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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岳与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并茂
我装得那么正义,心里还是侥幸,我不用再给王艺弘坦白我跟李振华那点破事了,我能再瞒下去,这对我可是好事情。
王艺弘渐渐地不再哭了,我把她送回了家,她的母亲出来接她,对我道了谢,看着王艺弘满是心疼,并有着其他的复杂情绪。王家怕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王家父母如果得知了李振华和王艺弘的分手,看到的又是另一种利益关系了。
王艺弘家离老岳家不远不近,我不想打车,自己沿着路边走,走到老岳家,太阳要下山了,拉了我半条影子,斜斜地漂在浅金色的地面上,脸颊被晒得发烫,我走进楼道里,才想起我那袋罹难的碘盐。
也罢,老岳一周后才归家。
也不知他去做什么,快到期末,不是教师出差的时候,可能是老岳的“副业”,我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老岳在干些什么事业,以我干瘪的头脑和短浅的见识,只老岳课上讲的,就完全够一个人学一辈子了,哪里还分心去做其他什么成就。
但是老岳这么牛逼,谁知道呢。
我给自己身上抹了点芦荟胶,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愣。
岳嵩文那阴冷冷的眼神还在我心头晃荡着,还有他那句:“跟你平时玩的一样”。
我瞬间又愤怒又羞耻,将抱枕胡乱地按在脸上。岳嵩文知道了我——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一开始?还是最近?我想着他从开始到至今的话语举动,到最后也猜不出来他的心思。
他告诉我,我可以走,也可以留下。
他“知道”了我。
我曾将自己掩埋很深,岳嵩文一层层揭开,又用鞭子抽断了我所有的犹豫。仅仅是他“知道”了我这件事,我便觉得没有退路了。





老岳与我 一场空
第一节课后,我下着楼梯,李振华在身后叫住我:“霜霜!”
我径自走着,没听见一样,李振华也不慌不忙,就在后面跟着,走到一楼,途径多个教室,李振华趁四下无人,将我推进了一个空教室里,把门关上了。
“霜霜,这才上了一节课,你往哪去啊?”李振华此时有点嬉皮笑脸,但平时完全有另一副样子,明明可以端正温和,对我往往像个无赖混混。李振华装作没上回的事,他装得不够自然,上次他说错的那句话,就像烟头烫了桌布一个洞,只能盖着掩着才蒙混得过去。我回他:“你有事?”
李振华说:“你逃课是去哪啊?”
“你管我?”
李振华说:“我哪敢管你。不过是问问。”
“回家。”
“岳嵩文家?”
“这跟你有关系?”
“我也是关心你,”李振华说:“和岳嵩文别那么近了,你玩不过他,迟早吃亏。”
我奇了:“你今儿怎么这么狗拿耗子啊。老岳没帮你办成事儿吗?”
李振华道:“一码归一码。”
“你之前那么求他,还敢招惹他的我?”我说:“不信他能帮你,也能整你?”
李振华听了我的话,反而露出了怜悯的样子:“你觉得他能为了你把我怎么样?霜霜,你也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味儿,但在李振华面前我不会表示自己的软弱,我说:“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真不愿意搭理你,你让开。”说着往一边推他。
李振华身体被推得一晃一晃的,也不忘嘲讽我:“你在这跟我还装什么正经?”
我再一推他:“傻逼。”李振华底盘忒稳当,刚刚被我推得一晃一晃也是跟我玩呢,这会站得跟山一样,他说:“程霜,我是好心提醒你,岳嵩文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别老糟践自己。”
这是他第二次说“糟践”这个词了,我说:“那可真得谢谢你提醒了,他不是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糟践我还不够?后头我没说,李振华拧了眉头:“霜霜,你吃火药了?”
我说:“从前是看在王艺弘的面子跟你多叽歪,现在你俩也没什么关系了,我也就没理由给你好脸色了。以后管好你的鸡巴,别来我这犯贱,滚蛋。”
说完我转身要走,李振华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逼我和他对视。李振华的脸上有怒气,但又有其他情绪,显得复杂,他说:“霜霜,我不了解你么,你也不缺钱,也最烦跟办公室那群人打交道,你对岳嵩文是不是真当心思了?”
“你要是了解我,就知道我没心。”
“最好如此,”李振华说道:“你对岳嵩文那心思他可不当回事,我以前跟你说的,可不是说着玩的。”
“行了,”我甩开他:“听你这大半天废话,还不如留教室继续听课。我走了,你记着我的话,以后别来找我。”
“霜霜,你未免太无情了,就因为王艺弘?好歹是咱俩先认识,然后才是王艺弘吧?”
“你以为你能和王艺弘比?”
我走出了教学楼,迎面撞上一人,他手上一瓶开启的矿泉水,一下子洒了我一脸,我化的妆特别精心,当头一兜水泼来,实在难以自持,我立刻骂了句:“傻逼吧你!”,骂完我抬头一看,发现眼前此人乃是我们院的辅导员。
他被我骂了这么一句,脸上阴沉沉的,我掏出一张纸巾按在脸上,遮住脸又添了句“导员,对不起啊,我没看见。”低着头溜了。
辅导员其实看我很不顺眼,之前有几次院里的大活动,他让我出节目,唱歌跳舞什么的,或者是出礼仪,我回回拒绝,理由更是编都不想编,搪塞着跑了,在大一我没挂上老岳之前,他一直在给我穿小鞋,后来老岳罩着我,他才由敌视转为漠视。
这么说来,我真的一直从老岳那里觅得了好处?
可这些好处,就像李振华给我的那辆宝马一样,我买不起,也没有多稀罕。
心里烦躁,我坐着校车到了后门,去了同在一条学院路的王艺弘的学校,没打招呼,直接溜进了她的教室,正是课间时分,王艺弘坐在第叁排位置,低头写着笔记,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在吃糖。
我在她身旁坐下来,王艺弘抬头吓了一跳:“霜霜?”
我说:“我没课,来找你,一会下课一起吃饭啊。”
王艺弘点着头:“好啊好啊,我刚听说学院路新开了一家特好吃的部队火锅!”
我抬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吃的什么,也给我一个。”
王艺弘把手伸进包包里,摸出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糖果,笑眯眯说:“你挑一个。”
我挑了一个椰子的,塞进嘴里,糖纸扔到一边,王艺弘伸着圆乎乎的小胖手,把我扔掉的糖纸拿了过来,放进包包的小口袋,我含着甜滋滋的糖,趴在桌子上就睡了。
就是做得梦不怎么甜滋滋的,我又梦见我那个哥哥,拿我学校发的跳绳捆着我的手,再用我的内衣塞我的嘴,然后像一头猪一样拱上来,我找寻左右求救,只看到四面的白墙,再一看,天花板上缺了个口子,我爸、岳嵩文、李振华趴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被强.奸。
下课王艺弘把我叫醒,我出了一头的汗,王艺弘给我纸巾,问我怎么了,我说教室太闷了。王艺弘把她的笔记本打开,给我扇了好几下的风。
我们去吃了年糕火锅。
王艺弘连加叁份芝士,又要了芝士玉米和炸虾炸鸡,点了韩国的气泡果汁,一口年糕一口肉,吃吃喝喝地得开心。王艺弘的样子真的超级好下饭,光看着她在对面,我都觉得饭菜香了一倍。
中场休息,王艺弘喝一口果汁压了压,问我什么时候停课。
我说:“十九号吧,我忘了。”
“那你来来我们家住几天呗,我妈妈她可想你了。”
我笑了:“我也好想你妈妈坐的饭。”
“那你就来呗,现在我妈都不给我做好吃的了,又嫌麻烦又嫌我胖,要是你来了,她肯定乐意做一大堆好吃的。”
“那我明天就去?”
“你不来我家住了吗?”王艺弘看着我,又塞了一筷子培根。
我说:“我现在在老岳家住着呢,他刚出差去了,正好停课那几天回来。”
王艺弘瞪大了眼:“你们,你们同居了?”
我说:“嗯。”
“……岳嵩文他到底又多大啊?他没结婚吗?”
我被她问住了,老岳有多大?我好像真的不知道,我只能回答后面的问题,“结过,离了。”
王艺弘说:“你这是要玩真的呀?”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问我是不是要和老岳动真格的了,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还不如得过且过,把每天过好了去,也许第二天老岳就把我赶走,也许下一秒我就觉得老岳不怎么样而甩了他,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又为什么每天想着、烦恼着呢?我回答王艺弘:“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王艺弘说:“霜霜,你可要幸福啊。”
王艺弘说话冒的傻气不是一般得多,这样突如其来贴心贴肺地抒情,言语风格还和零几年的言情小说相像,我也是服了,强抵着胃里的酸水也回她一句:“你也是。”
正说着,桌边忽然靠近了一个人,一瓶饮料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来人笑着:“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啊?”
正说零几年的言情小说,就来了一个自以为是的老土家伙,我头也没抬:“对面是我女朋友,你找她要吧。”
这人愣了一愣,握着饮料的手放下又抬起,尴尬得进退两难,王艺弘在对面小小声地说:“对不起喔。”
男生把饮料放下,说了声没关系,手插在兜里走了,他身后一堆同伴,他搔首弄姿地对他们耸了一个肩,表示不屑。
我用手机屏幕照了照脸,是不是辅导员那瓶水,把我妆洗掉太多,我是不是丑了,这种傻逼也敢找我搭讪。
从前一起厮混过的朋友说过我:“起先见你,我们谁也不敢和你搭话的,你往那一坐,忒高冷,忒高贵。”
他们说得是醉话,当然有水分。不过当时他们的确没有一个主动来找我说话的,而是派了一个代表出来,邀我去他们那桌喝酒。这个代表就是李振华。他当时吊儿郎当地走来,靠着我的桌子,笑了一下才问我,你也是g大的吧?这届新生?
跟李振华相识一场,到头来这样收场,我发现我真是倒霉,跟人从来没什么好下场过,我想到老岳,老岳也在这个诅咒里?
眼前的王艺弘喝了一大口饮料,对我说:“霜霜,你太好看,太受欢迎了。”
我自恋地眨眨眼睛:“那可不。”
王艺弘却闷闷着说:“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看就好了,也许李振华就不会甩我了。”
我敲一下年糕锅的边:“王艺弘,你可别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错。”
王艺弘的话说到为止,也就不说了。她扯了扯嘴角,继续打捞火锅嚼食炸物,我拆开了餐巾纸,擦了擦嘴。
王艺弘下午还有课,吃完饭我们道别,她回了学校,我坐上了出租车,说了老岳家的地址。
回到老岳家里,窗帘都拉着,昏暗无比,还是我前几晚拉上的窗帘,早起也不想着拉开,就在昏暗里走动,不过也好,挡了点紫外线。
开了空调,凉风吹来,老岳家里就变得冷飕飕的,主要是空,开阔空荡,老岳家装饰物很少,家具也是简洁的类型,墙是白的,空落落的,窗前吊了两盆兰草,角落一盆竹子,绿是绿,但都是老派植物,现在年轻人哪养这个?显得多寡然无味。摆放位置也规矩得没趣透了。
像老岳这个人,整天上课,看书,搞女学生,一板一眼地上课,一板一眼地看书,一板一眼地搞我。
老岳,还有好几天才能回来呢。
竟然有点想他了。
第二天我去了王艺弘家吃中饭,王艺弘的妈妈果然做了一大堆好吃的,王艺弘的爸爸不在家,叁个女人在桌子上,吃得更是愉快,只是王艺弘,被她妈妈打了好几次手,说抢了专门为我做的菜。
王艺弘委委屈屈,把菜给我拨了一点,才敢再去夹。
王艺弘的妈妈很喜欢我,我很懂怎么讨长辈喜欢,从前我在家里,和父母关系不大好,但和家里的老长辈们,关系是极其亲昵的,小学在家不让碰电脑,去了爷爷姥爷家,非让我玩个痛快,期间又切水果又冲牛奶,临走还要偷偷塞给我钱。
王艺弘的妈妈很漂亮,不算年轻了,十分气质。她一直招呼着我吃菜,席间还说:“你叔叔在单位吃食堂,是无缘享受了。”我忽然想到了李振华说的有关王艺弘爸爸的事,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可是又没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这难受也显得自以为是了。
吃完饭王艺弘被派去刷碗,王艺弘说妈我不会啊,王妈妈说:“洗碗机就在那里,放进去不会吗?”
王艺弘在厨房忙活,王妈妈得空和我说话,她说:“霜霜,你看王艺弘,这样傻的性子,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你是个好孩子,只有你愿意陪着她。”
我忙说:“阿姨,你说的这是哪的话,其实王艺弘照顾我更多,真的,她对我特别好。”
王妈妈笑了笑,挽了鬓角要说什么,王艺弘从厨房里探出圆乎乎的脑袋:“妈,你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王妈妈嗔道:“能说你什么?你长这么大,做过一件好事没,不让人说你的坏话,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艺弘哀嚎一声,王妈妈看了看我,又说:“最近怎么也没见振华来咱们家吃饭了,霜霜,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么。”
我看看王艺弘,又看看王妈妈,王艺弘立刻答道:“李振华最近特别忙,他一直住公司里呢。”
王妈妈皱着眉:“那个他和他堂哥搞得公司?不过,我听说她堂哥不是出了事吗,怎么还和他混在一起。”
王艺弘说:“哎,已经没事了。”
王妈妈还想说什么,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我,只低声说了句:“这孩子。”
原来李振华和他堂哥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怪不得全家就他关心他堂哥,若是他堂哥真出了什么事,李振华的公司也要黄了。
后来我又在王艺弘家吃过两次饭,其他时候要么不吃,要么在食堂对付,我在宿舍也住了两天,舍友见我都十分惊奇,说你怎么不在外面住了?我说:“换换口味,调剂调剂。”
他们以为我和男朋友吵了架,也就看我在宿舍里躺了两天,课也基本不去上,下楼拿拿外卖,在床上看一天电影。
老岳该回来的日子,我早上还在宿舍睡着,忽然舍友打了电话:“程霜,你还睡呢,导员来点名了,刚点了楼下,现在正上着楼呢。”
我本是不想去,再床上躺了两秒,一下子回忆起自己前些日子在教学楼门口骂了辅导员的事,又联想到这学期的平时分,马上期末了,可不能晚节不保,电光火石之间,我就已跳起,在吊带睡裙外面套了一件罩衫,踩着人字拖就跑,狂奔至教学楼,果然在主楼梯看见了辅导员和他一众学生会喽啰,我调转方向,走侧楼梯。
一路埋头,人字拖啪嗒啪嗒响,在早已上课五分钟的教室走廊十分震耳,但也管不了那么多,我一面跑一面打开手机,找到了今日的课程表,查看这节课在哪个教室,再抬头来找教室门牌,忽然眼角一个影子,高挑细瘦,我脚步不由自主的渐停,那个瘦高的影子近了,穿着衬衫长裤,手里摊着一本书,一面翻过一页,一面走来。我的声响太大,他早看到了我,隔着镜片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站住了,叫声:“……老岳。”暗暗抬手把掉落的罩衫拉到肩膀上,视野里垂着些发丝,想必此刻的形容是不大整齐。
老岳依旧看着我,不说一句话,几秒钟后又去看他那手中的书,至此就都垂着眼了,一直到我面前,他将书合上,食指夹在他刚翻过的那页,向右多迈了一步,绕过我平静地走了。我还呆在原地,却看见了老岳身后,辅导员一行已浩荡而来,我连忙转身钻进教室。
老师在台上已讲着课,见我闯入十分不悦,但还是准我进去了,我刚落座,他问我,那位刚进来的同学,你的书呢?我装傻,他又说:“这个同学我认识,却不熟悉,你上课的次数不太够吧?”
台下一阵笑声,舍友在前排,转了头同情看我,我继续装傻,就在这片欢声笑语里,辅导员就进来,冷着一张脸,说“笑什么呢,安静。”,身旁学习部的学姐也是冷着一张脸,哗啦啦翻着点名册,开始点名。
我在座位上,这堂是大课,四周的人我也是认识,却不熟悉,也没有书,干脆玩起了手指头,做得美甲有些时候了,指甲变得长长的,留白一块,看得我很不舒服,下午有时间去重做一个。
点名点到我这里,我举手喊了到,只看到如一个球般的辅导员,冷峻地抱着臂,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我当没看见,收了手低头玩手机。又想到今天老岳回来了,我不在家好好腻着老岳,去什么美甲店。
真是糊涂了。




老岳与我 玩真的吗
待这位老师讲了一节课,我便给自己放了假,鬼祟溜出教室,绕过老岳所在的办公区,从另一侧楼梯下去了,途径一面镜子,一照,啊,今天形象的确不怎么样。
想起老岳在走廊上瞥我的那不咸不淡的一眼,我抓了两把头发,决定回宿舍,换个衣服化个妆。
这一收拾就是一个小时,在镜子前左左右右照了,还亲手扯了扯假睫毛,确定我怎么挤眉弄眼也它也掉不下来了,我才出门,车打到老岳小区门口,我忽然想着,这几日我没在老岳家生火,早忘了老岳家盐巴吃光的事,又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两袋子盐,提着塑料袋,一甩一甩地朝老岳家走。
是时十二点零几分,我左顾右盼,老岳这时候应该从学校回家了,或许我们在小区就能打个照面,我一路扭着脖子走路,一直走到小区楼下,看到了楼下停着的半旧宝来,这辆破车,我从前不知道,只当老岳一个穷教书的,开什么车也是无所谓的,现在知道了老岳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还看他开着这辆宝来,且很宝贝,爱骑的地位,也是搞不懂了。
路过那车时脚腕处缠上来一点热气,想必老岳是刚回来,开门按电梯,看到数字正好停在老岳的楼层。不知怎么,等着那电梯下降,变换着数字,我的心砰砰跳的很快,还感觉脸颊上热乎乎,胸口里紧巴巴的,真是奇怪。
电梯门开,我捏着早已掏出的钥匙,飞快开了门,门一大开,就看见了客厅里的老岳,老岳正扯着闭合的窗帘,听到了开门的声响,转过头来。
我叫一声:“老岳!”叫得有点过分热情了,声音出来把我自己都吓一跳,不像是欢迎老岳,像找他寻仇的。
老岳望着我,平澜无波的一张雪白面皮,“你怎么来了?”
我愣了一愣。老岳将窗帘拉开,转手抚摸上了兰草的叶子,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了,我有些心虚:忘了老岳家的这些植物,最后一次看见它们时,好像叶子尖尖全黄了。
老岳看我还在这里,转了身对着我:“我看你很多东西没有收拾完,是来取的吗?”
我问:“什么东西?”
老岳问,“你不是要走?”
我连连摆手,一面走到了客厅:“不走不走。”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我过去给了老岳一个闷头闷脸的熊抱,当然,闷我的头闷我的脸,老岳比我高一个头的。再说我也不敢动他——连他的眼睫毛,我想摸好久了,但一次也没偷偷摸过。
我又说了一遍:“我才不走呢。”
岳嵩文任我抱了一会,一会之后就拍拍我的后背,让我从他身上起来,他的眼落到茶几上:“那是什么?”
“盐!”我献宝一样双手捧着向展示,“咱们家没盐了,我买了两袋。”
老岳垂着眼,“我记得我走时就没有了。”
我只能回:“嘿嘿。”
他拿过了我手里的盐,走到厨房去,取了调料罐子将盐倒进去,问我其他的话:“这一个星期里,你没在家住?”
我说:“不是啊,就有两天在学校了。这不是你不在,我一个人住的也没意思嘛。”
岳嵩文发出两声像笑一样的声音,听着挺温和的,但是意味不明确,也不知是认可我的话还是嘲笑我过分谄媚。倒净了盐,他将余下那袋收进柜子,问我吃饭了没。
我说:“没有呢。”
老岳说:“那么早就逃课,怎么连顿饭都没吃?”
我眼皮一跳,“老岳,我……”
岳嵩文绕过我,在餐厅的橱柜里拿出了围裙,系上带子,对我说:“在外面等,一会和你说这事。”
我拉了餐厅一把椅子,倒坐着,扒着椅背,看老岳做饭,老岳洗着手,抬眼看了我一下,将厨房门关上了。
我在餐厅坐得无趣,站起来在房间里晃悠。卧室里老岳的行李箱打开在地上,里面衣服都收拾完毕,挂进了衣柜里,这着实是个工程,我进来时看老岳也是刚进门不久,想着老岳是昨晚,或者是今早到的家。
回想他早上看我那一眼,六亲不认的一眼,应该是老岳回了家,没见到我,以为我选择了“走”。
探头看了一下岳嵩文打开的行李箱,他的东西一向收拾得井井有条,把空间的有效利用发挥到极致。即使是收拾到一半,也是整整齐齐的,我撇撇嘴,正欲移开目光,忽见得行李箱的纱网间朦胧一只盒子,熟悉的包装颜色,我把它掏出了,这一盒保险套,里面剩下叁个,在宽松的空间里歪斜立着。
我的手抖了抖,那包装上印刷的字条十分刺目,正是岳嵩文常用的那一款。良久后从厨房传来的,遥遥的一些声响惊动了我,把我从呆滞的动作和脑中的狂暴觉醒,我颤抖了手指,将这盒保险套放回了原处。为了更像没有人动过的样子,我调整了几次盒子的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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