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姐(姐弟骨科、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鸣銮
她为年过半百的儿子指点迷津:“我们不出头,教谢家去喊冤。”
齐国侯眼前一亮,拊掌赞道:“母亲这招高明!”
这道圣旨下来,最着急的不是他们,而是翘首期盼着乘龙快婿的谢家。
由谢韬出面求情,陛下能回成命自然最好,就算龙颜大怒,遭殃的也不是他们。
齐清程立时换了衣裳,和父亲一起前往谢府,求见谢韬。
不想,谢韬竟未露面,而是使下人捎了一句话出来——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竟是不肯出头的意思。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依着谢韬本来的性情,受人撺掇几句,说不定真的会心甘情愿做齐国侯府手中的刀。
架不住谢知方早有计较,在圣旨下来之时,便将齐清程做过的那些丑事跟谢韬一一说了,又与他分析利弊,一力劝他装聋作哑。
虽说舍不得出身高贵、谈吐出色的女婿,可谢知真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
再加上谢夫人驾轻就熟的枕头风,谢韬四五分的恼怒立时涨成十二分,素来斯斯文文的人气得在书房里跳脚,连声骂齐家欺人太甚,居心叵测。
齐国侯没奈何,只得亲自带着儿子进宫面圣,跪在大殿上,硬着头皮将早就与谢家结亲之事说了,恳请陛下回圣旨。
陛下晾了他们近半个时辰,使太监总管去贵妃宫中,征询贵妃及公主的意见。
丽贵妃到底是过来人,对齐清程的私德颇有疑虑,劝女儿道:“乐安,强扭的瓜不甜,依着我说,天底下文武双全的佳公子多了去了,那位齐公子明明已有婚约在身,却和表妹搅合在一处,实在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配,这浑水咱们不蹚也罢。”
沉迷于情爱中的少女自然听不进去,笑道:“母妃多虑了,他性情温柔体贴,自然容易被狐狸欺骗。等我嫁给了他,把那些小妖们的舌头割掉,手脚打断,丢到妓院里接客接到死,教她们再也不能引诱纠缠他,他自然会回心转意,好好待我。”
“至于那个谢小姐嘛~”她眯了眯眼睛,“她若老老实实退亲,也就罢了,敢多嘴多舌地闹腾,我便挑个全长安最老最丑最粗鲁的武官,命她给人家做正妻!”
她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丽贵妃见她高兴,也乐意纵容,对太监总管道:“去回陛下,公主说了,非齐家的公子不嫁。”
跪到膝盖一阵一阵往上冒寒气,父子二人终于听见最终的裁决。
陛下漫不经心道:“谢家的亲事,便退了罢。”
接着,他对太监总管道:“你去跟谢韬传个话,告诉他,不拘长安哪家的公子,但凡有他看得上的,直接报于朕,朕亲自赐婚,另有赏赐。”
这是变相给予补偿的意思。
齐清程木呆呆地跪着,手指死死抠进金砖的缝隙里,心痛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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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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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四十六回恩断义绝付之一炬,坐收渔利远赴
第二日,齐国侯带着嫡子灰头土脸地来到谢家退亲。
不管他们如何的不情愿,在外人眼里,总是脱不了一个攀龙附凤、背信弃义的名头。
齐国侯的腰杆都弯了叁分,低声下气地和谢韬赔罪,央告对方顺应圣意,安安静静地将婚事退了,莫要大肆声张。
齐清程枯坐于堂下,前几日还风流倜傥的一个贵公子,经过这两日的风雨,已经肉眼可见地颓丧下来,双目无神,面容憔悴。
抬眼看见谢知方着一身红衣,自远处走来,他连忙站起身迎上去,焦急道:“明堂,你姐姐……她是不是俱已知道了?”
大获全胜,谢知方志得意满,看到齐清程这副落魄模样,更是说不出的痛快。
饶是如此,他还要假惺惺地做戏,在对方血肉模糊的心口上撒盐,唉声叹气道:“齐兄,君心难测,此事原不怪你,你可千万不要自责……至于我姐姐,虽说她在家里哭了整整一夜,连眼睛都哭肿了,可到底是有缘无分,如之奈何?”
他说着无奈地摊开手,心里却不住冷笑:就你这管不住下半身的浪荡子,也配污了我姐姐的耳朵?
闻言,齐清程如遭雷击,抬袖拭泪:“都是我对不住她……”
“齐兄不必如此。”谢知方好心地安慰他,“做不成姻亲,咱们也依旧是同窗师兄弟,更是知交好友,姐姐那里,容我慢慢劝解,总有想通的一日。对了,陛下不是宣过口谕,说长安的名门公子,尽着我姐姐的心意挑么?齐兄认得的人多,若有合适的,不妨告知于我,也是全了一份关怀之情。”
让他把心仪的女子拱手送到别人怀里,这不是往他的心里戳刀子吗?
齐清程脸色又青又白,偏又挑不出谢知方半分错处,只得含糊以对。
说话间,堂上两位长辈已经交割完毕,谢韬对谢知方道:“明堂,你带几个小厮去库房,把侯府当初抬过来的聘礼尽数退还。”
齐国侯脸上有些挂不住,拱手道:“太傅大人,万万使不得,那些聘礼只当是我们齐家的赔礼,聊表歉疚之情。”
谢知方插话道:“侯爷此言差矣,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咱们两家非亲非故,更是要掰扯清楚。依着我说,择日不如撞日,我带小厮们将聘礼抬过来,侯爷也派人回去一趟,将我姐姐为太夫人、大夫人绘的庆寿图、绣的针线鞋脚,并我们家四时八节送的贺礼一一归还,咱们就在这院子里核对清楚,往后桥归桥,路归路,落得干净。”
谢韬斥道:“孽障,胡说八道些甚么?些许小玩意儿,又不值甚么钱,值当拿出来说嘴吗?”
谢知方摇头晃脑:“父亲这话说得不妥当,虽说是小物件,可样样都是我姐姐耗了许多心血筹备的,实乃千金难买之物。再者,我这也是为侯爷和齐兄考虑。听说那位乐安公主性情天真烂漫,颇有赤子之心,若是她嫁进门来,见侯府中放着那么多姐姐经过手的物事,婆婆脚上穿的鞋也是姐姐亲手绣的,心里该做何想?这不是给公主添堵,给侯府惹麻烦吗?万一公主因此迁怒于我们家,更是大大的不妙。”
他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谢韬便顺了他的意思,和侯爷就此事交涉起来。
谢知方又指着齐清程腰间挂着的香囊,道:“齐兄,这件东西也还与我罢。”
他从袖中取出一条五色丝绦,交还于齐清程:“这是姐姐托我还给你的。”
齐清程半晌不接,长吁短叹道:“何至于此?给我留个念想也不成么?”
谢知方心里不耐烦,恨不得拿棒槌把他的脑壳敲开,好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儿,却还要强忍着劝他:“你若真心为我姐姐好,往后便不要再提什么念想,更不要将我姐姐挂在嘴边,得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害了我姐姐的终身。”他实是有些忌惮乐安公主往后找姐姐的麻烦,因此防患于未然。
他放缓了语气,低声暗示齐清程:“妥妥帖帖藏在心里,不好么?”
这是要齐清程对谢知真念念不忘一辈子的意思了。
齐清程果然将他的话听了进去,颇为感喟地将香囊解下递还于他,又把沾染了谢知真香味的丝绦紧紧掖在袖袋里,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放心,也教你姐姐放心。这香囊你亲手交于她,她自然明白我的心。”
谢知方满口应下,又搭着他的肩膀温言宽慰了好些句,一副推心置腹、毫无芥蒂的模样。
送父子二人出门之时,恰遇到宫中太监传旨,那太监却是谢知方识得的,侍奉于太子宫中,名叫明录。
谢知方面色惊诧,和明录打了回眉眼官司,又往他袖子里塞了锭金元宝,试探他所为何来。
明录并不礼,笑吟吟道:“谢公子莫慌,咱家是来报喜的。烦劳公子将大小姐请出来,这旨意乃是圣上亲赐于大小姐的恩典,需得咱家亲口说与她知道,方是正理。”
谢知方心里一跳,几乎以为那皇帝老儿打算乱点鸳鸯谱,将姐姐随意指给哪家公子为妻。
齐清程也住了脚,双目控制不住往后院的方向看去,有心借机再见谢知真一面。
谢知方亲自去后院请谢知真,姐弟二人和谢韬重整衣冠,跪地接旨。
只听明录朗朗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谢家长女,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着即册封为县主,号惠和,钦此!”
听完圣旨,谢知方心里打了几个转儿,立时明白过来。
陛下着明录来传旨,又给了如此大的封赏,说不得是太子殿下暗中施为,给的第二道补偿。
齐家尚了公主,无异于对太子殿下的背叛,泥人还有叁分土性子,殿下再怎么宽仁大度,与世无争,也忍不了臣下如此放肆。
更何况,陛下对底下的波涛暗涌了如指掌,却仍旧顺着乐安公主的意思,强行拆散了齐清程的姻缘,也拆掉了齐家攀附太子的梯子,简直是明晃晃的偏心与猜忌,怎么能不让太子寒心?
被逼到极致,太子殿下难得的出了手,手段迂回地劝服了陛下,降下这么道旨意。
抬举谢知真,就是抬举谢家,也是狠狠打了齐家的脸。
如今这位陛下,奉行的是制衡之道,再加上又恰逢春秋鼎盛,乐得看儿子们你争我斗,各凭本事,见素来恭顺的太子也伸出了利爪,不怒反喜,也就给了他面子,却教谢家便宜占尽,风光无限。
谢知方不由得对这位殿下有了新的认识,原来的虚情假意,转成两叁分真切的感念。
谢知真面色从容,不喜不惊,仪态万方地叩了头,双手接过圣旨。
新裁就的秋装勾勒得腰肢不盈一握,身段风流袅娜,美不胜。齐清程远远看着,觉得她比春日里又高挑了些,眉目端丽非常,肤色白皙如玉。
这么一比,柳莲儿那些个小家碧玉的娇弱柔顺,便很有些不够看了。
他心中越发酸涩,痴痴看着再也不可能属于他的美人,却没换来她的半分回应。
谢知真眼观鼻鼻观心,对明录公公行了礼,和弟弟与父亲各说了几句话,便迤迤然告退。
谢知方高高兴兴地送明录出门,托他带话给太子,不日当进宫当面道谢。
紧接着,他送走了魂不守舍的齐清程,安排下人将齐家退回来的诸多物件细细清点了一番,被人穿过用过的便一把火烧了,那幅画却舍不得毁掉,令管家小心在库房里。
借着炉子里烧得正旺的炭火,他将齐清程托付自己转交的香囊一并丢进去,烧了个干干净净,接着拍拍手,兴冲冲地往后院蹭饭去了。
有陛下的金口玉律在前,又加了个县主的尊贵名号,往后的日子里,饶是乐安公主的婚事筹备得如何大张旗鼓,大大小小的赏花宴、吃酒席上,长安所有的贵妇小姐,都不敢拿退婚之事诽谤谢知真,明面上还要客客气气。
同时,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勋贵人家,早早看出谢知方与太子关系匪浅,说不得就是下一位长安新贵,兼之谢韬仕途顺遂,谢夫人八面玲珑,便存了结亲之意,请的媒人恨不得踏破谢家门槛。
经过前一遭,谢知方再不敢贸然做决断,打定了主意要慢慢挑拣人选,细细考察对方的人品。
他看姐姐一直闷闷不乐,有心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可借此避过齐清程大婚的风头,离那位不可理喻的公主远一些,得遭受无妄之灾。
因此,他给大舅舅宋敬去了信,言说打算去外祖家小住几月。
不出半月,宋敬竟然亲自带人来接,将路上一应所需安排得妥妥当当,偏又嫌弃谢韬,不肯进门,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在门口簇拥着他,不像是来接外甥女的亲戚,倒像是个抢人的土匪山贼。
谢韬气了个倒仰,还是谢夫人出面转圜,请宋敬在门外的茶房里坐了,安排丫鬟们打点谢知真的行装,柔声劝慰:“跟着你弟弟去南边儿散散心也好,那边水土养人,风景也好。只有一样,年关之前可得回来团圆。”
谢知真点了点头,拜别父母,在弟弟的搀扶之下,上了宽敞舒适的马车。
“姐姐坐好,咱们这就出发。”谢知方亲做车夫,笑嘻嘻地挥动鞭子,将马车驾得又快又稳,驶离长安,奔赴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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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鞋履
齐国侯派人回府拾要退还之礼物时,齐大夫人正坐在柳莲儿的房中,亲手喂病恹恹的美人喝药。
“事已至此,你也看开些,平妻之位虽没了指望,待这肚中胎儿平平安安落地,任她再怎么金尊玉贵,身为我齐家的媳妇,总得为子嗣着想,给你个正儿八经的姨娘名分。”大夫人温声宽慰。
柳莲儿有苦说不出,只得偎着姨母垂泪,颤声道:“姨母,我听说那位乐安公主性情跋扈,心里实在是怕得厉害。若是她容不下我和这个孩子,随意寻个错处打杀了我,那该如何是好?不若姨母放我家去罢。”
大夫人也听过乐安公主的威名,闻言心里有些打鼓,踌躇了会儿方道:“我在南郊有个庄子,极是幽静,要不你先去庄子上养养病,暂避锋芒,待孩子降生,我和程儿再从中回转,总不至委屈了你。”
柳莲儿的神色这才松快了些,低头道谢:“如此甚好,给姨母添麻烦了。”
正说着,管家娘子走过来对大夫人耳语两句,言说谢家索要贺礼等事。
说来也巧,谢知真亲手所做的那一双锦鞋,今日恰好穿在大夫人脚上,她闻言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不过是一双鞋子,送出去的礼哪有回的道理?他们这是要和咱们家撕破脸不成?”
“他们谢家哪里有这个胆子?那谢家的公子说了,怕公主嫁进门来看见这些旧物,心里不自在,也给咱们两家添麻烦,这才要回去,侯爷已是同意了的。说起来奴才也觉得纳罕,那谢公子小小的一个人儿,记性怎的就那般好,将他们家送给咱们家的物件列了长长的一个单子,奴才对了对,竟分毫不错。”管家娘子赔笑回道。
不成想,柳莲儿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出来,抽噎道:“我给姨母做的那双鞋,姨母怎么不穿?原来姨母和表哥一样,口中说着喜欢我,心里还是偏着那位谢家小姐。她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下的泥,原是比不得的,一切都是我自取其辱……”
大夫人总不好说是谢知真做的更合脚更软和些,只得命丫鬟去取柳莲儿做的绣鞋,将脚上的脱去,交于管家娘子,又哄了她许多句。
好不容易将娇弱弱的人哄睡,她腰酸背痛地站起,刚走到门边,便因鞋子不大跟脚,“哎呦”一声崴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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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姐(姐弟骨科、1V1) 番外1:噩梦(上)
这一年的腊月二十二,乃是钦天监亲口算过的好日子,宜婚娶,宜出嫁,也是谢家大小姐与齐国侯府嫡子成亲的大喜之日。
谢府张灯结,喜气洋洋,廊下与枝杈之间,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谢家的小公子犹嫌不够,又亲自领了下人,在各处扯起许多红色纱幔,另命管事娘子为阖府上下主子奴仆裁制新衣,一水儿的大红色,取个喜庆之意。
天还未亮,谢知方便站在姐姐的闺房之外,等她梳洗完毕,好进去说话。
谢夫人请了何知府家的夫人做全福人,为谢知真绞了脸,细细打扮起来。
深闺中的小儿女,戴上满头的珠翠,换上繁复华美的嫁衣,明艳不可方物,华光璀璨,富丽煌煌,绝美不似凡尘中人。
何夫人赞不绝口,对看傻了的谢知方调笑道:“小郎君可是也想娶新娘子了?等再过几年成了人,你也娶一位和你姐姐这般美貌温柔的名门淑女,好教你母亲高兴高兴!”
谢夫人笑得和气,谢知真也抿着嘴笑,招手唤弟弟近前,道:“阿堂,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过来作甚?”
“我睡不着。”谢知方趁众人不备,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荷包点心,“姐姐,那些个繁文缛节最磋磨人,齐家规矩又多,少不得要闹腾到半夜才算完。这点心你拿着,等进了花轿,多少用一些垫垫肚子。”
谢知真笑着应了,又听弟弟道:“姐姐莫怕,待会儿我背你出门。陪着你过去的许嬷嬷是个老成的,若是有人不长眼,给你气受,你多问问她的意思,想法子化解,再不济便使丫鬟们捎信于我,我必定替你讨回公道。”
依着谢知方的意思,齐清程那厮耳根子软,又管不住裤腰带,不嫁也罢,可到底除去那两个通房,没抓住他其它的不妥之处,姐姐又芳心暗许,也是无可奈何。
谢知真并无不耐之色,一一应了,眼看吉时已到,便弯腰伏在弟弟背上,由他稳稳地背着出了门。
锣鼓齐鸣,鞭炮震天,谢知方走在满天的红云白雾里,不知怎的,脚下如踩了棉花一般,深一脚浅一脚,一颗心也忽上忽下,落不到实处。
“姐姐……”眼看走到花轿跟前,他抬头望了眼穿着大红衣袍、满脸喜意的齐清程,忽然觉得刺眼,喃喃地唤了一句。
要不……咱们不嫁了罢?
这样不可理喻的话当然没有说出口。
谢知真只当他不舍,搂着他脖颈的藕臂紧了紧,在他耳畔柔声说道:“阿堂,我说过的,不管到了何时何地,我总是你姐姐,咱们永远是最亲近的家人。”
将谢知真小心翼翼放进花轿,看着齐清程扬鞭挥马,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往前走,说不出的春风得意,谢知方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说不出的难过。
叁日之后回门,为了给姐姐做脸面,他早早地等在家里,又忍着不耐烦拿出一套极难得的文房四宝,打算送给齐清程,继续维护往日里的兄弟关系,也好教他对姐姐更加温柔体贴一些。
见到谢知真的时候,他极敏锐地察觉出不对。
姐姐梳了妇人发髻,较之以往多了些雍容沉稳之气,是另一种国色天香。
虽然脸上施了脂粉,他心细如发,一眼便看出她眼下有些红肿,似是狠狠哭过一场。
好不容易敷衍过齐清程,捱到姐弟二人独处的时候,他忙不迭抓住姐姐的手,低声问她因由。
谢知真先还一味里粉饰太平,被他逼得狠了,便不发一语,眼圈又有些红。
青梅忍不住道:“少爷您不知道,姑爷不止有两位通房,更和齐大夫人娘家的表小姐有了私情,他们齐家上上下下瞒得死死,把咱们谢家当猴耍呢!昨晚小姐在花园里碰见那位,肚子都有五六个月大了,张口闭口叫姐姐,哭得哀哀切切,好不可怜,姑爷见纸里包不住火,这才认了账。”
谢知方立时炸了锅,从墙上取下装饰用的佩剑,便要往前院里砍人。
最后,还是谢知真哭着抱住了他,道:“阿堂,你不要冲动,若是闹出命案,姐姐还怎么活?”
谢知方见姐姐哭得伤心,强压下怒火,和她面对面坐着,沉默半晌,忽然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此事全都赖我,如今多说无益,我只问姐姐一句,你还想和那厮继续过下去吗?”少年双目喷火,显然是气怒攻心。
谢知真低头拭泪,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木已成舟,总不能刚刚嫁过去几日,便与他和离,成为满长安的笑柄,少不得忍耐一二,给她个姨娘的名分。”
她没说出口的另一层顾虑是,若是她的性情太过刚烈,难有碍家声,往后谢韬的仕途和弟弟的婚事,势必会受影响。
两害相较取其轻,齐清程那边,无非是把刚刚付出的真心回,往后心灰意冷地过自己的小日子,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谢知方却误以为她对齐清程情根深种,唉声叹气了好一回,也是无可奈何。
他这里肯息事宁人,齐国侯府却欺人太甚,过不了几月,便使人过来送信,说是那位表小姐临盆在即,若是生出个庶长子,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相,因此打算抬她做平妻。
作为补偿,齐国侯替谢韬求了个大学士的头衔,又打包票将谢知方送到御林军里历练。
谢知方不住冷笑,将过来送信的人打了个鼻青脸肿,和明显意动的谢韬大吵了一架,骂他是卖女求荣。
父子俩不欢而散。
他就算手眼通天,也管不得别人的家务事,眼看着姐姐在深宅大院里受委屈,气得生了一场大病,搬到林煊家里,将养了叁四个月,方才见好。
这些日子里,唯一的喜事便是——谢知真使枇杷过来送信,说她已身怀有孕,他要做舅舅了。
谢知方好长时间没出门,难得身上松快了些,推开门扉,撞见刺目的日光,一阵头晕目眩,这才想起,时候已经是盛夏了。
他难得提起兴致,带林煊往大街里闲逛,看见什么小孩子顽的拨浪鼓、九连环,都要挨个不重样的买上一遍,又进了有名的银匠铺子,选时新好看的花样,教银匠打一套长命锁并手镯脚镯。
林煊编排他:“还有好几个月小外甥才出生,你着的哪门子急?”嘴里说着,手里却指了指对面的金铺,“既是要打长命锁,怎么不选金的?没得让人笑话你小家子气。”
“你懂甚么?金子的太沉,小孩子皮肤嫩,怎么禁得住?”谢知方露出点儿笑模样,泛着病气的脸浮现出一丝往里日的生气。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待会儿陪我再去给姐姐打几套首饰,她不爱金的闪的,翡翠和玉石的就很合适。”谢知方想起自从上次一别,除了书信往来,竟再没有见过姐姐一回,便打算借着送礼的名义,忍着看见齐家众人的恶心,登门和姐姐叙叙话,也跟他未出世的小外甥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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