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岳与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并茂
李振华缓下脚步,“还真是你。”他说:“我打听了一圈,也没想到你身上来。你怎么和他沾了关系,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甩下他:“关你屁事。”
楼梯里上课时间,少有人。李振华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主要这之前我已经挂过他许多电话了,他新仇旧恨迭在一起,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冷笑,“难怪你看不上我呢,原来是跟了岳嵩文了。”
我没理他,岳嵩文其实哪里比得上他,岳嵩文不过是个模样好点的好色鬼,而李振华叁代单传,根正苗红,进他家都得等着他和传达室值班的士兵打了电话才让进的,他我才是高攀不起。
老岳与我 李振华的请托
李振华是很具普遍性的一个叁代,有钱有闲,也做点正事,坏事也没停着。他跟他那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比,唯一特长的就是相貌,他长得英俊非凡,身量够得上潇洒,总带笑含情,漂亮得不像话,却没女气。谁不爱好看的人?李振华是我前炮友,也许比炮友再多点别的,再也许我们是有可能发展成情侣的。他后来和王艺弘交往了,我也因此和王艺弘熟识。他总说他不爱王艺弘,说这段关系不过是他们两家家长玩笑撮合,不过现实就是他在某天和王艺弘好了,我也不怪他,我们俩就真算在一起,也不会守着不招惹旁人。事情过去两年,王艺弘一天天对他死心塌地,我也一天天对王艺弘友情加深,不再想和李振华有什么瓜葛了。
王艺弘虽然总和他吵架,但也不过是为了些琐碎小事,比如李振华不让她看他手机,李振华在路上看了别的女的这种。王艺弘还是带点傻气,她从来都不知道李振华在外面胡搞,或者是猜到了但拿不出证据,于是就接着和他叁天两头的闹,以此来证明李振华对她的在乎。李振华当然在乎她,王艺弘有个好爸爸。
有关王艺弘的家庭,大都是李振华告诉我的,王艺弘在这方面似乎缺了个心眼,连她们家是干什么的也只能说出个大概,她父母太溺爱她,只想让她过得开心,别的什么都不用他管。而李振华给我说这些,目的主要在于向我证实他根本对王艺弘没有感情,以此来哄我继续和他厮混。没有老岳这个人之前,我还在和他不清不楚着,我当然知道这对王艺弘不公平,虽然和李振华保持关系的人还有很多,但我至少是她的朋友。说起来也挺婊的,主要还是李振华太能纠缠,他很爱非常烦人的手段,让我拒绝不能。有次假期半夜在家睡着,门铃让他拍响,我一开门他就挤进来,正好是我爸妈去外省的时候,他就这么在我家赖了五天,逼我和他性交,还给他当导游,把我们家那片逛了个遍。
不可否认那段时间的确挺开心的,也挺喜欢他。这种事一次两次能说是被迫,然而叁次五次,六次七次,我又没被绑着押着,两个人闹到最后回回都算是合奸。李振华这人很有一番造化,英俊活泼样。他愿意找我玩,我喜欢他的时候觉得快乐,后来不喜欢了,就有些看他不起。觉得他死皮赖脸没水准,又谁都行,挺没节操。
之后我跟老岳混上,他又找我,我明确说不行,不然就去告诉王艺弘。李振华似乎知道我又有了人,但他也不知道是谁,问了我也不说,我说我不愿意让他白上,话出口我就觉得这样说不好,好像我求他什么,果然他顺着我这话说:“你说我白上你?”他点上烟,吞云吐雾的:“霜霜,你要什么吗?”
“什么意思?”
李振华道:“你喜欢什么,我可以给你买,给你花钱,带你吃好吃的,这就不是平白了吧?”
我被他这种轻佻弄笑了也弄气了,他这是真看不起我,其实他早觉得我廉价了。我泼了他一脸的水,把他的烟也浇熄,然后走了。从此我不和他往来,有时他给我发短信,还说几句恶心话,这厢比较,老岳倒讲点礼貌,可有时我真嫌他太客气了。
头一次给人脸上泼水我很快意,李振华跟老岳提出的建议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老岳大方了点,李振华把我当便宜的女学生,老岳按情妇的标准砸钱。我好像对于钱总过分敏感,实际上我并不太在意这个东西,另有别的原因:关于礼物,关于钱,关于施舍,总能让我想起小时候堂哥给我钱让我去士多店买雪糕或者饼干的情景,那时我就坐在士多店门口的石墩子上,哥哥在我身边,看我慢慢的把东西吃完。那一张一张黄色的、青色的、红色的、绿色的低面值钞票,一直是我隐秘的噩梦。
再回到现在,岳嵩文心肠如此狭小,总不会就因为我拒绝他一次,就再也不理我了吧。
我出了教学楼,本想着回宿舍,然而想起在我们不欢而散之前,他是要让我去他家睡的,也让我等着他。后来遇上李振华,我的心情有点难以平静,气上加气的,还是回宿舍,宿舍里乱糟糟的,舍友们商量着去学院路吃水煮鱼,然后去汗蒸,有个女生过来问我去不去,我觉得水煮鱼没什么好吃的,尤其学院路那家,做得一般,就说不去了,然后在宿舍里睡了一下午。
我没去岳嵩文家里等着他,他第二天中午回去看见我不在,应该是会更不高兴。但我就是咽不下气,要说之前我还能忍着他对我的轻视,因为我自己挺喜欢他这样对我,而他对我这种藏匿着的快乐并不知晓,于是我虽然处于劣势,放低了自己,但我知道我是得益的那个。现在岳嵩文突然表示,他对我那样轻视只是因为他一直把我当他买来的消费品,他其实也是看不起我,这我没法接受。
一个星期了,岳嵩文没再联系过我。我也去上他的课,但他再没有多看我一眼,视线就算跟我对上,也不停留,就那样扫过去了。这么多天我气早消了,甚至都忘了我当初为什么和他生气,还腆着脸拿着书本去找他请教问题,他可真牛,斜着眼瞥我,当众说这位同学你问问题之前先学会听课,这些我都讲过。惹得台下哄堂大笑,我根本下不来台。
你们看看他这个人吧,真是够坏的。
我开始也当游戏在玩,故意穿好看的衣服去上课,喷我们之间比较熟悉的香水,在他眼前胡晃,但全都不起什么作用。直到一个月后,我才真正慌乱了。其实这一个月里我也曾没了耐性,不去上他的课,回来听舍友说,老岳从来不点名,我旷课那几天,天天都点。
我当时还暗自得意,以为岳嵩文这是也在意我呢,然而这一个月一下子过去,我们不要说交谈,连正面都没对上。
我想是因为岳嵩文傲习惯了,向别人低头这种事他是做不来的,于是思索一番,决定自己先服个软,也算是敬老爱老了。真不大想承认,我真的挺稀罕他的。
我去到他家楼下等,从下午五点等到晚上八点,期间吃了五根冰棍,岳嵩文回来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疼了很久。
老岳低着眼看蹲在楼道里的我,没什么惊讶也没什么别的神情,态度挺冷漠的,跟不认识我一样,他说:“你来干什么?”
听听,和那天我没招呼提着菜去他家的晚上像不像,他那时也问,你来干吗。
我很想挤出一个漂亮点的表情,但是肚子好疼,我抓着那把冰棍的包装纸让他看:“吃得多了,肚子有点痛。能让我用用你家厕所吗?”
老岳没应答,眼往电梯里撩了一下,我抢他一步钻进电梯去,靠着厢壁可怜巴巴看他,岳嵩文进了电梯按了数字。叁楼到了,我狗腿的去掏钥匙开门,老岳拉住我的手,告诉我:“钥匙换了。”
我只得退回来,把举着的钥匙塞回口袋。
岳嵩文从公文包里慢慢地摸索出了一串钥匙,没有几把,但的确是没有一把和我手上这枚一样的了。他缓慢地拨弄着钥匙,找出一把新的插入门锁。
他先进的门,在玄关处放了包,换了鞋,回头看我:“还不进来?”
我进去了,换鞋,我放在鞋柜最角落里的那双38号的阿迪王拖鞋已经没了。岳嵩文指指上面,我从鞋柜上层,拿了一双45的,黑色的普通宽带拖鞋,这种拖鞋,岳嵩文鞋柜里至少有十双。
我使用了厕所,不意外地看见自己那装洗护用品的塑料盒子也消失了。
我是低着头出来的,岳嵩文坐在沙发上,仍是看书,他沙发旁边有一个藤编架子,全是书,好多语言,好多种类,都有一个共同点:我绝对不爱看。
岳嵩文看书的时候是全神贯注的,他总双手捧着书,异常虔诚,坐姿也是端正,他看书时只专注在书上,有人和他说话他都要皱眉,更是爱答不理,让你自觉地就不去打扰,事实上我也这样做了。我低着头穿过客厅,来到玄关,换回了我的鞋子。
开门的声响惊动了岳嵩文,岳嵩文好像是刚刚发觉我在这里似的,抬头问了一句:“怎么要走了?”
我说:“嗯啊,我看你挺忙的。”有点博关注的意思。
岳嵩文轻描淡写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说:“要不这样,老师,你一会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
岳嵩文低头看着书页,半响回我说:“程霜,我那包不准备退,你可以拿走。”
我看他这一副样子,说:不用了。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岳嵩文真是个王八蛋啊!
我理解了王艺弘吃着爆米花骂李振华王八蛋的情绪,并且根据实际改进了一笔:岳嵩文,老王八蛋。
但也就这样吧,散就散了。
我不是岳嵩文搞过的第一个学生,早在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前时候我就知道了。之前的暧昧期里,他是那样娴熟,游刃有余,他完全懂得他的一切优势,还有像我这样爱年长男人的女孩子们的心理。
要开始自白了:我的父亲不怎么爱我,对我也严厉,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有出息,考到这种不错的大学。他对我实在很无情,我甚至不准备报答他,但童年长期的对父爱的渴望,长期的对获得长辈认可的企盼,让我不自觉地就对年长的人产生依赖。岳嵩文压上我的时候,他并不年轻,并不紧绷的身体贴着我的皮肤,他牢牢地控制着我,有时说我太吵,有时说我太静,他的声音低沉沉,冷冰冰,却有种奇异的情色,让我躁动。
可是现在也玩完了,岳嵩文真是我的老师,启蒙了我一种新鲜的恋情,又赶我走了。不过好在我的未来还很长,我可以照着他指出来的路走上一段,也许我还会找下一个老岳,亦或者不,这全由我,不干他什么事了。
我彻底不去上课,反正在认识岳嵩文之前我就是这样的。舍友告诉我岳老师最近都没有点名,我说好,好,不点正好,我反正也不想上他的课。
舍友非常不解:“为什么啊,岳老师是咱们系有名的老师了,好多其他系的也来旁听呢。”
我说:“他们爱听他们听,我不爱听。”
继续挥霍青春年华,还是去泡吧打游戏,不过现在不知我是不是美丽褪减,打游戏没有人找我联机再找我问联系方式,泡吧也再没人送我好酒,来和我聊上几句。我想起来一个理论是失恋的人浑身一股衰劲儿,影响魅力发散。
我将此事随口给王艺弘说,咖啡厅里,她问:“霜霜,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吗?”
我说不认识,王艺弘说:“他真是你们老师啊?”
我就知道是李振华告诉他的,王艺弘有点急了,但也不想惹我,“跟老师谈恋爱能行吗?他还教着你呢,这要是让你同学都发现了,那你——”
我说:“我也没和他谈恋爱。”
王艺弘说:“那你们……”
我说:“炮友,不行吗?”
王艺弘一副惊诧又痛心的表情:“唉,你真是,总……”不过立刻又问:“长什么样啊?”她也有点花痴的,其实老岳不是拿不出手,但我的确犹豫了,在我的同龄人面前我有点羞惭,就没拿我上课借拍ppt偷拍的老岳芳影给她看,那时候拍完还让他骂了,说我的ppt不需要拍,认真听课比那几个字重要。指桑骂槐的,嘿嘿,怪娇的。
我说:“还行吧,我感觉还可以。”王艺弘表情还是有点纠结,她说没见我以前喜欢年龄大的,我没说话,转眼想到李振华了,我说李振华怎么跟你说的?
王艺弘低着头吃摩卡上奶油,我说:“他是不是把我挤兑了一顿?“李振华他诚心看不得我好过。王艺弘天天视他为权威那封建小媳妇样我看了也来气。
我说:“能不能别李振华说什么就信什么,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这样总顺着他,他容易不在乎你。”说完我觉得自己管得宽了,王艺弘也有点不高兴,不知道是被我触动得有所思还是想到李振华做得狗屁事纯伤心,过一会她说李振华还挺上心你的事的,他知道那老师人品不行,让我提醒提醒你,怕你受骗了,我说他管你还不够,非连我一块管?王艺弘不说话,我一口气喝尽了点的冰柠檬薄荷水,薄荷叶子都贴在嘴角,让我拿下来扔回杯子里。后来我们又坐了一会,王艺弘又点了一次单,吃了点小食品,才回缓一点,我们都得回学校,吃完就散了。
回到宿舍,我反省今天的事,王艺弘一直是那没出息样儿,人生就绕着李振华活,她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我认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不该反应这么大。可是没办法,我是心虚,想到李振华和王艺弘的关系、我和李振华的关系我就心虚,我总一面心虚着,一面讨厌着李振华,有时也讨厌自己。
还想着在微信里和她道个歉,刚打开手机,发现有了一条短信,是李振华发的,兜了一会圈子才跟我说:霜霜,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和岳嵩文说说。八成还是他堂兄的事,在岳嵩文那碰了钉子,竟然想着在我身上下手。荒诞感陡生,我毫无心情,扔了手机倒头便睡。
老岳与我 好胜
第二天我在街上逛,当街就被李振华拦下,他八成又借了家里哪个哥哥的车开,白色牌照,往路中间一堵也没人敢说他,我走一步车走一步,还被路人看,没办法只能上了车。
李振华开远了,两边道路愈发人烟稀少,我抓着安全带问他:“去哪?”
李振华说:“请你吃饭。”
我说:“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去。”
李振华把车子猛地停下了,还好我坐得稳,又系了安全带,不然一定磕到脑袋。
李振华转过头来,“霜霜,我没求过你什么事儿,是不是?”
我奇了:“当然啊,我可一直都没帮你的本事呀。”
李振华迟迟才说:“你跟岳嵩文说得上话,我有事必须找他。”
见我不说话,李振华打开了我膝盖前的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那信封鼓鼓囊囊,也不像是钱。
李振华说:“霜霜,我记得你考了驾照。”
我接过信封打开,里面一把一个圈四平分的车钥匙。
李振华抬手指了指前面,路口地方,一辆崭新拼色mi停在那,李振华说:“我记得咱们有天在学院路,你不是说过这车可爱吗。”
李振华说这一句“我记得咱们”,是要我顾念和他的情分帮他这个忙。我和他能有什么情分?李振华一直感觉十分良好。但一个男的能记得一个女的随口说的话,还是比较难得的。但这难得也说明不了什么。“你干嘛啊。”我说,也的确惊讶,岳嵩文面子还挺大的。
李振华说:“我也是想起你喜欢,要没这个借口,我想送也送不出手啊。”
我说:“岳嵩文天天就在学校里坐着,你怎么不自己去找他?”
“我上次不是去了?你看他对我那态度。”李振华说:“咱们之间你别想那生分的。我也想让岳嵩文看看我这边的诚意。”
我把车钥匙塞回去,把信封扔给他,“那你可找错人了,我刚岳嵩文刚吹。”
李振华说:“霜霜,不想帮忙就算了,何必这样搪塞我。”
我很真诚地:“真分了,他把我东西都扔了。”
李振华看了我一会,然后说:“你转头看看。”
我转头看,静美的住宅区,只有几个上班族打扮的人在走,路边除了那辆漂亮小轿车,还停着另外一辆黑的沃尔沃,“怎么了?”
李振华说:“那都是岳嵩文找的人,这车你不眼熟?”
我转头再看,依旧是几个上班族,一辆黑色车。再多看一会看出门道来了,现在是星期叁上午十点,哪来的上班族,而且那些人根本不避讳,我在这看着他们,他们直直的回望过来,我吓了一跳:“他们干什么?每天都跟着我?”
李振华看我的表情,知道我已经反应过来了,“你没发现?”
“这他妈谁能发现,又不是拍电影。”我说,然后又回头看了那些人两眼,“这些人是岳嵩文找的?他哪找的人?”就为了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着的?
李振华说:“你们是吵架了?”
我说:“啊,是啊。”李振华问:“怎么吵的?”
我说不是你说让我别理那老色鬼么。李振华说你要真听我话就行了,我说听啊,为什么不听。李振华没接我的话,他眉头半皱,有点焦虑的意思,他今天来就是让我帮他解决事的。李振华跟我不一个专业,但都在一栋楼里上课,他能认识岳嵩文不太奇怪,但他认识的岳嵩文好像跟我认识的不大一样。
“那这事——”李振华最后说:“等等再说吧。”
我还沉浸在老岳不是老岳的思考里,李振华已经调过来车头。我回头看那两辆车,的确也发动了,进车里的就是那些刚刚在路上走着的上班族。
老岳究竟是干什么的?李振华还这么大手笔,送一辆车给我这个中间人开,只为让我搭条线?他堂哥的事能有多严重,偏偏只有老岳能管得着?
李振华把我送到学校门口,他请我下车,也没提车子的事,只在下车时又问我一遍:“岳嵩文甩的你?”
他语气够欠揍的,我说:“是。”
他犹豫一下说:“你小心点,还是别得罪他。”也没说为什么,他走后我提着包,迈进校门。
路上很多行人,嬉嬉闹闹的一堆,安安静静的也有,在学校大门的路上拥挤地走着。年轻人多是服饰鲜艳,青春激昂。我穿一身黑,总觉得是逆行倒施。走到教学楼附近,青年人里加了些上年纪的人,穿衬衫西裤,腋下夹着书本,行色匆匆地走进教学楼里。这些教职工穿着打扮能从八十年代看到六十年代去,身材有的清瘦有的肥胖,都带点酸气,还带着老土冒的气质。知识一般能伪装人,偏偏给老岳身上镀了层金。也许是我拿滤镜看他,我总觉得中年人有很多,大学老师也遍地,但他们都不是岳嵩文。岳嵩文只有一个。
我到教学楼随便钻了一个教室进去,没想到误打误撞,真是自己班的课。赶巧了的机会,虽然平时我并不在乎自己低到极点的考勤分数,但期末成绩上能多个一两分,我还是挺乐意的。
我是从后排弯腰钻进教室的,前排的舍友在桌子底下对我做了许多手势,我没看明白,还以为她是问我怎么来上课了,于是一面得意地飞舞着眉毛一面潜入,舍友突然暂停了动作,端正地拿起了书本。
我坐到了窗边倒数第二排。
坐下一会,身后有人拍我的肩,我回头,看见两个男的并排坐着,拍我肩的那个我认识,院里的副院长,他旁边的那个我也认识,是岳嵩文。
副院长特和蔼的问我:“同学,你是来迟了吗?”
我说,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岳嵩文在一旁突然说:“程霜,这个月你上了几次课?”
真能拆台,副院长也看着我,到刚刚他听岳嵩文叫我的名字,眼神就变了些。我说过,岳嵩文搞女学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院里的领导不可能完全不知晓。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还理直气壮:“老师,我那个,最近有点事没在学校。”
岳嵩文没怎么听我说的话,他挥了一下手:“先听课吧,下了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说好,然后转过身去,天知道我要怎么听课,我没拿书也没拿笔,连桌子上摆张纸充个场面都不行。我包里只会有两种纸:吸油纸和面巾纸;只会有两种笔:眼线笔和唇膏笔。身后坐着两尊大佛,如芒在背。
还好这节课是第二节,岳嵩文和副院长提前二十分钟就离开了教室,我在教室松了口气,然而下课铃响,又得去岳嵩文办公室找他。
在岳嵩文的办公室外磨蹭了很久,直到门从里面开了,我心一紧,抬头看却是岳嵩文带的两个研究生,其中一位招我:“诶,有事?”
我说:“没事,我就是经过。”
他也笑笑,并不揭穿,他说:“没事你先进来,正好我们有事找你。”
我满心疑惑地进了门,办公室里没有岳嵩文。叫我进门的师哥明显是真有事跟我讲,他找地方让我坐,我看另一个师姐站着,就没坐,挨着那凳子听他有什么事。我对岳嵩文这些研究生没啥大兴趣,也不怎么熟,他俩长得其貌不扬,眼镜厚厚,上次我有次来撞见他们为一个问题吵得脸红脖子粗,吓得我直接就走了,我怕这些对学习较真的。师哥还挺亲切,跟分享什么礼物似的欢快道:“我有个课题,你也加入呀,到时候一块发论文。”
我听了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行。”
师姐说:“怎么不行了。我和你一样上大二的时候,也跟着学姐做课题来着。大学跟了有叁个吧,打打下手,主要是积累经验,还嫌机会少了呢。”她说完,跟我挑挑眉毛:“跟着岳老师,也不知道学点东西。”
她这一挤眉弄眼惹得我头大,我说:“我专业不行。每次考试都扒着及格线的边,书都看不明白,别说写点什么了……我一翻课本就头疼。”
师哥师姐都笑了,正此时岳嵩文推了门进来,看到这热闹的叁个人,他问:“聊什么呢?”
师姐说:“程霜刚说她一翻课本就头疼,别说跟我们搞课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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