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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麒麟阁的暂且不说了,那纯粹是孝宣皇帝为了纪念往昔辅佐他有功的臣子而云台可不一样,里面无不是辅佐光武皇帝开国、再兴汉室有功的勋臣,从规格和影响力上比麒麟阁还要高出一个层次。如果皇帝有意纪念夏育这些大臣的勋劳,那就应该注意规格,不应该过分拔高到云台的位置上去。

    皇帝知道荀攸的提醒主要还是出于名实的理念,名实不符很容易会遭人非议,即便是后世七宝山都要排号,何况是极为看重功名的古代

    他沉思一下,说道:“荀君所言甚善,彼等大臣忠存社稷、义在亡身,诚朝廷之所惜、百姓之所叹。然功有厚薄、名有轻重,确实不可任意为之。我的本意是另建一处,忠烈而死国者、节义而不屈者,皆绘以图像供奉,位在云台以下。这不仅是对夏育、郭缊等人追尊优待,更是对那些无数像傅公、盖公这样忠臣义士、无数对汉室效命死节的大臣的恩赏!以示朝廷不忘其名,刘氏不忘其忠。”

    傅巽一愣,眼里蓦地冒出泪花,他起身离席,走到中庭跪伏哽咽说道:“尚书郎臣巽,代壮节侯傅公叩谢陛下!”

    皇帝对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名动人心
    “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至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左传鞌之战

    荀攸忽然稽首说道:“上古贤君明王,未有如陛下优待臣工之厚!若此议能晓谕天下,士民将无不荷恩戴德,以效死命!”

    贾诩虽是慢了一步,见荀攸说在前面,自己倒也不急着说话了,只缓缓点头。

    配享庙庭、绘图麟阁对所有臣子来说都是一件百里无一害的事情,也是他们成就身后名的最高荣耀,故而没有一个人会傻的反对这件事。皇帝听着在座众人一一奉承赞同的话语,心里暗自得意,一个臣子,要有什么样的功勋才算是能绘图台阁要有什么样的伟业才算是能配享庙庭

    只要判断这一切的标准掌握在皇帝手上,在不失公允的前提下,皇帝就能以名作饵,诱使天下俊才熙攘而至,为汉室的再兴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这是独属于皇帝个人的权力,旁人无从效仿,其作用几乎不亚于科举收士人之心。他含笑着点头说道:“尔等任职以来,兢兢业业,心存忠谨之念、从无逾制之言,堪为臣子楷模。如今天下亟待中兴,倘大业克成,尔等即便入台也不是难事,愿勉之励之。”

    他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傅巽感动之余,忽然想到皇帝适才说的是入台,而不是入阁。照皇帝先前所言,辅佐皇帝治国有功的臣子只是入阁,而参与开国的臣子才是入台。难不成皇帝还有想做自太祖高皇帝、世祖光武皇帝以下,汉室的第三个祖

    傅巽本来也只是保守的认为皇帝最多是有个宗的庙号,从没想过会另立宗祧。

    不过这么想想也是,如今天下板荡,正如新莽末年,皇帝若是能再兴汉室、开辟盛世,凭其功业,像光武皇帝一样另行称祖也不是说不过去。

    傅巽博学多闻,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愈想愈觉得自己摸到了皇帝的野心,反观一旁的贾诩、荀攸都是一副不以为奇的模样,更是以为如此。他心里烘得一热,又是激动又是担忧,激动的是自己或许能在皇帝身边见到汉室焕然一新、一派太平盛世的到来担忧的却是怕自己德才不足,不能在死后绘图台阁、甚至是配享庙庭。

    他手心已冒出一阵热汗,顺着皇帝的话语稽首说道:“陛下爰降圣恩,敬爱功臣,其寄尤重。臣等仰承规诲,岂能不效牛马之劳,不敢有负睿鉴。愿陛下天威早日克复四海,使百姓重沐清化之世,臣能得见汉室重兴,死亦无憾。”

    皇帝看了傅巽一眼,笑道:“我去年在柏梁台上,就对司徒等人说过一番话,今日也原样在对尔等说一遍治水之功,岂能独归夏禹当与尔等同心协力,才能克定天下,复兴祖业。”

    说完皇帝便摆手让傅巽起身归位,复又对贾诩等人正色说道:“历来为国立功、捐躯、赴难者何其多也!不说臣工,单说吏民将士便有数万之众,往往都是籍籍无名、史不载传,诚然可叹。以往之名尚不得而知,但即今日起,凡我军兵有死于战者,皆记功刻名于碑,立于上林,其中另建武庙,使历代名将享于斯。以时祭之,愿其有灵,能继续佑我汉家天下。”

    贾诩略有讶然的看向皇帝,见他诚挚恳切的神情,抬声说道:“陛下降恩至此,三军将士必无不感激效死。”

    人最看重



第一百三十三章 泾渭之流
    “圆凿而方枘兮,吾固知其龃龉而难入。”九辨

    “我等不敢!”这是个大帽子,谁也不敢接。

    王斌轻轻哼了一声:“还有你,张叔威,我北军这一路都是护卫君侧、保卫nn,你说什么押运粮草!”

    “属下一时情急,口出乱语!还望君侯恕罪!”张猛不由暗骂自己的燥脾气,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他赶忙顿首道:“属下的意思是,北军不比他们南军差,这场大战,我北军理应有所作为,而不该在人后旁观。”

    王斌虽然不善兵事,就连一般的排兵布阵、安营扎寨都不是很懂,以往虽然兼掌着中垒校尉,但具体的事务都是在当时交由张辽等人襄助。即便如此,王斌在北军依然有着强大的威望,这威望不是靠军略武勇折服众将得来的,而是靠着他独有的人格魅力与治下手段得来的。

    当然,这也与他外戚的身份是分不开的。

    “是么”王斌皮笑肉不笑,他看了看另外几个校尉,说道:“你们的意思呢”

    中垒校尉高顺说道:“用兵治军,一切全凭陛下决断,属下不敢妄言,听命则是。”

    接替张辽的新任越骑校尉田畴,刚从南军羽林骑都尉的任上调过来不久,还没来及融入新环境,故而在许多北军将校的眼中仍算是半个南军人。此时他自觉身份尴尬,更不敢抛头露面,只简单的应道:“属下附议。”

    张猛是少府张昶的弟弟,与王斌可以说是关系匪浅,在北军中向来是以王斌马首是瞻,本以为靠着自家与王斌的关系,少说也能接下中垒校尉、甚至是王斌未来留下的北军中候的位置。可谁知道高顺的空降打破了他的幻想,这让他心里一直抱有不满,这会子口不择言,竟不忿的说道:“某人好歹打了场首战,哪还担心此战会无功而返”

    “说起来,张君不也打了场首战么”射声校尉沮隽与高顺性趣相投,此时针锋相对的回护说道:“难道是输的还不够”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猛被人揭了新伤疤,立即怒道。

    沮隽年纪虽然比张猛在军中的背景也没对方大,但他刚直的本性却丝毫不怕对方:“国家用人任事自有法度,该派谁打仗、打什么样的仗,岂是我等臣下可以揣测的此时难道就唯独河东有乱眼界也不放长远些!”

    “沮射声也莫要只说这些话。”魏桀悠悠然插口了:“谁可用、谁不可用,谁背后有些什么人,想必国家心里都清楚,不然,此战何故要厚此薄彼呢王公可是国家的亲舅父,咱北军有王公坐镇,再如何也不至于弱了盖顺他们才是。”

    沮隽神色一变,冀州牧袁绍手下监军、奋武将军沮授是他族叔的事情在整个南北军中都不是秘密,他自诩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皇帝不说什么,他也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何况沮隽从来就不是那种忧谗畏讥的人,只是此时听魏桀不怀好意的暗示,似乎是要把北军不得出战的缘故怪罪到他头上

    “我自无愧国家,何故时时辱我!”他霍然站起,手不由得摸上了剑柄,似乎随时能拔出剑来为自己正名至于是怎么给自己正名,已经有无数先辈的前例在了。

    王斌急忙伸手拦住,急道:“休得意气用事!”

    旁边的高顺趁其不备,立即上前夺下了沮隽的剑。

    “都是北军袍泽,哪有阋墙内斗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王斌怒其不争的看着魏桀,皱眉说道:“魏齐卿,你也算是北军的老人了,怎么还不知轻重”

    魏桀脸色一红,作为大儒刘宽的弟子,在很多年前他就是三辅名士,曾在盖勋手下的虎牙营中任职都尉,后来辗转入北军,可谓是资历深厚。当初王允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材力侠气
    “不赞醉饱为顽仆,愿效昆仑作侠奴。”风筝误嘱鹞

    盖顺与徐荣带着南军万余人北上安邑,途中以徐晃、赵云等羽林骑为先锋,正式打响了平定河东的最后一仗。范先勉强支应大军迎战,鏖战之际,祝奥突然带自家部曲在叛军背后倒戈,这一下兵败如山倒,叛军好不容易凝聚的士气一下子土崩瓦解。

    安邑城外,羽林骑策马驰骋乱军阵中,射杀斩首无数、虎贲军步步稳健,手起刀落,杀得叛军毫无招架之力。

    “撤、撤、撤!”

    范先爆出一声怒吼,他命身后跟随的传令兵扬旗示意,可此时的战场之上人人自顾不暇,还有谁会在意他的旗号他顾自掉转马头混入乱军之中,趁小路往涑水河边跑去。大势已去,范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驻扎北边闻喜县的张时身上。可惜他却不知道,张时正被蛰伏许久的闻喜本地豪强毌丘氏带领部曲围攻,很快就要兵败而降了。

    涑水河畔,范先看见茫茫一片的河水、随风摇动的芦苇,心里不禁想到:不若将自己的铠甲给别人穿上,教他往别处去,追兵见了,定会以为是我。

    于是范先回顾四看,此时在他身边确实跟着一名义气为先、悍不畏死的剑客,他也不辞让,当即穿上范先的甲胄,但范先对腰上挂着的那把玉具剑十分不舍,那可是他的某代祖先蒙受皇帝恩遇,特意赏赐的佩剑。范先视若珍宝,此时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自己戴着,何况他也需要拿剑防身。

    那名剑客穿戴好了之后,立即带着剩余的士兵往另一处跑去了。

    范先装作一个普通逃兵的模样跑到河边,恰巧见到一艘横在岸边的小船,船上有个脸上盖着斗笠、躺船上晒太阳睡觉的船夫。说来奇怪,离此地不远正发生一场死伤无数的大战,这个船夫却跟个没事人似得晒着太阳。

    “快起来!送我到对岸去,不然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那船夫根本没有睡着,只是在斗笠的遮盖下,让范先瞧不见他的神色罢了。此时那船夫两条手臂交叉枕在脑后,一只手上拿着剑,他微微抬起下巴,从斗笠下露出半张惬意、轻傲的脸来:“想过河得有那命才行呐。”

    范先霍然张目,往后跳开一步,饶是如此,他也没能来得及彻底躲开那船夫倏然拔出的剑光。

    “铛”

    范先手中那把精致的玉具剑只是微微颤抖着,而船夫手中的剑却是多了一个缺口,他抬手打量了一下剑身,轻声叹道:“到底是御赐之物啊,你拿天子御赐给范氏的玉具剑,举兵造天子的反,不觉得愧于先人么”

    “祝公道,你休要挡我的路!”范先破口骂道:“国有奸臣屡出乱政、蒙蔽幼主,我这是清君侧!不像你与祝奥,最是性情奸猾反复的小人之辈!”

    祝公道听了眉头微皱,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说什么来着家名这个东西就像是炮烙,除非你连皮带肉的给割了,否则印在身上是无论如何都洗不去的。”李义提着剑从一边的芦苇丛中缓缓走出,站在范先一侧,三人成对峙之势。

    “你还活着”范先没想到李义会出现在这里,惊讶后又是恍然:“好啊,原来祝奥这厮打一开始就有异心了。”

    “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看不清大势所在。”李义冷冷的看了范先一眼,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府中的郭昱何在”

    “她死了。”范先表情残忍的说道:“想知道如何死的么”

    “不想。”祝公道打断了这段话,对范先说道:“范君的剑术不错,今日可有幸一试高下”

    “是你想杀我,还是祝奥想杀我”范先忽然轻蔑的笑说道。

    祝公道眉头皱的更深了:“这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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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幽赞微言
    “辛伤伊何言,怵迫良已多。”代空城雀

    河东,安邑,卫氏坞堡。

    整个河东尽皆残破不堪,在这场风波之中就连保持中立的豪强都难以独善其身,范先对不愿依附自己的豪强下手十分狠辣,比如凉则家的历代经营被叛军洗劫一空。但范先到底是念在卫固的关系,没有对卫氏坞堡做出什么攻击举动,是故卫氏庄园得以独完,也得以成为皇帝驾临安邑之后,首选的一处驻跸。

    坞堡内原有的卫氏苍头、奴仆等尽皆被驱逐出去,安防由王忠带领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卫士接管,而皇帝的日常起居则是由随军的小黄门穆顺,带着一批从宫里跟来的宦官们负责。

    用过午膳之后,皇帝在后面的庭院里休息了一会,空阔的庭院里生长着一棵苍劲的柏树,柏树的树冠肆意伸展,其树荫近乎覆盖了一半的空地。

    皇帝坐在庑廊下,懒洋洋的晒着午后的太阳,眯着眼打量着那棵柏树粗大的树干,轻声说道:“这柏树似乎比温室的还大。”

    “据说当年卫氏先祖无论何时何处都不忘教诲子弟,在以儒学受征入朝的路上,每回歇脚都要背靠大树,为子孙授习。这棵柏树据说就是当年卫氏先祖在安邑附近的山道里歇脚时所背靠的树,后来卫氏子孙追慕,便将其移种于此。”秘书郎王粲瞥了这棵柏树一眼,说淡淡道:“温室里的那几株古柏少说也有数百年,不是这一株能相比。”

    “也差不到哪去。”皇帝眼睛仍盯着那株柏树,口中说道:“人活百年尚且不易,何况是草木你一会传话给荀君,让他拟诏,凡民间、高门,一围之树、若无明令特许,不得滥伐百年之树长成不易,亦不得采伐、移种,若有违者,一概笞三十、城旦舂二十日,不许以钱赎免。”

    在古代,尤其是秦汉时期,北方山里多得是千年、百年的大树,富丽堂皇的阿房宫、未央宫、建章宫等殿宇之所以比后世的故宫还要宽敞高大,就是因为秦岭有着几乎随处可见的巨木。直到南北朝、五代等乱世的到来,以及中原战乱的破坏,这些千年巨木因此在北方绝迹,以至于明清时期为了修建宫殿甚至找不到合适的楠木当主柱,都只能到云南的原始森林里找。

    皇帝一直讲求斧斤以时入山林的理念,如今这么做,保护自然环境是一方面,借此n豪富之家擅自修建不合规制的奢侈宅邸、大规模炫富,则是另一方面。

    什么样的人该住什么样的宅邸、屋上用什么样的瓦当、门前该不该立阀阅、允不允许有望楼门阙,这些至今为止都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并没有非常严格细致的区分,而现在不一样了,皇帝是时候要划清它的等级了。

    “臣谨诺。”王粲也随着皇帝的眼神朝那株柏树看去,口中接过自己刚才讲过的、而皇帝没有接话的题目说道:“卫氏经学传家、儒术精通,卫侍郎熟悉国朝典章、制度,又好古文、鸟篆、隶草,无所不善,也是当世名士。”

    他收回目光,小心瞧了眼皇帝意味不明的神色,继续说道:“卫侍郎明晓政务,曾说盐乃国之大宝,宜如旧制,置使者监卖,以值购买牛、犁,供给黎庶耕作,以丰殖关中。卫氏家中虽有不少盐池,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仲宣。”听着庭院里的鸟雀啁啾、晒着温暖和煦的太阳,皇帝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他笑吟吟的说道:“你今天不该说的话有些多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机不可失
    “仰认睿智,深惟匿瑕,其如天道人心,难以违拒。”上石敬瑭表

    秘书监众人除了裴潜以外,其余的都识趣的告退了,随着王邑、杨沛二人过来的,还有负责代天子奉迎传诏、叨陪末座的黄门侍郎毌丘兴。

    几人在庑廊下稽首行了礼,穆顺受命在院子的草地上摆好席榻,让这四人相对而坐。皇帝自己则坐在正中的庑廊里头,身后摆着一道漆木屏风,此时日头渐渐西斜,皇帝的大半个身子在阳光下,面部则隐藏在庑廊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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