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刘宫羽
“师念还真是的啊,你爸是不是叫师想或是师考啊”钱程和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我本来第一个想到的词是“思春”,觉得和她还不算熟,不好意思说出口。
师念拿起她的笔记本往我们身上就打过来,我闪,“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懒理得你们,俩人都不正经。”
我把手伸过去,“来,算我不对,让你打一下就算是扯平了。”
她不理人。
“别这样小气噻,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再说了你爸真叫‘思想’也不错啊,很有深度……呵呵。”前程接着说。
“你还说!……”看上去她又要使用暴力了,“不跟你们两个在这无聊了,问你们个正事,你们去办了入职手续了吗”我问钱程“你呢”
“还冒办啊,好象是可以去办答,他们有的上个礼拜就办好了。”
“进来这么久了,流程都没办完,别个都已经办了,就你们两个不积极”,师念用手指着她左手边的一间办公室说“就在那个办公室办理。”
这个办公室紧挨着老总办公室,是到大老板办公室的必经之路,我径直走了进去。办公室不大,好在只有一张桌子,空间也还显得合适,面门而向的大办公桌前有一位身着套装,扎着马尾辩的office小姐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我留意到这间办公室还有一个小门与总经理室相通,难怪来了这么久我没看到总经理室的正门开过,原来是从这里进出啊。我这才意识到这里相当于总经理办公区的前台,嘿呀,看来见大公司的老板还真得过几层关卡才行。想必这位小姐应该还有着老总秘书的职能吧。
有些大公司的老总办公室都喜欢设计成套间的形式,而且外面一定会有个秘书或助理什么的做“门卫”,主要的作用应该就是可以用来挡驾:一是公司大了,难免琐事缠身,那些不喜欢接的电话可以不接,不喜欢见到的人可以不见。二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保员工里面几个有造反派遗传基因的家伙,在被扣薪水或被开除等这一类的事件的刺激下突变成恐怖份子,手持凶器誓要冲进去找经理要个说法,这个时候前面帮着缓冲几分钟,老总就可以有机会从另一个门跑掉鸟……
“你找我有事吗”
正在我天马行空之际,马尾辫小姐抬头问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没、没事……”我的注意力显然被眼前这长清秀的脸吸引过去了,“……不是,我是来办那个入职手续的。”
这不是在培训课上给我们讲公司规章制度的那位行政部经理吗当时隔着较远的距离,只觉得她做培训时声音很好听,还真没仔细看清楚长什么样。
没想到这么年轻!
看上去和我们是同龄人,应该也就二十二、三岁左右。白净的瓜子脸,第一眼让人觉得有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感觉,林黛玉长得是怎样的灵秀谁也比不过曹雪芹描写得恰当,不再赘言,有一点不同的是,她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甜美而明亮笑意。
还有,她是我喜欢的那种单眼皮女生,林黛玉是不是单眼皮我无心考证,记忆中小时看插图上的画像上好象是的,有时候我也很有好奇心,希望哪位红学专家可以告诉我。个人一向觉得单眼皮的女生很清澈,很精神,即有现代感,又不失东方女人味。去和西方人比双眼皮大眼睛,完全没那个必要。那些去美容院的“快刀手”们和那些已经或即将去拉双眼皮的美女们,不要急着反对我,我先申明了纯属个人意见。
手续很快就办完了,我把填好的表格交给她的时候,她突然又看了我一眼。
“你就是吕途啊我记得你的名字,是挺让人有印象的。是谁帮你取的人在旅途的意思”
“谢谢,这我还真不太清楚,我嗲嗲(爷爷)取的,在我还没来得及把他的音容清晰的留在我的脑回沟里时候,他就到毛嗲嗲那报到去了,那时我才2岁不到。我是姓吕,但我唱歌不像吕芳,打架不如吕布,哦对了,领导,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那”
“呵,你还挺幽默的,我叫林姿,就叫我小林吧,别再喊领导了,感觉我跟革命老前辈似的。”
哟,还真姓林啊师念告诉我林姿是行政部的副主任,由于兼总经理秘书,所以没坐在行政大办公区。她到公司才2年,是楚南大学外语系毕业的。
给我感觉她是个聪明角色,一是她读书的年纪不大或是跳过级,二是职位升得挺快的,佩服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今天又算新认识了两个美女,不亦乐乎话说回来,在我们这两层办公楼里的美女还真不少,各个频道的广告部都有一两个,我想是传媒的行业性质和广告业务的职业需要造成的。
有些还是那些撤换下来的过气栏目的主持人,这些昔日出镜率颇高的,总在抛头露面的大众红人们自然是有几分傲气的。可能是还久已习惯于把人们都当成是她们的“粉丝”,至今她们走路的时候仍然有用鼻眼来看路的后遗症。
我们这些小萝卜头,虽然是有缘跟她们成了同事,可还远没到可以和这些“小腕”比肩的级别,基本上仍属于路人甲乙丙丁,不敢造次。
第9章 桔子洲
工作了毕竟不同于在学校,在校时你基本上是往外花钱的主,但是现在你想从人家身上拿钱装到自己口袋里,就得花点心思了。
一段时间的新鲜劲过去后,大家这才意识到现实的残酷,大公司的光环背后有着怎样的艰辛。特别是我们这种业务型的单位,底薪少得可怜,头三个月800元,往后就只有300元每月的补助,也就是每天两个5元的盒饭钱,说出去人家都不信。你不努力行吗你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大鱼大肉,吃香喝辣,而自己去喝西北风
后来听同学说他在联想等大牌公司刚入职也只有八、九百块钱,心理平衡了些。当然还有比我们更惨的,一个姓李的女同学报名参加了一个国内著名电信企业的招聘,当时人山人海,聘上后以为自己抢了个金饭碗;三个月试用期起早贪黑的忙下来,硬是没发一分钱,说是几百元钱的工资抵消了服装费和培训费……你有意见立马可以走人啊,本来就是试用嘛!我真想点播一首张学友的《你好毒》送给这位公司的老板。这年头牌子越响的公司,往往很黑,因为在外界看来它就是一盏明灯,总有那么多飞蛾要扑过来,不愁招不到人。
此时的我们这些人,用“楞头青”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每天像青头苍蝇一样嗡嗡的叫着到处窜,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甭说人家客户单位,就说我们自己都觉得自己烦。一没本钱,二没关系网,一切都只能从头开始,更多的是听天由命。
每天我们能够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往外面打一通电话,有时查黄页,有时看报纸上的广告,还有的就盯着别的电视台上播放什么广告,然后广告上有企业电话就直接打过去,如若没有就先打114查询此单位电话,再找广告部或洋气点叫企划部之类的,如此这般。尽管这种方式的成功率很低,但似乎也是成本最低的方式之一了。
也可能是职业病,搞得我好一阵子养成了看电视只看广告的习惯,一直以来和家人争看电视的矛盾就这样宣告解决了,长辈们看他们喜欢的连续剧,广告时间归我,分工明确。
黄跃和彭羽两人似乎是我们这群人里面最勤快的,他们更喜欢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些老业务员后面,主要工作是提包。我一直没有采用这个方法,因为我一直没有想通这种方法除开吃喝玩乐之外究竟能学到什么关键的操作手法和价格他都不会告诉你,关键时候还会毫不给你面子的叫你回避。来了不久我就告诉自己在这个竞争的环境里,你只有靠自己。
除开勤打电话,后面我发现接电话也是作为一个新人的另一项基本工作,一是要经得住寂寞,耐得烦;二是要学会大浪掏金,挑选出真正有价值的来电进行跟踪。
其实打电话来,多半是一些询问的,真正定下来要投广告签合同的几乎没有,有的话也肯定是小客户,因为几个重要的大份额的客户早就被几个“老口子”(本地话,形容入行早,经验丰富的人)瓜分掉了,只有他们看不上的才轮得到我们这些个菜鸟,否则想也别想。再者,有效信息大都集中在上午9点至11点,所以一般到中午,老业务员们就各自潇洒去了,也有可能是与客户“联欢”去了,下午基本上只剩下我独守。电话隔那么几分钟会响一下:
“喂,xx在吗……哦,不在,那我打他手机。”
“喂,我找xx,出去了那我下次再打过来。”
更有甚者,一问要找的人不在,立马就直接挂了。
一上午,几十个找人的电话,这个世界怎么就没人认识我啊!
偶尔有一个不是直接找人的,“喂,请问是芒高卫视吗”一个明显的河南口音。
“是,是啊”终于是工夫不负有心人啊,我很激动,认为是来了个难得的机会。
“是那个欢乐大本营栏目不”
“恩,这里是芒高卫视,您有什么事”
“主持人李香在不我要找她……”晕!
“喂,你好。”
“这里是芒高卫视广告部,您有什么事”我不想罗嗦,主动告诉对方,若不是广告的事就免谈。
“哦,请问你们那能帮我找得到何灵吗我想和他说几句……”
又晕倒之后再爬起来,强压怒火,“请您打总机。”
“总机是多少”
“您打114吧!”我已经没有心情再重复的告诉每个来电话的人总机号了,我觉得接线员模式不是我的本职工作。
虽然这已经是个老号码了,栏目组已经换了新的电话,但还是总有热心的观众打电话过来,痴心不悔。
开始我还很客气,可后来接烦了,特别是正在等业务电话的郁闷中,一接电话又是这样的主,你说我
能有好心情吗再后来我懒得再回答,就直接挂掉了。
我和钱程、王健等几个人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一般聚集在会客区闲聊。会客区就在进出通道的一旁,用透明玻璃墙隔开的,进出的人都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我们东倒西歪的躺着大摆龙门阵,王健等个别同志还有时居然胆大妄为的睡在沙发上做白日梦,在不少老员工的提醒我们这种行为有点太嚣张,据说也是本单位有史以来罕见的。其实我们早已摸透了公司领导的喜好,只要你每月能按时完成任务,才难得管你。如果需要解释,因为年轻,所以这样。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们商量着到哪里去打发时间。虽然已是九月,但星城还是盛夏的感觉,炎热的空气从窗外一阵阵的涌入,望着那白晃晃的太阳,我提议:去游泳!
“到哪里去咯“王健问。
“我觉得游泳池里不太干净,又贵。”钱程补了一句,其实关键是后面那句。
“那就到河里去游噻”,唐璜也突然兴奋起来,“到橘子洲头去”。
“要得!”我们异口同声。
“师念,你会游泳不一起去不”,“一起去咯,下班后你再过来噻,等你一起吃晚饭”。
大家兴奋的邀请女同事参加。
“我不会游,你们去把。”
“不会游,就帮我们去守衣服,到时候请你客就是。”
“恩咯,到时候请你吃黄鸭叫来”唐璜还不死心。
“宝气哦,你们想得美,走走,莫影响我上班。”
“哈哈哈……那就算了。”
下午三点半左右我们借着谈客户的名义出发了。四个人,两部豪迈125的摩托,飞也似的穿过芙蓉路、五一路、湘江一桥,不一会就到了像一叶小舟样浮在湘江河上的橘洲了,洲头遍栽桔子树,州名因此而来,本地人亦称桔子洲,水陆洲。
桔洲名最早见于公元6世纪,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湘水北经南津城西,西对桔洲。”洲对面,河东六铺街江边有一处渡口叫朱张渡。公元1167年,理学大师朱熹从福建崇安专程来潭洲造访张拭,历史上著名的“朱张会讲”由此展开,分别在河西的岳麓书院和河东的城南书院轮流进行讨论,因此两人经常同舟往返于湘江之中,朱张渡由此而得美名。
儿时记忆里的橘洲掩映绿树丛中,又临湘水,空气比城区甚至比郊野都还要清爽。橘洲东西两岸很多柳树,嫩绿茂密的柳条婀娜多姿,夏天震耳的蝉噪给人带来无比清凉。
洲头至洲尾还有桃树、桑树、槐树、苦楝树、白果树、樟树……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在自然生长的本地各类树种,四季繁茂。
记得读过一篇报载的郭沫若的文章,郭老在革命战争年月里就曾想过,待革命胜利了,要选择水陆洲作居住地,可见是个好地方。
现在的橘洲上好象没那么多树种了,也没细心数过,我见得最多的主要是樟树和柳树。
洲上大道两旁的树荫阻挡了直射的大部分阳光,洒下星星点点的光。
大樟树下是橘洲人乘凉、歇气的好地方。有渔民把小鱼船拖上岸,在樟树下铺开进行修整,孩子们光着脚在翻过来的船肚上面跳来跳去,再小一点的孩子就在上面爬着坐着。
一路疾驰,河风扑面,烦恼被吹到脑后去了。
路两旁的农舍、田园,和小饭馆里可爱的人们,一切都是那么和谐。自己都有一种今天是周末的错觉。
买票进了公园就直接往洲头江边跑,跳进了河里。
旁边有一块不知什么时候立的“禁止下河游泳”的牌子,静静的站在那里,它倒是和游泳的人们相安无事。
夏日的汛期,江水已经淹没了景观台下边的四、五级楼梯,但是靠岸的水也就只有15米深左右,并不是太危险。
集体下水啰。王健刚开始还坐在岸边帮我们看衣服,只是卷起裤腿把光脚炮在江水里,后来实在经不住轮番的水攻,也湿了身。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既然湿了鞋,不如洗个脚,既然洗了脚不如洗个澡。后来只能是四人轮流上岸看衣服,就这样在水中折腾了一下午。
第10章 黄鸭叫
上岸后,已是傍晚时分,江畔渔家已是炊烟袅袅。
我们冲破了层层的揽客大嫂的封锁,来到了一家名曰“老字号黄鸭叫”的老店。也并不是说招牌写的老字号就真是那么回事,放眼望去各家各户都是写着“正宗”、“祖传”等,全信不得。我们几乎吃了一圈,觉得还是这里的口味最合适。
“黄鸭叫”这种东西橘子洲的江边的特产之一,还有一种白色的叫白鸭叫(同类,只是皮肤颜色不同,象亚洲和欧洲人的区别),味极鲜嫩,比泥鳅大,比黑鱼小,其实在我国其他地方也是有的,只是名字不同罢了。在江苏盐城的水乡这种东西是老人寿宴上的不可缺少的一种菜肴。著名上海作家陈村曾到橘洲做客,两三年后,还念念不忘的在他的长篇小说里提到星城人称之为“黄鸭叫”的河鲜。
“老板,给我们上两斤白鸭叫咯,多搞点汤,莫搞些鱼嗲嗲(读dia,老爷爷的意思)来嗒来,要嫩一点的。”说话的是唐璜,一个圆滚滚的小伙子,脸是圆的,肚子是圆的,大屁股也是圆鼓鼓的,就象是裤子里包着两半西瓜。
天生的一副娃娃脸,看上去还是可亲可爱的。他的眼睛说实话并不算小,但是宽度不够,长度有余,除开晚上睡觉是月食,睁开眼睛就总是一对“上弦月”挂在那。他看人的时候就象古时的大家闺秀一样只能从门缝里看,竟然也会流露出一种淡淡的羞涩,象是有话要说欲言又止,女孩子都也还愿意和他说话,难怪本地话说:“眯眯子眼睛会谈爱”,对女孩子很会“扔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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