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杯深琥珀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鬼衣
就在夏鸢短暂松了一口气的刹那,身后袭来一位不起眼的男侍。
他藏在人群中,见一人败亡,误以为自己能得手,罗缎袖中抽出一柄翠绿色的小刀,不过一根食指的长度,径直冲心口飞去。
火海中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叮”,暗器被破空而出的另一柄翠刃打落。
阿离朝翠刃的方向看去,一个虚影鬼魅般浮现在火海。
他浑身一抖,喃喃出两个字:“师姐……”
沉重的铁蹄声传来,整齐划一的军队如同铁色的利剑,像要将这血红的锦缎劈成两段。
被重重铁骑簇拥的女人垂落手臂,她一手勒紧缰绳,一手拿着长弓,战马的鬃毛好似着了火,泛出浓郁的红棕色。
火海顿时被一股更加有力的掌控笼罩。
来人属南衙诸卫,由晋王统领。
她垂眸看向马下之人,声音不大,却足以威慑全场。
“这里,由我接管。”
话音刚落,身后破开火海的利刃眨眼间化作坚实的盾,以无法抗拒地姿态将群龙无首的神武军驱赶,掌控局势,有条不紊。
夏文宣冲到母亲身边,将她扶起。他的玉冠歪了,几缕黑发垂落。
陆重霜下马,云淡风轻地走到夏鸢身侧,微微垂首示意。“大人。”
“殿下。”夏鸢拱手行礼。
“圣上何在?”
“圣上,圣上……”夏鸢连念两声,答不上来。
陆重霜笑了笑,“无妨。”
说着,就要带人入昌明阁。
夏文宣不由自主地朝她伸手,又在下一秒深知不合礼数,意欲收回。陆重霜眼疾手快地牵住他,半个手掌松松地捏住他四指,凑到唇边,温和的吻落在他手背。
“没事了。”她说。
浅色的口脂落在莹白的肌肤,男子心跳如鼓。
陆重霜冲他浅浅弯起唇角,松开了他的手,带人朝混乱的高阁走去。
火势尚未烧到此处,可彩灯坠落令高阁内近千人乱作一团。尖锐的琉璃、陶瓷和玻璃的碎片随处可见,梁上是被扯断的彩绫,被践踏致死的尸首留在楼梯,鼻腔涌出一滩深红色的血。
此时,陆重霜身侧跟着的是春泣。
她微微扬眉,鹰爪似的手随意拖过一名小侍,在纷乱的人群前一刀劈断他双腿,拖着他的胳膊压在出口,刀架在他的脖颈。
“肃静!”她高喊。
杀鸡儆猴,再乱就死。
一群无头苍蝇哀鸣一声,抖如筛糠,却也安静下来,随着南衙诸卫的安排有序撤离。
陆重霜踩着废墟,朝混杂在人群内的母亲走去。
她单膝跪下,朗声道:“臣救驾来迟,望母皇赎罪。
鸾和女帝愣愣地看着陆重霜,这个自己不喜的女儿,身形一晃,跌坐在地。
她可真像……真像他啊……
(第一次看到于赓哲教授书中写:户部郎中勾结禁军,意图焚烧东西二市谋杀宰相时,我幻想的是一片亮橘色与赤色的火海,四处逃窜的人群以及藏在躁动中的刺客森冷的刀。火是热,刀是冷,逃亡是热,伏击是冷,对歌似的,有唱有和。)
(结果……想得挺美,写得挺差,说得就是我吧……读者老爷勉强看看,我磕头了。)
【女尊】杯深琥珀浓 破阵子(九)微h
“废物……一群废物!”
寒川公子来回踱步,终究忍不住呵斥出声。
他右手五指揪着左手的袖口,深吸几口冷气,却也压不住心口沸腾的怒火。
干不掉夏鸢便算了,反正还有后招准备着,可晋王突然带人冒出头算什么?这下他们如何收场!
“你不是自诩陇川左家出身,暗杀的功夫无人能敌吗?上次抓不住晋王底下的耗子,这回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都杀不了!”寒川公子气极反笑,
戴面具的少年失了魂,只垂首把玩着他翠绿的小刀,心里默念着:师姐。
陆照月见了,于心不忍,几步走到少年身侧,握住他泛着凉意的手,“寒川,你莫要怪阿离……”
莫要怪他?呵,待到你我被晋王、吴王搞下台,看你还能不能说这种轻巧话,寒川公子咬牙,这番大逆不道的话险些破口而出。
忤逆妻主有失伦常,纵使万般不愿,他也得咽下这口气。
一条被捡来的狗而已,她还真上心了,寒川嗤笑。
见正君不做声,陆照月抚了抚鬓角的碎发,指腹擦过发髻上垂下的珍珠流苏,惹得叁四串长坠子一阵晃动。
“寒川你莫要担心,母皇总归会袒护我的……”她声调软,讲起话来比米糕都糯。“我乃太女,若非近臣在母皇面前嚼舌根,怎会有吴王、晋王的事。”
光知道女帝身旁的弄臣在嚼舌根,倒也不想想为什么嚼舌根,又是谁给的胆子让他们嚼舌根。寒江愈听愈气,冷笑一声,撇过脸去。
这时,寒川公子的贴身小侍快步走入,他冲在座几位行礼,而后对所服侍的主子道:“宰相来访。”
“宰相?”寒川一挑眉。
小侍走近两步,低声说一句:“是于大人。”
此时来访,还能有哪个于大人?自然是寒川公子的母亲,大楚宰相于雁璃。
寒川公子长吁一口气,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穿过长廊,夜风贴地吹。大氅下蟹青的裙裾随之摇曳,偶尔露出他绣纹繁复的锦靴,仿若风过水动,湖泊泛起层层涟漪。拐入偏殿,一拉门,屋内的烛火霎时荡漾开来。
于雁璃,时任中书令,大楚政坛至关重要的一环。
她第一眼瞧去不大显眼,矮且精瘦,背总佝偻着,又是溜肩,远不如尚书令夏鸢端正温雅。衣饰素净寡淡,发间金簪二叁,腰间悬着表明身份的金鱼袋。
寒川公子恭敬地给母亲行礼,而后对她对坐。
“天色已晚,圣上先睡下了,内官传话,说有什么事明儿解决。”于雁璃打头来了这么一句话。“想来明日便会传太女、晋王以及诸大臣入宫。”
她看着自己的长子,上身微微前倾,道一句:“太女可想好应对之策了?”
“哪有什么应对之策……太女心胸狭隘,毫无天子气概,成天想的不是读书论道,反而跟男人似的,流连床榻,胸无大志。”寒川公子抑制不住恼怒,握紧拳头。“儿子悔恨!”
“悔恨?”于雁璃轻笑一声,摇摇头。“不许给太女,还许给谁?庶出的吴王,还是不受宠的晋王?你与太女缔结婚约之时,晋王年仅十二,而吴王籍籍无名。有谁能想到那九霄公子手腕竟如此厉害。”
她说着,挑起眉,低声警告。“这番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不可再说了。”
“儿子知晓。”
“不论何时都不能失了气派。”于雁璃慢悠悠地告诉他。“你走出去,代表的是我于家百年家业。你要是没了方寸,我们于家的面子往哪儿搁?贵人瞧不起你,就敢欺负你。下人瞧不起你,就不服你。”
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子崇,记住你的目标,别为无聊的事伤神。”
“儿子颇为忧心。”寒川公子长叹。“太女绝非明君。”
“我们图这个人做什么?”于雁璃莞尔一笑。“子崇,我等图的是皇太女……是皇太女啊。”
陆照月如何,于家不在乎,只要是皇太女就足够了。
百事不会又怎样,万事皆有执政大臣处理,她只要会做一个垂手治天下的皇帝便可。
寒川公子听及此,胸中积郁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他清清楚楚地明白母亲这是打算在太女上台后,玩一出后宫干政、外戚弄权,可面对一言定千万人生死的偌大权利,谁也没法拒绝。
权利……在这皇城之中,没什么比权利更加重要。
回到殿内,侍奉的家奴禀告寒川公子,道太女在安抚小侍,想来安慰着安慰着,就该滚上锦塌。
他命人找来夭娘,意在嘱咐明日说辞。
夭娘年仅十五,是陆照月最疼宠的女侍。她与寒川正君因东市掀筚篥一事闹得极不愉快,陆照月顾忌正君颜面,对她明面上的疼宠少了些,可尽管如此,她依旧是太女最为重视的内官。
见到寒川公子,夭娘盈盈一拜。她面如芙蓉,头戴珠翠,连脚下踩着的宫鞋都是罕见的好货色,一看便晓得不是普通女婢。
“明日你与殿下一同前去面见圣上,”寒川公子道。“刺杀夏鸢的是贼心不死的突厥蛮子,原目标是圣上,凤凰灯也是他们蓄意捣毁……这点咬死不能松口。”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东西二市双双走水,你等先揪住西市不放。晋王上报时说乃流寇所为,我们不妨顺着她往下编造,京兆尹是吴王的人,西市流寇作乱,她逃不了责任。记好了,将陛下的注意力往西市的火引,把吴王给我拉下来!……这趟水,搅得越混越好。”
夭娘听闻,低眉顺眼地说了句:“公子……这说话容易,做事难。”
寒川冷冷一笑:“少在我跟前装模作样!你心里装着什么东西我不清楚?构陷污蔑,栽赃嫁祸,颠倒黑白,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我教吗!”
说完,寒川公子呵斥道:“行了,快滚吧。”
将吴王拖下水不过是权宜之计,他驱散仆役,孤身待在房内,细细谋算下一步。唯在如此静谧的深夜,他才能感觉到自己依旧是于子崇,而非身陷囹圄的寒川公子。
油灯暗了几次,他又亲手去挑灯芯,晃动的火芯在细白的绢罗上透出波纹般的影。
晋王陆重霜本应与鸿胪寺的李柚一道儿,怎么就半路杀出来了,寒川公子忍不住思索,西市着火也不应当由她去,难道她真如此体恤百姓?还是说——她是将计就计。
想到这儿,他浑身一抖,寒颤顺着膝盖爬到牙齿。
他们分明是被截了情报。
“陆重霜,”他垂眸,缓缓吐出这叁个字。
晋王……晋王必须死!
而此时此刻的陆重霜,刚被长庚从温泉池抱到床榻,白玉般的胳膊袒露在外,半透明的纱裹着身子,流畅的腰线隐约可见。
男人扯过搭在木架子上的狐裘,将她严严实实地裹起,除去那双莹白的双足。
“累了吧,”陆重霜说着,指尖缠起一缕男人垂在肩头的黑发。
才从浴池回来,发丝还有些水汽。
“与殿下比,丝毫不累。”长庚垂眸道。他的左腿站在地面,右腿试探主子情欲深浅似的,单膝跪在床榻,压在她裸足边沿。
陆重霜笑了下,抬起脚,踩在他的胸口蹭了下。“过来。”
得到首肯,长庚脱去外袍。他鉴赏一块美玉般,抚摸着主子的双足,唇齿含着薄纱系带,缓缓解开,一点点往下拉,蝉翼般的纱随着他的动作,从胸乳滑下,露出仍显青涩却足够有力的身子,以及腰间的旧伤。
女人倚在软塌,凤眸半睁半壁,享受着男人的殷勤。
舌尖挑开合拢的花瓣,露出藏在其中的嫣红甬道。温热的舌苔舔弄起更深处的嫩肉,口腔的热气一阵阵呼在花蒂,每一次都让她更加湿润,好似牡丹滴露,含羞带怯。贝齿挨着珍珠轻轻研磨,害主子咿咿呀呀地气喘。
尖锐剧烈的快感令她浑身燥热,陆重霜抓住男人的长发,不自觉地将双腿合拢几分,让他能更深地抚慰自己。被舌苔摁压抚摸的花蕊鼓囊起来,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揉按,她弓起腰,面上出现一瞬间的迷乱。
“长庚,长庚……”陆重霜轻喘一声,指尖在长庚胸口划过,将男人压在身下。
柔韧的腰肢往下一沉,身下的小嘴将巨物完全吃进。
“殿下。”长庚轻呼,声音骤然变了调。
“我明日便要同圣上求娶文宣。”她耸动着腰肢,轻声对宠臣说。绯红的面容也盖不住她清亮的双眸,仿若月光下泠泠闪光的霜。“长庚,我要你记住——没有夏文宣,就没有晋王的明天。”
“长庚明白。”男人道。
他伸出手,掌心起先流连在腰肢,继而抚慰起挺立的双乳,手指来回揉捏挺立的乳尖。交合处发出煽情的水声,随着男人配合的狠肏,隔两下便会顶到敏感的宫口。
陆重霜微微眯眼,逗弄猎犬一般,挑起他的下巴。“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了。”
夜半,披衣起身。
温热的精液从红肿的小穴流出,沿着双腿滑落的淫糜味儿令人舒畅。
陆重霜裹紧狐裘,推开卧房门,点亮一盏小灯。
“出来吧。”她冷声道。
一个轻盈的身影从梁上跃下,借着微弱的光定神一看,原来是晨风。
陆重霜挑眉,道:“也不嫌冷。”
“你俩喘得我浑身发热呢,”晨风调侃。
“你来做什么?”
晨风耸肩,轻笑着说:“来同您道别……晨鼓一响,我便出城去。”
“这般着急。”
“怕被诸位贵人玩死,”晨风道。
她并无官职傍身,偏生又掺和进了皇储之争。万一皇太女反应过来要搜她,她双拳难敌四手。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赶紧跑才是真。
陆重霜沉吟片刻,问了句:“何时回来。”
“您要是真有一日当上大楚女帝,我便带上最好的酒闯一闯禁庭。”晨风笑道。“过一把单挑禁军的瘾。”
“对了,临走前再送您一个情报。”晨风掸掸手,道。“陆照月的正君,那个姓于,封号为寒川的家伙……在东宫过得并不如意。”
陆重霜搓捻着手指,道了句:“多谢。”
好戏,才刚刚开始。
(以下是碎碎念)
和各位读者老爷商量一下收费
目前想法是,杯深收费和谁杀保持一致,主线全免,支线打赏。支线是对主线的补充,不影响正文阅读。
求求给点留言吧,没有留言真的不想更杯深,写杯深太累了。
【女尊】杯深琥珀浓 破阵子(十)
葶花推门进屋,一撩帘子,便瞧见服侍主子洗漱的长庚。
他长发未挽,黝黑的发丝遮住半张苍白妩媚的脸,浓密的睫羽含着眼珠,正慢吞吞地朝来人的方向瞥。长发从肩头堆积的丝绸上滑落,露出脖颈苍白的肌肤几处薄红,似是女人的齿痕。
葶花瞪他一眼,在心里讥讽着:媚主的阉人,太不像话!
浴桶中的陆重霜伸出胳膊,在长庚手背轻轻拍了下,让他先行退下,又冲葶花招手,道:“过来。”
寝殿内烧得极暖,焚烧香料的烟雾徐徐弥漫,不一会儿,葶花的脖颈就被蒸出一层薄汗。她拿起撂在浴桶边沿的方帕,顺着女子的肩胛擦拭,陆重霜扬起手,水珠沿着滑腻的手臂往下滚。
“夏公子入府后,殿下应多招点小侍。”劝诫的话在肚子里跑了好几个来回,葶花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只留一个宦官在身边,忒不像话。”
底下的仆役都贼的很。尽管殿下暗暗撤掉长庚的一部分权利,转而交予葶花,可只要他早晨从晋王卧房里出来,底下人就知道他还受着宠。
这让葶花极不舒服。
她自视甚高,自然不愿与宦官一个地位,更别说她早派人与夏公子暗地里通过气,自然要将长庚排挤出去。
陆重霜抬眸望向葶花,吃吃笑着说:“不睡长庚,难不成睡你?”
主子突然冒出的俏皮话令葶花兀得脸红。
“枕边人可不好物色,”陆重霜说着,从浴桶起身,葶花随即为她披上外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长庚自小跟着我,总比外头的来得放心。”
葶花沉吟片刻,道一句:“曾听春泣谈起,花街老鸨手里有不少初初卖身的男子,大多是被父母卖来贴补家中姐妹,也有些是年幼丧母,还有就是人贩子拐来的。他们大多家世清贫,虽不知礼数,但加以悉心调教,也能上得了台面。”
陆重霜拭净身子,没做声。
葶花细细揣摩着主子的神色,心中有了定夺。
女帝的传唤申时方至。
至曲薹宫内,鸾和女帝、皇太女陆照月与侍女夭娘、中书令于雁璃,尚书令夏鸢、侍中令沉念安,以及大理寺寺卿戴弦皆已在座。
陆重霜上前施礼,而后落座。
不一会儿,李柚与顾鸿云双双到场。
殿内焚着叁台等人高的火炉,炭火发出闷闷的灼烧声,好似一只关进铁笼子的老虎,在囚牢内徘徊低吼。
陆照月揪着蜜蜡色的袄裙,按夭娘嘱咐的说辞,先以言挑之,朗声道:“母皇,夏宰相遇刺一事,女儿彻夜未眠。幸而工匠在勘察凤凰灯残骸时,发现了蛛丝马迹。”
她卖关子似的,换了口气,继而道:“凤凰灯被人动了手脚。”
“被晋王一箭射死的贼人……是突厥人吧,”中书令于雁璃开口。
答话的是与刑部一同负责处理此事的大理寺寺卿戴弦,“是突厥人,今早查到了他的租屋。”
女帝探索的目光随太女与中书令的一唱一和,落在顾鸿云身上。
“陛下,在京谋生活的异族有千千万。鸿云此次来,力求与大楚永结同好,绝无不臣之心。何况鄙人与李大人在一处,手下人皆由典客署接待,如何躲过重重禁军,毁坏凤凰灯?”顾鸿云垂眸,显得羸弱。他今日峨冠博带,整衣端坐,腰间缠着灰白色的野狼尾,官话说得低沉有力。
“李柚,此话当真?”女帝蹙起黛色的柳叶眉。
“顾公子的确与臣一道儿,寸步未离。”李柚直言。“顾公子远道而来,是贵客,微臣岂敢怠慢。”
“李大人身为鸿胪寺寺卿,当然是寸步未离。”夭娘拨弄起指甲,轻笑一声,意有所指。“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她连道两声“人之常情”,分明是暗戳戳地说李柚包庇顾鸿云。
要换个刚直的,非得被这家奴的阴阳怪气惹怒。
可李柚身为鸿胪寺寺卿,接得是八方来客。
她哑然而笑,道:“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燕雀笑大鹏,不过如是。可这天子跟前,岂容丑角放肆?”
夭娘先是一愣,继而看了看身侧的主子,才明白过来。
纵使伶牙俐齿,也不过是个奴婢。
“陛下,依臣愚见,兴许是外头的流寇趁上元人杂混入城内。”陆重霜适时开口,将话题一下从顾鸿云挑到流寇身上。
陆照月以为是时候按寒川公子所布置的那般,将吴王陆怜清带下场,便急忙附和:“母皇,这城内出这么大的事,京兆尹干什么去了?怜清妹妹应当来一趟才是!”
陆重霜听到阿姊急促的字句,微微一笑。
鸾和女帝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大女儿,抬了下手,道:“传吴王。”
吴王陆怜清尚未从昨夜的大火里缓过神,就被女帝突然召见。她步履匆匆地前来,还以为是让她来做个见证。
陆怜清是个聪明人。
一直以来,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她至少在明面上做到了与世无争。其父九霄公子常陪女帝左右,令她知晓鸾和女帝最爱的,是爱玩、会玩,没什么攻击性的女孩儿。陆怜清虽不如陆照月明艳可人,但也端正大气,在母皇面前有礼有节,温吞宽厚。
她才落座,便被陆照月急性子地发问:“怜清,晋王说西市着火是流寇所为,京兆尹在你麾下,因而我便提议母后来找你问问……怜清,晋王这话是真的吗?”她一番话说得还算有水平,至少怜清二字念得满是姐妹情。
陆怜清被太女劈头盖脸一句,懵了一刹那,继而含笑道:“人员出入并无异常,想来是晋王搞错了。”
陆重霜垂下眼眸,不紧不慢地开口:“死者昨日移交大理寺,想必戴大人已经看过了。”
“是。”戴弦道。“几人身姿健硕,腿、肩皆有刀伤,绝不是长安城内的百姓。”
夏鸢这时候来了一句:“西市的人扮作平民,东市的则打扮成禁军模样行刺,想来这些人必然是有熟人相助。”
陆重霜看了眼夏鸢,接着说:“国家大计,社稷安危,臣不敢妄言。只是一日之内,东市二市相继着火,未免蹊跷。流寇窜入,非吴王之过。要问责,也要找守城门的卫兵,不知太女为何急匆匆地找吴王前来问话……”
皇太女陆照月刚想辩驳,又被陆重霜一句话打住。“若说吴王失职,那么本当保护凤凰灯的禁军也当问责。”
明处指禁军,暗处说太女。
按寒川公子设想,招吴王前来,是为让吴王对晋王心生芥蒂。
晋王曾向女帝汇报,西市起火有关流寇。而他想借这点,暗示吴王——晋王意图挑拨你与女帝之间的关系,说西市的流寇是你吴王放进来的。
而太女陆照月最初的几句话,也的确令吴王陆怜清心神一颤。
只可惜陆重霜随即将话锋拨了回去。
一,用尸首向众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二,指出急吼吼让吴王来的人,并非她陆重霜,而是陆照月——这点在座诸位都可以证明。
叁,假意为吴王开脱,并将锋芒指向不称职的禁军。既然陆照月说京兆尹在吴王麾下,流寇必然与吴王有关。那么失职的禁军……必然与陆照月有关喽。
层层辩驳,皆含在这叁言两语中。
陆照月喉间一梗,没能说出话。
夭娘见主子不吭声,咬牙开口:“晋王莫要血口喷人,彼时火球袭来,皇太女殿下是用身子去护住圣上的啊!太女一片孝心,怎能被你这张嘴颠倒黑白!”
夏鸢笑了下,冲身侧始终保持沉默的侍中令沉念安说:“这小家奴聪明伶俐,说得话倒是比我都多。”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传入在座所有人的耳中。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