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毒花】碎玉(高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柳非墨
苗临其实很想问他为什么愿意跟他走,但又怕一旦说破,他便连这样的虚幻梦境都留不住了。
对男人来说,眼前的徐安是不真实的,他那么恨自己,有机会可以逃开了,没理由再回来自投罗网的。
苗临站在原地看他,好半晌才又扯开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满是哀戚地开口:「你其实不用这样试探我的,你若想留在万花那就留下吧……徐安,你别担心我会再用别的什么来威胁你的,你想走,我就会放了你……真的。」
徐安静静地看着他,像遗世独立的幽兰,或天地造化的霜雪,看似冰冷凉薄,却在心上融成无尽春色芳菲。
苗临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轻啟薄唇缓声说道:「叁年之期未尽,我答应过以身饲蛊,自当言出必践。」
有那么一瞬间,苗临甚至想过要解除徐安的灵华蛊,可这念头随即又被自私淹没,他捨不得真的这么彻底地斩断两人之间唯一的连结。
他抿唇不语,眸光晦暗,而徐安也不点破他内心的挣扎,逕自回身,又问:「接下来去哪儿,回凤鸣堡吗?」
「去青龙寨。」苗临走到他身边,想再抱他又不敢,只得低头盯着他指尖上的笔茧瞧,「我们休息几天,我得回恶人谷一趟,你陪我去,好吗?」
男人第一次用着商量的语气徵求他的同意,徐安有些儿讶异,不明白半月未见,他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
可他没问,只是在心里又给自己提醒了两分,微微点头聊表同意,便率先往青龙寨的方向走,行走间斗篷扬起,细软的布料从苗临的指尖扫过,轻柔地像翩躂起舞的蝶。
苗临没抓住,慢了两步才追上去,犹豫了很久后,才颤颤地去勾徐安的指尖。
徐安没有甩开,苗临便大着胆子与他双手交握直至十指相扣。
青年回过头来像是瞥了他一眼,薄唇微抿成一条线,苗临实在忍不住,算着不会让人看去,便掀了他的兜帽,将人给压在树上浓情深吻。
徐安没有反抗,眼睛里漾着润润的水光,却不带什么情绪。
苗临越吻越见心慌,徐安的无谓反倒给了他巨大的恐惧,他伸手将削瘦的青年拥进怀里,好半会儿后,才哑着嗓开口:「徐安……我以为你会恨我。」
细碎的发丝贴在脸上,徐安依然面无表情,却眼也不眨地接话:「我确实很恨你,苗临,你早知道的,不是吗?」
赤裸裸的恶意伴随着冷漠无情的话语直捅心窝,可苗临流不出泪,便只能放任心头淌血。
他勾着唇角,轻捧着徐安的脸虔诚地吻他,唇峰划过眉眼,深情又无悔地喃喃低语:「我知道你恨我,徐安……我知道的,可是我……我……」
他的欲言又止却让徐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然地伸手推开他,拉着兜帽戴上往旁走了几步,深吸好几口气后才又压着嗓子开口:「快点走吧,我可不想大晚上的还在林子里赶路。」
苗临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触碰到徐安的底线了,他不敢再说话或靠近,只敢用隐讳地贪婪目光看着他。
可青年并不理会他,兀自整了整衣裳后,几个足尖点地跑动起来,气转丹田便施展出墨点江山的轻功身法往树林深处掠去。
苗临自嘲地扬扬嘴角,终究还是只能施展轻功尾随在他的身后。
青龙寨在万花谷后的一处山崖旁,地势险峻,若不是当年冰蜻引路,徐安也想不到邻近万花谷的地方居然还有如此规模的山寨。
如果当初苗临没有屠尽所有寨民,徐安也自是要将消息稟报上去的。
一天的路程两人且行且走,搭配着轻功赶路,只用了约莫半日便到。
苗临在徐安刚走的那几日间来无事,便仔细地拾缀了间屋子,虽然花了比预定时长还多一倍的日子才回来,屋里倒也还没有积上灰。
男人领着青年回房歇息,可应该要分别时却又不捨离去,反而突然从后一把抱住他,尽可能地不带任何侵略性,仅仅是贴着耳根说话。
他说他很想他,想得以为自己要被逼疯了,他以为徐安不会愿意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这样抱着他。
徐安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后,却风马牛不相干的突然开口问他:「如果没有了灵华蛊,你会不会死?」
苗临愣了一下,不好的预感丛生,可他却又不愿意再矇骗徐安,只得坦承:「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活着。」
他拉着徐安的手握在掌心里,扯出了一抹苦笑,「没了灵华……凭我自己是绝对镇不住天傀蛊,终究是要被其所吞噬的,我这条命,被侵蚀到现在也不过只是风中残烛罢了。」
以前的苗临想活下去,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可遇上徐安之后,他有时倒寧可自己死在十年前植蛊之时,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徐安太好了,比他这辈子遇见的任何一个人都好,他总想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痕跡,可又总觉得,自己其实是不配的。
徐安没有吭声,苗临便只能自己找话说:「你也别担心我以后会为祸人间,我终究会回到凤鸣堡的,绝跡泽下,我埋了很多的尸将蛊兵,是我耗尽心血用祕法练的傀儡,它们只听我的命令,而最重要的一个……一旦我的意识被天傀蛊所夺,它们就会立刻赶来把我撕成碎片,绝不会让天傀蛊离开绝跡泽半步。」
长睫微微搧动像是表达理解,又只是无所谓的反应,徐安歛眸垂首好半晌后,才又突然开口:「苗燕想见你……」
身后的怀抱明显僵了一下,可最后只能化成一声身不由己的长叹:「我不能见他……我仇人太多了,他在浩气盟里前途看好,有个极道魔尊的哥哥对他的名声有害。」
徐安頷首表示理解,谈话似乎告一段落,苗临犹豫了很久,才将徐安翻转过去,吶吶地开口:「子归,我想抱抱你……」
青年的眸光些微闪烁,可却没有拒绝,直到四唇相贴之时,他甚至还微微啟唇放任苗临将舌头探入他的口腔里肆虐。
苗临的心里全是酸的,几乎要忍不住落泪的衝动,他拉着徐安的手绕到自己的颈子上,紧紧地勒住他的腰,直到两个影子融成了一个为止。
有些话,他很想告诉徐安,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他不能,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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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临并没有对徐安做什么,只是霸佔住他的唇齿深情吮吻,又圈着腰不让他稍有后退逃避。
只是亲到后来,徐安有些站不住,缺气的晕眩感扑面而来,他的面上满是緋色春情,不得不紧手臂掛在苗临身上寻求支撑。
苗临几乎将他胸中的气全掠夺完毕后才依依不捨地分开,扶着有些腿软的人到床边坐下,没捨得松手,又低头在他殷红水润的唇上啄了一下。
徐安抬头看他,眼眶湿漉漉的红,透着一抹诱人的迷茫。
苗临很想继续吻他,想把他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地舔舐每一处,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华丽地绽放无尽风情。
可他又有些忐忑而裹足不前,怕自己的渴求会伤了他——他太想念他了,想得心窝作疼,想把青年大口嚼碎再嚥进肚子里,哪怕到死都想佔有他。
他只能克制自己在徐安身边坐下,将他轻柔抱在怀里,扣着指尖,又深深吸嗅他发上淡淡的药草香。
徐安一直很沉默地任他摆佈,配合又乖顺,甚至温柔地环住苗临,让他在自己的颈项锁骨印上斑驳旖旎的吻痕。
苗临在自己快要把徐安给剥光之前打住,瘖哑着嗓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徐安跨坐在苗临身上搭着他的肩,披风已经解开掉在地上,衣衫半敞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鬓边有些散乱,垂着眼眸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儿。
他没有回话,苗临也不敢再继续下去,匆匆地替他系好领口,又轻柔抹去他眼角的水光,在唇上流连一记浅吻后,便抱着人起身站好,又低头替他抚平衣服上的皱摺,甚至还想打乱他的发束重新梳理。
徐安制住了他的动作,眼神往旁飘了飘,轻声开口:「我饿了。」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饿,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是不愿继续下去。
苗临扯了扯嘴角,拉着他的手一起往外走。
厨房里有细米,还有晾掛在簷下的陈年肉乾,一大把早乾枯腐朽得看不出原型的配料,灶前还堆着吓人的白骨。
苗临大步上前,匆匆地把那具尸骨给踢到角落去,门口的徐安忍不住皱了下眉,但却没说话。
他逕自走到还没晾乾的水缸旁,掀开盖子又拿着瓢子下去搅了搅,最后又罢手转头,朝着还在扒拉乾柴试图起火的苗临说道:「这水已经放死不能喝了,拾拾锅子跟米,我们到溪边去。」
徐安一发话,苗临就立刻丢掉了手上还掛着蛛丝的乾柴,转头靠到他身边去,伸手抢过米袋扔进铁锅里,又把铁锅搬到地上后召来双蛇,让白阴墨阳用蛇尾一左一右地缠着锅上的环柄,指挥他们把锅子拖去河边。
徐安没有阻止,翻了翻柜子里找出了调味品,用手指沾了一点搓开,又细细地嗅一遍,已经坏了的便放回去,还能吃的便转头塞进苗临手边的兜子里。
两人把厨房扫荡了一遍,最后又搜刮了汤勺瓦盆杯盏碗筷后,徐安才带着苗临往河边走。
苗临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却还非得空出一隻手去牵他,青年没有拒绝,却兀自四处张望、边走边看有什么山珍野味可食。
他捡了石子准地打到一隻野雉鸡,扔进苗临抱着的筐里后,又陆续摘了不少入菜的药草。
苗临其实不会做饭,到了河边放下东西后只用石头堆了一个简易的灶,摆好锅子就想往锅里头倒米。
有感于真正需要进食的其实只有自己,徐安不敢让他胡来,打发他在一旁看着,自己用瓦罐装了两把米去河边细细地淘掉杂质,又量了水装回来。
苗临在一旁看着徐安把那瓦罐埋在火堆里,又拎着野雉去水边清理,拔了毛清了脏腑后以树枝串着,又喊苗临弄了一堆火来烤,最后才在洗乾净的锅子里注水,加了满满一大把山蔬野药再慢慢燉汤。
等待的时候苗临耐不住寂寞地又上前去抱着他,拉着一隻手握在掌中搓磨。
徐安的面前是火堆,身后却是凉透的怀抱,他有些不自在地挣了挣,没能把手抽回来,有些无奈地问:「怎么了?」
苗临伸舌去舔他手上没拍乾净的盐粒子,舌尖捲着指腹轻吮,又意犹未尽地啄了他的耳廓一下,好半晌后才开口:「我在想……你的这双手生得好,能举剑杀人、能行医佈针、能写字作画,还能烹茶煮饭……」
他满心讚叹,又换了个方式扣住指根十指交握。
徐安挑了挑眉,唇角微勾,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反问他:「你都还没吃到,就这么相信我做饭的手艺不会煮出一锅焦糊?」
苗临一声轻笑,替他顺好被风吹乱的鬓发,理所当然地说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想吃,哪怕掺了穿肠破心的毒药,我也甘之如飴。」
徐安的笑容凝了一下,声线冷了叁分,抿了抿唇:「你是百毒不侵之体,哪怕开肠剖肚都要不了你的命,更何况是区区剧毒。」
苗临有些不明白为何他方才还对自己笑得温柔体贴,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了,他怕又惹恼徐安,没敢再接话,便只是轻轻地圈抱着他的腰,间或伸手帮他翻转掛在火上的雉鸡。
徐安靠坐在他怀里像在发呆,又或者是在思考,他跟苗临相处近一年,早已被迫习惯这样子的亲暱接触。
好半晌后,受不了沉闷的苗临又小心翼翼地去勾徐安的手,低声问他:「徐安,你生气了吗?」
「……我不敢。」
苗临觉得心里被狠狠刺了一下,因为徐安说的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曾经那个拿着剑在他身上开了一个窟窿的天之骄子,连生气都不敢表现出来。
苗临心里有堵,却不能衝着徐安发出来,只能凑过去低声地试图挽回:「你若不想跟我走,那我们就再回万花去,我不进谷,就在外头待着,你若想起来,哪怕是想对我又打又骂,你就来看我,好不好?」
苗临说得卑微,可徐安回他的却是嘲讽的笑,他乾脆拉着苗临的手按在了自己的侧腹上,轻声问他:「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还要我用什么脸回去?」
指腹下,衣服盖住的地方,该是有一掌心满开的月季。
苗临懂他的意思。
徐安会跟他走,不是因为对他有所眷恋,而是要用行动表达出他彻底捨弃万花谷的决心。
他寧可自己鲜血淋漓,也要在苗临的内疚上再多添一把刀,自始至终,他就不信苗临不会对万花谷出手的承诺,哪怕斩断自己赖以维生的根,他也要爬出泥沼跟苗临不死不休。
有那么一瞬间,苗临起了这样也很好的念头。
只有彻底撕碎徐安的自尊,只有折了他的翅膀,只要让徐安真的无处可去,他才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才能乖乖地待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到了最后,苗临只能艰难地抱着他,充满恐慌地吐出满满的懊悔:「徐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今的他,是真真切切地想把他捧在掌心里呵护。
可是徐安制止他未尽的话,薄唇掠出冷凉的弧度:「你不用道歉,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无须弥补,更不必妄想求得原谅,徐安并不愿耽溺那些痛苦的记忆,就只能求着苗临也莫再回首去揭他的疤。
一顿饭吃得苗临食不知味,他只能用眼角馀光瞄着徐安专注进食的侧脸,想了想后,放下碗扒了隻烤得金黄酥油的鸡腿递到他的嘴边。
徐安愣了一下,放下筷子要接,苗临却躲了躲,弯出一个再宠溺不过的浅笑,朝他笑得一脸温柔纵容:「烫,你别脏手,我帮你拿着,你小心点,咬一口。」
徐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叁月初春枝头上的银装素裹,绝美,却寒。
苗临以为他会冷漠拒绝,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的时候,徐安才突然以食指勾着一缕头发别至耳后,微微倾身往前在苗临手上的鸡腿上咬了一口。
苗临当下就像捡到糖一样地笑容满面,也不嫌累,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帮徐安举着鸡腿,时不时地哄他咬一口。
徐安没吃完的食物最后都进了白阴和墨阳的肚子里,苗临帮他一起拾善后,又把所有的东西扔锅里让双蛇拖回去,而后长臂一勾,便将徐安给带上了一棵树上,面对面地抱在怀里。
「你又疯什么?」
徐安低头去掰他的手想下去,苗临却顺势将他按在怀抱里,轻轻地拍着背,软声哄他:「屋里闷,你在这儿睡一会儿午觉,我抱着你,不会掉下去的。」
徐安停下挣扎,眼底划过了一丝犹豫,苗临打铁趁热,又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哄着他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
徐安午睡的习惯是本来就有的,只是从抱着苏凡浅憩到自己独自歇息,再到习惯被苗临抱着怀里小睡。
初夏的山风吹来凉爽,两人藏在树荫之中,苗临默默地抬手帮他遮掩落在脸上的碎光,听着树海浪潮,怀抱着浮梦般地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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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青龙寨住了好些天,徐安不知道苗临在逡巡等待些什么,也不想多问,日日夜夜逕自过着自己的日子。
青龙寨的山贼用来藏宝的仓库里有许多金银财物,徐安却看也不看一眼,只对角落一箱同样被抢来的蒙尘书籍有兴趣。
他特地挑了一个天气顶好的日子,敲坏了锁,将有些受潮的书本一一拿出去晾晒。
苗临从后凑过来抱他,抬着下顎与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两人相处多日早有默契,徐安不问,苗临便不会多言,而只是沉默地在旁协助着他做他本来在做的任何事。
晒完书后,苗临带着徐安去洗手,又替他掸乾净衣服上的落灰,然后才把人抱在怀里亲。
徐安并未排斥他的怀抱,相反地,还顺从地把手搭在对方的腰上,让自己能站得更稳。
等到一吻结束,青年眼里潮润润的红,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往前倚靠在苗临怀里,小口小口地喘着。
——
回恶人谷的路程算是十分平静,两人出了秦岭后便一路往北走,绕过了长安又往西而行。
苗临在靠近马嵬驛的时候又换回了他一身标配的恶人谷服饰,还在腰间别上了极道魔尊的腰牌。
徐安并不想掺和到阵营的事物里头,特地买了长纱兜帽遮掩容貌。
新任的扶风郡守跟苗临算得上有几分交情,因此凤鸣堡主并未隐藏身分,反而大摇大摆地牵着徐安去到据点里头露脸。
而对方虽然对徐安的身分颇为好奇,但毕竟是苗临带在身边的人,瞧他一副护得紧的模样,也不好多加探究,打过招呼后便十分痛快地便让人带路,将一处极为幽静的院子划给他,还指了两个小廝过去伺候着。
徐安赶了一天路早已狼狈不已,一进房间便迫不及待地摘下纱帽,苗临十分自觉地过去搂着他,替他降下几分暑意,又亲暱地蹭了蹭耳后问:「我让人打水进来,然后亲自伺候你洗漱可好?」
「嗯,」徐安十分间适地靠在他凉爽的怀里,看起来真倒有几分慵懒疲倦,又加以叮嚀:「水别太热,但也——」
「但也别太冷,」苗临不慌不忙地接话,顺势偷了一个香吻,「我知道的,凉水伤身。」
徐安抬眼看他,眼神颇有深意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却始终未曾开口。
苗临扶着他到桌边坐下,又替他倒了杯水,然后理所当然地看着徐安轻震杯底盪出一点水花后,以手接取后在指尖轻捻,又凑到鼻尖嗅了一嗅,确定只是普通的白水后才敢举杯喝下。
徐安的这些警戒都是他在凤鸣堡时所没有的,苗临自然就将之归纳成徐安信任着他的体现,心里美滋滋地喊人去烧水进来。
徐安再怎么强悍,毕竟还是肉体凡躯,赶了一天路好不容易能好好歇会儿。
浴桶的水装满后,苗临方秉退下人,他便迫不及待地褪去衣衫鞋袜,簪起一头青丝,无视还在一旁看着的苗临,直接抬脚跨入桶中,将整个身子浸泡入水里。
苗临过了一会儿才靠过来,徐安的裸体他见得多了,但从回万花谷至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能真正地抱抱他,乍见到水波下窈窕的身段,多少还是有些念想的。
可想归想,他随即就克制住想把人捞出来折腾的念头,伸手去替他按摩肩颈。
徐安闭着眼眸露出有点儿享受的神情,苗临受到鼓励,动作不越来越大胆,到了最后甚至是贴在桶边,弯身抱着人,双手往下伸进水里摸他身体。
比常人体温略低的水温对苗临来说仍旧暖得吓人,他低着头,旖旎地含着徐安的舌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徐安抗议似地哼了一声,好不容易才找到说话的空档,没有拒绝,却低声言道:「帮我涤发。」
虽然两人从认识后确实都是苗临在打理徐安那一头长发,但大多是他自主自发,如今还真是第一次听青年开口请託,苗临心里颇为激动,差点没能抽出那柄簪子。
好不容易等他解开发饰,又用瓢子舀水浸湿那一捧墨绸长丝,取来皂豆一点一点自发尾轻柔地搓洗。
徐安依旧坐在桶子里,微微仰着脑袋像在看他,眉眼温柔成一片波光粼粼。
苗临逐渐定下神来,低头在他额上落了一吻,轻柔地帮他搓着发根又按摩头皮,引得青年瞇了瞇眼,无比间适的模样。
等他洗完一头浓黑的长发,徐安也泡够了澡,扶着桶缘站了起来。
被带起的水波跌落成花,苗临没抓住掌中的那一把湿发,墨线便飘然滑落,掩盖青年背上那一整片芳菲艷色,只馀尾骨末端与侧腰之处的一点嫩青。
男人嚥了口唾沫,转身去拿足以将人全部包覆住的长巾抖开,徐安便大方地跨出浴桶走进他的怀里,被他用棉巾裹着抱在怀里。
刚沐浴完的徐安带着一股出水芙蓉般的娇艷,衬着有些冷然的气质,美得有些咄咄逼人。
苗临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又拿了另一条羊肚巾将他的头发挽起后,才开始仔细帮他擦身。
隔着布料的躯体散发着人类特有的暖度,苗临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他一丝不掛躺在自己身下任君採擷的优柔身段。
徐安本想空出手来擦头发,却发现苗临直接用长巾錮住了他的手,他一闪而逝地蹙了一下眉头,倒也没几分生气,轻声喊了他一声:「苗临?」
苗临捨不得放手,低头蹭着青年的脸颊吻他,紫眸带着一抹流光,低哑着嗓音喊他:「子归……可不可以……」
话语不必说尽,徐安没有回话,偏着头避开苗临的吻。
苗临碰了钉子有些尷尬,但又更怕惹得徐安不快,不弯出苦笑,松了松手打算放开他,却不想怀里的人却是垂着眼眸,几欲无声地喃了一句:「晚上再说。」
苗临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哄徐安再说一遍,可没想他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用了一点巧劲脱出男人的怀抱打算绕过他去穿衣服。
苗临伸手捞住他的腰,带着笑意的温柔喊他:「心肝儿……」
徐安停顿了一下,眼波流转间主动凑过来在苗临的嘴角轻触即离的一个吻,虽然敷衍意味浓厚,但足够安抚苗临,他说:「别闹,让我去穿衣服。」
「我帮你。」苗临流氓地不肯放手,非得和他拉拉扯扯地走到架子前,取了乾净的衬衣亲自替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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