,近来在冀州被粮草催征得家破人亡的豪强难道还少了么?想到此处,他蓦地一声说道:“天下刘氏宗亲不知凡几,远近亲疏,谈何奉举?以我之见,关中天子血属存疑,又为董卓僭乱命谋立,非天命之选。只有帝胄近亲,宗室长者,方可上尊号。”

    这番说词对众人来说并不陌生,早在数年前,袁绍就因为不满董卓私自废立、与袁氏决裂的行径,打定主意要摆脱长安朝廷在大义名分上对自己的压制,故而与韩馥合谋,效仿王莽建新时,天下人人各自拥立刘氏的往例,拥戴海内德望最隆重的宗亲刘虞。

    如今刘虞早在并州安安分分的为人臣子,这个议论又再度被人提及,众人心神有些恍惚,竟一时未能联系到河北刘氏诸王,何堪其任。

    袁绍早有谋议,此刻顺势说道:“北海、中山等王皆帝系疏远,今唯有平原王,孝章皇帝曾孙,孝桓皇帝之弟。其纯孝仁恕,虽封平原而居守河间,常于博陵供奉列庙,谨侍嫡母博园贵人。论孝,是早已有名,论贤,既有孝行,何愁贤能不彰?再论血亲,则较之长安天子、孝灵皇帝更有过之。”

    郭图简略的点了点头,含糊说道:“明公睿鉴,平原王确乎帝胄,天下纷扰,合该受尊戴。”

    田丰虽然面色难看,但始终不发一言,几乎等同于默认,瞧在眼里的沮授不免松了口气。

    袁绍将众人眼色尽收眼底,有人或是真心赞成、有人或是极不情愿,种种神态皆鲜有逃过他目光的。如今得到这个结果已属不易,只要今日将这些人拉上船,一同参与谋立,就算以后还想做别的打算,也得看他们洗不洗得清今天的事情了。

    “诸君心中当也知悉,此处正是渤海王宫,渤海王亦是孝桓之弟,却遭拷掠而死,今以其故殿旧基为据,尊平原王匡扶天下,正是时也!”袁绍说着,便伸手往后室拍了拍掌。

    在后室,平原王刘硕与其嫡母、博园贵人马氏早已静听多时,收到信号后,刘硕醉眼微醺,轻轻打了个酒嗝,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离席的酒会上清醒过来。马氏峨眉一皱,四五十岁的她皮肤干皱,面容刻板,更不服老似得傅上一层白粉、唇点朱脂,看起来颇为妖异慑人。她一双眼睛犀利无比,狠瞪了刘硕一眼,伸手往他后腰处轻轻一推,道:“拿出平原王的样子来,这些人才会真把你当主人看。”

    刘硕嗜酒如命,酒后又多过失,当年孝桓皇帝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为了让他少惹些事,特让嫡母马贵人管理平原王家事。

    十数年来,刘硕早已对这位性格古怪的嫡母逆来顺受,但有所指示,没有不尊的。然而在这个事上,刘硕难得拿出了几分清明来:“我家失帝位久矣,天子在长安,我这样岂不是……”



第四百五十章 势成难辍
    “人之居世,有不思父祖起家艰难,思与之延其祭祀,又不思子孙无所凭藉,则无以脱于饥寒。”————————【袁氏世范·处己】

    “你怕什么?若不是你那个兄长心狠,这个位置本该是你的!”见到刘硕的犹豫,马氏勃然变色,面上的粉末簌簌的抖下,她回忆起自己苦命的亲儿子、渤海王刘悝,作为正统的嫡出,不但没有第一个接下父亲蠡吾侯的爵位,甚至在兄长死后连被议立顺承继位的资格都没有!最后身死大狱,母子永隔黄泉,这一切不都是孝桓、孝灵皇帝二人做的么?还有自己,扶风马氏之后,正宗的嫡妻,夫君死后追封为皇,却让一个嫔妾做了皇后,自己仍只是个‘贵人’!这是什么道理?天若再给她二十年,她也不会将这口气咽下去。

    想到此处,马氏将视线投向刘硕,目光忽然狠毒起来,此番祸多福少,无论后果如何,且让尔等受着吧!

    刘硕被马氏冷不防一推,腰间酸软,一个趔趄的奔了出来。

    众人只见帷幕摆动,一名身长七尺,腰带八围,容止颓然的肥硕男子表情又是惊讶又是慌张,脚步不停的走了出来。既没有侍从及时跟上,也没有礼乐适时奏起,就这么贸贸然的闯入众人眼中,格外失礼。若非他头戴青玉冕旒,腰佩双印赤绶,是无比正式的诸侯王服饰,众人谁也不会往他身上多看一眼。

    田丰与沮授皱起眉头,纠结的相视对望,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临了还是不想接受这一事实。郭图、逄纪等人却接受得快,在他们想来,反正今后做主的仍旧是袁绍,平原王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怕的不是他愚笨,而是聪明。于是众人各有心思,待刘硕站定之后,最后还是极不情愿的、与其对着刘硕,倒不如说是对着那一身华贵的诸侯王冠冕朝服款款下拜:“见过平原王殿下!”

    袁绍犹自站在刘硕身边,轻松自如的看着这一切,就像是众人拜的是他一样。

    刘硕脸颊的肥肉抖动了两下,圆脸上沁出一层发亮的油汗,他已有许多年未有今天这样激动了,上一次还是他受封平原王的时候,一众封国内臣集体向他朝拜。只是那时候他尚且没有真正领会到权力的滋味,而如今,他站在亡弟刘悝曾经居住的宫宇中,接受了冀州、颍川等等享誉盛名的名士豪强的朝拜,感觉自己好似站在极高的山巅,一颗心砰然作响,连呼吸都不平稳了。

    “快、快……”刘硕回过神来,忙不迭的伸出双手,凭着旧时的记忆,竭力模仿当年他兄长孝桓皇帝接见朝廷使节时所表现的风度。

    他刚想弯腰还礼,肩膀却突然被两只手牢牢抓住了。

    却道是马氏不知何时跟着走了出来,站在刘硕身后,摆足了架子,一边与刘硕接受朝拜,一边用那双狡黠的眼睛盯着袁绍。

    事到如今,还敢把自己当回事。袁绍轻笑一声,脚下只稍往后退了一步,仍未有任何表示。

    马氏气急,正要说上两句,逼袁绍对刘硕行礼,只见田丰等人早已动作麻利的起了身,仿佛一刻也不愿多弯腰。众目睽睽之下,马氏只好罢手,心里思忖着,反正自己领平原王家事,袁绍如何也绕不过自己去。

    建安三年正月,孝桓皇帝亲弟、平原王刘硕,自称扶汉大将军、领尚书事、承制封拜、镇慰河北,一应仪制皆比同东平宪王刘苍。而后刘硕封拜群臣,以袁绍为冀州牧、领骠骑将军、封汝阴侯,持节督河北军事,麾下文士田丰、郭图等皆封内史、中尉、群卿大夫都官。不仅袁绍的两个儿子也皆封州牧,就连远在袁绍触及不到的南方,也有诸多封赏示好,例如袁术就被拜为‘车骑将军、徐州伯、督东南诸军事’,就连早已与他划清界限的曹操、刘备也都有封赏。

    袁绍拥戴平原王刘硕,公告出来的理由一是刘硕是孝桓皇帝的亲弟弟,更应该继位为君,只是有宦官的从中作梗才落在孝灵皇帝的头上,最后天下果然在孝灵皇帝与宦官的手中崩坏;二是中原丧乱已久,民无共主,急需有宗室贵胄能出来号令天下,重继天命;三是刘硕德行高尚,宽厚博爱,有仁君之相,而长安天子非刘氏血脉,暴虐失道……诸如此类,又列举长安天子登基以来几乎年年灾异,百姓流亡,以至德运更替等语。

    消息一出,河北士民皆哗然不知所言,然而袁绍此时已雄踞三州,兵马雄厚,有实力的豪强尚且不发一言,更遑论那些小家小姓了。袁术受到封拜后,虽然心中不甚乐意居于袁绍之下,但此时他在淮南仍为打开局面,自觉有必要让袁绍站在前面顶一阵压力,故才捏着鼻子接受任命,支持河北王室。

    而不过旬日,朝廷还没有表示什么,曹操、刘备等人便先后斩杀了袁绍来使,公然与袁绍划清界限,政治觉悟毫不糊涂。要知袁绍特意遣派的阴夔等世家大族出身的名士为使,料想的就是彼等久负盛名,曹操、刘备就算要翻脸也要顾及士族,不至于下死手。这样既能留有余地,又能让朝廷留心曹操等人举止,谁知彼等在这种大是大非的站队问题上,竟连谁的面子都不顾,着实让袁绍暗吃了一惊,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然而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便不可能回头,正好此时公孙瓒为了表现自己在河北孤忠孤勇的反抗袁绍,好让朝廷垂怜施救,不顾实力未复,奋然带兵出击,结果被张郃设疑阵打退,公孙瓒本人更是身受箭创。

    袁绍得到消息后,立即下令调动军需、兵马,扬言要在开春之前,联合阎柔等兵马一举歼灭公孙瓒。

    与此同时,休养生息岁余的青州刺史袁谭先其一步,抢在前面领兵南下,以麴义、高览为将,与吕布放弃前嫌,几度击破臧霸,攻破琅琊!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戒火景天
    “有鸟如乌,先鸡而鸣,架架格格。民候此鸟则入田,以为候。”————————【荆楚岁时记】

    建安三年二月初四,春分。

    荆州,襄阳城中。

    正月一过,州牧府依旧人来人往,各色彩带仍挂在枝头上随寒风摆动。富有生机的枝条早已在尚冷的空气中抽出一抹嫩绿,喜鹊在枝头间跳来跃去,睁着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盯看苍头、奴仆扶梯上梁,在屋顶上种植戒火草。

    戒火草又名景天、慎火。叶似马齿苋而大,既能入药,因其名还被传有辟火的功用。每至春分时节,南方荆楚一带的百姓皆用瓦盆盛养,种植于屋上,以辟一年灾火。只是寻常草木,难抵雷击,何况火天生克木,又岂是一个名字就能趋避的?只是这个风俗里还寄予了荆楚百姓对来年雨顺风调、平安顺遂的祝愿,背后的意义远大于几棵草种在屋顶上的作用。

    所以刘表只有在初来荆州时对这种习俗好奇了一阵,随后便坦然接受,每年更是亲自命家仆主持各类荆楚本地习俗。荆州士族、黎庶见刘表一介北方士人不仅没有带着北人的偏见,反而积极主动的接受本地习俗,还写文章称赞,故而对其很是产生了一番好感。对这个单骑而来,儒雅博学,雍容华贵的帝裔、士大夫迅速坐稳荆州,收服民心起到很大作用。

    刘表饮了一杯酒,又低头看了看瓦盆中的戒火草,草叶青青,早从宿根发出,配上朴实的瓦盆,更是别有雅致。苍头捧着的一只大托盘内摆着几只大小一致的瓦盆,里头各生长着几株纤弱的戒火草,这是要种在主人正屋、前堂等几个重要建筑屋顶的,每次都由刘表亲自过目经手才能显得重视。只见刘表伸手往其中一只瓦盆内的草叶尖摸了摸,独将那只瓦盆拿了下来,搁在炭炉边,又点了点头,示意苍头退下。

    娄圭手持酒碗,见到刘表的动作,不经意往那只瓦盆上瞟了一眼,瓦盆中的戒火草并无出奇之处,说柔弱也不算柔弱,可对方偏是担心这棵草会冷到一样,要拿到火边去烤。他心里无意识的转着念头,没有多想,而是又想到一件事,正措辞要怎样开口。

    “子伯前几日刚回来,或许尚未听到一事。”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是刘表常居的书房,而是距州牧府中庭甚远的一处敞亭里,一面连廊,周围遍植花木,有数条小径在草木间蛇行而过。刘表轻声说着,他的声音似乎有种迷人的磁性,配上他风度翩翩、君子如玉的样貌,即使无理的话,也能让人自生三分信服。

    娄圭不知是第几次感慨着,除了当初果断杀伐的魄力、权衡各家的心术,以及本身渊博的学识、高贵的家世之外,对方这出色的外表也很难不让人折服。他又不禁想起了几回到长安见到的大司农刘和、灵台令刘琬等几个刘氏宗亲,无不是仪表堂堂,皇帝更是龙章凤姿,神采动人——果然是天潢贵胄。

    他却不知这一切美好的观感,大部分来自于娄圭面对权势时的自我慰藉,权力是最好的补品和配饰,就算皇帝穿着短褐草鞋来见他,娄圭也会觉得皇帝不拘一格。

    娄圭多智善谋,但却思维发散,经常动不动就想到别处去,刘表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轻咳一声,又接着言道:“庞德公的侄子,那个叫庞统的,前日里驱车赶往颍川去见了司马德操,有过一争。”

    “喔?”娄圭表示好奇的应了一声:“颍川司马徽为人清雅,善识人物,我听说庞统为人朴钝,少不扬名,此番过往,想必是为了求名吧?”

    “是么?”刘表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伸手拿起酒碗,在手中晃了晃碗中残酒,看着酒水在碗中变成一道漩涡,笑道:“据说当时司马德操正在树上采桑,庞统从车中出,坐于树下,与其畅谈昼夜,期间颇有争执,却不见司马德操拂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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