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抱抱抱抱抱
“那我算什么呢?”这个问题一下子击中了陆雱,他到底算什么?
直到今天,直到上一秒,他还坚定不移地相信他的父亲是无辜的。他愿意用现在拥有的一切为自己的父亲换一个公平,那谁来给他一个公平呢?谁来给他还在精神病院的妈妈一个公平呢?
“他有提过我们么?一次…”陆雱还抱有一丝丝希望。
雨怎么还没停呢?
“没有。”肖显没有犹豫,回答地十分果断。
陆雱无话可说。
哪怕到这一瞬间了,他还在自欺欺人。陆叁原,他的父亲,时至今日还在利用他帮自己洗脱“冤屈”,他怎么还能从这种人那期盼一丝丝爱呢?
但凡有一丝丝的爱,或者一丝丝的同情,一个父亲又怎么会打算说都不说一声就离开自己的儿子,远走高飞呢。
他真可怜。
“还有什么?”陆雱问。
外面的雨还在下。
“上次你来尖竹汶之后,柳小姐就来过了。”肖显的目光在陆雱的口袋上扫了一下。
“谁?”雨越来越大,像是从天上泼下来的水,直接形成了一帘水幕。
肖显把脸往前凑了一点,大声说:“柳慕江。”
肖显担心陆雱不理解,没等陆雱问就自己解释开了:“柳小姐找到了我,问了我许多问题,我都如实说了。柳小姐人很好,她没有为难我。你应该也认识她吧…”
“哪天?”陆雱提高了声音,没有了耐心。
“就是过完小年没几天。”肖显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哪句话会激怒陆雱。
过完小年没几天?她去出差的那几天,就是来了泰国?可是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抓到肖显呢?
乔伊然还站在陆雱的身后,就像他的影子一样安静。
陆雱转头看着“他的影子”,他突然就明白了。柳慕江,乔伊然,乔老爷子,肖显,这几个人联系在一起,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了。
乔老爷子的嘱咐,乔伊然的沉默,柳慕江的反常,一切都解释地通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么?”陆雱看着乔伊然,问道。
他的声音,低哑冰冷。
乔伊然垂着头,却依然能感觉到陆雱的目光。
“哥,对不起。”乔伊然道歉。
他垂着头,像是以前每一次犯了错一样。他的头发耷拉下来,从陆雱的角度压根看不到他头发下掩盖的表情。
那陆雱也知道,他在哭。
陆雱站起来,他拍了拍乔伊然的肩膀。
“没关系。”
陆雱离开了椅子。他的脚步沉重,踏在木地板上发出古怪的声音,像是巫婆的披风从高空坠落,那么空洞的,沉闷的声音。
陆雱拉开了门。
外面的雨还在下,怎么会下这么久呢?
陆雱抬头看了看天,天上什么也没有,只有雨在往下落。
黑夜本来就是黑色的了,可因为阴雨,黑夜变得更黑了。
陆雱走了出去。
天地就像一个大帽子,把他扣在中间。天昏地暗。
荒芜 一零五
尖竹汶有一条河,安静的流着,不分叉,不分支地像西流。
急速下降的雨水就像碎玻璃,一大块,一大块地砸在河面上,砸裂了原本平静的河面。
陆雱站在河边,他不敢往前走了。
河面是破碎的,河水却依旧在流。陆雱捡起一块石头,投入河里。
“扑通”,不大不小的一声。
“我掉下去的声音,也会是这样么?”陆雱想。
河对岸是树丛,什么树陆雱看不清楚,一片一片的,望不到边。那树丛背后还有什么呢?是空荡的草坪,还是墙接着墙的人家。
在那些人家里,是不是都有父母和孩子,像是他看过的每一个普通的家庭。也许父亲的性格不怎么好,在没打上鱼的时候,他就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他的老婆坐在床边,或者带着孩子躲在厨房,手里总是在忙活着,嘴里安慰着孩子。等到他发过了脾气,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就别别扭扭地跑到厨房,随便找一个话题,为自己的刚才的态度找一个台阶下。接着,他们一家叁口在餐桌旁坐下,餐桌不需要是大理石的,也许只是一张木桌子,上面有许多划痕甚至还有擦不出的油渍。桌面上摆着简单的饭菜,冒着热气。父亲会把盘子里的肉夹到孩子的碗里,露出一个窘迫羞涩的笑容,他还会伸出手放在孩子的头上,轻轻地揉几下。他的老婆坐在对面,看着他们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也不需要说。
他们一定很爱自己的孩子吧。
所有的父母都应该爱自己的孩子,不是么?
陆雱不敢往前走了,大块的玻璃还在往下落,他的眼睛看得没那么清楚了。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一半是因为雨水,另一半是因为什么呢?
雨水里加了什么,他的眼睛酸酸的,连他的心也是酸的。
*
陆雱在河边坐下。地上的草都是湿的,他感觉不到。
雨还在下。
这条河看起来足够深,比肖申克逃出监狱接受雨水洗礼的那条河深多了。
陆雱想起了那部电影。肖申克等了那么久,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背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接受了法律错误的审判,却从未放弃希望。
陆雱曾经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另一个“肖申克”。
可他终究不是。
陆雱还记得,他和庄晓菲从家里离开的那天,天气好的不像话。整个画面就像是油画里临摹的一样,蓝到几乎清澈透明的天,触手可及的云,还有蔓延开来的绿色。
只有他和庄晓菲是这幅画里的败笔。
那年的他还未成年,身上还靠着几乎瘫软的庄晓菲。
他们全部的身家就只有一个行李箱。
陆雱离开时,并不像大多数电影中描述的那样踌躇满志,抱着“我一定会回来”的决心。电影画面为了突出矛盾,放大了人物的情绪,一定要把焦点放在主人公充满斗志的坚定的眼神上。
陆雱的生活不是电影。
他离开的方式,丧家之犬一般的狼狈。
他没有什么生活技能,他还没有成年,他也没有钱,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他只有他自己,还有崩溃的庄晓菲。
呜呜咽咽的哭声,从她嘴里传出,就像是哀乐一般,伴随着他们离开的整个过程。
庄晓菲因为无法接受事实,精神崩溃,无法自理。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来接受全部,那就是逃避。陆雱不能怪她,他也舍不得。
他也怨,怨老天,怨肖显,怨法律,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可他从来没有怨过陆叁原,他的父亲。
他一直坚信,他的父亲是无辜的。
这世界上的其他人都可以怀疑他,可作为他儿子的自己,绝对不能。
他说:我是无辜的,言言。
陆雱相信他,陆雱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到来。
靠着这个信念,在快被冻死的冬天,陆雱咬牙挺了过来;在被黑心老板没收工钱时,他也没有放弃;在修车厂被人刁难围攻的时候,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冬天的雪好冷,他需要鼓足勇气才能把手伸进白皑皑的雪堆。打在脸上的巴掌真疼,留下的巴掌印几天才能消。铁棍在空中带出的风声,听着真让人害怕,好像连人的骨头都能打断。
可他都熬过来了,每一次。
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陆雱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太多疼了,疼到他都不知道什么滋味叫疼了。
他也从来不会喊疼。
喊疼是为了有人可以听到,可没有人会听到,没有人会为他哭泣,没有会拥抱他的伤,替他上药,告诉他再坚持一下,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没有人。他只有自己。
陆雱突然想起了“老高”。
“老高”是陆雱住在小胡同时认识的一位老奶奶,周围的人都叫她“老高”,除了陆雱,他总是叫她“高奶奶”。
“老高”那时已经快80岁了,仍然是独身一人。她住在陆雱不远处的小房子里,靠救济金生活。周围的邻居告诉陆雱,“老高”是个疯子。她年轻时认识了一个外地男人,两人相恋,这段恋情却遭到了她父母的坚决反对。有一天,那个男人说要回老家去卖地,解决完家乡的事情再回来。可他这一去就去了一年。期间,他给她写了一封信,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他说他去参军了,要打仗,挣了钱再回来娶她,可他再也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谎言,甚至算不上精密度的谎言,漏洞百出。
周围的人都劝“老高”,让她赶紧找个人嫁了,可她不肯。她还在等他,等他从战场回来娶她。为了那一天,她整整等了60年,从一个黑发丛丛的少女等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
这整整60年,她的父母和亲朋好友相继离开,只剩她一个人,还在苦苦等待。所有的人都嘲笑她,都骂她“傻老太太”,小孩子也喜欢戏弄她。
可陆雱却理解她。
在天气好的时候,“老高”经常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手里掐着几张信纸,笑眯眯地看向远方,她在等那个人回来。
她在那里坐着,陆雱就靠在墙上,看她晒太阳,看那一会儿,是他仅有的休闲时光。
陆雱理解“老高”,等她爱的人回来,就是她的信仰。哪怕所有人都嘲笑她,她也不在乎,她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抱着期望,幸福地活着。
陆雱也有自己的信仰,能够支撑他在恶劣环境中继续生存的信仰。
他和“老高”是同样的人。
“老高”在陆雱离开小胡同的第二年就去世了,陆雱还回去参加了她的葬礼。一个简单的葬礼,由村委会帮忙筹办的。那间破旧的小房子里挂满了白色,厨房正中央放着叁个高凳子,上面架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躺着“老高”。陆雱俯下身看了看“老高”的脸,到现在他还记着那张脸,像是核桃核一样褶皱的脸,嘴角微微的上扬。
她走得很安详,她终于可以见到她想见的那个人了。
“老高”已经离开了,她的信仰结束了。
他该怎么办呢?他还活着,可他的信仰也结束了。
荒芜 一零六
柳慕江回到外婆家,已经半个月了。农村的生活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蓝的天,白的云,清的水,黑的土,周围的一切都好的像是童话书里的场景。
除了屈非。
屈非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孙琦,孙琦居然真给他放了个长假,而他也充分地利用了这个长假。
每天吃完早饭,屈非就会到柳慕江这报道,没有一天缺席。
最近这几天,屈非和柳慕江的外婆外公混熟了,干脆连早饭都在家里吃了。柳慕江早上一起来,就能看到屈非在院子里干这干那,他那双拿笔的手在土里扒来扒去,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别扭,反而是乐在其中。
“你不打算回去了?”柳慕江趁着外公外婆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捅了捅屈非的胳膊,问他。
屈非摆着筷子,也不看她。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什么时候回去。”
“你知道,我可以扣你工资的。”柳慕江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随你。你要是想,我的钱都给你也没问题。”
“你好好想想,你在这,能起到什么作用,真正需要你的是‘奇言’。”柳慕江再次提起事业,希望能打动他。
“你知道,我是主动降薪来‘奇言’的吧?”屈非又把筷子拿起来用纸擦了擦,放在了碗上,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你在这也是耗时间,没用的。”柳慕江这句话每天都要重复一次,可这句话对屈非来说好像没用。
他仍然无动于衷。
“你不是也在等陆雱么?”屈非反过来问她,“既然你愿意等,那我也可以等你。”
他摆好了最后一只碗,没等柳慕江的回答,就转身去了厨房。
柳慕江看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碗筷,脑子里都是他刚才说的话,屈非说中了她的心事。
她还在等陆雱,可他在哪呢?
*
陆雱消失了。
乔伊然把整个尖竹汶都翻过来,依然没找到陆雱。
那么大的一个人,居然就凭空消失了。
乔伊然着急忙慌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乔老爷子。
“爸,陆哥丢了,会不会是遇见了什么危险?或者他…”乔伊然就此打住,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或者他一时想不开…
相比于乔伊然的惊慌失措,乔老爷子十分镇定。
“别管他,别找他,让他自己好好地静静,好好地想想。”乔老爷子嘱咐乔伊然,“人总是要过这一关的,挺过了这一关,陆雱才算没事。”
“可是…”乔伊然还是放心不下。万一呢?
“别可是了,听我的。陆雱不会想不开的,那么多苦都熬过来了,这次他也能熬过来。你安心地呆着,等陆雱回来找你。”
尽管乔老爷子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但乔伊然还是派人把附近的几条河都找了个遍。
陆雱消失的每一天,乔伊然都提心吊胆。每次当地新闻上出现点风吹草动,他都急的不行,逼着人给他翻译,一一确认和陆雱无关。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在在陆雱消失的第八天,他回来了。
陆雱消失的这几天,乔伊然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瘦了整整七斤,整个人十分颓,可陆雱看上去比他更糟糕。陆雱本来就不胖,现在更是瘦的两颊直接凹了进去,脸上都是灰尘和泥巴,像是偷渡的难民一般。他身上还是走时候穿的那件西服,西服的外套上被刮了好几个洞,里面的白衬衫上各种污渍,黑色的,绿色的,黄色的,完全覆盖了原本的白色。他的裤子上也被刮了好几个洞,皮鞋还裂了个缝,像在张着嘴笑。
他看上去狼狈极了,一头乱发里面还有草叶,树叶,站在门口活脱脱是个乞丐。
乔伊然看着站在门口不动的陆雱,狼狈至极的陆雱,他只想冲上去给他一拳,才能解了这几天的这口气。可是当他真的冲到陆雱面前时,挥出去的拳头,却变成了拥抱。
他的两只胳膊把陆雱紧紧地箍在怀里。
“你去哪了?我他妈的担心死了!”
陆雱任由乔伊然抱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他才抬起手拍了拍乔伊然的后腰。
“放开吧,再不放开我都要你以为爱上我了。”
乔伊然听到陆雱的话,才记起来自己刚才的想法。他松开了手臂,抬起手给了陆雱胸口一拳头。
“唔…”陆雱几天都没好好吃顿饭,乔伊然一拳头,他直接捂住了胸口弯下了腰。
乔伊然一看陆雱的动作,赶紧扶住他的胳膊。
“没事吧,我没使劲啊。”
“你是没使劲,你再使点劲,我就直接过去了。”陆雱抓住了乔伊然的胳膊,半靠在他身上往屋里走。
“你…没事了么?”乔伊然看着陆雱,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了。”陆雱看了看乔伊然,“别婆婆妈妈了,你现在听起来就像我老婆。”
“去你的吧,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乔伊然说起这句话,都是自豪和幸福。
“我也有。”陆雱补充了一句。
“可是你不是把柳慕江赶走了么?”乔伊然扶着陆雱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了他。
陆雱端起来一口喝完了。
“所以我们该走了。”
“走?去哪?”乔伊然问。
“回家。”陆雱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回家找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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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 一零七
飞机上,乔伊然总是时不时地歪过头盯着陆雱看。
在他第十次转头的时候,陆雱忍不住了,一把把眼罩从眼上摘下来。
“你到底想干嘛?”
乔伊然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人,他又恢复成了一贯的脸色,可他却总觉得哪不对。任何一个人经历了信仰破裂的打击,都无法恢复的这么快,就算这个人是铁一样的陆雱,他也无法相信。他离开时那副天塌了的模样,和现在正常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哥,你要是有什么想做的,想说的,你就说出来,我都帮你。”乔伊然还想把手伸过去拍拍陆雱的肩膀,却被陆雱侧身躲开了。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你闭嘴,安静一会,让我好好睡一觉。”陆雱把眼罩重新戴上,放下座椅继续休息。
乔伊然还在继续看着他。
没一会儿,陆雱抬手掀开了眼罩的下半边,从那一小角看到乔伊然的模样,可怜兮兮,他叹了口气,又摘下了眼罩,坐了起来。
“我没事,确定没事,不是在假装坚强,是真的没事。所以你能收收你那副表情,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么?我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下了飞机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就让我眯一会好不好?”陆雱无奈的语气,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而被哄的“小孩子”却还不满足。
“那你告诉我,你消失的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他不依不舍地追问。
“秘密。”陆雱躺下,重新戴上眼罩,警告乔伊然:“你再说话我就把你绑起来扔下飞机,我说到做到。”
收到警告的乔伊然这下终于老实了,虽然他知道陆雱不可能把他扔下飞机,但是保不齐他腰秋后算账。再次确认了他没事了之后,乔伊然总算放心了,他也放下自己座椅,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
没休息好的可不只陆雱,他也熬了好几天呢。
*
飞机降落在桐城。
在尖竹汶的这几天,就算是阴雨连绵,可那终究是热带气候,与桐城尖锐的冷空气实在差太远。
乔伊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自己的大衣。
乔老爷子的司机早就在等着了,乔伊然和陆雱直接上了车,去了乔家老宅。
在去乔家的路上,陆雱给柳慕江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无一例外,没有人接。乔伊然早就看到了陆雱手机上的名字,再看看他一成不变的脸色。
“她不可能接你电话的。”乔伊然对陆雱说,“柳慕江你还不了解么?她可是睚眦必报的。”
“这么说也不公平,毕竟这次的事错都在你。”乔伊然好像嫌陆雱不够心堵,继续添油加醋,“要是我是柳慕江,我肯定不要你了,20亿呢,能找多少个小白脸,又年轻又帅,还会哄人的。不像某些人,动不动就威胁人,一张臭脸,和谁欠他钱似的…”
乔伊然的话还没说完,陆雱的目光就像刺一样,射了过来,乔伊然咽了下口水。
“我也没说错啊。”乔伊然自诩是个有骨气的人,他绝对不屈于暴力,他要坚持自己的观点,只是这次“坚持”的气势却弱了许多。
陆雱转过头,没再看乔伊然。
他知道乔伊然说的是对的,同样的话,乔老爷子已经说过一次了。
他的确配不上柳慕江。
乔伊然看陆雱真生气了,又不忍心了,他开口安慰陆雱:
“其实你也没那么差,毕竟你也是年轻有为,桐城数一数二的王老五。”
“王老五是指单身的男人。”陆雱转过头纠正乔伊然。
“嗯?”乔伊然听了陆雱的话,一副了然的模样。
“那不就是你么?你已经和柳慕江提分手了,人家不走,你不是还把人家赶走了么?”乔伊然终于逮着机会了,可劲地作。反正快到家了,量陆雱也不敢动手了。
陆雱不是不敢,论嘴皮子和体力,乔伊然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现在不能。
乔伊然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陆雱的回击,觉得没意思。
车子进入了老宅的主路,停在了门口。
乔伊然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呢。
陆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哄她?”
荒芜 一零八
陆雱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要乔伊然给他当恋爱军师的地步。
车里,陆雱听着乔伊然提出的各种建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真的行么?”
乔伊然抬起手拍了拍胸脯:“保证行,苦肉计百试不爽。”
陆雱想了想,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乔老爷子对于陆雱和乔伊然的变化没做什么评价,他只是拍了拍陆雱的肩膀,又嘱咐了阿姨给两个人做点补身子的汤喝。
陆雱婉拒了乔老爷子留他在这住几天的好意,他现在只想回家,回到自己的家,两个人家。
乔老爷子也知道陆雱在急什么,就不再留他了。
在陆雱离开之前,乔老爷子对陆雱说了一段话:“我知道你心里苦,可你不能把这事怪到任何人身上。我也想告诉你,以后都是好日子里,可生活就是这样,就算活到了我这把年纪,也不敢说剩下的都是好日子。人活一辈子,箴言要听不少,那都是屁话。什么是实在的呢?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身边的那个人还是年轻时候陪你走的那个人,这就够啦。柳慕江那姑娘,她是聪明,可也不够聪明,她不想你受打击,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你早晚都得知道真相,早晚都得经这一遭。别怨她,她是把你当成了命来护着,你应该感谢。你这一辈子有她,你也应该知足了。”
陆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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