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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快乐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减西
蒋芊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是乐意的,可她这句否定太武断,入耳又像是赌气,叫人一时间辨不清里层弯绕。
“您放宽心,没可能的事。”蒋楚给了个死答案,很是笃定。
蒋芊更是糊涂了。
前儿个收到的消息,说这丫头和郑家那小子交往过密,可现下看她,坦荡无遗,竟像是真没其他意思。
难不成……
“丫头,当年那件事……”
回复1,获得回忆钥匙一枚
回复2,获得口是心非小霸王一只
回复π,概率加更





世界快乐日 没劲
蒋芊:“丫头,当年那件事……”
“当年那事,我该讨的也讨回来了,他们没落着好。”
短短数分钟,她已经第二次截了奶奶的话,蒋楚有些责恼。
偏偏过往不堪,越是不愿忆起,越是历历在目。
都这些年了,怎么还是翻不过这一页呢。
如果说对郑瞿徽的好奇起源于那张挂彩的脸。
那么对他托付一点点真心,全要归功于蒋亭的出轨。
只是这信任感,生得快,死得更快。
蒋楚跟着姑姑去郑家做客,十次里面能碰见郑瞿徽两次,概率不大。
她对这个高出自己很多的陌生少年没什么印象,若是碰见了会礼貌地叫一声哥哥,奈不住郑瞿徽实在冷淡,每每从鼻腔里哼出个音节权当对付了,过分潦草。一来二去之后,她也懒得再扮什么乖巧妹妹的角色。
后来两人再碰面,对视一眼就撇开,连点头都少。
爱理不理的敷衍态度下面,是谁都看不上谁的傲。
彼时的郑瞿徽外有高家撑腰,内有郑家亏欠,你能设想到的顽劣搁他身上还能再翻几番,整一个无法无天的二世祖。
打架抽烟泡夜店都是常事,胡乱交际,狐朋狗友一大片,巴结的崇拜的追捧的,走哪儿身边都跟着不重样的小女朋友,总之荒诞至极。
他瞧不上蒋楚很合理。
蒋楚才升初中,郑瞿徽在同校区的高中部风头正劲,从学籍算,差着辈呢。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至于蒋楚。
郑瞿徽不过是她众多好奇里最无足挂齿的那一个,探究或是抛诸脑后,全由自己。
特别是,在她无意间得知当年那张脸上为什么会挂彩之后。
打架斗殴,无聊透顶。
当好奇有了正确答案,那么好奇本身的他就变得不再具备吸引力了。
简而言之,他不重要。寻常逻辑,同样合理。
以为就这样清静结局,却不曾想是另一个荒唐开始。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某个平平无奇的时间轴上。
郑家的花园修得很好,早秋时节,院里仍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常青常绿,不见半分萧瑟,让人轻易忘了四季轮回。
花园一隅,彩虹条纹的遮阳伞,铺了软垫的风车躺椅,一旁的小圆桌上摆了水果蜜饯盘,混了些彩色包装的进口糖果,最讨孩子欢喜。
佣人端了现做的水果奶昔,玻璃杯壁上卡着一棵鲜活樱桃,上面插着嫩黄色的小纸伞。
目光所及,俱是招待客人的礼数。
“蒋小姐,还有什么想吃的吗。”蒋家的大小姐,怠慢不得
被打断了思路,蒋楚有一瞬迟疑,轻摇了摇头。
“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那我先去忙了。”
佣人走了。
蒋楚靠回躺椅上,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恍惚出神。
刚才回忆到哪儿了,对了,手机上的暧昧短信,是谁呢,和爸爸发露骨短信的人会是谁呢。
脑子钝钝地发沉,越想找个答案,越是无头绪的闷。
微风拂面,藏于耳后的发丝被打乱,几缕挂在脸颊上,忽而落下一片青叶,遮了目,眼前一窒。
柠檬的香气钻进鼻腔,将压在心底的那股酸逼了出来。
无助,恐惧,以及满腹的背叛感,天知道她多难过,难过得想哭。
“喂。”有人在说话。
拨开叶子,蒋楚慌忙起身,环顾四周,没有人。
才安心下来,突然:“叫你呢,小孩。”
那声音还在,“抬头。”
目光顺着话里的指引,仰视着,匆匆掠过大片空白天际,看到了倚靠在窗台上的人。
他看着她,嘴角微扬,堆满了兴味,却不是看好戏的那种注视。
少年的眼神坦直磊落,又像是无意关怀,蒋楚愿意相信,此刻的郑瞿徽是发自内心。
罕见的信任,少有的真心,他们之间最单纯的开始。
“我说,你哭什么。”他问得好奇怪。
“谁……”她反驳,才一开口便是哽咽音色。
蒋楚换了个呼吸,喉咙仍是发紧得厉害:“谁哭了。”
“你。”他不依不饶,或者实事求是。
“我没有。”她赌气着,说话间,眼眶里又掉落一串晶莹珠子。
真是麻烦,女人就是麻烦,郑瞿徽“嘁”了一声,懒得再废话,顾自进了屋。
少了旁人的窥视,绷紧的弦稍稍松弛下来。蒋楚回身落座,下意识想抹去脸颊的湿意。
看了眼小圆桌上并没有附上纸巾,再看看衣袖,手指微动,踯躅半晌到底是没有抬手。
突然间的局促不安让她险些崩溃。
正在这时。
“给。”那声音更近更清晰了,源头来自头顶。
脑子嗡嗡作响,好似一百只蜜蜂胡乱冲撞的嘈杂,蒋楚还没反应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少年骨节分明的手,以及掌心那一坨……皱巴巴的纸巾。
视线上移,乱糟糟的棕色卷发,清隽的轮廓透着冷淡,他在看着她,打量,研究,隐约漏出几分不耐。
蒋楚第一次发觉,原来好看和讨厌是可以并存的。
“你……”
刚刚还在二楼的人,突然就出现在眼前。
t恤衫,居家五分裤,脚上是室内拖鞋,太随意,太离奇。
他是怎么下来的,长翅膀了吗。
她傻愣半天是怎样。
少年的耐心转瞬即逝,将那团纸强制性塞进她手里。
“什么啊。”
蒋楚也不爽快,松松握着手里那团,一时间不知是用还是丢。
“擦脸纸。”这都看不出来?
郑瞿徽觉得眼前这人不止扭捏,还不聪明。
长眼睛的都知道啊,蒋楚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有洁癖。
“刚随便扯了塞口袋里,是皱了点,干净的。”他像是她肚里的蛔虫,不问便答。
蒋楚狐疑地点头,只当是信了,捻着其中一角小心翼翼地擦拭。
矫情。
脑海里不自觉冒出这两个字。
郑瞿徽见她一脸嫌弃又没得选的被动,连捻着纸巾的兰花指都透着做作。
名门望族教养出来的淑媛都一个样。
嘁——
太没劲。
蒋楚:嗯?
郑教官:快长大。




世界快乐日 柑橘
花园,树荫下,空躺椅。
郑瞿徽跟着坐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双手交叉着覆在脑后,一双大长腿微微屈起,找到了舒服的姿势。
隔着一张小圆桌,伤心和散漫,失落和惬意,无地自容和淡然处之。
大相径庭的两种情绪意外互撞,不过咫尺。
风划过缝隙,林叶摩挲,发出簌簌的声响,势要抖落些什么。
他们就这样静处了许久,谁都没有打破和谐。
在大自然的背景音下,偶尔几声女孩吸鼻子的动静,郑瞿徽难得觉得安宁。
原先就在卧房里午睡的,不曾想半途撞见了她,这午觉的尾巴被扰清醒了。
少年又打了个哈欠,眉目惺忪,凭空生出几分困意。
忽然间,从女孩子口中轻软地吐出一声“谢谢”,他破梦而醒,不觉怔忪。
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呢。
就好像点燃了烟头,深吸一口,瞬时亮起忽明忽暗的星火点子,然后,一粒烟灰跳脱轨道蹦进了心脏的某一处。
他是被烫醒的。
也困惑,却抓不住头绪,权当意外一场,揉了揉胸口便作罢了。
年少心动在浑然无绪的失措里碰了壁。
“你纸够不够……”他想问的不是这句话,操。
少年突兀地抓了抓头发,更乱了。
“不是,我是问,你刚哭什么。”是了,他想问的是这句。
不提还好,这一提,才缓过来的情绪又有了风雨欲来的架势。
女孩猛地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眶,兔子似的,瞳眸里夹着细碎日光,晶闪闪的晃眼。
鼻头红红的,瘪着嘴无端委屈,更像是无声反驳。
郑瞿徽见过女人哭,也弄哭过很多人,落泪这件事对他而言烦扰比冲击沉重。
换个女朋友就能目睹一回,频繁过后是感官麻木连同情都死了。
不论是嘤嘤装哭的,嚎啕大哭的,还是不依不饶恳求的,撒泼打滚赌咒的,同样喧闹。
还真没见过眼前这种。
眉头微皱,小嘴一抿,双眼皮迭出“八”字效果,强撑着一股子倔硬是盛住了盈盈水泽。
尤其在看到她一汪分影里那个泡发水肿的自己,滑稽又新鲜。
少年撤回了目光,鲜少地,在对视里是他落荒而逃。
轻咳一声缓了缓尴尬,“既然不愿意被人看见,干嘛跑出来,回家里想怎么…嗯…都行啊。”
“哭”字被替换成另一个略带深意的发音,反正她懂就行。
他没说错。
才冒出来的锋芒和不忿被句句在理的字眼悉数斩断,蒋楚沉默不语。
距离上一次跟着姑姑来郑家,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升初中后,蒋楚很少随姑姑四处做客了,今次会跟着来,事出有因。
就在昨天,蒋楚找妈妈提一句学校郊游的事,佣人说妈妈在午睡。
进了父母的卧房,没有人。正要离开时,一阵不寻常的振频骤然响起。
应该是行动电话,蒋楚猜测。
声音的源头来自于床头柜的第一层。
拉开柜子,只放着一部老款的滑盖手机,是爸爸的。
早两年前就被换下的款式,怎么还有人打电话来。
彩屏界面还亮着,电话已经断了,未接来电的备注显示:朱小姐。
看似普通称呼,却出现在一只被淘汰的旧手机上,就很蹊跷。
怀疑的种子在心里埋下,生根发芽只一瞬间。
手指点击按键,通讯记录只有两个未接,日期显示都是今天。短信界面里收件和发送栏都是空的,清理痕迹明显。
最后在草稿箱里,蒋楚找到了两条发送失败的信息。
发信日期是昨天,内容露骨低俗,言辞间夹杂着隐晦的暗示。
蒋楚不知道她是怎么将手机放回原处,怎么离开那间房,怎么回到自己的卧室。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心底深处那个伟岸高大的父亲形象轰然坍塌,碎成一地荒唐。
晚间,父母结伴而归,有说有笑。
蒋亭见到她时,和往常一样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问了一句“今天过得好吗”,蒋楚失魂地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那就好”,而后进了书房。
一切如旧,蒋楚甚至怀疑午后的窥探是一场噩梦,再不然,是上天和她开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玩笑。
翌日晨起,她又一次溜进父母的房间。
那只旧手机还在,只是通讯记录和短信都空了,连草稿箱也删得一干二净。
骤然,梦醒,残酷的现实彻底击溃了蒋楚万分之一的侥幸。
她真实地目睹并经历了一场骗局。
恍惚间,那个人,那间卧房,甚至整个蒋家弥漫着阵阵恶臭。
她一秒都待不下去。
当郑瞿徽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时,问题的答案和“为什么哭”一样讽刺。
蒋楚想着想着,心不受控地阵阵抽紧。
那眼泪跟闹着玩似的,哗一下涌出来,刹时梨花带雨。
操。
转个头的工夫,刚才还逞强狡辩的小屁孩成泪人儿了。
郑瞿徽一摸口袋,纸没了,只有半盒抽剩了的烟。
总不至于把烟盒递过去:嘿,来一根?
还是那句话,女人真麻烦。
“喂。”他叫她。
“那什么,袖子要不要。”
少年扯着半边五分袖,凑近了问她,还挺诚恳。
那衣服他穿了大半日,染上了青春期男孩子独有的味道,蓊茂,甘洌,是晴朗里最饱满的一颗柑橘。
蒋楚看着他凑近,扭头,小手推搡着少年的手腕,是排斥的意思。
她不要衣袖,哪怕是柑橘味。
郑瞿徽又一次抓了抓鸡窝杂乱的头发。
静默了片刻,然后起身。
树影窸动,女孩睁着泪眼望去,只见男孩矫健的身影平地而上,踩着边上的台阶跃起,拖鞋掉了一只,他没理会,照样蹿到树梢,又蹦到阳台扶手边,几下就翻上了二楼。
身手敏捷,一看就是惯犯。
蒋楚看傻了,嘴巴张成了“o”形,一想到那只落单的拖鞋,又觉得无厘头搞笑。
二楼阳台的落地窗开了又关,再打开,少年从阳台上扔下两盒纸巾,干湿都有。
成功原路翻下,穿上先前不小心遗落的拖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事人一样走过来。
抽走最上层几张沾了灰的,将剩下的两盒都给他。
“拿着。”现在她可以使劲哭了,纸管够。
蒋楚机械式接过,连谢谢都忘了说。
这种虚话听不听的也没所谓,郑瞿徽素来不讲究。
顾自擦着手,指关节处破了皮,应该是爬下来那会儿在阳台倒角砖上划到了,小事情。
正忙着呢,边上沉默许久的人忽然开口,话里还残留着没散去的哭腔。
她说:“我爸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声音含糊不清,郑瞿徽还是听清楚了,稍稍一愣。
这算是豪门丑闻了,还是自己的父亲,她竟然肯告诉他,就因为给她递了纸?
小孩真好骗。
“你怎么知道,你爸告诉你的?”
他顺口反问,擦完了手又开始擦膝盖,不疾不徐亦不见怪。
蒋楚:???
郑瞿徽:……太年轻
(bgm:
(所有年轻人年轻人年轻人,问题出现……




世界快乐日 烟瘾
他说的这是什么疯话。
蒋楚蓦地瞪圆了眼睛,残留的泪珠沿着轨迹坠在下巴尖上,要落不落。
郑瞿徽总算是擦完了。
抬头就对上一张被泪水洗涤过的小花脸,嵌着乌溜水灵的眸子。
不过,她那是什么眼神,忿懑,不解,难以置信。
或许是刚才那句不过脑的反问太滑稽了吧,少年耸肩,不以为然。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至于么。”
他答道,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淡笑。
蒋楚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却被他轻描带过,先前的送纸情谊瞬时抵消了大半。
眼瞧着她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越来越暗越凝重。
郑瞿徽换了个套路。
“你爸还知道费心思瞒着你,不像我。”
他拣起一瓣血橙,大咧咧咬下去,涌出一片殷红汁水。
润了口,开始现身说法:“郑誉国……哦,就我爸,他在外边养女人的事全岭南都知道。前段时间那女的好像又流了,算上这是第叁回了。”
唏嘘一声,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颇有几分钦佩的意思。
蒋楚半知半解地听着,牵动泪腺的那根神经轻易被他的话语吸引。
无解的困顿,暗涌的烦扰,竟奇迹缓和了。
或许并不难理解。
在极度的巨烈的悲伤里,她将自己置于最最无助的角色里,任情绪深陷,被不愿自救的怪圈禁锢难捱。
她变成了宇宙第一的可怜。
忽然间,迎面走来一人,看着囹圄挣扎的她,倏而粲然一笑,而后扒开早已化脓结痂的伤口,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告诉她:你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宽慰的最高级是比谁更惨。
蒋楚刹时收住了肆纵的难过,连同委屈和不忿都弱了下去。
她好像找到了某一种平衡,在踩着郑瞿徽伤口的那一刻。
雨过总算天青。
女孩止了眼泪,少年得了一片清静。
他们相安无事的隔桌而坐,她默然思忖,他呢,抓起一串玛瑙葡萄吃得正乐。
意料之外的,身边传来讷讷的一句问。
“你刚刚说…什么流了……”
拿着葡萄杆子的手停滞在半空,郑瞿徽很明确地怔住。
她坦率直言,瞳孔透着水洗后的澄澈,是令他望而怯步的剔透。
少年撇开视线,余光回正。
像是不愿沾污了她的空白世界,又像是不愿被她察觉自己腐朽过度的晦暗…和不堪。
良久,冷淡应了一声:“你不用知道。”
没来由的焦躁席卷而至,郑瞿徽把这一切归责于烟瘾。
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打开,点燃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尼古丁混着清冽的冷钻进喉咙里,清醒沉迷。
他上了瘾,连着抽了数口才算够。
“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她又说话了,带了轻微的鼻音。
真见鬼,反常的见鬼。
郑瞿徽挫败地挠头,深觉问题严重好像不是一根烟能救得了。
明明没看她,眼前却无端端生出一副奇怪画面。
从那人口里蹦出来的字语,莫名其妙长了腿似的一个一个往前奔跑着,而后不顾一切垂直跳进远方的喷泉池里,活灵活现的诡异。
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又是半晌过后。
什么?有害健康?
不过是多和她说了几句话就找不着北了,竟然管起他来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刻薄地揣摩她的动机,连带着心底未散尽的郁闷,报复性地猛抽了一口。
骤然转向她,突然松口:“你刚说什么?没听清。”
揣着明白装糊涂。
迎面吃进了好完整一口二手烟,蒋楚始料未及,连咳嗽都没跟上节奏。
他太分裂了,前一秒还算温和的脸忽然变了色。
就因为她小声提醒了一句么,不听就不听了,小气得很。
短短数分钟,蒋楚对眼前这人的印象犹如坐上了一台出故障的跳楼机,起伏落差极大,忐忑不安。
算了,这里毕竟是郑家,客随主便。
忍了忍,终是没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一口烟就把她吓住了。
郑瞿徽还想着她能回驳什么,没等到。
起了顽劣的心思,少年歪头打量着她。
颔首敛眸,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长发遮住了大半侧颜,只露出泛红的鼻尖。
她一动不动坐着,好像连呼吸都是静止的。
等等!
不是好像,她确实没在呼吸。
郑瞿徽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没看错。
纳闷过后才反应过来,指间还夹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烟,她先前那句话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一切的不和谐都有了答案。
她在憋气。
那句有害健康,估摸着并非为他着想。
操,敢情她是嫌自己抽烟熏着她了,白瞎了他脑补一出狗血大戏。
恍然过后,少年自嘲地笑了笑,清算着就这会儿工夫被她摆了一道又一道。
翻墙,送纸,末了还被她旁敲侧击一通影射说什么抽烟不抽烟。
郑瞿徽觉得自己腆着脸被她占尽了便宜,全他妈心甘情愿。
指间不觉一颤,凝固成块的烟灰落在膝盖上,带着余温,烙下隐形的红印。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那些节节败退的无数次,或许在冥冥之中早已有了迹象。
是他浑噩不自知。
将烟头碾进躺椅的软垫里,暗灰色的皮面烧出一个洞,里头的白色纤维跑出来了。
破坏的快感抵消了些许失控,其他的,得从她身上讨回来。
“你下周有安排吗。”他约她。
蒋楚懵懂地摇了摇头。
从没被人拒绝过,对象是她也不例外。
少年的脸上露出几分张扬跋扈,很耀眼。
嘴角勾出弧度,描绘出志得意满的痞帅轮廓,危险又迷人。
女孩微仰着脸,将他的笑刻在脑海中,藏进初秋的树影纷呈里。
他的脸干净清隽,如白玉般完好,再不是记忆里青紫斑斓的冲动劲。
他像一个叁好学生,优秀,善意,诱人亲近。
蒋楚不知道。
郑瞿徽还是那个打架斗殴从未输过的郑家少爷,年岁教会了他伪装,善于甚至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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