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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范氏坞堡沸反连天,四处都是人们的奔走跌撞声、吵嚷叫喊声,就连夏蝉的风头都被这些杂音盖过。

    “走水了!走水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救火!”

    “先捉住严干!不许叫他跑了!”

    这只夏蝉似乎对自己的鸣叫被人打断盖过而感到不满,似乎是担心书房的大火会殃及到自己身上。于是它将背后轻薄的蝉翼展开,振动出极快的两道虚影,极有灵性的往后面较为安静的地方飞去,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那是一处府中女婢们居住的单独院落,空阔的院子里打满了晾衣的竹竿,女婢乐伎们花花绿绿的衣服各自搭在竹竿上,在暖风的吹拂下轻轻摇动,从远处看就像是傍晚的彩霞。

    夏蝉悠然的落在一棵茂盛的桑树上,刚一落脚,正准备一边吮吸树汁一边鸣叫,却又被树底下忽然传来的争执声给打断——

    “我为何要与你一起走”郭昱身着轻薄的罗衫,体态婀娜的站在树下,笑盈盈的说:“你是朝廷派来的人,得罪范先的是你,又不是我。”

    严干看着身前让他迷了心窍的女人,尽管理智告诉他现在立即逃跑就是最好的选择,可偏偏在紧急关头,不由自主的跑到这里来,就只想带着她一起远离这个杀身之地:“我不放心你留在这里,毕竟范先知道你与我的关系,我怕他事后迁怒到你头上。”

    “这又有什么办法既然我当初选择委身于你,自然料到会有今天。”郭昱刚一说完,便听见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与男人的呼喝声,平常的时候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粗鲁的男人跑到这里来——

    “他们追来了,快跟我走!”严干说完便伸手拉着郭昱往小路里钻,郭昱挣脱不开,只得一路跟着他跌跌撞撞的跑到小院不常有人的侧门。

    “你松开!”郭昱不知哪来的劲在最后关头甩开了严干的手,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精心扎好的发髻此时有些凌乱,姣好的容颜因为剧烈的跑动而变得愈加苍白,但这一切在严干眼中并没有什么瑕疵,反倒增添了几分异样的美:“亏你还算聪明人,也不想想,这世上哪有带着女人逃命的”

    严干站在阳光下,他一脸轻松的笑了起来:“谁说没有我不就是么。”

    郭昱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曾经好歹也是出自世出二千石的高门,岂会甘心一辈子给范先这种豪强充当乐伎从郭昱第一眼看到严干的开始,她就知道严干这个人注定会有大成就,她接近对方也绝非什么情投意合,而仅仅只是打算给自己谋条生路。

    可为什么自己明知道对方身份敏感,却还是要一次次的帮他为什么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候了,自己还因为不肯拖累对方而不肯一起走

    她郭昱什么时候是为别人打算的人了

    身后的追兵转眼即到,现在已经容不得她感慨这复杂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了。

    严干再一次握住了郭昱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跟我走!”

    他拉着郭昱的手刚一迈出门外,手上立即被人咬了一口,他吃痛松开,猛地回头,却看见郭昱毅然决然的关上了门。

    严干听见门闩拴上的声音,平淡镇静的表情头一次变得慌乱惊恐起来,他狠狠的敲打着门,不住的说道:“阿昱!开门!”

    郭昱背靠着门扉,听着越来越近的叫喊声,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来,语调悲切的说道:“你带着我跑不了多远,与其一同赴难还不如让你自己去做你们男人该做的事情,若是成功了,就再回来找我。若是我不在了……就劳你替我找到我那几个不知流落何处的弟弟妹妹,记得告诉他们,说当大姐的没用,照顾不了他们……”

    “你在乱言些什么!”严干着急的拍着门,此时他几乎能听见追兵的脚步声已经接近后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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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自取其叛
    “汝窃据太原,称孤道寡,偷生一隅,亦已足矣,奈何谋逆不轨。”————————【杨家将演义第二回】

    卫固垂眸看着那碗极为苦涩的茶水,这种在长安逐渐风靡、甚至在士族中间隐隐有代替酒水趋势的新式饮品,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褐色的茶水将他的眸色染得幽深,他缓缓抬起头来:“府君这是什么意思”

    王邑摆了摆手,胸有成竹的笑道:“就是劝你弃恶从善的意思。”

    杜畿此时在一旁说道:“仲坚,你可知这些天我与府君巡游诸县,有多少人曾告到我这里说你奉诏减免黎庶赋税,却将数十家豪族计入了免税之列,此外又与范先、程银等家四处侵占田地、放贷钱货,让朝廷失信于河东。就连你重整道路,增设驿亭,也只是为了自家与豪商方便,如此种种,卫君难道还不知错么”

    卫固尚未接话,只见决曹杨沛阴阳怪气的说道:“这算什么,河东豪族历来同声共气,若不是有卫君从中操持,朝廷下达的屡次大政举措,未必能如此通畅贯行。”

    这几人一唱一和,言辞直白露骨,卫固的脸色越来越沉,看来今天会很难善终了。

    功曹张时不敢怠慢,忙起身说道:“诸君这是说哪里的话,我等无不是先审度法理而后方敢行事,岂有谋私……”

    “够了!”杨沛突然变脸,拍案喝道:“尔等谋图叛乱,其罪当诛,若是还不肯如实坦白,小心身死族灭!”

    场面一时僵了下来,王邑端坐主位,淡然的笑看着底下众人青红不一的神色,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卫固心里顿时一沉,他怎么也没想到千算万算,最后主动泄密、出卖他们的人竟然是自家人!亏他曾经以为筹划周详,无论是串通弘农部分小姓还是与袁绍派来的代表商榷机要,在场参与的都是自家最亲最信的自己人。

    他本还想着有卫觊在朝中做黄门侍郎,代为通传朝中时况,交结大臣,等袁绍带着他们大功告成之后,卫觊代表河东卫氏登临中台简直轻而易举,那时候就连主谋范先所得的利益也比不上他。

    卫觊本来是他们安排在朝中的耳目,以为万无一失,谁料到竟然是卫觊第一个背叛泄密。究竟是从一开始就借此演戏、以骗取范先等人的信任;还是突然察觉了什么危机、主动坦白以求宽待,这些在眼下都已不重要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卫固的抉择,虽然他的抉择已经改变不了家族的命运,但却能改变自己的命。看着王邑波澜不兴的温和面孔、以及面无表情的杜畿,卫固沉默了片刻,方才从席上站起,走到中庭行大礼跪伏,掷地有声的说道:“卫固有罪,勾结外镇谋图作乱,今已悔恨愧甚,愿将详情如实相告,请府君降罪!”

    王邑并不接话,一时间场面静默了下来,他伸手将茶碗拿在手上,轻轻看了早已呆若木鸡的张时一眼。

    “咳。”虽然鄙夷张时与卫固的图谋作乱的秉性与人品,杜畿好歹念彼此往日好友的份上,故意提醒了一下。

    张时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走到卫固身边,诚惶诚恐的展袖跪下:“张时亦有同谋之罪,愿将详情如实相告!”

    杨沛与刘琬忍不住对视一眼,他们俩这些天与卫固等人斗智斗勇,在对方施加的压力下苦心维持,谁也不能理解他们二人对这些豪强的怨恨。如今好不容易旗开得胜,这时是再难保持风度,终于志得意满的笑了起来。

    王邑淡然一笑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祸机殃流
    “怀张汤之辩诈,兼卢杞之奸凶,诡变多端。”————————【论吕惠卿】

    初平四年七月初。

    长安城西,上林苑。

    皇帝有半年没有来上林苑了,上半年由于正是生灵哺育、万物生长的春季,故而皇帝为了以身作则,暂时放弃了甘之如饴的游猎活动。好不容易捱到盛夏,皇帝总算可以在上林尽情策马驰骋,肆意发泄着年轻人身上整日被礼制束缚压抑、无处可发泄的活力与精力。

    十三岁,是古人所谓的舞勺之年,雄才伟略的孝武皇帝在这个年纪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太子、王霸道杂之的孝宣皇帝还是个斗鸡走马的游侠、而作为中兴之祖的光武皇帝这时候还在南阳乡下放牛。

    如今的皇帝已经十三岁了,名义上掌握着整个汉家天下,实际上牢牢把控着上至朝廷、下至关中等地权柄,在经过一年的勾心斗角与政治倾轧之后,他终于成功遏止了自孝章皇帝以来君权逐渐旁落、式微的趋势,使权不下移,事不寝废。在同一个年龄段,皇帝的成就已远远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个列祖列宗,虽然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以让前辈们汗颜了。

    太阳高高地挂在湛蓝的天上,湖上泛着碎金一样的颜色,湖畔的草地、灌木、行宫尽皆被染成了一片黄灿灿的景象。

    微风从湖上吹拂而来,带着些微的凉气,在炽热的阳光下愈加清爽。

    与其他正值青春的少年一样,皇帝也很喜欢这样灿烂、热烈的阳光,他微仰起脸,半眯着眼享受般的晒着阳光。这时候他在马上再怎么大幅度的展臂扩胸,也不会有人要求他保持仪态,毕竟这里不是未央宫,而是皇帝视为最让人放松身心、无拘无束的上林苑。

    这里没有烦人的赞礼官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提出规定、也没有前呼后拥的宦官近侍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上林苑可谓是最不用守规矩的地方,也难怪孝武皇帝喜欢上林苑,甚至在此修建了恢宏无比,规模直追未央的建章宫。

    他身下骑着的是一匹白马,这马是武都太守韦端代氐族人敬献的神骏,高大雄壮、威武不凡,浑身纯白就如高山上的初雪,性情也被驯服得极为温顺,最适合做皇帝的御驾。

    刚一见到这马时,皇帝便一见倾心,被压抑了一整个春天的游猎之心也忍不住发作起来,当即招呼羽林、虎贲等郎入上林开始了本年的第一次游猎。

    皇帝舒展双臂,深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仰头看见瓦蓝瓦蓝的天空,一片流云正在半空慢悠悠的飘着。他顿时清醒了许多,轻轻用手指梳理着马鬓,低头看向身边人说道:“在未央宫里待久了,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而现在一出来就灵台清明,看来还是得多出来走走啊。”

    “唯。”贾诩永远是第一个准确领悟上意的人,他低声应道:“这天下之大,八方寰宇,盛景美物数不胜数,人若是只囿于一处,岂不是辜负了天地造化何况,臣也未见身居一处,狭于眼界,而得有旷世之大功名者。”

    荀攸也在一旁难得的附和道:“虽然君子应以养心修德为重,但也不该忘了射、御等技艺。陛下正值年少,的确该多活动筋骨,以康健身体。”

    皇帝乐得一笑,拊掌说道:“说的是啊!都说身为天子,享有四海,可我自打出生以来,从未有外出游历过,当初从雒阳迁都长安,一路上也只是匆匆一瞥。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等以后天下太平、四海无事了,我什么也得回东都,或者去关东看看。”

    “陛下说的是。”贾诩接着皇帝的话头往下说道:“眼下不就有个‘行万里路’的机会么”

    荀攸怔了怔,向贾诩看去,贾诩低垂着目光,似乎感觉到什么一样,几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荀攸心里这才有了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帝命急宣
    “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而难以趋利,不如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备。”————————【三国演义第三十三回】

    “尚书郎臣巽叩见陛下!”傅巽容貌瑰伟,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身形却十分干脆利落,他翻身下马,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只不过他来的匆忙,此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在地上冲皇帝稽首说道:“陛下,大事不好!”

    “先起来说话。”皇帝把马鞭移到左手上拿着,空着右手对傅巽做了个托起的动作,由于有名臣傅燮为国牺牲的壮烈之举,皇帝对傅氏一族一直是宠命优渥。

    虽然目前傅氏最高只有一个右扶风傅睿是二千石,但所有人都知道,简在帝心的傅氏在未来将会不可限量。

    “做任何事,都要处事不惊,这才是大臣风范。你这么慌乱的样子像什么话”皇帝笑盈盈的说道,那副成竹在胸的气度让本有些慌张的傅巽顿时镇静了下来。

    “陛下教训得是!”傅巽伸袖抹了把汗,整理了一番说辞,道:“陛下!河东急报,河东典农校尉范先、郡尉程银、侯选拥众数万造反,现已攻下安邑,郡守与诸曹掾属退守皮氏、蒲坂。”

    “宵小也敢行此逆事”贾诩沉着脸说道:“还有什么没有一并奏来!”

    傅巽应了一声,如实说道:“诺!除了河东以外,弘农都尉张琰、张晟亦举兵响应,攻打县邑。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傅巽虽然渐已平静,但提起此事依然有些后怕:“匈奴於夫罗不知何时,间道潜回并州匈奴王庭,勾结匈奴诸部起兵反对右贤王去卑监国,如今恐已兵至太原。”

    皇帝的脸色这才有些凝重,他两眼沉静地望着北方,苍茫的大地上似乎得见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东南风轻轻的在背后吹来,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推着、催促着。

    “陛下,兹事体大,宜早作决断。”贾诩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皇帝回过神来,立即掉转马头,往北骑去,口中吩咐说道:“摆驾!去细柳观!”

    羽林郎张绣时刻关注着这里的动静,看到皇帝与其他人聚在一起,他立即舍弃了将到手的猎物,仗着皇帝平日对他也算与众不同,悄悄骑马走了过来,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随时等待着皇帝可能会有的吩咐。

    此时听见皇帝下令,他快速瞥了贾诩一眼,有力的应道:“唯!”

    于是在场所有羽林、虎贲等军快速集结,一前一后的护卫着皇帝等一行人赶往上林苑北边,靠近渭河的细柳观。

    屯驻细柳观的如今已是北军中垒营,北军中候王斌与中垒校尉高顺预先收到消息,急忙带人出营奉迎。

    只见当先皇帝昂然坐立于骏马之上,顾盼之间,威势不凡。在皇帝身边毕恭毕敬的侍立着的依次是平准监贾诩、侍中荀攸、羽林中郎将徐荣、虎贲中郎将盖顺等人。

    王斌早已得到皇帝的事先知会,故而这些天连吏治科都不去了,从早到晚的坐阵军中,衣不卸甲,随时待命。

    此时他孱弱的身子上穿着一件最轻的甲胄,郑重的对皇帝行了大礼:“北军中候臣斌叩见君上!”

    “舅父快起来!”皇帝仍坐在马上,话刚说完,张绣便识趣的翻身下马,为皇帝将王斌扶了起来。

    皇帝瞥了身旁坐在马上,正一手拿着根诏版,一手在诏版上奋笔疾书的傅巽,对王斌以及出来共迎大驾的中垒营诸将官士卒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有河东逆贼,攻掠郡县、又有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兼弱攻昧
    “治军之政,谓治边境之事,匡救大乱道,以威武为政,诛暴讨逆,所以存国家安社稷之计。”————————【便宜十六策治军】

    继青徐之间的大战开始之后,在神州西北的冀、并、司隶之间同样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小于青徐的战乱。先是河东豪强范先、程银等人反抗朝政,驱逐太守王邑,举兵五万,造反。随即不久,弘农张晟、张琰也闻风响应,攻打郡治。战衅一开,朝廷立时陷入下风,在河东以西的左冯翊部分豪强与散居的羌胡部族也有些蠢蠢欲动。

    按照事先在私底下的谋划,弘农张晟等人四处寇略,攻打华阴、陕县。范先则在基本拿下河东的前提上,与程银兵分两路,程银带兵三万,与侯选攻打蒲阪。而范先则带两万人进入上党,试图与袁绍大军会合。

    大兵临境,上党郡陈氏、冯氏等豪强请求郡守骆俊、张辽等人组织兵马将叛军拒于郡界之外,其中别有用心者还试图怂恿骆俊调离壶关守军。然而骆俊既没有指挥张辽的权力,更没有在这个事上犯糊涂,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上党各县邑残破不堪,就凭上党万余杂兵和张辽手下数千精兵,很难在范先的攻势下守住本郡,何况在壶关的背后,还有一个比范先更需要戒备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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