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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王辅在皇帝面前如此说得上话,实在是出乎栾规夫妇的意料,相较于妻子的欣喜若狂,栾规更为显得忧虑重重。既担心这不仅是一场简单的论战,更担心王辅作为外戚的政治影响力,毕竟王辅对权势的热衷和钻营,跟他的师弟李儒简直是太像、也太值得防范了。

    就在他暗自思忖如何让这个学生在歧路上越走越远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他竟已走过了北宫门。

    “栾公。”公车司马令王端一边用眼神示意属下的丞、尉退下,一边走到栾规身边执弟子礼,笑道:“虽说彼此熟识,栾公也是奉诏前来,但这公事还是得办的,学生得看看你的门籍。”

    “喔、喔。”栾规回过神来,赧颜道:“老夫一时失神,让你见笑了。”

    王端浅笑着颔首,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值庐旁,从北宫门司马手中接过门籍,从最后面直接翻到了新添上去的栾规的个人信息。

    汉制,每个守护宫门的司马手中都有一块长二尺的竹简,里头记载着朝中所有公卿百官的年龄相貌,号曰门籍。不在门籍上的,有什么情况只能谒阙上疏,没有出入宫中的资格。

    王端例行公事的看了两看,将门籍还了回去,对栾规说道:“光禄大夫与赵博士他们都已经先入宫了,栾公初入宫省,有些地方不熟悉,还是让学生送一程吧。”

    栾规正好有话要说,于是便任其扶着上了车。

    师徒两人坐在车内,栾规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说道:“听说你过几天要与大鸿胪去琅邪国”

    王端抬眼看了下栾规,复又低下眼睑,反问道:“此事尚未有所定论,栾公这是听谁说起的”

    见他避而不谈,栾规便知道这是朝廷机密,不由捋须叹道:“除了仲弼,还能有谁昨日我向他问起你,他原原本本的告诉老夫,你不日就要去一趟关东。”

    “这混小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王端眼底闪过一丝恼意。

    琅邪王刘容薨逝,按规章制度,朝廷应该派大鸿胪前往吊唁、并封拜王太子继位。办护藩王丧礼,是件毫无难度、又意义重大的事情,尤其是在当今刘氏衰微的情况下,只要把忠于朝廷的琅邪王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就能起到当初赵岐奉诏在雒阳置办灵怀皇后、孝怀皇帝陵园一样振奋人心的作用。

    这是个简单易得的功劳,王端作为皇帝的表兄,趁此机会出去公干、顺便镀个金,回来了就能升任他职。

    只是不知道为何,皇帝早在多日之前就定下了琅邪王刘容的谥号以及丧仪,可偏是迟迟未有定下出使的主要人员、乃至于出使的时间。这让太原郡守、刘容的弟弟刘邈心忧成疾,几次上疏都没有下文。

    栾规压下心头疑惑,苦口婆心的劝道:“仲弼的性情最是乖张难驯,旁人容着他的脾性,那是看在他是国家表亲的份上。你是做兄长的,得多管束才是,到底不能让他太恣意。”

    他顿了顿,复又感慨道:“这么多年了,你们王氏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可不要一时行差踏错。”

    似是回忆起皇帝的生母灵怀皇后当年遭人鸩杀,远在赵国的王氏非但没有因为皇帝的缘故受到半点恩泽,反而处处受到何氏外戚的苛待,直到皇帝登基了也是不断的遭人冷落白眼。王端一直认为弟弟王辅能有今天这般叛逆的性格,跟他当初的成长环境有着莫大的关系,由是在心里叹惋着,嘴上同时应道:“学生明白。”

    王端温和沉静的气质与王辅简直大相径庭,在栾规眼中,正是因为王氏有王端这样知礼懂




第四十五章 五典克从
    “但念述先圣之元意,整百家之不齐,亦庶几以竭吾才,故闻命罔从。”诫子书

    正如皇帝登基继位要讲究名正言顺一样,每个朝代在兴替之初也会面临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正统,也就是合法性问题。

    比如汉高祖皇帝原本只是一个亭长,比六国贵族不知低贱了多少,凭什么最后是他坐天下又凭什么是刘氏世世代代为天子而不会轮到别人

    当然,普通的底层黎庶是不会考虑这些事的,他们在乎的只是皇帝与臣子能不能让他们太平安生的过日子,但他们也需要一个永永尊奉刘氏的理由。而且治理一个国家首要的还是知识分子,越聪明的知识分子就越比普通黎庶要难说服,所以在汉代建国之初,刘氏就一直在急于寻找一个合适的理论,用来解释上述的两个关键问题。

    这个问题只要一直存在,刘氏的皇位就不能说是万年永固。

    幸而在孝武皇帝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他所提出的理论不仅解决了刘氏的燃眉之急,更是妥善的解决了封建君主的中央集权政治制度建立的合理性、以及刘氏受命于天,治理万民的合法性问题。

    那个人的名字,叫董仲舒。

    他将先秦传统儒家学说与法家刑名之术、阴阳家思想结合吸收,重新打造了一套以公羊春秋为中心的所谓的新儒学,也就是今文经学。里面所包含的天人感应、君权神授、三纲五常等理论迎合了孝武皇帝的需要。今文经学也由此成为汉代官方的主流思想,从此开始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学术局面。

    但是随着西汉末年社会矛盾尖锐,今文经学自身开始出现偏离了经文微言大义的道路,变得繁复而空洞,已经不适用于治理天下,再加上王莽篡位改制的理论需要。已经渐成气候的古文经学开始走上政治舞台,与今文经学分庭抗礼,争夺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权。

    而且大多推崇古文经的都是关西士族、通习今文经的则是关东士族,古文经学之争,由此也演变成了关东关西两方政治集团与学阀的较量。

    这一争,便是两百多年。

    对于皇帝来说,只要符合当前时代的需要,古今经学那个占主流都无所谓,而曹操有罪无罪,也全在皇帝一念之间。之所以要搞出这么大的议论,其实还是想借此机会试图改革贯穿汉代四百多年的古今经学的分歧,将其融会贯通,成为一个新的儒学。

    所以在见到众人之后,皇帝开门见山:“太学如今是什么个议论,诸君都知道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默契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等皇帝亲口为此事定下基调才是最重要的。

    “曹操为父报仇,初衷是好的,但过程未免太过酷烈。”皇帝语气不急不慢,目光放在众人脸上一个个的看了过去:“申饬的一定要做的,但若如郑君他们所言,曹操滥杀无辜,该入狱等事,我看还是不必。其实诸君心里也明白,此番议论曹操兴师复仇不过是一个题目,真正要议的,其实还是各家之见。”

    “谨诺。”崔烈最是奉迎上意,抢先说道:“两家之争,皆由春秋而起,左氏不祖孔子,而出于丘明今师徒相传,又无其人,岂能奉为一经而公羊言简义深,乃孔子师徒所传,堪为正统。此次议曹操伐徐州,愚臣浅见,当依公羊所言伍子胥伐楚复仇之例,许以宽待。”

    话音刚落,明经博士、颍川人韩融便出声说道:“臣附议,上古有明君贤臣,相得而天下治,是以君臣的言行要述旧合古,若是不符五经之义,那就是叛离经道。费氏易、左氏春秋二学师承不详,左氏又有失载十四事,与史相悖,焉能为经”

    这两人之中,崔烈自从提拔为侍中、主持搜集图书、编撰皇



第四十五章 五典克从
    “但念述先圣之元意,整百家之不齐,亦庶几以竭吾才,故闻命罔从。”诫子书

    正如皇帝登基继位要讲究名正言顺一样,每个朝代在兴替之初也会面临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正统,也就是合法性问题。

    比如汉高祖皇帝原本只是一个亭长,比六国贵族不知低贱了多少,凭什么最后是他坐天下又凭什么是刘氏世世代代为天子而不会轮到别人

    当然,普通的底层黎庶是不会考虑这些事的,他们在乎的只是皇帝与臣子能不能让他们太平安生的过日子,但他们也需要一个永永尊奉刘氏的理由。而且治理一个国家首要的还是知识分子,越聪明的知识分子就越比普通黎庶要难说服,所以在汉代建国之初,刘氏就一直在急于寻找一个合适的理论,用来解释上述的两个关键问题。

    这个问题只要一直存在,刘氏的皇位就不能说是万年永固。

    幸而在孝武皇帝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他所提出的理论不仅解决了刘氏的燃眉之急,更是妥善的解决了封建君主的中央集权政治制度建立的合理性、以及刘氏受命于天,治理万民的合法性问题。

    那个人的名字,叫董仲舒。

    他将先秦传统儒家学说与法家刑名之术、阴阳家思想结合吸收,重新打造了一套以公羊春秋为中心的所谓的新儒学,也就是今文经学。里面所包含的天人感应、君权神授、三纲五常等理论迎合了孝武皇帝的需要。今文经学也由此成为汉代官方的主流思想,从此开始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学术局面。

    但是随着西汉末年社会矛盾尖锐,今文经学自身开始出现偏离了经文微言大义的道路,变得繁复而空洞,已经不适用于治理天下,再加上王莽篡位改制的理论需要。已经渐成气候的古文经学开始走上政治舞台,与今文经学分庭抗礼,争夺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权。

    而且大多推崇古文经的都是关西士族、通习今文经的则是关东士族,古文经学之争,由此也演变成了关东关西两方政治集团与学阀的较量。

    这一争,便是两百多年。

    对于皇帝来说,只要符合当前时代的需要,古今经学那个占主流都无所谓,而曹操有罪无罪,也全在皇帝一念之间。之所以要搞出这么大的议论,其实还是想借此机会试图改革贯穿汉代四百多年的古今经学的分歧,将其融会贯通,成为一个新的儒学。

    所以在见到众人之后,皇帝开门见山:“太学如今是什么个议论,诸君都知道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默契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等皇帝亲口为此事定下基调才是最重要的。

    “曹操为父报仇,初衷是好的,但过程未免太过酷烈。”皇帝语气不急不慢,目光放在众人脸上一个个的看了过去:“申饬的一定要做的,但若如郑君他们所言,曹操滥杀无辜,该入狱等事,我看还是不必。其实诸君心里也明白,此番议论曹操兴师复仇不过是一个题目,真正要议的,其实还是各家之见。”

    “谨诺。”崔烈最是奉迎上意,抢先说道:“两家之争,皆由春秋而起,左氏不祖孔子,而出于丘明今师徒相传,又无其人,岂能奉为一经而公羊言简义深,乃孔子师徒所传,堪为正统。此次议曹操伐徐州,愚臣浅见,当依公羊所言伍子胥伐楚复仇之例,许以宽待。”

    话音刚落,明经博士、颍川人韩融便出声说道:“臣附议,上古有明君贤臣,相得而天下治,是以君臣的言行要述旧合古,若是不符五经之义,那就是叛离经道。费氏易、左氏春秋二学师承不详,左氏又有失载十四事,与史相悖,焉能为经”

    这两人之中,崔烈自从提拔为侍中、主持搜集图书、编撰皇



第四十六章 嗟彼后人
    “故夫宽柔敦厚者,大雅之风也慷慨劲正者,小雅之文也。”御试制策

    皇帝重视文教,有意统一、糅合古今经学,甚至是想创造新的一个理论出来,这虽是件好事,但皇帝从中流露出来的雄心与壮志让伏完委实感到不小的压力。

    带着一肚子的想法,伏完一回到家,尚未休息多久,儿子伏德便从后室走了过来:“国家难得诏阿翁入一次宫,竟这个时候才回来,可曾肚饿儿子这就去唤人准备吃食。”

    “不用,陛下在宫中与我等赐了膳食。”伏完摆了摆手,指着下首的席位说道:“你坐下,陪我说说话。”

    “谨诺。”

    伏完看着儿子,十九岁,正是不上不下的年纪,既进不了秘书监、也进不了太学。至于举孝廉入仕,伏完也觉得不该那么早步入仕途,故而终日只让他闭门。只可惜书没读出什么样,人却越读越老实,老实的有些憨傻。

    他坐下后第一句话便是:“阿翁入宫可见到小妹了么”

    “她如今身为贵人,我岂能想见就见”伏完瞟了伏德一眼,不悦的说道:“你真不知规矩。”

    “陛下未免也太不近人情,阿翁你到底是陛下的丈人,难得入宫,怎么也得让父女相见才是啊。”伏德不满地说道。

    伏完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宫禁之时,外臣不得宿内。你是要陛下破例么”话音刚落,伏完便忍不住说教道:“你凡事得多想想,不要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看到哪里不好,便怪罪到整个人身上,丝毫不考虑周全,也不想想为什么。”

    “唯、唯。”伏德讪讪的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应了下来,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诶”伏完从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完全看不到伏氏的未来,他不免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浑浑噩噩,还整天盼望着出仕为官,教我如何放得了心”

    伏德好歹也算是皇帝的大舅哥,跟王氏兄弟比起来虽然疏远了些,但也算是一门亲。如今眼见与皇帝同辈的那些外戚当中,王氏兄弟已经开始掌握权势了,而他却一事无成,伏德一向自诩才高,遇到现实,难免让他有些怨怼。

    “孩儿倒不这么想。”伏德自信的说着,神色闪过一次不屑:“阿翁你看王辅,经书没见他精通多少,身为皇戚,却终日与那些匠人混在一起,行迹不端,为士人所不齿。这样的一个人,还不是因为他是陛下的表兄,如今已是秘书郎。孩儿虽然资质鲁钝,但若是出仕了,未必比他差。”

    联系起王辅放浪不羁的行迹,伏完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忽然有种依伏德的性格,若是循规蹈矩的做个官,没准会比王辅走的更稳的感觉不对,他为什么好的不比,要跟坏的比

    “你这是什么话”伏完立即反应过来,说道:“王辅不过是个飞鹰走狗、辱没士风的纨绔子弟,还拿他作比,你怎么不说王端”

    伏德居然还认真想了下王端平日里的行迹和作风,发现对方无论是人品还是性格、学识都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只好蛮不情愿的说道:“此人离群索居,交游没我广泛。”

    “”伏完深吸了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只见伏德抢白道:“阿翁此番入宫,是为何事”

    虽然不太看好这个平庸的儿子,但伏完依然愿意向他适当的讨论些政事,以望能熟悉些官场之事,不至于那么老实:“是为了太学那场论战,你把我家的尚书、公羊等书都一起翻检出来,我等今夜考究典章,尽快写一份文章出来。”

    “意思是阿翁要与郑公他们一辩高低了这可是扬名一时的好机会啊。”伏德也算是明白事理,激动的说道。

    “若是办好了,何止是扬名一时啊”伏完喃喃说道。

    忽听得与所在庭院只有一墙之隔的巷道上,不知怎么突然变得车马辚辚、人语鼎沸,夹杂着奴仆吆喝搬东西的声音。

    伏完心里奇怪,旋即站起,走到廊下侧耳倾听,疑惑道:“我记得隔壁住着宋大夫,他不是嫌戚里鄙陋残破,举家搬往北阙甲第了么”

    “正要说与阿翁。”伏德也跟着站了起来,立在伏完身后:“孩儿派了家仆去打听,听说是宋家人不是不住,而是要等人将其修葺完善,这会子修缮妥当,自然就搬回来了。”

    “是不是还说戚里清闲,宋大夫很早就想回来住了”伏完目光幽幽的看着隔壁灯火通明,嘴上挂着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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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朱紫不谬
    “然情存今古,世踵浇季,而策名就列,或乖大礼。”旧唐书太宗纪上

    “宋公答应了明早上疏,除了自荐以外,还会向陛下举荐其他人参与太学会议。”马宇从宋泓家中告辞,趁宵禁之前回到马日磾府上。他又说:“宋公称明公待他甚厚,这一年多来全赖明公恩泽,今后若有机会,是一定要酬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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