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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岳与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并茂
以前老岳逼我我都不干,现在我迷上了,就爱亲,爱尝,爱品。岳嵩文往椅背上仰,我说:“老岳,你吃你的啊,我也吃我的。”岳嵩文却伸手把筷子横着填进我嘴里,让我咬着,又坐回去拾了我的筷子吃。桌子把我压得很矮,脖子一会儿就酸疼了,老岳吃完后又在厨房整理了好久才回来,在桌子下我看见他的腿,又等了一会才听他说:“出来吧。”真是福音。我手脚并用地爬出,岳嵩文往书房走,我缠着他的脚后跟,黏糊小狗,他坐电脑前调开文件指给我,我才直起上身探头探脑。岳嵩文说:“这是期中后的排名,能找着你自己么?你的事还得靠你自己上心,机会走了,还是你自己的麻烦。”他是旧事重提,应该是觉得劝服了我,该把以前说过的提上来了,我说:“好吧。”答应得十分潦草,要怎么样我也没有主意,暂且听他也无所谓。顺着他的指头看,我可怜的名字排在宋体小四的第二页中游,又有阴险的爽快,他不是厉害?到时候看他怎么办。他说得好听,要对我负责任,那从今往后,我的麻烦不也该有他的一份?想的时候,岳嵩文摘了我嘴里的筷子在我的脸上划来划去,我被拨弄得闭上眼睛,岳嵩文把筷子插进我的胸口,没想到端正立住,拔都不好拔,他也没有想到,拎起我的领口往里看了一眼,像是今天才发现我这么有料,我说老岳,嘿嘿……一声笑里欲语还休,岳嵩文把筷子拿下来,让我做餐桌上我没做成的事儿,我心里很美地做。
之后老岳又要“讲公平”,我爬上他的书桌,真大的桌子,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岳嵩文打开我的腿说,“怎么还……”他在我腿间抬起头,看我害羞地脸往别处放,觉得很有意思,我不是装的,是真害羞,找机会合住腿从桌子上溜下去,说我去洗一下啊,岳嵩文说:“没事的。”但是我就是纯情,脱了裤子去洗手间接凉水擦洗了一番,然后光溜两条湿湿的腿飞快回来,妈的,门却被锁上打不开了。岳嵩文怎么这人啊?我裤子还在里面呢,敲门都不应,是报复我刚才不搭理他说的话?我隔着门喊岳嵩文,你关门干吗?他在里面说:把你那双筷子洗了。我一低头,都忘了,这玩意的确还插在我胸罩里。
很快放了假,放假前送毕业生,岳嵩文忙透了,毕业生走干净,老岳还得做期末的工作,我也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看书,考试前我说要回去住——家属院的房子还交着钱。岳嵩文一眼看穿我:又临阵磨枪去了?我哈哈哈笑过去,岳嵩文也没办法,总不能不让我磨,考得更坏该赖上他了。监考的时候又看见他来巡查,跟一个教务处的女老师搭伙,一进来整个教室气氛都变了,纷纷地连卷子都不敢翻,没抄的也好像抄了,每个人心虚得很,早就说,岳嵩文艳名远播嘛。
考场简直是他的迪士尼乐园,老岳如乘花车的公主一样巡游着,忽然按了一个人肩膀,“手拿出来。”
立马一小片人竖起眼睛耳朵。那学生紧握被搜出来的手机,尚要狡辩。负隅顽抗!我心里点评,这是作弊者们下意识采取的自保措施,也是在高压恐惧中昏头的下策,而老岳不跟他废话,手一挥,“现在离开考场。”天呐,真威风呀他。那男生还要讲,女老师过来唱白脸,苦口劝了一番,男生羞愤地走了。之后岳嵩文拿起他的卷子跟监考老师、也就是我们这堂课的教授一起看,指头还在上面点点圈圈,教授跟岳嵩文说着话,把卷子边折起来看密封线里男生的名字,然后摇头、叹气,岳嵩文又跟他讲了句什么笑话,俩人再一齐神秘地微笑着。这一幕让在场的考生们都觉得非常满足,别人的倒霉往往成就自己的信心,有这样的一出插曲做调剂,不仅振奋了大家答题的精神,又治理了考场生态,岳嵩文真是观音菩萨。
跟教授聊完小天,岳嵩文和那女老师离开,一眼也没再往这教室里投,好像没看我在这个考场,明明刚才还给我捡笔帽来着——他进来时我正编得认真,一边抠脑袋一边啃笔杆儿,想到了什么一甩手,门牙把笔头一挑,笔帽嗖地飞出去,岳嵩文当时还在前面站着,无声无息走到我这里,把笔帽拾起来放在我的桌角,然后搓了搓指尖,大拇指与食指先后在我桌面上贴着座位号的纸条上用力一抹:我那颗笔帽上涂着我的口水,又沾着地上的灰,玷污了他冰清玉洁的指头。
真有意思,一点小事总也能让我新鲜很久。
最后一门考试还没结束,前两门成绩就出来,岳嵩文让我截图给他看,我发过去,岳嵩文问我没复习到还是什么?我说复习了啊,他说这可不像复习过的,我说平时分扣得多,岳嵩文问我你现在还迟到?我说不经常,但每回都赶上点名,岳嵩文说:你就混吧。从岳嵩文淡漠的口气里我也感到了自己的傻逼,放着现成的好处不要,多傻啊,可是我总觉得好处是不应该的,不想领着他的情去爱他,思考到这一层我吓了一跳,我还保持着对完全纯洁关系的向往?还是用逆反心理来解释我更能接受,就是谁让我往东我就往西,就是显着自己牛。后来再回忆,则觉得更可能是年轻时觉得世界尽在掌握,自信自己总能得到更好的,对现有的权威权利暗含藐视。尽管那时候很多人都劝我在他身上多要一点好处,金培元说得最多。岳嵩文后来问我没出成绩的那几科的任课老师,我跟他说了,成绩下来后平时分都很高,卷子有部分是研究生跟助教压了名字改的,但是也不低。岳嵩文说,让我平常看见别的老师都客气点,多问句好,别仰着脸就走了,请假也要提前说。我一副受教的模样。
我放假了,岳嵩文问我要不要去哪玩玩。我下意识抗拒,找了很多借口,也不算说谎,还是家里的事多,瞒他们要费力。岳嵩文就不再提,我说:你还跟我回去好不好?岳嵩文开始没答应,问他有什么事他也说没有,我不停磨他:求求了,陪我嘛!岳嵩文才松口:“好吧,都是一样的。”狗东西,怎么不立马答应?就要吊别人一下,但我依然满意。仍是我先行,他还有一周的班,回到家第一天是好的,第二天起旧有的问题如常浮出,根本是好不起来的,特别地想岳嵩文,想让他快点来,就在眼前。
但爸让我去跟妈妈、奶奶一起去日本,弟弟就不用带了,太小。我马上说算了,我不去。爸说你不想去陪你奶奶,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不考虑她的身体情况?而我妈也幽冷地凝视我,像在说你自己独个享受自在,让我伺候那个老妖婆?全都是谴责、要挟的。我现在开始无比反感这些压给我的责任,不用强调这些也是乐于奉献的,摆到明面上说我就觉得痛苦,都是该我的?我是得到了什么好处,必须这么感激涕零地服务,是和顺的家庭还是衣食无忧的生活?我觉得这些已经能用我从前的痛苦抵消了。
不想呆在家里,感觉难呼吸。这个家里其实住满了人,到处都压得人很挤,有我父亲的女人跟他的孩子,还有我母亲的男人和她打掉的婴灵,书房里盘踞着我奶奶死去的丈夫,还有无数的亲戚从窗户缝、天花板角里投出视线,他们让一部分眼睛住在这里探察着我们的一切,关注着我们是否和睦与幸福,评价我跟我妈的一举一动是否合乎他们的标准,太挤了,走路都蹩脚,吃东西也没有味道。在日本行的中间,我从我妈与奶奶意有所指的高妙对话中得知,在我们旅行的时候,家里弟弟的生母来了,原来这段游玩最基础的意旨是让一个女人与她的孩子与情人团聚,然后才是我父亲(他全权出资,连我多讹的一大笔也不在意)为人子的孝敬,我母亲做人妻的孝顺,我做人孙的服从,并且残酷地包含奶奶只要在晚年要享足乐就可以抵消掉的将来后辈对于亲人离世的惋惜与愧恨。
重重杂糅一起,复杂的旅行很快就结束了。
我没好意思给岳嵩文发旅行照片让他知道我陪家人出去,即便这没有什么,还是觉得微微有愧。他也没提说他动身的消息,我忽然感激这些横亘在我跟岳嵩文之间的疏远,我总因为亏欠别人而产生负罪,又觉得被亏欠所以憎恶,所有亲近我的我一定会挑出刺来,更对那种有亏欠的关系感到安心、感到魅惑。我对岳嵩文意见虽多,却没有感到必须逃离的恐惧,有了也会逐渐消散,不至于天天迭加,可能是因为我们一直并不是那么熟,像我跟母亲,跟父亲,跟奶奶那样熟,这种距离让我们总不是那样地容易散掉,让我觉得他会是长久的东西,因为一次没有给全给满。而且我喜欢这种永恒的亏欠与被亏欠。唉,比较说不明白,塞上耳机听50遍《痛爱》寻找爱情灵感。
日本回来之后一切更加平常。我妈会时不时套我弟弟的话,问他这几天在家干嘛了,家里有没有来过谁,她明知道弟弟什么也不会说,也不可能留下证据给她用,但是话语也是武器,至少可以恶心“别人”的耳朵。爸表现得略有愧疚,对大家都是,晚上不多出去玩了,家里更挤,因为每个人都各怀鬼胎,无数分身从相处的场景中分化出来,在谈话中默然守在一侧。但有的时候还是出去,回来后我妈冷言冷语,我爸喝了酒也没有好话,俩人在客厅里对上几句,第二天又什么都没有,只有奶奶说昨晚睡不好,而她的话根本没有人接,我爸都不作声,我总觉得讲出去却踏个空的话很令讲话人伤心,但是他们不应,我更不会说什么,只会觉得那标了逗号的话语有我的一份罪责,但看我爸妈都没有这种体验,于是我更加痛苦。对于这些此消彼长的琐碎斗争,我痛苦后是厌恶,厌恶后是厌倦,厌倦尽了便是麻木,但是依然觉得讨厌。我时常拿着钥匙到龙泽园去,在那里睡午觉点外卖,或者在傍晚的时候清扫地板,一点一点地把这个地方弄得亮堂,夜里打开灯,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子映出我的孤影,我发消息说岳嵩文你快来吧,我一个人太没意思了。岳嵩文也没有回,他为什么不回我消息,这是新一轮的教育,怎么还在进行?什么时候他才能满意?在无尽的等待里我又开始什么都可以,可以听他的话,可以让他看不起。我从龙泽园回到家里,在楼下接到他的电话,他说,这两天就会来。我说:等你。加一个可怜小狗表情,我就是可怜小狗,岳嵩文来了我肯定跟他狂摇尾巴,狂扭屁股。但也是我用他的,我要他来,要他让我当小狗,让他做我的主人。 我说我的爱情结束了,但又不是死了。我要改头换面了,即从今往后必须狠狠使用岳嵩文:他不是说爱我,说真的喜欢?那我就要考验他,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等到他被逼烦了,演都不想演,原形毕露,直接让我滚蛋了,我就赢了。但是,也不能真把他吓怕,那我就亏了。等我玩腻了,或者玩够了,得到什么了,满足了,我再吓跑他——真是计划通。首-发:ac (woo16)





老岳与我 杂玉
家里吃晚饭,在桌子上,我爸说了一个消息:刘文甫要订婚了,十月一办事。我妈问跟谁,爸说是他在上海认识的女孩,然后讲那女孩的简历,我妈不时看看我,我非常痛恨她的眼光。真不知道吃饭的时候为什么非要讲话。他们平淡地交谈着刘文甫的婚事,好像对我跟他那一段短暂爱恋完全不知情,我妈是不含内容地一次次侧过脸来,视线平滑地从我脸上拂过去,若有似无又恨不得把发掘的目的和盘托出,她简直笃定我一定有什么痛苦在此时辛苦隐瞒。我狠狠吃饭,直到我听到奶奶说:“什么时候霜霜也能……”我才真正的参与话题,“还早着呢。”我爸立马反驳:“怎么早?你不小了程霜,还以为自己是小孩?”
一听这我就疯,而且有刘文甫的事在前。我说:“现在还有谁结婚,哪个女人愿意结婚。”我爸说:“不结婚你干什么?你想丢谁的人?”话语那么可笑但是他们的表情都是那么真实,我说我不打算结,一辈子也不会结。真是幼稚的语言,为什么同样可笑的话让那些大人讲着就是权威,小孩认真的讲就是童言戏语,让人不以为意话语权要靠资历,完全没有平等可言。说完这话我放了碗上楼去了。躺在床上,目光落到衣柜,那枚钻戒已经不藏在那里了,我放在了老岳家,如果我跟老岳在这个假期里玩完他还有机会送给下一个梦幻娃娃女, 多划算,像他最开始拿给我那只包一样,可不能再让他这么如愿。
想到老岳种种,我的美脸上重新泛起一点微笑、淫笑,但是很快就不得不褪掉。我妈来敲门,我说怎么了,她说开下门,让我进去。问她你进来干吗?她说:跟你讲两句话。我说:“不用!”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她还没有走,过了十几秒,又敲门,只能给他打开。我妈在我的床边坐下,手掌摸着被面,我问她要讲什么,她说她要回老家几天,问我要不要去,她把我当同党,诉密也是笼络,我说:“不去。”她说:那你在家干嘛?愿意跟他们呆着,不愿意跟我?我说:你走了,我就去找同学玩。她很了然:“还是那个同学?”我说:“不是。”怕她细问,那样的话我要撒谎,累一点。心累:一边谎一边想着岳嵩文,觉得自己怪凄凉,在大众的视野里,还不如真有那么一个同学。她问所谓的同学岳嵩文:“我不认识吧?”我说你知道我几个同学?如果她知道岳嵩文是谁,我又在弄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反应。
这种假设,好像给她寄予母亲的身份,期盼她能行使点权利,是想让她爱我的。而这时她又道:“你刚刚说那话,是不是因为我总跟你那么讲,你才觉得是你爸不好?”
我立马说:“没有。”是没有觉得跟她讲的话有关,还是没有觉得我爸不好?我一并语焉不详。
她说:“你爸算得上是一个好人,对你、对我都算不错的。你要因为我说的,就说不再结婚,或者别的话——”
“没有。”我立刻否认,“怎么是那个——不是。”
我妈又说了一些别的,才下楼去,是关于我爸的话,好话。讲到我实在无法忍受——太高的重复性,她以前讲过许多次了,那么几件翻来覆去地说。我把她推搡出门,楼下我爸正抱着弟弟看电视,明显是装出来的样子,留意着楼上。他当然是不错,对我妈跟我都好。我妈讲的我爸对我们好的事,我也是赞同的,尽责的慈父跟慷慨的丈夫。怎么会这样?有时候我真摇摆,到底要恨,还是爱?如果要恨,世界上也没有别人能对我更好了,这样养育我,但如果不恨,就要承认那些痛苦都是我的无病呻吟,我得到今天这样敏感消极永远不会快乐因为快乐后立马害怕坏事降临的人生全是我咎由自取,这我无法接受。那到底谁该来负责,该怪谁呢?如果能真痛快地去怪罪就好了,这些人:爸妈、奶奶、老岳、堂哥哥、金培元、李振华、公务员、傻逼男友们……这些人哪个我都无法怪、不能怪、不该怪,因为他们都是带给我过好的,他们对我好,我却怪,就显得我不识好歹,更别说亲情里的道德,所有纲常伦理,我怎么怪。
妈妈第二天就走了,走得轻描淡写,从我爸的反应来看不由猜测他是知道点什么的,但又那么自信,觉得我妈不至于真跟人有什么。毕竟我妈是那么崇拜他、照顾他、服从他。我相信我妈爱我爸是真的,因为当时他英俊倜傥,呼朋唤友,出手大方,家底殷实,前途光明,被这样的人追求,当然是高兴的、快乐的、可以去爱的,那她有了我,却还被赶出来住的时候呢?她还爱吗,她再次选择我爸,是为了从凄苦的单身母亲的灾难中出逃,还是单纯去挽救感情?她那时候那么恨,天天地讲,对着我讲。我那时候那么小,每天过得又乱,对他们的事印象并没有很多,现在的记忆,全是在她单方面无休止的控诉中丰富的……连那些肮脏的事,她也尽说无遗。有时候我真替那些事羞赫,替我爸羞赫,替我妈羞赫,还替我自己羞赫,在学校里都难跟别人一样抬起头走路,但是她根本不会知道,也不理解一个小孩心里能有那么多的心思,大人从来都以为小孩爱棒棒糖,爱奶油蛋糕,爱捏鼻子挥手臂讲话的卡通节目,每天都有轻松的好梦,但其实不是的。现在她又开始说他好了,有时候也说奶奶好——我后来知道,奶奶也给她留了一张卡,把她当她的女儿,但我妈还是恨她,恨她在自己的丈夫死后跟她合用一个丈夫。
我妈走时候要我去送她,在车上她开始讲那个小孩——弟弟,说他迟早抢走我什么。我心里无知无觉,反倒觉得这其实是她的恐惧,然后借由我讲出来,再拉拢我跟她同仇敌忾。我说:“你也能生,怎么不再生一个?”我妈惊诧地看着我,说:“有你一个还不够?又不是你爸。”这句话像拥护我,但我实在难以被触动,我妈坐在副驾驶,这话后讲出后便一直凝望着我,等我一个回复,等我讲一些理该讲的话,像老岳跟我说话的时候,等我做该有的反应,他觉得我该有的反应,我心情好的时候会表现给他,更多是“盛情难却”,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十分地恨他。
把我妈送到车站,她渐渐走远了,背影仍是那么漂亮,她打扮得很精心,车子里有她留下的香水味,我有点想不起大米叔叔的脸了,但他给我买的手机我还在用,有时候我妈看到会稍稍对我挤一个微妙的搞怪的表情,那种样子很有一些胜者的优越,是她给自己添补到的好东西。前天我妈还劝我相信婚姻,相信我爸,但过几天又诅咒他,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唯一明确的是我对她推崇的婚姻关系的怀疑,她的表现让我想到是水鬼在河边找垫背的人,或许等我如她的愿结了婚,她才觉得我是她真正稳靠的盟友。她总是觉得我必得做她的小兵,赞同她的痛苦,听任她的排布,但不时又跟我交换一些不体面的把柄,同时又深刻地怀疑我跟我爸我奶属于一伙,随时都在背叛她,恨我、防我。一会儿跟我换一个要求,一会儿给我改一个态度,怎么这么复杂?
我说过,讨厌老岳对我那一套“别有用心”,像玉有了杂质就很贱,但我发现其实这世上尽是这种复杂下贱的东西,任何关系都包含着目的性,已经成了规则。一切都是禁不起深究的,充满矛盾的。我爸与我妈,我妈与大米叔叔,我爸与我,我妈与我,奶奶与我,老岳与我。没有人的思想、情感,是真挚的透明的。不过想着想着我又一个大跳出来,感觉自己特别的自命不凡,这种从上至下评括众生的可笑态度,像极了我讨厌的那类,也像极了我爸,这个发现让我打了个大抖。首-发:yushuwu.biz (woo13)




老岳与我 悠长夏日与轻心玩笑
我梦到在一处布满鲜花的芳草地,白色的布景里我穿着婚纱走入,旁边的人都站起来为我鼓掌,我逐一看清了他们的脸,有李振华、男公务员、便宜男友、王艺弘、金培元,还有我堂哥哥跟她戴眼镜的新娘子,她换了一副更古板的黑框眼镜,也胖了点。他们都奋力鼓掌,脸上挂着极大的微笑,然后我看见我的妈妈跟我的爸爸,还有我的奶奶,他们站在一起,在舞厅的正下面,用力地注视着我,我似乎认为这是一个扬眉吐气的时刻,昂首挺胸地闯过了他们,我爸的神色很严肃,我妈的表情有一丝轻蔑又有着鲜明的明显不会出现在现实中的嫉妒,奶奶的表情是严厉的,像等着我出错就会伸手惩罚我什么,这叁位人物极其夸张地脸谱化,与现实强烈区别又暗有联通。然后我看到岳嵩文,他站在神父前,背对着我,我感觉他的背影更加挺拔了,等他转过身后,他穿着黑色的礼服,惊人地年轻,比我看他身份证上的照片还要英俊,这时候鼓掌的声音更宏大了,好像为新郎的杰出而喝彩,我也知道我要高兴了,我终于能高兴起来了,我是光明正大的了。我跑过去,跑着跑着身上的婚纱掉下,礼服从中间扯开,我光溜溜地,还在跑,岳嵩文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年轻,甚至有二十多岁的感觉,但我还能认出来他,他的笑容永不会变,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应该使用熟练那种老成的姿态了,化成灰我也能撮出来最自恋最装逼的那堆说这是岳嵩文的灰。岳嵩文拉着我的手,说霜霜今天我们终于要结婚了。
阵阵掌声把我惊醒,睁开眼睛我才发现那是我弟在走廊上拿着仿声玩具枪蹬蹬乱跑的声音,我爸也管不过来,他不会打小孩,又对弟弟好得过分,让他完全没有怕,肆无忌惮地给自己的童年汲取足够的快乐养分。还有我的闹钟响铃,该去接岳嵩文了,他今天就到,我得去接接他,这是我主动请缨的。不过醒来后恍然了很久,想到岳嵩文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心里完全留在梦里,真的觉得他当了我的丈夫,而至少有十年的时间爽然地滑去,这样的结果我接受起来毫不费力,心里很平静、很信服的,不以为是异事,这是梦境的余威。等醒干净神就又只是单纯的梦了,我下床洗漱,收拾自己,弄得较为精神了出门。
大热浪,湿润的蒸房。打着方向盘在马路上穿行,路面洁白如纸,两旁花又盛,前景一片畅美。到机场不等下车,老岳就来了,拖着他的小件行李箱,真奇怪,他的行李箱小小一只,却总能看他每天都穿不同的衣服,把自己弄得漂亮风光,怎么做的收纳?他各方面都是能人。到后备箱放了行李,他走到前座,我说:“你坐后面吧,前面太晒了。”岳嵩文没听我的,打开车门坐在了前面。他衬衫口袋挂了一只墨镜,好潇洒,像内地有钱的旅客,来这找点儿舒心。自然,我是能把他服务好,给他舒心的。
我导航龙泽园,忽然想起来一事:“物业让你再去登记一下,说门禁要换新系统了。”
岳嵩文随意地问:你不能去?我说:得是业主。岳嵩文嫌麻烦似的说:“什么时候转到你那里好了。”我说你什么意思,他说:“这样方便。”并浅浅地注视我,我说你吓死我喽,以为你又谈分手费,岳嵩文笑起来,略有轻蔑地说:你值那么多么?
欧呦,好喜欢他看不起人的表情,看不起我,眼里却有我一对影子在那里停着。我说你一个老破房子,还敢说?也能拿出手?不给弄我套新的。岳嵩文斟酌着说:好啊,等你上了研究生。我问:买哪的?岳嵩文说:“你想买哪的?”我说:你现在说这轻易的,有本事把你每套房都加我名字,我才真信你呢。岳嵩文答得倒快:“可以啊。”
我没看他,当是个玩笑,但是自己心里也有点真,所以无法面对。岳嵩文说:“你要有心,我什么不是你的?”我说:“天哪,你又开始了。”岳嵩文微笑起来,转进龙泽园遮天盖日的荫蔽之中,车子里都暗了,我跟岳嵩文都坐在这块凝固的黑茶色的琥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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