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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张郃按剑而立,直视扑面而来的骑兵浪潮,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来指挥弩手,你先护送公子后撤。”

    “那……我等就全赖将军了!”张南如蒙大赦的转过身去,带着数十名亲兵逃向了后方,他好歹多留了份心思,给张郃留下了一两百残兵。

    张郃瞟了张南的背影一眼,失望的摇了摇头。他十分清楚袁绍将张南安插在他身边的用意,说是托他提携、栽培,其实还是密切监视他是否在私下里与朝廷互通往来。看来自己即便处置了张超,袁绍心里也是不信他,或许,袁绍现在对任何人都心存戒备。

    百步、五十步。

    张郃看着袭来的骑兵,忽然想起那年在壶关遇见的青年将领,对方当时也是这般率骑袭营,他率领的冲锋像是喝了送行酒一般热血壮烈。

    他眯起眼睛,注视着瞬息迫近的公孙瓒,缓缓将剑抽了出来,寒光耀眼:“打完了公孙瓒,下一次,就该会一会你了吧”

    公孙瓒挥舞着长刀冲在最前,等他扑近张郃身前时,对方的弩手早已开始溃退,在没有坚盾拒马的掩护下,这么短的距离,公孙瓒很快就能将防御凿穿。

    哪怕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杀!”公孙瓒策马跃起,长刀斜斜下劈。

    张郃屏住气,腰间使劲转躲,身子在公孙瓒的长刀劈下之前猛然发力!剑刃以一种轻盈的姿态自下而上的刺出,公孙瓒忽然感觉不妙,多年的经验提醒他危机,转念间,他放弃了进攻,持刀选择封在二人之间。张郃持剑刺出的势头不减,直对公孙瓒坐骑下方未有被甲胄遮住的马腹。

    柔软的马腹被利刃划开,血淋淋的内脏泼了似的洒出来。

    张郃向后跳开,躲过其后骑兵追来的一击,他躲过了公孙瓒的攻势,公孙瓒的战马却被他刺死,轰然倒地,公孙瓒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给后面跟来的骑兵造成了一片混乱。

    “强弩之末,你也不过如此了!”张郃一振长剑,神色如常的放声大喝着,唯有他持剑的手腕却止不住的颤抖。




第四百八十五章 公孙不存
    “夫兵,犹火也。弗戢,将**也。”————————左传隐公四年

    两人仅有一个交手的机会,后面的待公孙瓒换上马匹,重整队列扑杀过来时,张郃已经翻身上马,带着兵马全速退却。这段时间弩手们早已退后至第二道防线,用辎重车拦道,车墙后面防御。

    公孙瓒奔驰到这里时已经听见了另一侧的阎柔大营的混乱嘈杂,他不用往回望就能想到定然是公孙续带着刘虞援军赶来了。此刻阎柔麾下胡兵定是慌然不已,以那些胡兵的军纪,用不了多久就会跑到这里来,两相夹击之下,冲溃袁氏大营,颠覆局势,只在股掌之间!

    就在这时,张郃拿过一张强弓,搭箭、瞄准、放手,一支羽箭则飞射而出,贯穿了公孙瓒身侧一人坐骑的眼睛。

    这支箭犹如一声号令,紧跟着,剩余的弓弩手纷纷射击。他们仿佛不知疲倦,快速的拔出羽箭,再次开弓,‘嘣’的一声将箭射出,然后又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来。射箭对这些精心训练的弓兵来说简直像呼吸那样简单,这时候的军令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似乎有种默契,知道谁躲在黑暗里、知道该把箭射到那一处。

    公孙瓒的骑兵们引以为傲的是机动与速度,他们不需要防备箭雨,因为他们跑得足够快、路线足够曲折,但在冀州强弓劲弩的射程里,正面对抗的幽州突骑几乎没有反击的余地。

    “冲过去!冲过去!冲过去!”公孙瓒咆哮道。

    没有别的选择,他冲的越向前,身边死的部下就越多,没准等他重到张郃跟前时身边将再无一人。适才张郃与他交手是故意让他们的攻势迟缓,要不是自己落马造成了队伍混乱,须得重新提速,这会早就凿穿对方了。

    五十步、四十步。对面的弩手已经开始慌乱了,高强度的射击一定使他们的手臂开始发酸,现在只要冲过去,他们一定连刀都提不起来。

    公孙瓒看着身边的白马义从所剩无几,带出来的步骑如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排的倒下。他们都死了,只剩下茫然无措的战马徘徊着离队。公孙瓒没有时间伤感,他就要破开车墙了,他就要赢了。

    侧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的蹄声,对面的弓弩手们在狂呼喝彩,一支养精蓄锐的骑兵从一旁冲杀过来,将疲惫的步骑瞬间冲散。像是落潮的海浪最后一次席卷沙滩,抹平了足迹、卷走了砂砾。

    “阎柔!”

    公孙瓒不可置信的看着阎柔带着乌桓骑兵毫发无损的闯入阵中,身后还有人打着颜良的旗号,却偏偏没有见到任何刘虞派兵来过的痕迹。

    他醒悟了,他满脸是血,发髻散落,兜鍪早已在刚才被一支箭矢击飞,他仰天惨笑着“刘伯安,这才是你啊!”

    “君侯!”一个白袍老卒猛然将手伸了过来,狠狠地抓住缰绳“情况危急,你先撤回城!”

    话还没说完,那名白马义从就被一支长矛贯穿了胸膛,随着长矛抽出的动作,软绵绵的倒在地下。

    公孙瓒六神无主的四下顾盼,发现此时的战场上,再也没有一个人是身骑白马、身穿白袍,再也没有一个白马义从了。

    “你输了。”张郃轻声说着这句话,将手上长弓缓缓放下,放弃了这次一击必中的机会。

    英雄末路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共鸣,公孙瓒为什么会输,是输在哪里,作为战胜者的张郃却很难说得上来。

    一直紧随在公孙瓒身旁的关靖此时见大局无法挽回,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兵马在乌桓骑兵的攻击下分崩离析,心中又愧又恨。他想起当初若是没有阻拦公孙瓒,附议让他带兵屯驻西山,与易京互为犄角,或许真能挽回一些局面,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在对方杀得差不多,开始派人劝降纳众的时候,关靖犹在马上,他挺直着腰杆,轻声说道“我听说,君子陷人于危,就必要与其同难共死,今公孙不存,我又岂敢独生!”

    说完这话,他便催马上前,撞死在对方的枪矛之下。

    夜已经很深了。

    从高高的易京高楼上往下看去,数条火龙穿行在大小街道闾里,城外兵马忙乱,似乎要重新扎营,似乎是要赶着启程离开。

    公孙瓒直到最后都没有再与袁绍这个宿敌见上一面。

    或许今天这样的战事他根本犯不着亲自过来,刚才窥见的旗帜,不就只有一个颜良么

    这不重要了。

    就如他恍然发现,自己的结拜兄弟刘纬台等人不知何时就潜逃出城一样。

    到这个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公孙瓒刚才杀了自己的妻儿姊妹,与其留下受辱,倒不如死了痛快。正如他现在提剑登顶,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所想的那样。

    炙热的夜风中,耳边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在回响“在最后的时辰,纣王就是站在朝歌的最高处,低头看着自己的城池。”

    “如果有史官流传,他应该会高歌一曲吧”

    “纣王当时在想什么呢”公孙瓒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他的须发被火焰烧成灰烬,此时他竟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大大方方的跪坐在授业恩师的面前,回答着恩师昨夜让他回去思索的问题“我好像知道了。”

    冲天的大火从高楼上燃起,像是一支巨大的火炬,照亮了一方天地。

    在城外,袁绍见到毫发无损的袁熙之后,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口说了句“不错。”

    然后回头望向那支炽热火炬,久久不发一言。张郃站在袁绍身边,同样感受着那支火炬最后散发出来的光与热。他们彼此沉默着,唯有颜良不甘寂寞

    “主公。”颜良遗憾的说道“公孙瓒下落不知,是否要派兵往西边去搜”

    “这个时候了,你以为公孙瓒是会逃跑的人么”袁绍冷冷的回了句,颇为感慨的说道“这才是公孙瓒的死法啊,可惜我到底是未能见他一面。”

    袁绍是个浪漫主义的人,他慕风雅、尚浮华,年轻时也曾艳羡过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的故事。他始终觉得有些人理应获得能匹配其身份的结局,所以他才不惜先让大军南下,自己偏来幽州一趟。他自认为这是给公孙瓒最后的体面,心底也在奢望有人也能给他这样的体面,这是种不祥的想法,却止不住的从心头涌上来。

    宿敌已去,他也该做些什么了。

    冀州,常山。

    公孙瓒的死讯传来时,已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刘虞知道这个消息后大为震惊,失手打翻了羹汤“这是真的”

    “是真的,袁绍一路上并未遮掩。”赵该沉着的说道“据说是袁绍以刘公来援的名义,将其诈出城,然后伏歼……明公。”赵该看到刘虞失魂落魄的脸色,一时慌了,连忙道“明公,公孙瓒用计失措,罪不在你……”

    刘虞一时没工夫理会他,他只觉得心里慌得厉害,忽然后知后觉,自己仿佛的的确确做了一件愚蠢透顶的祸事“公孙续呢快去唤他进来,故吏遗孤,我要好生照……”

    那个‘顾’字尚未说出口,便只听帐外郝昭禀报道“使君,公孙续适才拔剑要闯进来,被属下拦住后,在辕门外自杀了。”

    赵该大惊失色,看向刘虞煞白的脸色,颤声道“明公……”

    “滚。”刘虞难得怒形于色,他低声喝出一个字,似乎觉得胸中郁气泄得不够快,又接着将案上杯盏碗盘扫罗在地,喝道“滚!”



第四百八十六章 荣者常通
    “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荀子荣辱

    建安三年七月。

    豫州,汝南。

    汝阴县地处豫州之南,地势平坦舒展,一望无际。其为南北水路要道,交通四方,沿颍水可直下寿春,或者走大路,不出两三日便能到沛国。

    此时的汝阴县外舟蔽江上,营帐连片,一支三万余人的大军正云集此处。

    中军大帐内的当中端坐着一名相貌端正、不苟言笑的中年将领,他正是南阳太守、兼抚军中郎将、行护军职、都亭侯徐晃,同时也是此次南征除前将军朱儁以外,事实上的诸军统帅。

    三十余岁的年纪,便总管一方兵马,除了是由皇帝一手从行伍提拔、栽培的亲信以外,徐晃本人在河东、汉中等战场立下的功绩也是他能让豫州众将服气的本钱。

    更何况,朱儁为了加重徐晃在军中的威信,还特意请示皇帝,将皇帝赐给朱儁的‘节’暂时借给了他。

    ‘节’象征皇权,臣子持节,代表着皇帝亲临。尤其是按照皇帝近年定下的新规,持节可杀无官位之人,若在战时,可杀二千石以下。等若于后世的尚方宝剑,徐晃持有此‘节’,就能在真正意义上节制诸军。

    徐晃衣甲齐整,正襟危坐于上首,放眼扫视帐下众人后,毫不掩饰的说道“我来之前,天子有私信予我,谕称‘南方之事,尽付于汝,我心自安。’恩遇信重如此,大任在斯,我不能辜负陛下的重托。”

    众人被他这番话里大方透露的信息,以及立在徐晃背后的那根节杖着实震慑住了。皇帝托付给他的恐怕不仅仅是淮南的战事,还有整个南方!这意味着徐晃将在讨灭袁术后、继续承担收复江东、荆州、交州等一系列作战行动,而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在诏书上提及,仅仅只是出现在皇帝与徐晃私下交流的信件中。这几乎是圣心期许,提前预定——除非徐晃假传诏令,但这是不可能的。

    想到前将军朱儁这回是真的要退居二线,今后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徐晃麾下听命,自己的前程全在对方一念之间,众人心中再如何不服气也都消弭于无形。有名、有权、又有了长远的利,再硬茬的刺头也不敢犯事,徐晃毫不费力的就彻底掌握了兵权。

    接下来就只带领他们需打个胜仗,就能立下威。

    “朝廷东征,匡扶汉室,是为复兴天下而作百年计,我等膺荷重任,岂敢惜命”说话的是汝南太守刘艾,他经常与许定、李通这些本地豪强将校打交道,许定等人也大都愿意亲近他。有刘艾出面为徐晃站台,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很快,气氛就被烘得十分融洽。

    徐晃对刘艾投来的善意只微微颔首,径直说道“国家既有明诏,遣田校尉领越骑营及沛国兵马东入徐州。我军当前急务,就是先为田校尉扫清掣肘,击退屯驻在蕲县的李丰、梁刚、乐就等军。”

    说完,他扫视一圈,问道“谁人愿为先锋”

    话音刚落,立功心切的建忠都尉张绣便先跳了出来,抱拳请命“末将愿往!”

    未等徐晃回应,行讨寇校尉太史慈也跟着站出来“将军,末将愿往。”

    “太史子义,你这回不要与我争!”张绣瞧见是他,心中有些不悦,嘴直口快的说道。他与太史慈曾经同为殿前羽林郎,脾气还算相投,对方早于他放出去,逐渐积功至上庸都尉,年初被授校尉。张绣对此颇为羡慕,而如今他一经授任就是都尉,想到这里,张绣内心平衡了许多,对太史慈的敌意也没那么深了。

    “我不是要与你争。”太史慈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徐晃,轻声说道“末将是想向将军请命,击破李丰等人之后,再准末将领所部兵马,随田校尉入徐州。”

    “你要入徐州”徐晃挑了挑眉,略感诧异。

    对方与他一同走过绵延的斜谷山道,做过雨夜奔袭的壮举。当时作为步兵校尉的他极为赏识这员年轻骁勇的羽林郎,并对他大力保举,此战他更是想借对方之力,立下夺淮南的大功。可谁知他竟舍近求远,要跑去各方势力纷繁错乱的徐州参与混战,那里可不是当前的重点!

    思前想后,徐晃好心提醒道“田校尉已经奉诏,将赴彭城,其麾下三千越骑,俱是北军精锐。袁谭、袁术麾下又以步卒居多,徐州千里坦途,配合曹、刘二位使君,足堪抵御。”

    言外之意是朝廷对徐州的布局已经趋于完善,并不需要太史慈这时候再插一脚。

    太史慈却不为所动“末将其实也有私心,那吕布曾也是诛董元功,曾见青州与我有过一晤,我受过他赠金之恩。如今他不知缘由,效命伪朝,末将实不可解。此番请命征徐,也是为了当面喝问此人,看他可否回头。”

    张绣听得愣了,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大方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与这种救友人于水火的大义比起来,他一心只想着博取战功,反倒让人心感惭愧。

    与太史慈感同身受的还有周瑜,他此行的目的不也是要激劝走上歧路的故人趁早回头么由太史慈的陈述联系到自身,周瑜颇为动容,他难得插手与己无关的事情,出面言道“田校尉麾下只有一个军司马陈到还算堪用,若是上阵厮杀,总不能始终让一军主将去做这等事。既然太史子义决意,将军不妨准其所请,若事有难为,我可与将军一同上疏。”

    越骑校尉田畴,兼领沛国相,是朝廷最早一批派驻关东的得力干臣。这次徐州各方势力混战,朝廷这边虽是由曹操领头,但皇帝不可能不加派自己的人,于是特意将田畴指派出来,不用随军南下扬州,而是代表皇帝参与徐州战事。一方面的确是有支援曹操、刘备二人的意思,另一方面,未尝没有督战监军的用意。

    徐晃不甚知晓期间隐秘,只纯粹站在皇帝的立场上考虑,认为在徐州战场多一个自己人,总比曹操这些才亲附不久的外人要可靠些。

    于是在周瑜的担保下,加上徐晃本人也是心中暗许,太史慈的请令很快得到了回应“好,既如此,你尽管带领所部兵马赶往沛国。先击退李丰等蕲县之兵,再投田校尉处,届时应会有诏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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